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人物

出版时间：2003-1  出版社：北京出版社  作者：孟超  页数：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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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金瓶梅〉人物》是老前辈孟超先生的一本很好的书。好就好在此书毫无学究气，没有什么主题思想、时代背景之类的介绍，更不去讨论兰陵笑笑生是张三还是李四，西门庆是哪个市镇的人等等一般读者不感兴趣的问题，而是通过对《金瓶梅》中二十七个人物的剖析，让读者在认识这些人物彼此纠葛的同时，认识那个社会。仅仅用千余字（了不得二千字），就把的《〈金瓶梅〉人物》是一本很好的书。好就好在此书毫无学究气，没有什么主题思想、时代背景之类的介绍，更不去讨论兰陵笑笑生是张三还是李四，西门庆是哪个市镇的人等等一般读者不感兴趣的问题，而是通过对《金瓶梅》中二十七个人物的剖析，让读者在认识这些人物彼此纠葛的同时，认识那个社会。仅仅用千余字（了不得二千字），就把这个人物所反映出来的本质的东西讲清楚，而且生动活泼，时有妙语。

作者简介

　　孟超(1902-1976)，我国现代著名杂文作家、剧作家、小说家和诗人。山东诸城人，1924年在上海大学中国文学系学习，1926年在上海大学中国文学第学习，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参加上海左翼作家联盟，1949年以后曾任出版部署图书馆副馆长、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等。主要著作有诗集《候》(1927)、《残梦》(1929)，小说集《冲突》(1929)、《骷髅集》(1942)，中国古典文学人物论集《水泊梁山英雄谱》(1950)，昆曲剧本《李慧娘》(1960)等。“文革”中遭受“四人帮”残酷迫害，1976年5月12日含冤逝世。

书籍目录

一、千古悲剧人物潘金莲二、风云人物春梅三、贵族世家的谜底林太太四、豪门策士王婆五、得钞傲妻儿的常时节六、顶窝补缺的如意儿七、主仆同槽的贲四嫂八、西门庆手下败将蒋竹山九、处世能手孟玉楼十、西门庆的接种后代孝歌儿十一、郑爱月儿巧施连环计十二、冒充光棍的花子虚十三、正统思想与爬高心理矛看下宋惠莲十四、做干儿子有份的王三官十五、旁观者“清”的迎春十六、帮闲的祖师爷应伯爵十七、因色、因财、因子嗣而牺牲的李瓶儿十八、奴才变主子的玳安十九、末代英雄李娇儿二十、韩道国的衣食荣辱二十一、第一夫人吴月娘二十二、西门庆衣钵传人陈敬济二十三、一生失意孙雪娥二十四、干女儿李桂姐二十五、相夫有“道”、持家有“方”的王六儿二十六、人下人秋菊二十七、豪六领袖西门庆二十八、西门庆“万岁”！（《人物》代跋）

章节摘录

　　如意儿是一个十足的投机分子，她会瞅空子，会把握时机，会运用手段，李瓶儿死了，她在瓶儿的棺材面前，何尝是为了守灵哭丧，她心里早已安排好一套计划，便是无人处向西门庆递茶递水，挨挨抢抢，掐掐捏捏，插话儿答应……西门庆是二个钻缝儿觅女人的家伙，自然不会忽略了她这股子感情，而况肉儿自己送到嘴唇边来呢!于是何止三夜两夜，便爬上了瓶儿的床铺，钻进了西门庆的被窝，鹊巢鸠居，顶缸补缺，一霎时便成了绣榻之上罗帏之内的新贵了。　　自然她的投机取巧，趁势爬高，除了手段灵活之外，另外还靠了当时别人所没有的一副本钱，奶水本来是喂孩子的，可是生在她的身上，官哥已死，难派用场，于是人奶路变成了银河桥，借了它完成了幽会佳期，孩子的口粮换作了西门庆的甜头儿，我想她如果没有这点随身资本，恐怕西门大官人府上丫环奴才不知多少，她又靠什么特殊的本领来大展奇才呢?所以，我们说，如意儿也是凭了这种条件才赚得了一时际遇的。至于她的收获，在眼前讲，能够献上不值钱的身子，立刻就博得了西门庆的赏赐，马上寻出了李瓶儿的四根簪儿给她；后来又向西门庆讨了三匹葱白绸子；半匹红缎子；再后又得了一套翠蓝缎子袄儿，黄绵绸裙子，还有一件蓝色绸棉裤儿，一双妆花膝裤腿儿……这些深思厚宠，在西门府上，粥粥群雌之中，风头上的气势真是无以复加的。然而，这只是小意思，她远大企图，正如她自己再三说的：“一心扶持爹，情愿不出爹门，随爹收用便了。”西门庆告诉她的也好：“你若有造化，必生一男半女，我就扶你起来，与我做一房小，顶你娘的窝儿。”这话正说到她的心坎上，她的欲望何尝止于偷偷摸摸顶窝补缺而已，还想实授着瓶儿的空位哩。　　可是天下事常常是下流水高上流水便低的，她一得宠，不但沾了金莲的边，更分了春梅的润，所以春梅为了争棒槌，和她吵嘴；金莲和她斗气，扯她的头发，殴打她的肚皮；于是，她触雷了。但金莲也何尝不明白自己的衾儿裤儿虽宽虽大，包不了整个西门庆的，好容易瓶儿又死，去掉了一个强敌，又哪里还能让她再崛起一个并肩王呢。主要的还在于收服了她，使她成为自家殿角下的降臣。在西门庆却又有另一个想头，横竖方枕大被，平分春色，新宠虽好，旧爱也何尝没有她既成的地位，所以向金莲说：“她只是手下人，你高高手她过去了，你低低手她过不去。”更叫如意儿向金莲赔不是，吩咐她送去李瓶儿的皮袄做了进贡礼。我们听着她凄楚婉转地向金莲诉道：“……娘在前边还是主儿，早晚望娘抬举，小媳妇敢欺心?”从这里可见，她虽会投机，虽能趁巧，但这条爬高的山路还是崎岖不平哩。不过，她虽然向金莲进了降表，但到底不是嫡系的身边人儿，当她和潘姥姥背后议论金莲的时候，春梅一到，便哑住了声，捏了捏潘姥姥的手，说：“姥姥悄悄的，春梅来了。”从这种微妙处去看，承继着的家臣与过房主子之间，关系上还是有丝儿线儿的距离哩。　　西门庆在床笫之上，和如意儿调情的时候，问她是“谁的老婆？”妇人道：“我是爹的老婆。”西门庆认为还不够婉转，教导她说：“淫妇，原来是熊旺儿老婆，今日属了我亲达达了。”过去评《金瓶梅》的人，从这句话中，慨叹着西门庆死后，诸妾属人的报应。是的，西门庆两眼一闭，金莲、娇儿、玉楼、月娥一时“俊彦”，都皆风流云散，那些有名有分的都站不住脚跟，何况一个私姘着的章四儿呢?从整个西门家门去看，凭你如何地强霸恶夺，东偷西取，大限来时，固然如此；而那些靠势力的也终有冰山垮时，爬青云的也还有天梯倒日。我想从两面看，比较更周到些吧。　　不过，如意儿的想法到底是完备的，她进可以升高，退可以保守，西门庆死后，虽然不能做小得财了，但也不像春梅那样被打发出去。有人说：“有奶便是娘。”翻过来看另一面，还有“只要有孩子，就需要喂奶”。她凭了这点奶水不断，所以后来又替吴月娘奶着孝哥儿，在败落的西门庆家中，还不失为一个正名正分的奶妈哩。　　　　宋惠莲本质上是一个十足正统思想者，嫁了厨役蒋聪，蒋聪被砍而死，她能转弯抹角，通过了来旺的门路，凭借了西门庆的势力，替夫报仇雪恨；嫁了来旺儿，来旺儿因为醉后讪谤，被西门庆设下圈套，黑影甲抛出了一根绳子，还抓住埋伏下的凶器刀子，递解回了徐州，她又先向西门庆说情，说情不成，继之以自缢，一缢不死，还要再缢，终至断命身亡。单就这两件事看，如果不是她既通来旺，又偷主子，还不—上得“烈女传”，竖得起双料的“节烈”牌坊吗?所以在这中间就有一段矛盾的“两重生活”，“两重人格”存在在她的身上，这也正说明了封建社会底下的畸形变态，“替夫报仇”不妨碍“背夫私通”，“为夫殉节”更正是平日偷主养汉的货色，宋惠莲的悲剧也正是对《金瓶梅》社会一个绝妙的讽刺哩。　　宋惠莲和《金瓶梅》中其他女人一样，她也是离不了那些不少的幽会佳期，偷情私汉的勾当。在厨役婆娘伍内，和来旺的一段，略而未详，姑且不去管她；只就与西门庆的关系，就凭一匹缎子，便打动了她的爬高心理，在西门庆心底打发来旺东往西去，自然早具野心，而她自己病榻缠绵，也正是怀才自售。别以为这匹缎子表示了宋惠莲只是廉价的货色，其实在那种环境的熏陶底下，豪门势家主观上对奴婢的关系，统治权一直达到床席被窝，奴才的一切都足主子的，老婆堂客自然在内；客观上，就不能不鼓舞这种卖情售色，一方面看起来是主子有意，另一方面却又像是奴婢多情；这一般的现象本来不足奇的。可是惠莲到底还不够深沉，一旦踏上高枝，便压制不下的见诸形色，骂平安儿，得罪惠祥，虽然猪头肉烧得稀烂，小殷勤打付得金莲、瓶儿、玉楼欢欢喜喜，可是藏春坞中对西门庆的一段话，没有一句不是直刺到金莲的心底，惹动了她的怨毒的，说金莲“原来也是意中人露水夫妻”，也就是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谁高谁下，可是她忽略虽已承恩邀宠，但人家到底是先做了半边主子，而自己目前毕竟还是不明不白的私房货哩。墙壁有耳，不是那眼里存不下沙子的人儿，又焉得不伏下杀机呢。况且来旺儿与孙雪娥又是有一手的，雪娥的告密，缎子的指证指实，来旺还是一个不能深切懂得奴才道德的人，他也并不彻底理解吃了纣王水土，不但不应该说纣王无道，纣王向他老婆身上寻便宜也是千该万该的事，于是一场讪谤，自然就非堕进陷阱不可，非受到责笞不可，非押解回籍不可了。这时候的惠莲是在一种复杂的心理底下，固然要想爬高，从私房奴才婆的地位变做了金莲等人一般的房里货，可是心底下的“嫁夫从夫”的“正统思想”又在牵曳着她，于是她徘徊无路了。　　　　李娇儿在西门府上显然是潘金莲的反对派，和她结合在一气的有孙雪娥。孟玉楼比较接近金莲；李瓶儿一来死的早，二来她因色因财因生儿子，所以能自竖旗杆，不必和哪一方面标榜；所以归根结底，最尖锐的还是她们这两者争风吃醋，生事生非；自然这些吵嘴拌舌的事儿，总是西门庆的家门自己的丑事，应有的情节，谁叫他有这样多的婆娘哩，一把钥匙同时开不了两把锁簧，而况他正妻、副妻、歪妻、斜妻、平妻、不平妻，就有六房之多，那么这些豪家眷属的娘儿们中间会有逞强的和不甘示弱的了，《红楼梦》上仅仅是“东风压了西风，西风压了东风”的问题，而西门庆的墙篱笆之内，风向焉有不刮乱了之理呢?所以金莲与娇儿之争也是必然的。不过我们考其原因，固然由于西门庆恩宠不像菩萨的甘露，洒得难得那么匀称；其次就是金莲尖口利舌人前背后绝不饶人，而娇儿到房里边自己虽不得势，院子里却有桂姐那么好的侄女儿，又充干囡又贴皮肉，还能不给她姑妈加上了力量吗?金莲骂了“烟花寨”，这话大大的失言，难道她还不明白在西门庆调摆之下，人家人与妓女解开衣裳扣儿是哪有什么分别的！　　虽然受了告密，挨了皮鞭，到底还能始终保持着她的红份，从这点看好似娇儿是失败了的；可是统前扯后考察，如果说潘金莲在西门庆生前占尽了风光，而李娇儿是在西门庆完蛋之后才显出她的本领，她是早布好了未来的一着，这样说，她又比金莲“高明”一筹了。　　　　读《金瓶梅》者，对于孙雪娥之为人，大抵不起好感；即作者亦曾借了“吴神仙冰鉴终身”的嘴巴，描摹她的形象，下了她的评断，说她体娇声高，额尖鼻小，虽然出谷迁高，但生冷笑无情，作事机深内重……所念的诗，更说她“燕体蜂腰是贱人，眼如流水不廉真。……”这些话，都是深恶痛绝的口吻。是的，我也不否认雪娥之人品是卑鄙轻贱，好搬弄小是小非，好背后嚼烂舌根，且无一处而不显其小家气派，不足登大雅之堂，可是我们如果说潘金莲的悲剧是社会所造成的，那么，她这些性格，又哪里不也是她的社会条件，她的出身限制了她呢?至于以后的失意和种种的不堪的悲剧的造成，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总的因素呢?　　孙雪娥本来只是一个陪嫁丫头而已，长了那种“唇反无棱，耳反无轮，眼反无神，鼻反不正”这四反的尊容，实在也难说得上怎样漂亮，在《金瓶梅》社会中靠了一个色字立身的条件，她先缺少了，这还是先天的，且不必去说。陈氏死得早，大约也不曾像金莲调理春梅那样，所以也缺乏了喜谑浪，善应对的这些教养，自然根本就算不得宠婢，难得和春梅比拟的；而况陈氏已死也正是李瓶儿临终向迎春绣春说的，她才正是做了“没有主子的奴才”，显出无所依　　傍哩。不过，因为西门曾胡乱地把她受过了房，于是秃子充和尚，便戴上鬏髻，权升为第四房妾，可是我们如果从她的司职上看，管率家人媳妇，在厨中上灶，也只不过是灶下婢加姨太太头衔而已。吴月娘扫雪烹茶的第二日，姊妹们为她设席敬酒，别人只是手敬，而她却得跪下来献上一杯，从这点推想，婢学夫人固然望之不似，而灶下丫头做了不受宠的侍妾，这种升格事实上还不会使她平步青云哩。那么她平日就很难以和其他四房一律平等，自可断言。金莲出色当行，是意中人变成专房货，自有她特具的优势，玉楼、娇儿、瓶儿，有的带来银两，有的带来皮肉挣来的缠头钱，有的更连房产加珠宝都带来了，在西门庆的财势为重的大门以里，她们除了色之外，都还有这些条件，而雪娥呢，陪嫁来的，虽然没花西门家的本钱，但也没有带来什么，这样，更使她的地位降低了不少。在这些事事不如人中委屈了自己，造成了自卑的变态心性，也造成妒忌、小气、搬弄是非的卑鄙不堪的行为，这样，雪娥之成为此等样人，就不是偶然了。于是，她眼看着西门庆住在金莲房里，还要她做汤做饼服侍着，心中已有不甘，春梅再开腔，更不能不使她发出了“主子奴才长远里”这等硬气，有时运乖的诅咒了。固然才不久自己也是和春梅一样的地位，但今天她的心里却毕竟是个主儿了，哪里容得下作梅唤她“丑物”呢?自然春梅之敢于这样，也还是先存了瞧不起她的心理而发出的。等到西门庆先踢了几脚，后来又打几棍，这两房可就种下了海样冤仇了，所以后来，金莲私仆受辱，传舌有她的份，打发春梅告密也有她的份，打陈敬济更有她的份了。　　在另二方面来看，也正由于她的传舌进谗，更不能不种下以后的恶果，当她逃出来落案发卖，春梅买她进府，剥掉衣裳挨打受辱，进一步再卖进了下等娼门，步步走着下坡路儿，其实这不是命运使然，也不是单纯的结怨结仇得到的报应，归根结底，这冤仇还是种在她那社会地位所造成的性格，她那变态心理所规定了的哩。　　至于她与来旺儿的关系，这本不足奇的，在西门宅内，养汉，偷财，是最平常的事，可是李娇儿偷了出来，还有自己的娼家老巢可回，还可以再嫁出去给人家做妾，她呢?丫环出身只有家人小厮才是私通的对象，逃出了西门宅，又只好寄居在屈姥姥家里，再引申下去，犯案发卖是必然的；受潘姓木客骗，逼当了下等娼妓，是必然的；只能被亲随小子张胜包占，更是必然的必然，这样，她一路失意到底，而无可自拔矣。　　我们不能只看见孙雪娥卑鄙的性格，不去寻求这性格的来源；更不能因她一生失意，就说她是天生的贱骨头才有这种贱命运啊!

媒体关注与评论

　　说不尽的《金瓶梅》　　牧惠　　现如今，各种不同版本的《金瓶梅》已经大大方方地摆在书店上出售；但是，《金瓶梅》可是一部从手抄本出现起，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止，不断被人批判、查禁，却又禁而不止，读者甚多的小说。罪名无非是“诲淫”之类。出版者挨诅咒，收藏特别是把书借给别人看的也被判为有罪，有人为了“积阴德”而把书板买来毁掉。出现这种强烈反差并非偶然，《金瓶梅》的毛病确很突出。作者对于被剥削被欺凌被糟践的妇女几乎没有表现出同情，对于性交那种汪洋恣肆、津津有味的反复描写，确有可能产生“坏人心术”的消极影响。　　但是，《金瓶梅》又是一部很有价值因此理应被重视的现实主义小说。它相当真实地反映出特别黑暗、特别腐朽的明代社会生活情景，对当时商人如何同官僚势力勾结变成暴发户以及他们荒淫丑恶的生活，作出了深刻的暴露。郑振铎说：“要在文学里看出中国社会潜伏的黑暗面来，《金瓶梅》是一部最可靠的研究资料。”因此，《金瓶梅》被不断地传抄、印行和翻译成各种文字出版。还是郑振铎的话：“不要怕它是一部‘秽书’。《金瓶梅》的重要，并不建筑在那些秽亵的描写上。”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一种经过删节即把其中秽亵的描写除净（此前也有人做过这类工作）的版本，对于非研究者来说，是一个较好的读本。　　从文学史的角度来考虑，《金瓶梅》具有不可抹煞的重要地位。在《金瓶梅》之前，中国长篇古典小说大都以讲史、传奇、神魔之类为题材，《金瓶梅》是第一部以城市市民生活为题材，用现实主义的手法，描写平凡的世情生活的长篇小说。它写的人物，都是世间常有之人；所写的事，都是世间常有之事；所写的淫乱，就是明朝那时从皇帝到官场、商场的生活实况。我们甚至可以说，没有《金瓶梅》的开创作借鉴，《红楼梦》的产生会困难得多，也难于达到那个高度。好友黄永厚言简意赅地指出：“金瓶梅是谁?——红楼梦他妈。”对比着读，你可以发现，例如凤姐和林黛玉的描写，同潘金莲的描写竟有某些借鉴的关系。　　郑振铎还说：“《金瓶梅》的社会是并不曾僵死的；《金瓶梅》的人物们是至今还活跃于人间的，《金瓶梅》的时代，是至今还顽强的生存着。”这番话说于六十多年前。不幸的是，此话今天仍未过时。大大小小、形形色色、或官或商、或官商合一的西门庆存在着。现成一个例子：据报道，“吹、卖（官）、嫖、赌、贪”五毒俱全的张二江，“睡”过的女人达108名，在这一点上，西门庆还差了一大块呢!——孟超不幸言中：“西门庆‘万岁’!”　　由此可见，听见“金瓶梅”三个字就吓一大跳，大可不必。但是，由于它确有毒素，给一般读者以必要的指导（还得加上某些例如年龄的限制），就显得很有必要。在我所接触到的这类读物中，老前辈孟超先生的《〈金瓶梅〉人物》是一本很好的书（孟超先生还写过《水泊梁山英雄谱》，也是一本好书）。好就好在此书毫无学究气，没有什么主题思想、时代背景之类的介绍，更不去讨论兰陵笑笑生是张三还是李四，西门庆是哪个市镇的人等等一般读者不感兴趣的问题，而是通过对《金瓶梅》中二十七个人物的剖析，让读者在认识这些人物彼此纠葛的同时，认识那个社会。仅仅用千余字（了不得二千字），就把这个人物所反映出来的本质的东西讲清楚，而且生动活泼，时有妙语。宋惠莲“‘替夫报仇’不妨碍‘背夫私通’，‘为夫殉节’更正是平日偷主养汉的货色”。“相夫有道”、持家有“方”的王六儿，“和西门庆枕边昵语时，时刻都忘不了道国，又替韩道国求了恩典，谋了出外置办货物肥差，体贴备至，这还不够得上‘列女传’吗?”“西门庆是陈敬济得志之时，陈敬济也正是西门庆失意之日”。李桂姐“和一般的妓女不同处，就在于还能从外线作战杀进了内线，别的妓女只有家里人干涉丈夫嫖院，就没有妓女扣留嫖客而且还挑拨着剪家里人头发，踩在脚底做压魔的道理”。小说中有些一闪而过的人物，例如那位西门庆的手下败将蒋竹山，孟超也三言两语击中要害：蒋竹山敢把西门庆到口的食儿李瓶儿引诱了去，已经十分可恶，更不能容忍的是他竟不知天高地厚开了一间生药铺，侵犯了西门庆独霸生药行业的权益，脸上焉能不开果子铺?读此文时，我还联想到聂绀弩的《韩康的药店》。其中的西门庆要“文”一些；但是，欺行霸市的劲头却是一样甚至更强烈。

编辑推荐

　　"大家小书"出了第三辑《〈金瓶梅〉人物》。这是一个名字就有味道的系列。此所谓"大家"，包括两方面的含义：一、书的作者是大家；二、书是写给大家看的，是大家的读物。所谓"小书"，只是就其篇幅而言，每本书都不厚。这些大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作品证明，学识的厚度与书的厚度是没法画等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