大波(全三册)

出版时间:2005-1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李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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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新中国成立至一九六六年,是我国长篇小说创作出版的一个高潮期。十余年间,有大批作品问世,其中数十部影响广泛,极一时之盛。这些作品坚持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和原则,以满腔热忱和质朴的表现方法,讴歌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及社会主义建设等不同历史时期我国人民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和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代表了那一时期我国长篇小说创作的最高成就,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它们以特有的魅力,影响了几代读者,经历了时间的淘洗,流传至今。为了较完整的展现当代长篇小说发展的源流和那一时期的长篇小说创作面貌,我们特编辑出版“中国当代长篇小说藏本”丛书。  一、从书以我社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版的“长篇小说选拔本”和九十年代出版的“红色经典”系列作品为基础,尽可能地集纳更多的优秀作品。  二、丛书作品出版时间,大致在一九四九年至一九六五年之间,个别多卷本作品的出版过程较长,超出了这一时段。  三、由于多种原因,一些作品曾有多种修订本,此次出版,选其较优版本,并参照其他版本进行校勘。

作者简介

  李劼人(1981-1962),原名李家祥,四川成都人,早年曾任四川泸县及雅安县统计科科长,《成都群报》及《川报》主笔、总编辑、发行人,《星期日周刊》创办人,1919年留学法国。回国后任四川大学教授,重庆民生公司机器厂厂长,乐山嘉乐制约公司董各长,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理事长,《笔阵》主编。1949年后曾任四川省政府委员,四川省文联及作协四川分会副主席,成都市副市长。1913年开始发表作品,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大波》、《死水微澜》、《暴风雨前》,短篇小说集《好人家》,译著长篇小说《人心》、《马丹波娃利》等。  《大波》,1958年至1963年作家出版社《时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副牌》分卷出版,1997年6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全本初版。

书籍目录

第一部第一章 在蜀通轮船上第二章 保路同志会成立了第三章 事情是怎么搞出来的第四章 茶话第五章 欢送会第六章 流风第七章 有了一点消息第八章 短兵相接第九章 这才叫做风潮第十章 第一个浪头第十一章 激荡第十一章 轩然大波第二部第一章 流血前后第二章 同志军——学生军第三章 又是一盘棋第四章 像鸱鸮一样的人第五章 城乡之间第六章 新的冲突面第七章 变第八章 “悲欢离合一杯酒”《大波》第二部书后第三部第一章 意外第二章 端方来了第三章 如此英雄 如此好汉第四章 在汇为洪流的道路上第五章 重庆在反正前后第六章 举棋不定第七章 垂死时候的勾心斗角第八章 奇离的独立条件第九章 成都也独立了第十章 端方的下梢头《大波》第三部书后第四部第一章 不平静的日子第二章 山雨欲来时候第三章 难忘的一天——十月十八日第四章“启发”以后后记

章节摘录

  “拟具地方自治条陈”,是葛寰中一句开顽笑的话。但邵明叔在东京聘请周宏道和董修武两人时,的确说清楚过,要董修武教财政学,要周宏道教地方自治。董修武学的是财政。只管说课本是日本课本,材料是西洋材料,但学理是共通的,只要懂得了共通学理,那就很容易加入一些中国方面的东西,改成中国财政学讲义。惟有地方自治一门,便不同啦。在日本学堂里,还没有列为专门课程,因此也没有成套的讲义。在中国,更是从古以来,没听过什么叫地方自治。中国书上只说过治法治人,颠倒过来,勉强可以说作法治人治。但是邵明叔说,地方自治在目前中国已是一种必须推行的新政。以四川而言,好多州县都已奉到布政司札子,叫从速设立地方自治局。局是设立了,粉底黑字的吊牌也挂上了,委员、司事、稽查、文书、各员工,应聘的已由地方官用照会从绅粮中聘定了,应雇用的,也由委员把一些私人安置下来了,万事齐备,就只不晓得该办些什么事。绅班法政学堂应该来解决这个悬案,开这一门课程。课程是崭新的,教习也应该是崭新的。中国的新政既是一切从日本整套整套地搬过来,那么,从日本留学生中来物色教习,更属事理之当然。不过那么多在日本学法政的同乡,愿教这门课程的偏偏没有人。恰逢周宏道把日本料理吃伤了,想及时回四川来捞件事情干,又经董修武他们几个人的怂恿,他遂慨然承当来教这门又时兴又紧要的课程。  既是承诺得很强勉,心里因就存了一个疙瘩,偏偏董修武又要在上海勾留,叫他一个人先回川,没人作个商量,不晓得这门又时兴又紧要的课程,到底从什么地方下手,心里疙瘩越来越大。在汉口,偶尔和葛寰中谈到这上头。葛寰中毫不思索地随口便给他指出了一条捷径:“这有什么为难地方!只把你所晓得的何者叫地方,何者叫自治,大约你那些法政书上总不少罢?搜罗搜罗,先写一篇包罗万象的绪言。而后尽量把日本各地方实施的章程条例,一章一节一款一目,不厌其详地抄他一本,岂不就编成一部空前绝后的讲义了?”“不加一些中国材料吗?”“何必哩!既日新政,就用不着中国的那些腐败材料了。告诉你,我几年前在成都教警察学堂,后来在巡警教练所上讲堂时,便是这样干的。我那时比你老火得多。因为我在日本才住了几个月,连帽辫子都没剪过,当然不懂日本语文。所凭的仅只薄薄一本翻译东西,得亏在日本看了些,凑合起来,居然言之成理。你是老留学,真资格,又有那么多日文书,还怕不一鸣惊人么?”  对!就这么办!周宏道在离汉口之前,就翻出一些教科书,一面参考,一面编著。到宜昌等蜀通轮船时,便拿出几章向葛寰中请教。葛寰中皱起眉头,看了遍道:“当然可以。”但一转瞬,又笑了起来说:“据我看,还是改写一下的好。不然,人家会说这不是讲义,倒像拟具备呈的地方自治条陈。”  就由于“地方自治条陈”这句顽笑话,害得周宏道一上蜀通仓船便取出墨盒白纸,埋头改写起他的讲义。只在休息脑筋时,才走到前头栏杆边来欣赏一下江山胜景。  下午,五月间已经灼人的太阳,由于河道弯环,时时射进仓房,时时晃着眼睛,周宏道正觉烦躁写不下去,碰巧尹希贤从房门边伸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周先生当真在草拟条陈,好热心!”  “不是条陈,”周宏道一面收拾笔墨和洋装书,“是讲义,准备上讲堂用的。……现在不写了,请坐,请坐。”  仓房太窄逼,两张铺位外,仅一张小几,两张小独凳。  “写讲义,那是顶费脑筋的事,我兄弟进过传习所……”  话就这样开了头。周先生是学界中人,并且态度谦和,样子又那么浑厚,尹委员也就随便起来。说话的声音放大了,说话的内容广泛了。尹委员是在宜昌铁路局办笔墨事情的,当然哕,思不出其位,说不到几句,自然而然川汉铁路收归国有的经过,便滔滔滚滚从他舌头上流了出来。  “头一道上谕也是由成都总公司转来。不晓得什么原故,反而落在第二道上谕之后。所以我们李总理开头只是有点诧异。向我们说,邮传部奏请把川汉、粤汉两条铁路都划为干线,干线由国家所有,由国家拿钱来修。现在国家正穷得不得开交,光是每年的庚子赔款,已很不容易拿出来,年年都在交涉延期,却不知又哪来的钱修铁路。第二天……硬是第二天,四月初六日的头一道上谕转到了。这一下,李总理才恍然大悟,原来邮传部、度支部老早就向英、美、德、法四国银行交涉了一千万英镑,并向日本横滨银行交涉了一千万日元的大借款。有了钱,才把两条铁路收回去,由国家来修。李总理焦愁起来了。他向我们说,宜夔路已经开工这么久了,局内局外连打路基的石工在内,差不多十多万人。现在不要我们商办的川汉铁路公司来修,别的不说,只这十几二十万员工,怎么安顿?邮传部光说铁路收归国有,由国家拿钱来修,却又没说明白,目前已经动了工,像我们这段宜夔路,到底该怎样办?还是停工不修,等部里派人来办了移交后再修呢?还是仍由我们继续修下去,直到办移交时再停工?……这已经使人作难了。李总理还又想到,我们局里招聘了那么多工程师、副工程师,还有由唐山、由成都的铁道学堂,远至上海的南洋公学调来的大批学生,在工程上搞的搞测量,搞的搞绘图,若其铁路真由国家来修,那没话说,这般人都有用场,当然留下。然而怕的就是外国人来修。李总理叹息说,外国人一来,面目一定全非!首先就有他们的办法,他们的人员。那些工人和局内局外一些小员司,或者可以原班留下。但工程上的工程师,局内外知县班子以上的人员,恐就所留无几!即使留下,那也必须处处仰外国人的鼻息!若能像目前海关和邮政局的情形,还不算坏,设若像京奉铁路,那便糟了!据李总理推敲起一来,既然铁路经费是向外国银行借来,数目又那么大,拿我国借款成例来说,要是没有加倍的抵押,像我们目前这样的穷国,那般抱着算盘睡觉,成日在钱孔中间打滚的外国商人们,肯一下就借出那么大的几笔款子来么?抵押准定有的。以什么东西作抵押,外国人才乐意接受呢?京奉路便是前例。李总理说,从前的沪杭甬也一样。那便是川汉铁路的路权和沿线两畔一百里以内的矿藏开垦权了。这些权利的丧失还在其次,目前最重要的,仍是这十几二十万员工的安置要紧。如其人心不稳,其中品类又那么杂,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这个罪名到底该谁来担?宜昌府和东湖县吗?还是我们宜昌川汉铁路局?看来,两方面都说不脱。宜昌府东湖县是地方官,他们有地方安宁与否的干系。我们铁路局虽是居于客位,但我们员工人数,比宜昌人口多几倍,地方安宁与否,全要看我们的人心如何。如其工程上出了事情,地方又怎能安宁?何况宜昌本来就是商埠,就是五方杂处的所在,教堂又多,洋行又多,洋人也不少。所以地方安宁与否,又牵连到了华洋交涉。宜昌又是外国兵船囤驻码头,上上下下全是英国公司、日本公司的轮船,一旦出了事,不说外国兵船立刻可以开火,就外国兵也可朝发夕至。李总理说的话真对,他说,我们是极弱国家,我们现在还敢无端来惹是非吗?设若动了交涉,我同宜昌府东湖县还有宜昌镇台,不用说丢官丢命,就是宜昌百姓和我们局上工程上的凡百员工,没一个人脱得了干系!……唉!周先生,你莫以为目前官好做,事好办,不说府县镇台这些正印官员,和我们李总理这位传胪出身,四品京堂,他们是一天到晚忧愁得茶不思,饭不想。就我这个区区小委员,因为办的是笔墨上的事,李总理有什么机要公事交办,不能不向我们文牍上几位同寅把事情首尾、事情利害说清楚,我们比全局同人都知道得多些,并且早些,所以也是好几夜睡不着觉!唉!铁路国有政策,在上谕上倒说得头头是道,就只不明白下情,害死人啦!”  周宏道拿手把额脑一拍道:“哦!原来关系这么大啊!我在上海虽然听见几位同乡人在说:这下好哕,川汉铁路划归国家来修,大约要不了三五年,我们就可以从汉口趁火车一直回到成都了!却不想还没开幕就发生了这么多困难!得亏你现在告诉我,也使我增长一回知识。但这些事为什么在汉口时,反而不晓得呢?”  他撑起一双单眼皮小眼睛,视而无睹地回想在汉口遇见些什么人,谈过些什么话,到底说到铁路事情没有。恍恍惚惚记得从没听见有人说到。或者有人不经意地说了两句,而他那时正以全副精神在思考他课程上的事情,及至着手抄书编纂讲义,那更是充耳无闻了。  “现在你们铁路局是怎么一个情形?人心不是已经惶惶了么?”  “还不!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局外人和工程上的人全不知道。就局内,也只少数,很少数几个人才晓得。李总理再三吩咐过我们,不准泄漏一言半语。我们也知道干系太大,怎么敢随便向人说呢?”  .  “你现在不是对我说了,还说得那么详细?就不怕你们李总理知道吗?”  “是,是……然而……”尹委员登时感到一种踏蹋。他没有想到看样子并不像葛太尊那么锋利的周先生,居然会挑起眼来。他之所以要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向一个生人讲出来的意思,仅只想表白一下,他虽是一个区区小委员,因为参预了机要,他的地位便比一般知县班子以上的同寅都高,总理之外,大约就要数他了。他上蜀通仓船以来,举眼一看,凡坐头等舱位的,哪怕就是那几个做生意的人,一问起来,都是大商豪贾,和官场来往的无非是观察太尊之流;连那个天顺祥二管事,本身便捐有一个二府同知职衔。就中只有一个学界朋友周宏道,既无功名,可以和各界拉平,而又和易近人,看来世故尚浅,很可以向他倾吐一番,以显示自己重要。他此刻当然不能用真情实话来挽救自己了。只好结结讷讷旋想旋说:  “然而……是这样,首先你周先生不是外人。……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是外人!……是局外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全无干系。难道你周先生还能跑回宜昌,把这番紧要言语散布出去吗?不能的!……再而……再而哩,我推测得到,这件事在宜昌以外地方,哪个不知道?一定知道。你想嘛,我们局里的文电,大多由成都总公司转来,全成都应当早知道了。你不信,后天到了重庆,你周先生只要长起耳朵一打听……”  三  蜀通和它所带的仓船在万县城对岸陈家坝水流较为缓慢的地方下锚泊稳之时,太阳已经西下。虽在晴天,而又当阴历五月,天气却那么凉爽。有人说,今年有闰六月,现在的五月等于常年的四月,还不是热的时候。轮船吃水较深,陈家坝没有码头一从宜昌起直到重庆,只有木船码头,没有轮船码头。停船地方距岸尚有十几丈远,傍晚时江风习习,当然更不觉热。  葛寰中穿好了一件玉色接绸衫,外罩一件一裹圆的深蓝实地纱袍子,系上玉扣丝板带。袍子的款式裁缝得很好,腰肢上扎了两道宽褶,一下子就显得细腰之下摆衩撒开,很像一把刚收起的统伞,所以这种袍子又叫作一口钟。上身还罩了件小巧精致的元青铁线纱马褂,脚上一双在北京买的,薄粉底双梁青缎官靴,手上拿着一柄檀香骨子折扇,一面写的字,一面画的画,不消说皆出自戴纱帽的名家手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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