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望堂琐记

出版时间:2009-5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作者:文平  页数:447  

前言

  文平的散文集《明望堂琐记》即将付梓,由我担当责编,甚是高兴,因为他的短篇小说选《乡井》和他的《文平诗词选》都是由我为他作嫁的。  文平说,这些文章是他近三十年来写的东西,有一些没拿去发表过,这些日子翻箱倒柜剪辑、张贴、归类成册,约我看完后谈谈想法。  一下子想不起该怎么回答。这些美文文思隽永,可谓各具特色,我想谈的很多,但如何下笔,怎样才能概括他的人品和文品呢?  思来想去,需要找个切入点,写一篇东西,但一直不得要领。忽一日我想到儿时在乡村看京戏《空城计》诸葛亮的一句唱词“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唱出了诸葛亮的潇洒、从容、平和。好啊,这文章有了。  文平是小说家,编辑家。名气不小的作家贾平凹、莫言、刘恒、王安忆,及一些初露头角的文坛新秀,他都曾参与组稿、阅稿,并与作者就文章进行打磨、推敲、润色,但他并不借此张扬。他生活在“自在”的境界里,对名利极其淡泊,什么功名利禄,酒色财气,全无挂怀。这么多年,任凭朋友熟人一个个地升迁,或骤然大红大紫,风光无限,他自个儿只顾悠哉游哉,自得其乐。闲下时,会把两根香烟接在一起,有滋有味地吮吸着,享受着,一边写他的千字文,做他分内工作。他喜欢喝红茶,家里人偏偏劝他喝绿茶,无奈之下,他便将红茶绿茶放在一起沏,是什么味道?个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领略。文平就是这样一个散淡、平和的人。他出身于农村,大半生在城里度过,可思乡之情却一刻也不曾淡漠,他总是怀念故乡的田野、草木乃至破旧的屋舍、洒落着牛屎的弯弯小路。他很怀念自己的故乡,有他的小诗《明望堂》为证。  明堂空钩月,望郎推柴门。  村夫不识士,向背游云中。  钟山乘去楼,双河减半身。  龙泉寂寂处,有声问无声。  文平爱穿布底鞋,休闲衣裤,似乎对西装革履有着天生的抵触;听说他出国都不穿西装,就那么素面朝天的见洋人去。时下,这个样子的“做派”已很少见。我将他的种种行状视为散淡,认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的自由,而又不是“做”出来的。自然,作为文人,也有张扬的时候,比如他年届六旬又老来得子,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他便着实地高兴了一回,又是饮酒又是赋诗,喜笑挂于颜面,忙得不亦乐乎。不禁令人想起老杜的“漫卷诗书喜欲狂”。但那恰恰表现出文平天真质朴的本色。  都说文如其人,的确如此。文平文章也正像他的为人,一向淡雅,质朴,醇厚,读起来仿佛在喝一杯清茶,或是嚼一枚橄榄,越读越觉口角生香,韵味层出。在世风喧嚣、人心浮躁的当下,闲暇时翻翻这本《明望堂琐记》,给人带来的是一份晨风一样轻微、山溪一般爽快的清凉。  文平笔下淡而不寡,是那种特别耐读的浓后淡,是绚烂之后的平淡,而淡淡的雅致里,埋藏着深厚的生活积淀和文化底蕴,加之笔力沉实,字里行间总有一股神韵在忽隐忽现地游走。其实,这样的文章写起来最为不易。由绚烂至平淡,说来简单,然而,有一定写作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大境界,须将功夫熬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方可获得。作为多年好友,我私下里为文平窃喜并艳羡——他已然畅游在这种境界之中,说句玩笑话,他似乎有资格“笑傲江湖”乃至“华山论剑”了。  在《明望堂琐记》里,文平记述琐事,白描风物,咀嚼友情,鉴赏文章,品人论事专爱直抵性情,炼字造语每每平中见奇,挥写得舒缓、轻巧、妙趣横生。  第一篇《难醉陶然》,算是写风物的,我觉得就好。写陶然亭,通篇都是妙语。先淡淡地写亭的格局和渊源,接下去却别有意旨地说,“解放以后,陶然亭一带修了公园,亭台楼阁,山水花木,很有一些野趣。只是慈悲庵这座小小院子却从此少有来人问津,屋内积满灰尘,檐下住了鸟雀,晚风吹到坚硬的蜘蛛网上,嘭嘭嘭地响,好似听到琴弦断裂的声音,很有些怕人。”表面是在描述,实则含不尽意味于其中,会心的读者当不难解出笔底的兴衰变迁之慨。文末写到一个曾唱过京戏的守门人,爱喝寡酒,常常一个人于枯槐底下寂寞地唱《捉放曹》:“一轮明月照窗下,陈宫我心中乱如麻……”文章结尾收得很是蕴藉,他是这么写的:“然而,除了整座院落的冷觉和空寂以外,他终究不能听到任何一点声响。唯有镌刻在屋门柱上的一副对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那依旧是自居易的‘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行文落寞,沧桑,飘逸,雅致,仿佛没写什么,又仿佛是写了很多很多。我觉得,这不是在写人,也不是在写亭,而是在写一段历史,而流荡于其间的复杂情怀是那样的叫人沉想不已,品读之间自会生发出许多的感慨。文章写到这个份儿上,真该说是进入某种境界了。再看看时下顶着文学之名且多如过江之鲫的“作品”,心浮气躁,画里胡哨,看上去很是美艳迷人,实则地地道道的垃圾文字,可悲的是,那些东西竟能覆盖大小书刊摊店,欺世愚民。世事如斯,令人不能不发“一声叹息”。而文平的难能可贵也恰恰正在于此。   我还特别欣赏他的文章能从生活出发,却不违心地美化生活,比如他写到父亲母亲,写得是那么平淡自然,真实可信,他在《寻找父亲》一文中写到他父亲赌博成性,败坏了家业;他又在《三三》一文中写到他母亲年轻时生活不够安分,但这些并没有影响他对父母的那种亲情和眷恋。请看他在《读父》一诗中如何评价自己的父亲:   苍黄半世虚,伤深常缄忆。   南街点滴稠,北檐星月移。   风过窗影乱,虫隐草木稀。   最是迷离时,无为到憔悴。   他的这些怀人之作,与写风物的篇什一样的淡,一样的好。他淡淡地写别人,其实也是在淡淡地写自己——起码是映射了自己。在《好人刘绍棠》里,他说刘绍棠,“有时候甚至呆板到能把衣服的纽扣扣错”,“真的很像一个天真的孩童,一个稚气未褪,心地纯净的孩童”,“总是在一口井里挖掘,不停顿地去描绘京东大运河、运河人家”。质朴的文平和同样质朴的刘绍棠结为友好,他们的为人为文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在《采访四记》中写管桦,也有夫子自道的意味。他由管桦家中那幅被他许为“管竹”的墨竹,生发出许多意趣,“那既无旁枝侧节又无杂乱颜色的笔直和纯净,使我想到苏轼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想到李清照的百竿高节拂云齐,千亩谁人羡渭溪;想到管桦其人管桦其竹,并隐隐约约从中体验到一种意蕴一种精神”,继而写自己离开管桦处时, “感到空空的进去,满满的走出”。这不是也在写自己吗?读着,好似在喝乡村的土井水,清冽,沁凉,缓缓地过滤着你心中的虚荣与浮躁。在文平的笔下,情与景,物与我,都那么浑然一体,难分难解,淡淡的融成一片。我最喜欢他这种浑然蕴藉、游走无迹的笔法。说是淡,可内里那种浓得化不开的韵味又叫人浸润其中,不能自拔。好的文章,能移人性情,又能开阔人的胸襟眼界。而能令读者有如此收益的,只有这种有境界、有内涵、文气充沛的好文章才能做到。   如果说本书存在缺憾,我以为,有的观念受到历史的局限,带着那个扭曲岁月的时代特征。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存在决定意识嘛。   行文至此,我想提说一下,散文集的原名叫《死活不弃》,文平说,书中写的都是关于人生、关于人性,和死活都有关系的,可我觉得这个书名有些沉重、单调,缺乏那么一点美感,我建议他改成《明望堂琐记》,这题目显得有种散文美,有韵味,且有种淡淡的情思。文平欣然应允,我也甚感欣慰。   眼下,文平已到随心所欲之年,可喜的是身心两健,性如顽童。我愿经常读到他妩媚淡雅的新作,也愿经常收到他聚会小饮的邀约——在他家楼下的山西面馆,吃着筱面卷、拍黄瓜,品着杏花村的竹叶青酒,畅谈人生感悟和文坛趣事,岂不快哉!是为序。   2009年2月19日于临风斋

内容概要

  文平是小说家,编辑家。名气不小的作家贾平凹、莫言、刘恒、王安忆,及一些初露头角的文坛新秀,他都曾参与组稿、阅稿,并与作者就文章进行打磨、推敲、润色,但他并不借此张扬。他生活在“自在”的境界里,对名利极其淡泊,什么功名利禄,酒色财气,全无挂怀。这么多年,任凭朋友熟人一个个地升迁,或骤然大红大紫,风光无限,他自个儿只顾悠哉游哉,自得其乐。闲下时,会把两根香烟接在一起,有滋有味地吮吸着,享受着,一边写他的千字文,做他分内工作。他喜欢喝红茶,家里人偏偏劝他喝绿茶,无奈之下,他便将红茶绿茶放在一起沏,是什么味道?个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领略。文平就是这样一个散淡、平和的人。他出身于农村,大半生在城里度过,可思乡之情却一刻也不曾淡漠,他总是怀念故乡的田野、草木乃至破旧的屋舍、洒落着牛屎的弯弯小路。他很怀念自己的故乡,有他的小诗《明望堂》为证。  《明望堂琐记》是文平先生的个人散文集,内中具体收录了:《春天,总是美好的》、《种瓜得瓜两解》、《明望堂琐记》、《酒鬼与画家》、《长长一溜阴影》、《一部感人至深的好书》、《好大一棵菩提树》、《得失甘苦说创作》、《自己捡的红豆》等文章。

书籍目录

序言死天活地难醉陶然玩笑半聋半哑明望堂琐记花镜蚕沙文鸟六福客栈四季花盘根飞来钟湘西纪行游龙潭窑台茶馆春天,总是美好的南宁的热自己捡的红豆相思湖边真的绿滴水声声桂海一秀种瓜得瓜两解死去活来寻找父亲后来那盘石磨老胡好人刘绍棠老顾酒鬼与画家采访四记管桦陈企霞徐迟程玉英酒鬼不会忘记他破烂儿疣三味长长一溜阴影《民族文学》小说组韩公昌熙言子脸皮儿小说死活活水死结生吞活剥《荒原》序《凶年》序审读《怀念狼》从神童到土著谈味儿抽象追求耐人寻味是《梅雨》一部感人至深的好书灵魂震撼《山魂》沉重且说《哨兵》凝重的《紫墙》《民族文学》第六期短篇小说少数民族改革题材小说刍议西去断想好大一棵菩提树出好书也难振兴之振兴得失甘苦说创作河与山

章节摘录

  有多少四合院,就有多少故事。北京四合院太多,有一个叫慈悲庵。叫这么个名字,但没有庙宇神像,没有和尚尼姑,平平常常一座院。门不大,朝东开着,四厢里都盖了房,所不同的是靠西面的三间有屋顶而无墙,像个过厅,可以从厅中一直走出去,见到的是碧绿一片池水。这过厅有点来头,建造者是清朝一个工部郎中,他从白居易诗中取“陶然”二字为名,便是后来的陶然亭。  名人可以筑起一个亭,却不能使这座院子昌盛,全都是因为这地方太偏、太荒。只有到秋天,满眼的芦苇野鸭才能招引一些失意的文人墨客,他们从京城四处聚到这亭里院里,喝酒,做诗,作画,评说天下不平事,想说什么说什么,不必靠谱儿,如同这座空洞的院落,没遮没拦。  也有过辉煌岁月。青年时代的毛泽东、周恩来和李大钊都在这院里开过会,至今,南边一间小屋还存下木箱一只毡子一块以及笔墨等物,据说那是李大钊用过的,不知是真是假。  解放以后,陶然亭一带修了公园,亭台楼阁,山水花木,很有一些野趣。只是慈悲庵这座小小院子却从此少有来人问津,屋内积满灰尘,檐下住了鸟雀,晚风吹到坚硬的蜘蛛网上。嘭嘭嘭地响,好似听到琴弦断裂的声音,很有些怕人。等到八十年代初,院子的主人在睡过一个长长的觉做过一个长长的梦后,忽然醒悟,把房租了出去,租给一家文学杂志社,以为这样才叫物尽其用才可以渗透出一种文化味儿。何况,每年尚有租金三万元。过了四年。院子改租给一家研究红楼梦的公司,原因之一是这公司的房租可以出到六万。水涨船高,见了钱当然喜欢。可惜好景不长,不明不白中“皮包”公司悄然消失,想找人算账都没个一准地方,只好哑巴吃黄连,往肚里咽吧。等苦处吃够,人会很快忘掉,于是胆子更壮,照老样儿走下去,绝不回头。  慈悲庵里办起了展览。有实物也有图片,有油画国画也有手工剪纸,高低档一齐上,创意不错水平也不低。到陶然亭的游人不少,但一走到小院门口便脚步打住,硬是不买这账。过了两月,只好撤掉展览,策划着零售生意,屋内摆几张桌,卖水果卖面包卖冷饮,或者卖古钱币卖纪念章卖工艺刀枪、文物字画等等。这一回热闹些日子,每天收人可到六七百元。想不到会有竞争,离小院不远处的水边搭起一排六间的活动房屋,经营同样的商品,因为地界好生意也就兴隆发展,愣将偌大一个慈悲庵挤垮挤掉,于是冷寂难免,空空落落依旧。  如今,经常与这院子相伴的只剩下两个守门老人。在前的一个会写字,每日天亮,往小屋里一坐,一张一张的写,轻易不大出门。前年,写字的长者退休回家,跟着来的是个唱京戏的,听说在一个部队京剧团唱过花脸,转业回京找不到适合差事便进入这座小院。他很谨慎,因为怕四合院着火而戒了烟。但喜欢喝酒难改,一到班上,从衣袋里掏出酒瓶掀掉瓶子盖,一口一小口慢吃慢饮,偶尔撂下一粒五香花生豆,不慌不忙的一种脾性。喝到相差不多时,要到院里巡视一回,尽职尽责。等着无事无人无忧虑,会站到院边一棵枯死的老槐树底下,清清嗓门吼几句《捉放曹》中陈宫的唱段:“一轮明月照窗下,陈宫我心中乱如麻……”。唱得不错。飘逸,雅致,古朴,真切。  没有人管他。他会再溜回到小屋接着喝。一直喝到太阳西下,当晚风悄悄吹过,“咣哨”一声小院的门就关上。于是,无所适从中守门人会急匆匆步人院内,竖起一双厚实的耳朵。希望听到些什么。然而,除了整座院落的冷觉和空寂以外,他终究不能听到任何一点声响。唯有镌刻在屋门柱上的一剐对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那依旧是白居易的“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  几十年间,残疾人和残疾人工厂生产的商品,曾不断从我身边走过,只是从未加以特别关注。而现在,大年春节刚过,一夜之间,我自己却被诊断为突发性耳聋,成了地地道道的残疾人,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意外的获取。  多年前,绍棠曾撰文称自己已沦为残疾人,确实让我吃惊不小。但后来见他身残而志不废,做起事来比先前更加拚命,我心也便踏实一些,以为人哪,也就那么回事。前不久从一本书中读过一篇文章,列举了许许多多伟大人物,大到皇帝宰相、小到文人墨客,全都是残疾人。这事不错,这文章也不假,只是我觉得大凡抬出这样事例时,却忘记为文者已经陷人各取所需和断章取义的境地,难以公允因而也就难以叫人服气。人不会因为伟大而连他的残疾也变为光亮;人也不会因为残疾而变得声色皆空,昏天黑地一片。  总是要走向残疾的,没有谁能躲过。男人、女人、大人、小人。即使如我的老娘,在我耳聋之后没几天就去世了,高寿88岁,且被结论为“无疾而终”。但我以为那也不过是医生在诓人而已。去了的无疾而终,留下来的倒成为残疾,这才是一个真实的事情。  当我走进协和医院,并确确实实住在耳科病房时,心下仍不愿相信这一诊断。是妻子陪我去的,她一直陪我从武警医院又转到协和。晚上,等她走去而只把我一人留在病房时,盯着明亮的病床和一样明亮的护士小姐们,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自己,不得不承认生活是同我开着一个认认真真的玩笑,这玩笑像做工、种地、当公务员、开车子一样,也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种生存状态,它不应当也不可能给人多些什么少些什么。生当如从前,聋与不聋,实在是一个样子,我这样以为。  当然,残疾的悲哀还会出现,就像过去的我一样,它不会止于一人而肯定会继续下去。但这并不重要,因为,这个美妙的世界,是一刻也离不开玩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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