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文集

出版时间:2003年9月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卡夫卡  页数:290  字数:280000  译者:高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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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卡夫卡生前鲜为人知,他的作品也未受到重视,可在他身后,文名鹊起,他的作品蜚声世界文坛,他的崇拜者们一次次掀起“卡夫卡热“。作者的《城堡》、《美国》、《诉讼》、《变形记》等小说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在全世界广为流传,对现代派文学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被推崇为现代派文学的奠基人,被人们称为“作家中之作家”,他的许多小说已成为许多作家必定研读的作品,被人们说成是“需要用心去阅读的作品”。
《城堡》是作者最具特色,最重要的长篇小说:土地测量员K受命赴某城堡上任,不料却受阻于城堡大门外,于是主人公K同城堡当局围绕能否进入城堡之事展开了持久烦琐的拉锯战。城堡就位于眼前一座小山上,可它可望不可即;它是那样冷漠、威严,像一头巨兽俯视着K;它代表了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那儿等级森严,有数不尽的部门和数不尽的官吏,可又有数不尽的文书尘封在那里,长年累月无人过目,得不到处理。面 对这座强大的城堡,K很无奈,直到最后也没有进入城堡,也没见到城堡当权者。
本书自始至终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梦魇般的气氛;寓意深刻,令人回味无穷。

作者简介

弗兰茨·卡夫卡(1883-1924),他是一位用德语写作的业余作家,国籍属奥匈帝国。他与法国作家马赛尔·普鲁斯特,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并称为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驱和大师。卡夫卡生前默默无闻,孤独地奋斗,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价值才逐渐为人们所认识,作品引起了世界的震动,并在世界范围内形成一股“卡夫卡”热,经久不衰。 
  卡夫卡一生的作品并不多,但对后世文学的影响却是极为深远的。美国诗人奥登认为:“他与我们时代的关系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亚、歌德与他们时代的关系。”卡夫卡的小说揭示了一种荒诞的充满非理性色彩的景象,个人式的、忧郁的、孤独的情绪,运用的是象征式的手法。后世的许多现代主义文学流派如“荒诞派戏剧”、法国的“新小说”等都把卡夫卡奉为自己的鼻祖。
  卡夫卡出生在布拉格的一个犹太商人家庭,他的父亲粗暴、专制,对儿子的学习、生活不闻不问,只是偶尔指手画脚地训斥一通——他想把儿子培养成为性格坚强而又干的年轻人,但结果是适得其反,卡夫卡内心中一直对父亲存有无法消除的畏惧心理。由此而培养的敏感、怯懦的性格和孤僻、忧郁的气质使卡夫卡其人其书成为那个时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精神写照:异化现象,难以排遣的孤独和危机感,无法克服的荒诞和恐惧。
  卡夫卡的《变形记》中,由于沉重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压迫,使人失去了自己的本质,异化为非人。另一部短篇小说《饥饿艺术家》描述了经理把绝食表演者关在铁笼内进行表演,时间长达四十天。表演结束时,绝食者已经骨瘦如柴,不能支持。后来他被一个马戏团聘去,把关他的笼子放在离兽场很近的道口,为的是游客去看野兽时能顺便看到他。可是人们忘了更换记日牌,绝食者无限期地绝食下去,终于饿死。这里的饥饿艺术家实际上已经异化为动物了。
  另外一些小说是揭示现实世界的荒诞与非理性的,如《判决》和名篇《乡村医生》,这里,现实和非现实的因素交织,透过这些荒诞的细节和神秘的迷雾,这里寓意着:人类患了十分严重的病,已经使肌体无可救药。人类社会的一些病症是医生医治不了的,这里的医生最后也变成了流浪者。
  卡夫卡的长篇小说《美国》和《地洞》等揭示的是人类现实生活中的困境和困惑感;而《审判》、《在流放地》以及《万里长城建造时》则揭示了现代国家机器的残酷和其中的腐朽。短篇小说《万里长城建造时》中写到:中国老百姓被驱赶去建造并无多大实用价值的长城,他们连哪个皇帝当朝都不知道,许多年前的战役他们刚刚得知,仿佛是新闻一般奔走相告。“皇帝身边云集着一批能干而来历不明的廷臣,他们以侍从和友人的身份掩盖着艰险的用心。” “那些皇妃们靡费无度,与奸刁的廷臣们勾勾搭搭,野心勃勃,贪得无厌,纵欲恣肆,恶德暴行就像家常便饭。”他还写出了表现民主主义思想的一句话:“在我看来,恰恰是有关帝国的问题应该去问一问老百姓,因为他们才是帝国的最后支柱呢。”
  马克斯·布罗德的这部《卡夫卡传》,叙述了卡夫卡的文学经历、成果、风格和思想,演绎并诠释了卡夫卡其人其文,从文学评判的角度来看这位世界公认的大师:弗兰茨·卡夫卡。
  卡夫卡的日记中这样写道:
  不要绝望,甚至对你并不感到绝望这一点也不要绝望。恰恰在似乎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新的力量毕竟来临,给你以帮助,而这正表明你是活着的。
  我依旧能从像《乡村医生》这类作品中感到短暂的满足。但是只有当我一旦能把世界提升到纯粹的、真实的、不可改变的境界之时,我才感到幸福。
  一场倾盆大雨。站立着面对这场大雨吧!让它的钢铁般的光芒刺穿你。你在那想把你冲走的雨水中飘浮,但你还是要坚持,昂首屹立,等待那即将来临的无穷无尽的阳光的照耀。

书籍目录

前言Kafkaesque——卡夫卡的作品与现实《城堡》简介城堡附录  一  开篇的异文  二  残章断篇  三  作者删除的文句和段落  四  第一版后记  五  第二版后记  六  第三版后记  七  译后记  八  卡夫卡生平创作年表

章节摘录

  K在楼上碰到了教师。房间经过收拾,面目为之一新,弗丽达就是如此勤快。房间里空气清新,炉子烧得很旺,地板洗刷得干净,床铺得整整齐齐,女仆们的那些叫人讨厌的垃圾连同她们的照片也都不见了。桌子上原先沾满污垢,使人不管朝哪儿转身都觉得如芒刺在背,现在却铺上了一块白色绣花桌布。现在简直可以接待客人了;K的几件内衣挂在火炉旁边烘着,并不太有碍观瞻,弗丽达显然是在大清早把它们洗干净的。教师和弗丽达坐在桌旁,K进屋时他们都站了起来。弗丽达吻了一下K,以示问候,教师微微躬身致意。K因为刚和女店主谈过话,还心神不定、心不在焉,开始为自己至今还没有能去拜访教师而表示歉意;看来他以为教师是因为他没有去而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才自己前来登门拜访他的。可是教师举止安详,似乎现在才慢慢想起来他和K之间曾经说过要登门拜访。“土地测量员先生,”他慢条斯理地说,“您就是几天前在教堂广场上和我谈话的那个外乡人吧。”“是的,”K简短地说;当时他孤零零的,不得不忍受教师那副大模大样的态度,现在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就不必再忍受了。他转身对弗丽达说,他马上要出去作一次很重要的拜会,需要穿得尽量好一些。弗丽达没有多问,就把正在仔细观察那块新桌布的助手叫过来,吩咐他们把K脱下来的衣服和靴子拿到楼下院子里去刷干净。她自己从绳子上取下一件衬衫,跑到楼下厨房里熨去了。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K和教师。教师又默默地坐在桌旁;K让他又等了一会儿,脱下衬衫,开始在脸盆旁擦洗身子。他背对着教师,直到这时,才问他来干什么。“我是受村长的委托来的,”教师说。K准备听他说下去。可是由于水声哗啦啦地响,教师听不清K说的话,只好走近一点,在他身旁倚墙站着。K要去赴约而急于洗濯为此他向教师表示歉意。教师未予理会,说:“您对村长很不礼貌,他是一个有贡献、有经验、年高德劭的长者。”“我不知道我是否很不礼貌,”K一面擦干身子,一面说,“可是当时我所要想的不是文雅的举止,而是别的事情,那倒是对的,因为我的生存受到可耻的官方作风的威胁,我就不必对您详谈了,因为您自己也是这个官方当局的一员。村长抱怨我了吗?”“他该向谁抱怨?”教师说,“即使有这么一个人,难道他会抱怨吗?我只是按照他的口授草拟了一份你们的会谈纪要,从而使我对村长先生的仁慈和您的回答方式有了充分的了解。”    [23]我认为你在这儿谈到问题的关键了,”K说。“就是这样。听了你讲的这些,我相信现在已看清楚了。巴纳巴斯年纪太轻,不足以担当这一任务。他所说的一切都不能完全当真。由于他在上面吓得要死,不能观察那儿的情况,而你们又逼着他讲,结果听到的是不知所云的无稽之谈。我对此并不感到奇怪。你们这儿的人生来就敬畏官府,在你们的一生中,这种敬畏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从各个方面继续灌输给你们,你们自己又尽可能地推波助澜。不过,其实我并不反对这样做;如果官府好的话,为什么就不该敬畏它呢?只是你们不该把像巴纳巴斯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见过村子外面世面的毛孩子突然派到城堡去,然后又想要求他如实地报告情况,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作上帝的启示加以探讨,让自己一生的幸福取决于对它的解释。没有什么能比这更错误的了。不过我也和你没有什么两样,我也上过他的当,曾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由于他而感到失望,两者都只是以他说的话为根据,也就是说,几乎毫无根据。”奥  尔加默不作声。“要动摇你对你弟弟的信任,对我并不是容易的事,”K说,“因为我看到,你是多么爱他,对他的期望多么大。但是我必须这样做,至少是为了你对他的爱和期望。因为你看,总是有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在阻碍你,使你不能充分看清巴纳巴斯不是取得什么,而是人家送给他什么。他可以进公事房,或者按照你的说法,进接待室;好吧,就算那是接待室,但是那儿有门可以继续往里走,如果机灵的话,还可以通过挡板。拿我来说,至少目前就完全进不去那间接待室。巴纳巴斯在那儿同谁讲话,我不知道,也许那个文书是级别最低的勤务员,但是即使他是级别最低的,他也可以把你带到比他高一级的人那儿去,如果他不能带你去,他至少能说出上司的名字,如果他不能说出上司的名字,他也能够指出一个能说出他上司名字的人。那个所谓的克拉姆,也许和真的克拉姆毫无共同之处,也许只因为巴纳巴斯紧张得两眼昏花,才认为有相似之处,他也许是官员中级别最低的,也许连一个官员都不是,然而他站在那张长桌前有什么事要做,他在他那本大书中读什么,对文书低声说什么,当他的目光过了好久偶尔落到巴纳巴斯身上时他在想什么,即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和他的动作都毫无意义,那也是有人让他站到那儿去,这样做是有着某种目的的。我说这一切是想说明,那儿有某种机遇,向巴纳巴斯提供某种机遇,至少是某种机遇,而巴纳巴斯除了怀疑、害怕和绝望以外一无所获,那只能怪他自己。而这些我还总是从最坏的情况来说的,事实上这种情况甚至极不可能。因为我们手中有两封信,虽然我对这些信颇持怀疑,但是比对巴纳巴斯的话却要看重得多。就算这些信是毫无价值的陈年旧信,是从一堆同样毫无价值的信函中随便抽出来的,并不比在集市上给人算命的金丝雀从一堆纸条中叼出来的纸条高明多少,就算是这样,但这两封信至少和我的工作有某种关系;这两封信显然是写给我的,尽管对我也许没有什么用处;正如村长夫妇所证明的,信是克拉姆亲笔写的,而且,又是根据村长的说法,虽然只是私人性质的,意思含糊不清,但却有重大意义。”“村长是这样说的吗?”奥尔加问。“是的,他是这样说的,”K答道。“我要把这话告诉巴纳巴斯,”奥尔加急忙说,“那会给他很大的鼓励。”“但是他并不需要鼓励,”K说,“鼓励他,就等于说他做得对,他只要像到目前为止那样继续干下去就行了,可是正是这样他将会一事无成。一个人的眼睛被蒙住了,不管你怎样鼓励他透过蒙着眼睛的布极力向外看,他也是永远看不到什么东西的;只有把布解掉,他才能看见。巴纳巴斯需要的是帮助,而不是鼓励。只要想一想:那儿上面的官府庞大得叫人摸不着头脑—我来到这儿以前以为对它的了解八九不离十,这种想法是多么幼稚啊—那儿是官府,巴纳巴斯面对的是他们,只有他可怜巴巴独自一人,没有别人,如果他不是一辈子生死不明地蹲在公事房的一个黑暗角落里,对他来说就已是够光彩的啦。”“K,别以为我们小看了巴纳巴斯所承担的任务的艰巨性。我们对官府并不缺乏敬畏,这是你自己说的。”“但那是被误导的敬畏,”K说。“敬畏得不是地方,这种敬畏反倒糟蹋了对方。巴纳巴斯获准进人那间屋子,在那儿却无所事事地消磨日子,下山后还要怀疑和轻视那些他刚才见了还怕得发抖的人,或者由于绝望或劳累,没有立即去送信,没有立即去转达交给他的信息,这还能说是敬畏吗?这可已不是什么敬畏了。可我还要继续责怪,也要责怪你,奥尔加;我不能不责怪你。虽然你以为你敬畏官府,却不顾巴纳巴斯少不更事,孤零零的,把他派到城堡里去,或者至少没有劝阻他。”    K看着这一切,心里不仅好奇,而且还带着参与感。他自己置身于熙熙攘攘之中几乎感到很舒服,东看看,西瞧瞧,跟着—虽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班走,看着他们分送档案,不过这两个跟班已有多次低着头,噘着嘴,掉过头来,狠狠地瞪他一眼。档案分发工作越往前走就进行得越不顺利,不是清单不大对,便是跟班对档案分不清,不然便是老爷们由于其他原因而提出异议;不管怎样,反正有些已分发的档案还得收回,于是小车就向后退,隔着门缝交涉退回档案。这种交涉本来就已困难重重,可是常会发生这种情况,一涉及到退回档案,正是那些原先开来开去、闹得最欢的房门现在却紧紧关闭,死也不肯开启,好像根本不想再过问此事了。这时候才开始碰到真正的困难。自以为有权拿到档案的人会十二分不耐烦,在房间里大吵大嚷,拍手顿足,一再从门缝里向过道叫出某一个档案号码。这一来,小车往往就给扔下没人管了。一个跟班忙于劝那位沉不住气的老爷息怒,另一个在关着的房门外为收回档案而奋斗。两  人都不容易。沉不住气的人往往越劝越沉不住气,再也听不进跟班的空话,他不要安慰,他要他的档案;有这么一位老爷,有一次竟从隔板墙上面的空隙中把满满一脸盆水泼到跟班身上。另一名跟班显然级别要高一些,可是吃的苦头却大得多。如果有关老爷压根儿不肯接受交涉,就会进行一番就事论事的讨论,跟班就会依据他的清单,那位老爷就会依据他的预约记录和正是要他退回的那些档案,可是他暂时还把这些档案紧紧抓在手里,弄得那个眼巴巴地想看一眼的跟班连档案的一个角也看不到。于是跟班也就只好跑回到小车那JL去找新的证据,小车已在有些倾斜的过道上自动向下滑行了一段路,或者他只好到那位索取档案的老爷那儿去,向他报告现在持有档案的老爷所提出的反对意见,那位索取档案的老爷又会针对这些意见提出新的异议。这样的交涉会拖得很长,有时会达成协议,那位老爷交还一部分档案,或者得到别的档案作为补偿,仅仅是因为出了一次差错;不过有时也有人二话不说只好放弃所有该退的档案,不管是因为跟班提出的证据将他逼人困境,还是因为他懒得再多费口舌,这时他不是把档案交给跟班,而是突然狠一狠心,把档案远远地扔到过道里,以至捆扎档案的绳子松脱,纸片四下飞散,跟班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一切重新整理好。不过,和跟班恳求退还档案而根本无人答理的情形比起来,这一切还算是比较简单的呢。遇到那种情形,跟班就会站在紧闭的房门外苦苦哀求,引证清单,依据规定,可是全都白费力气,房内一声不响,而跟班分明又无权擅自跑人房内。这时就连这位出色的跟班往往也会沉不住气,走到小车旁,坐到档案上去,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有一阵子什么也不干,只是无可奈何地晃动双腿。周围的人对这件事都非常关注,到  处都有人在嘀嘀咕咕,几乎没有一扇门是安静的,在隔板墙顶上出现一张张希奇古怪地用围巾几乎全部蒙住的面孔在观察动静,而且还转来转去,一刻儿也静不下来。在这阵骚动中,K注意到比格尔的房门一直关着,跟班已经走过那一段过道,但并没有给他分发档案。也许他还在睡觉,在这一片吵吵嚷嚷声中居然还睡得着,说明他是一个睡觉很正常的人,可他为什么没有收到任何档案呢?只有极少数几间房间没有分到档案,而且很可能还是无人居住的。另一方面,埃朗格的房间里已经来了一位特别烦躁的新客人,埃朗格一定是在夜里被他赶出来的,这和埃朗格沉着谨慎的性格不大相合,但是他刚才不得不站在门口等K,这一事实表明确实是这么回事。  ……

媒体关注与评论

  前言  高年生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在二十世纪世界文坛上出现了一位旷世奇才,几十年来几乎无人能与其相比,他就是奥地利作家弗兰茨·卡夫卡(1883—1924)。他在其短暂的一生中,始终以沉静内省的姿态思悟人生的价值,寻索人类精神的家园,在文学的田野上苦苦地耕耘,为人们创作了大量独特奇妙的作品,在世界文学史上留下了不朽的一页。他的创作对当代各国文学起了很大的影响,本世纪以来活跃在世界文坛上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精神文学流派,如表现主义、超现实主义、荒诞派、黑色幽默、魔幻现实主义、存在主义文学等,几乎都可以在卡夫卡的创作中找到自己创作方法中某些特征的渊源。因此,他当之无愧地被尊称为现代派文学的鼻祖。  1883年7月3日,卡夫卡出生于奥匈帝国统治下布拉格的一个犹太商人家庭,幼时受的是德语教育。1901年入布拉格大学攻读日耳曼语言文学,后来迫于父命改学法律。1906年获法学博士学位。1908年起在布拉格一家半官方的工人工伤保险公司供职。1917年患肺病,1922年病休。1924年6月3日病逝于维也纳附近的基尔林疗养院,终年41岁。  卡夫卡短暂的一生充满了不幸。他所处的时代,他的社会生活环境,他的家庭都对他的思想和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卡夫卡生活的时代正是奥匈帝国的末期。当时在布拉格,民族矛盾、政治矛盾十分尖锐,帝国摇摇欲坠,“山雨欲来风满楼”。作为犹太人,卡夫卡与斯拉夫人没有什么来往,而布拉格的多数民族是斯拉夫族;他受的是德语教育,这使他与周围的人没有共同的语言;他既不是完全的奥国人,也不是捷克人。他的父亲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性格刚强,在家庭中有着绝对的权威,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态度简单粗暴,作风专横。卡夫卡从小就感到来自父亲的压力,一生都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在《致父亲的信》中,他把自己的恐惧感、负疚感和不善生计都归之于父亲的影响。父子冲突在他的作品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曾三次订婚,又三次主动解除婚约,始终没有建立自己的家庭。只是在他去世半年多以前才与一位名叫多拉·迪阿曼特的年轻犹太女子同居。卡夫卡的生活环境以及他内向的性格,使他把写作作为唯一的精神寄托。  卡夫卡是一位勤奋的业余作家。他自幼喜爱文学,中学时代就开始阅读易卜生、斯宾诺莎、尼采、达尔文等人的著作。大学时期开始文学创作,并常与同学马克斯·布洛德参加布拉格的一些文学活动,从1909年到1912年曾几度结伴去巴黎、苏黎世、魏玛等地参观游览。他受丹麦存在主义哲学家克尔恺郭尔的影响颇大,也研究过中国的老庄哲学。他于1908年开始发表作品。1915年,作家卡尔·施特恩海姆把他获得的冯塔纳文学奖转让给卡夫卡,以表彰他的短篇小说《司炉》。他在短暂的一生中写下了许多中短篇小说和三部未完成的长篇小说《美国》、《审判》和《城堡》,还有大量书信、日记、随笔、箴言等,但他对自己的作品要求十分严格,对大多数作品不甚满意,生前只发表了极少的一部分。他在遗嘱中要求挚友马克斯·布洛德销毁他所有未发表过的手稿并永不再版已发表的作品,但布洛德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花了很大的精力将卡夫卡的所有作品整理出版。可惜很多作品在此以前已被他的女友按照他的愿望烧毁了。1935年至1937年出版了六卷集,1950年至1958年又出了九卷集。自五十年代起,欧美各国掀起了一股“卡夫卡热”,作家们纷纷模仿借鉴卡夫卡的创作手法。学术界也掀起了研究卡夫卡的热潮,声势越来越大,历久不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现代艺术的探险者”的作品,将赢得越来越多的读者,理所当然地被列为不朽的经典之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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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46条)

 
 

  •   晦涩的文字,梦魇的人生,挥之不去。
  •     大雪皑皑的傍晚,一个孤独的身影K走在一条曲折的小路上,周围寂静辽阔,连鸟叫声都没有。路的前方,K透过飘落的雪花的缝隙可以望见一座城堡,一个只有轮廓的城堡。他就是为这座城堡而来。这里有几条小路都通往城堡,他看见有人从城堡的方向过来。这看似一件稀松的事情,似乎触手就可碰到城堡的轮廓,K却不曾想到这短短的距离中隐藏着无数的奥妙使得他最终都无法达到城堡。
      
      这是卡夫卡的《城堡》的主要架构情节,简单的如从A到B两点一线的距离明了。就像我们从家到乡镇派出所修改身份证上名字一样简单。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里面有暗藏着一张不可见的复杂的网络,每条网络都会像一条束缚你的线,阻碍着你前行。这些密密麻麻的束缚一起向你涌来,你仿佛变得不堪一击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就像病床上浑身缠满白色绑带的植物人一样。那怕你头脑清醒,肢体仍动弹不得。无非就是在身份证变动一两个汉字,在路上仿佛你都看见那两个新字出现在身份上了,之后现实又把你从幻觉中拉了回来。
      
      K作为一个上级任命的土地测量员按照日程前来城堡报到。在他来之前,他还没有掌握该职务的所应该掌控的技术,更不知道土地测量员的职责和任务。但K是一个有抱负有勇气有欲望的人,带着这份美好的冲动向城堡走来。在达到城堡脚下的一处村庄时,他发现这里的人们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待他,那种眼光还不是看待陌生人的眼光,这样的眼光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人人似乎在问,土地测量员来这里干什么?这个人有着怎样的企图?我们这里需要他吗?之后,K了解到他是没有权利去城堡的,至于为什么,人人都没有告诉他答案,唯一肯定就是K不能去城堡。K不自觉就陷入困境,既然上级安排我到这里,为何我没有权利呆在这里工作?既然这里不需要土地测量员,为何还要给我这样的职务?土地测量员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何这里的人的表情神态都是出奇的一致呢?后来,K排除一切杂念,坚持最初的勇气和想法,同城堡的机关以及这个村子里的各色人物做斗争,最后他发现,他就像一条幼稚的小鱼,终究冲不破身边一个个密集的渔网。
      
      我们有没有以这样的思维方式问过自己?譬如,我们来到一个城市,为何而来?辛苦工作又是为何?难道这样循环的工作挣钱只是为了清晨雾霾或者夜色朦胧时那一幢幢楼房里的一个住户吗?还是作为这样一个住户没完没了的继续见客户修改方案直到倒下为止?你最初来到这个城市的梦想是否还在坚持?你何时才能走到你心中的城堡?
      
      K通往城堡的路上有各色各样的人物和诱惑,他们错综交织,最让人心寒的莫过于世人的麻木与爱人的背叛。在K后来结识了一些人中,他发现这里的人们一提到城堡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们对于城堡以及里面的人都抱着一种畏惧和顺从的心态,他们没有头脑,只有盲目的瞻仰。这里的妇女以能够攀上做城堡里的公务人员的情人情妇为荣耀,那怕是牺牲掉自己的尊严。男人们则希望能够为城堡效劳,那怕是微不足道的薪水和任务。原来,小三和狗腿子在任何时代里都有的。奴性这个东西在人群是是大范围存在的,而且不分时代不分地域。K所在村里的人的精神状态和生活方式在当下似乎更越演越烈。
      
      弗林达是K在村庄酒吧认识的一个情人。在成为K的情人之前,弗林达是城堡里追高执政者的秘书的情人。人们不理解弗林达为何选择这样一个身份不明、地位低下的小职员,弗林达常常以真正的爱情的名义来回应这个疑问。有人说,弗林达是为了博取之前的城堡里的情人更多的关注才跟K在一起,而K则是想利用她获取通往城堡的信息和捷径;弗林达还是离开了他。K也没有找到通往城堡的方法。在通往目标的路上,利益似乎是第一位的,那怕是以爱情的名义。
      
      卡夫卡结尾并没有告诉我们一个明确的结局。但是,我仿佛看到了K还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在那条通往城堡的路途中,大雪中有人打开窗子在默默看着他前行,不远处的三三两两行人议论纷纷,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和车辆视他如空气,他只是走着,与大雪同步,前方还有没有分叉路口,城堡里有什么,他一概不知,促使他前行的是他心中的那份勇气和美好。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面前都有一座迷雾般城堡,高低不同道路也不同。有些人能达到,有些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达到。大部分的人都是通往城堡路途上的乞讨者。路途中会遇到志同道合者,有支持者,但更多的是阻碍。我们是像K一样充满勇气始终不渝前行,还是另外一些人随波逐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谁都不能保证达到城堡的人就幸福,倒在半路的人就痛苦不堪。我们不一定以道德高尚坚守信仰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评判一个人,也不能以普世的所谓的成功标准去看待一个人,任何以偏见的方式去看人看事都是一件愚蠢幼稚的行为。
      
      卡夫卡伟大之处在于不明确给出问题的答案,似乎又给出我们了答案。
      
  •     看完这本书,也许是因为自己太浅薄,对于它的理解也就比较单薄,对于此书的理解,我只觉得是一个小人物,也就是主人公K,在试图进入一个原本就不属于它的城堡,任人摆布,听之任之,最后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看着就像是一场梦,本来还怀有一些很是美好的愿景在里头,结果不知道是他很好地利用身边的资源,还是自己被耍了一番,反正几乎每个人物都是各怀鬼胎。
  •     关于《室内滂沱》“他”为什么不走去室外,《在法的门前》乡下人为什么不径直走进去或者干脆离开,以及《城堡》中K为什么没有离开那里,在卡夫卡的作品中我们普遍会提及这样的问题。关于这类本质上类似的问题,我给大家提供一个有意思的答案。
      
      是先锋派作家格非在《小说叙事研究》中提到的,格非的解释是:卡夫卡认为“我们”是另一类人,也就是说,一个鲁莽的人不定径直走进了法的大门,不管是否得到许可,他就可能获救;另一类人在城堡里没有得到工作的许可随即离开了那里,并顺带捉走了克拉姆的情妇,这有什么不好呢?但无论是卡夫卡,还是K,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只能选择留下,挣扎、等待、直至死去。
      
      那么我们也可以用这个理由解释为什么“他”没有走出室内,因为“他”不是这类人,“他”只会选择留在室内痛苦。
      
      顺着这个思路,有些人甚至着迷于痛苦的处境,最后成为享受痛苦。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无疑也是体现了这个主题。艺术家着迷于饥饿,甚至在享受这样的痛苦,进而产生了“艺术的升华”。
  •     卡夫卡的名字如雷贯耳,现代主义文学中最具影响力的文豪。在我没有读过他的作品之前,这堵厚实的神秘距离一直横亘于此,这是我必然要走进去一窥堂奥的缘由。
      
      可是,但可是,当我刚刚推开卡夫卡世界的大门,我才恍然,这何止是堵神秘的距离,这应该说是另一个怪异的完整的神秘空间。本想缩短距离,没想到这距离却在一刹那间陡然变成了晦涩的一望无际。
      
      故事没有时间、没有地点,主人公K,为了进入一个城堡费尽周折,我稍微可以体会到一些含义,卡夫卡诉说的是一个社会状态的臃肿和迟缓,而这造就了社会环境中的人,长时间的寄居于此循环往复,城堡和人彼此适应互相习惯,慢慢的变得孤立。
      
      书中人物的很多举动都让我摸不清他们的真实目的,致使行文中的语言很难连贯的被人接收,书中会出现十页为一个自然段的情况,莫非这也是营造晦涩现实社会氛围的手段?我知道有些艺术家的作品,是故意不想让观众完全看懂的,目的是让人产生联想和多驻足片刻,可能卡夫卡也是按着这样的构思来进行文学创作的。
      
      后人对卡夫卡的赞许不容置疑,但究竟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卡夫卡所展现的世界呢?有多少人能咬牙坚持把他的书仔细读完呢?那众多读者给予这本书的高评价是从何而来的呢?大家都真的看懂了吗?
      
      我很真实的说,我没看懂,他离我很遥远,但我见识到了什么是一望无际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关于卡夫卡的体会。
      
  •     
      说是城堡,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是每个人穷尽一生想要探索的生活准则。
      
      每天的生活都在被迫做着这样、那样的选择,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每一个认识,每一次决定都是最合理、最正确的。在这些认识、决定开始之前,“自以为是”则是最顺理成章的逻辑态度,但他的开始往往注定了谬误的结果。
      
      没有人能确信自己所坚持的就是一定正确的;人最可悲的事情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是错误的。但如何定义正确还是错误,到底谁才是标准呢,看来也只有这个虚无缥缈的“城堡”说的算了。
      
      书中的人物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一种认识,而对待一起经历的事情的认识却是大相径庭。误会、冲突在所难免。每个人都在猜测城堡的意志,在一个又有一个的罗生门中,城堡却默不作声,叫人不寒而栗。
      
      K用尽全力想要与城堡接近,但谁又知道这样的孤注一掷是否却是在离城堡越来越远呢。
      
      如何才能聪明的生活,也许忘记了“城堡”才能无知无畏。
      
  •      卡夫卡,一个多么有趣且吸引人的名字,还有他的照片那双清澈如月亮般的眼睛,好像可以洞察世间事物一样,无论是有形存在的事物,还是无形存在的事物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似的。我印象中很早以前接触过他的一篇短篇小说,那就是他的最为人所知的《变形记》。而真正接触他的小说的话,应该是两年多以前,当时读了他一些短篇小说之后,感觉很怪诞和有趣,之后尝试读他的《城堡》,但读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放弃了。两年多以后的现在,我从头开始读了一次,无论是似懂非懂,还是以个人的方式理解《城堡》,我至少把小说读完了。现在我不得不感叹,我比K更难进入《城堡》。
       那座迷雾般笼罩下的城堡,以及城堡前的村落,还有种种离奇的事物、人物和所发生的事,都感觉一种怪诞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村落的破旧与荒凉如K的存在一样的神妙莫测,每一个人的思想行为都是如影子隐藏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K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注定被无形的恐惧与孤独包围中向困难前进的,每遇着的人都好像对K的来访加以防备一样,这种防备是一种阴沉且瞬间消失的幻影。而K每一次想要见克拉姆都受挫,克拉姆的形象仿佛天上的浮云一样游移不定,虽然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都是模糊式的面貌描述,但村子里的人对他天生都好像有一种服从式的敬畏。而克拉姆对K既不拒绝又不接受的态度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到底克拉姆对K是友好还是非友好,谁都说不清楚。不明确的所有人的态度,让K寸步难行。
       在K不断试图尝试努力突破难关的时候,遇到了克拉姆的情妇,也就是日后K的情人弗丽达。K对弗丽达的感情也是让人说不清楚的,如果说是K接触弗丽达是有意从中与克拉姆建立关系的动机,还不如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有一次弗丽达为了维护两个助手的清白出卖了K,虽然K是整个事件的策划人,但K忍受被自己的情人伤害,这无疑是K来到这个村子之后最为毁灭性的痛苦。对弗丽达的爱是K所不能解释清楚的,谁让她是克拉姆的情妇呢?虽然费丽达一次又一次表明怀疑K对她的爱,还有对奥尔珈与K的暧昧关系,但K处处解释,可惜每一次解释之后,弗丽达又是产生另一次怀疑。K是费尽口舌的,可惜K的解答是不能让费丽达满意的,K只是把所有问题尽可能的解释清楚,因为所有解释是不能完整的,只能是尽可能的解释,可以说解释本来就是会把所有发生的事情复杂化,所有解释永远只是徒劳无益的。
       K只不过是一个想证明是受到城堡聘请的土地测量员,一个想真正能够进入城堡的人,一个想得到村子里所有人接纳的人,怎么K在所有一切事物面前总是困难重重?K始终是一个人在进行这种异常艰辛的行动,一个人在思考、在前进。一个人是痛苦的,面对所有来自有形和无形存在的事物。如果说有形的事物早已经摆设在那里,那无形的事物更是让K防不胜防。所有无逻辑的、无法预知的事物是K所要感到最为恐惧的,这种事物加深了K的孤独感。要是说每一步是现实中存在的事物阻挠K的成功,那么这种无形存在的事物才是真正使K感到身心俱疲的,而且是带有攻击性的。这种阻挠每一次凝聚的力量足以把K击垮,击垮身体不可怕,而是那种把精神乃至灵魂的击垮。种种冲击的力量可能是不能痊愈的,每一次冲击的力量都会在K的伤口上集合,下一次冲击可能只会加深对K的更严重的伤害。进入城堡已经寸步难行了,而一次又一次冲击是如何让一个人忍受得了?更不要说K这个特殊身份的来访者!K对于克拉姆的神秘面孔与态度,对于弗丽达的爱,对于两个助手的背叛,还有对于村里的人及城堡里的人的不明确态度,都使K如何进行下一步造成极大困难。K要么让所有困难强化他的意志,要么是让所有困难夺取他的意志。K基本拥有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宿命式的特征,所以在K身上会发现每一个人的影子。在卡夫卡幽默式的叙述故事的方式的过程,我感觉每一种绝望都隐藏着希望,这是所有人所要把握的,把握这种希望的人就是真正进入城堡的人。
       《城堡》中迷宫般和隐喻式的文字不但可以述说K的命运,在这个迷宫里虽然是曲折婉转的,而且伸向未知边界的,边界是连接且是隔开的,没有相似的,更不会重复的。每一个字都包含着巨大信息,而信息是因为个人理解的不一样会变得有所不相同,我相信这种理解因各人的不同解读方式会出现更大的不相同的。
       看过各种评论说读卡夫卡的的小说会造成各种的误解,我相信这种误解是因为各个人的生活经验与理解程度的不同所造成的。所以我感觉《城堡》是属于每一个人的私人小说,而读后感也应该是属于私人式的。
  •     用了20天时间,晚上睡觉前差不多看一个小时,终于看完了卡夫卡的代表作之一《城堡》。看得有些吃力(有些段落不得不反复看几遍才能明白),却有继续看下去的冲动,因为我想知道卡夫卡到底要讲个什么事情,说个什么道理。现在书看完了,终究没彻底弄明白小说说了个什么故事,又隐含了什么寓意。卡夫卡用荒诞的手法写了个荒诞的世界。荒诞的手法:情节少得可怜。通篇最常见的写法是对话,说是对话都有些勉强,实际上是K,或者其他人物自己的长篇大论,一个前双引号过后几页才能见到后双引号,这其实还算好,问题在于这些谈话是充满了荒诞的道理,填满了荒诞的逻辑的论证!你不得不跟着说话者的思维往下套。我想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卡夫卡的作品成为公认的难懂读物。小说中的世界当然更荒诞:K被聘用为土地丈量员,K却又不是土地丈量员;城堡近在眼前,K却彻头彻尾没有能力,没有机会,没有理由直接接近城堡。
      
      如果说任何寓意都没读出也不是事实:也许卡夫卡在很多地方讽刺了迂腐低效却又庞大的官吏等级制度;也许那个近在咫尺的城堡在寓意生活中的理想,而K是在苦苦挣扎为理想努力奋斗的苦行僧;也许K作为一个漂泊的异乡人在村庄里遇到的种种排斥种种歧视是在暗喻当时犹太人遭受的种族歧视。掐章断篇,你总能说出某一部分可能有的内涵,但是要谈整本小说的主旨,我确实没猜透。
      
      尽管小说情节异常简单,但在洋洋洒洒的二十五章里,也有数不清的细节故事描写,小说中为数不多的人物都有各自的前世今生。给我印象最深的情节有两段:K和弗丽达以及K的两个助手刚搬进小学教室去住的那夜偷柴火,以及第二天早上两个教师来之后的斥责。教师的趾高气扬,K的委曲求全,弗丽达的通变之能,助手的奴性表现,在作者的精彩描写下展现的淋漓尽致;K终于受到埃郎格召见时,在秘书们住所的楼道里见到两个勤务员为各个房间的秘书老爷分发案卷时的情形,老爷的愤怒,勤务员的手忙脚乱,小计谋,无奈,偷偷地生气,撕掉最后一张案卷,先是一个秘书老爷按响了铃声,随后是此起彼伏的铃声响起,楼道里热闹了,老板和老板娘跑来了,架起K离开……整个过程写得精彩纷呈,让人有种拍案叫绝之感。(所以千万别怀疑那些文学大家到底能不能安安分分写好一篇精彩的记叙文,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他们已经能信手拈来了,他们的文章确实是在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意义,不再拘泥于普通的写法。)
      
      最大的遗憾是《城堡》并没有完稿(按照其好友马克斯的说法,也只剩最后一章没写),小说是在卡夫卡死后马克斯违背卡夫卡的遗愿出版的,马克斯说卡夫卡生前曾和他谈起《城堡》的结尾:K临死也没能进入城堡,甚至没有得到在村里合法居住的权利。由于是用草稿原样出版,书中有些章节没有题目,草稿中卡夫卡删掉的段落倒是公布于众了,看到那些卡夫卡想删去的段落,好像他想把那些能把故事解释得更清楚的东西删掉,故意让整体更朦胧。
      
      这是我第一次读完一本卡夫卡的小说,对卡夫卡生平没多了解过,他的表现主义写法更是全然不知。也许做不到整体把握他作品的内涵,至少我能读出许多细节上的精彩:一个主谓宾加多处插入语,一种看似拗口的状语穿插,费解的逻辑论证,那种黑色的压抑的气氛,等等。毫无疑问,卡夫卡是独特的,是大师。在继续了解他之前,我打算重新看一遍《城堡》。
       才哥哥
       2013.10.27
      
  •     我们每个人毕生可能都想和城堡扯上关系,事实证明,城堡永远不可能到达,最终我们反倒会被同化掉。谢天谢地,我还在村庄里晃悠,K却永远被城堡施与的小小恩惠所困住。我真怀念那个拒绝审讯的K。
      卡夫卡对孤独主题的阐述,赶超了时代。我相信,21世纪孤独的人可比19世纪多得多。这种孤独,来自城市,来自乡村,来自自我。我看见书中字里行间都是百无聊赖,可是剧情还在继续,我们的K还在往城堡靠近。
      译本是上海译文的,我觉得或许可以翻得更好一些。
  •     卡夫卡的作品故事情节都很简单,读起来也很晦涩、抑郁。像我这样读书很投入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读下去了,我会受其感染,郁闷上好几天。近现代的文学作品就如同近现代的美术作品一样,让人越来越难懂。大家能欣赏得来毕加索的作品吗?还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作品?(其实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作品,我还是蛮喜欢的)看来近现代的艺术家的作品只有他们圈内人认可。我们普通大众在读书时,就不要太看重作者是否出不出名了,我认为我们大部分人喜欢的作品其实很简单,就是给人以愉悦、美好的感觉,故事情节曲折有趣,文笔优美就行了。
  •     这是两年前写的旧文了。读《诉讼》,《城堡》,《变形记》
      
      
      
      现实与档案
       在《城堡》的第五章,K见到了村长,以及围绕他的档案的长长的历史(P52)[ 文中未标明书目的页码为《城堡 变形记》的页码]。在十几年前(这里第一次出现了时间的概念,确定地将K安置在一个既成体系的体系之中,将一直“漂泊”在体系之外的K与这个体系产生了关联,与其事件结合形成了一种暗示:K的“命运”是在很久以前就经由一个确定的档案决定了的,然而对K而言这个“命运”却是突然出现在K的生命里。也就是说,档案的体系先于真实的世界作用于K的命运),城堡向村子下了一道命令,要雇用一名土地测量员。村长的回复表示村子里不需要土地测量员,可回复丢失在另一个办公室里(这里的“另一个”办公室是模糊的,是众多办公室中的某一个,有可能改变K错误命运的机会存在于体系中的某一部分,造成了这个错误的系统本身以一种模糊消化了改变错误的可能性),就这样,在延续了好几年(第二次出现时间概念,K的命运还在这个体系的轴里运行,虽然他还未“真实”地了解到他的命运与体系的关系)误会的微妙作用下,有一天邀请函真的发给了K(这个错误开始有了真实的实现)。经过了长长的旅行,K来到了村子。由于邀请函由城堡发出,所以与他存在于村子里这一事实有关联的只有城堡(村子里不需要土地测量员),除了城堡,他不可能有另外的世界。然而城堡又是因为一个久远的错误而与K存在在村子里这一事实产生了关联,所以K的整个存在,连同这个“事实”都只是一个错误。
       在K同村长的交谈当中,即使村长承认,是因为城堡里的老爷们弄错了邀请,才导致了这个错误的发生,他也依旧认为“当局的一条工作原则是:绝对没有出现差错的可能性”(P58)。这与之前系统本身的某一个办公室消化了改变错误的可能性相承接,系统本身还可以直接消除错误。此处的系统似乎“升级”了。与这种高级功能相匹配的是系统的自我删除能力:为了避免错误的产生,连已经存在的错误事实一起否认,这种否认是彻底的,因为它还否认了错误会产生的可能性,某种意义上否认了“错误”这一语词在城堡体系中存在的可能性。但“土地测量员K,在一个不需要土地测量员的村子里”这一事实又确实是一个错误。这里就导致了一个问题,这个“错误”是怎么存在于“错误是不可能”的系统里的。这里有两种可能性:其一,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系统的自我删除能力已经将这个错误从一开始就删除了,所以只有它选择留下的档案是真实的,是正确的(这个档案的内容是城堡下命令要村子雇用一个土地测量员)。也就是K的存在其实不是一个错误,而村子里“不需要一个土地测量员”或“根本没有土地需要测量”的事实是错误的。这些事实并不代表现实,只是一个被删除了实质内容的现实的投影罢了。其二,系统外的一切是错误的。村子属于系统,所以村子里的事实就是确实存在的事实(他们没有土地要测量,不需要土地测量员)。那么“K存在”这一命题就被证明成伪——其实K并不存在于这个村子里,他的活动(住在小旅店,不断要求见克拉姆,与弗丽达恋爱等等)都是一个档案上投影的晃动而已,作为一个影子,K的所有行为,都无法对现实存在的系统产生任何影响(无论在雪地里等多久,他都无法见到克拉姆;弗丽达回到酒吧继续女招待的工作)。然而无论K是事实的存在还是投影,这个系统对他都是“仁慈”的,在此之前副守卫的儿子打电话确认了K的身份,使他得以继续在小旅馆停留。这让他以为系统是可以接近,可以接触的,他的身份是可以被证明的。但如村长所言,它只是为K制造了“虚假的接触”,只有无法接通时“电话里的嗡嗡声和歌声才是这里的电话机传送给我们唯一正确和可以相信的东西,别的都是骗人的”(P65)。这直接否认了已经发生过(同时有许多在场的旅馆里的农民可以证实)的“一件事”,这种现实与虚假的冲突是一个很明显的表示:在城堡意愿同K(城堡外的人,甚至任何人,包括村长)联系之前,K是无法同城堡取得任何联系的。并且,城堡拥有修改现实,甚至定义事实的能力。老爷们通过文书与档案记录事实,作为历史的表达。真实的事实必须服从于文书的事实(或者应该说,不存在异于文书事实的真实事实,因为文书事实就是真实事实)。这与《1984》中温斯顿的工作一样,历史就好像黑板上的字,他们根据老大哥的命令不断修改。在现实与档案的交错当中,跟随时间不断流动的“现实”(姑且把他们先对立起来)与后于现实记录的档案的“现实”之间由于时间的滞后会产生错觉。弗丽达和助手私奔(老板娘对K态度的最大转变是K将弗丽达从酒吧带走时候开始的,根本原因是K这一在档案上是错误存在的人竟然改变现实中的关系——弗丽达与克拉姆的关系。助手得到了老板娘的帮助,因为在既成的文书中老板娘是像弗丽达母亲一样的人,所以弗丽达很敬重并且很相信老板娘),K做了这样的解释“你对他们倾心,成为错觉的牺牲品,这些错觉实际上只不过是些转瞬即逝的东西,是鬼怪,是过去的回忆,可以说是不断消逝的昔日生活,而这些又是你今天的现实生活”(P223)。由于现实与文书现实之间的差错,然而现实又被迫删除(现实是:K对弗丽达从未背叛,即使是在与巴纳巴斯家的两个姐妹在一起时,也不断维护弗丽达),但弗丽达又有着昔日岁月里K对她情意的感受,所以才产生了由于二者因为文书而产生断裂的错觉。但是最后弗丽达依旧选择了文书记录的现实作为真正的现实,而忽略了确实有过的现实感受——她跑向了助手。这个差错在K睡着在毕格尔房间那晚的梦里也有很有意思的表达,“他觉得,他似乎是取得了一个大胜利,那儿已经有许多人在欢庆胜利了,为了庆祝胜利是他或者别人举起了香槟酒杯。为了让大家知道,庆祝的是什么胜利,所以就把是斗争和胜利又重演了一遍,或者也许根本就不是重演,而是现在才进行,不过已经提前庆祝了,庆祝也一直没有停止,因为最后的结局幸好已是十拿九稳的了”(P232)。做一个猜想,也许那个庆祝的内容是不为档案所接受的,为了给可以接受的庆祝一个理由,只好再进行另一个内容。也许也不是另一个,只是文书滞后于现实,所以显得像另一个一样。由于现实的结局也是可以被记入档案的,所以在档案现实的进行中,现实的结局已然发生,也就没有理由不十拿九稳了。
       于是一切都很清楚:系统靠文书(档案)控制现实世界,现实世界的活动依附文书存在。只有文书(档案)所记载的,才是真实的。
       同样的困惑也出现在格里高尔身上。他在档案(公司,家庭,社会)中的身份无疑是“人”,然而现实当中,在一天早晨就变成了一只甲虫。那么此刻“哪个才是真实”的问题显得生死攸关——如果人是真实的,那么甲虫是如何凭空存在的?甲虫就应该被杀死(因为它不是格里高尔,只是一只没有来源的虫子),而人去了哪里;如果虫子是真实的,那么格里高尔的家庭就必须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他们要与一只虫子共同生活,并将其视作家庭的一部分,因为它就是格里高尔。而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曲折的,一开始,格里高尔虽然为家人们害怕(妹妹见到他在窗口会退出房间,母亲看到他则晕倒),但是他依旧被许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妹妹甚至根据甲虫的饮食和活动习惯照料他。在这段时光里,现实的事实是被接受的,格里高尔是个甲虫,但他仍被视作家庭的一部分。但是后来,家庭回归了档案的真实,甚至格里高尔本人也是。妹妹开始对甲虫失去了耐心,格里高尔也“怀着温柔和爱意想着自己的一家人,他消灭自己的决心比妹妹还强烈”(P317)。他们毁灭甲虫的欲望从根本上来讲都是出于对现实的身份感到怀疑和厌倦——这并不是格里高尔,格里高尔是个人。最终,大家(格里高尔厌世,父亲弄伤了它,妹妹没有悉心照料它)一起取消了现实的存在,转投档案的现实——格里高尔还是个人,只是他不在了。
       于是又一次,人们对文书(档案)妥协了。
      
      
      档案世界
       卡夫卡曾在他的日记里写过这样一句话:一个笼子在找一只鸟。
       《诉讼》中K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被控告。经历了很短的反抗之后,他按时去法庭,顺从他的叔叔去找律师。在第七章中,他放弃了向法庭系统追问他被控告的原因,而是决定审视自己的一生,自己的过去,“连最小的细节也不放过”。他在为他的有罪(被审判)的笼子找一只他过去曾经犯过的罪的鸟。他被法庭的诉讼说服了,不可知的档案里的内容操纵了他的生活,让他非常努力地找到自己的过失,以支持法庭的控告。在档案的指控下,K为罪名找罪。
       阿玛丽亚收到城堡里的老爷索蒂尼的下流不堪的信,与其他人唯唯诺诺不同的是,阿玛丽亚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愤,把它撕了,并且丢在信使脸上。城堡根本无需审判,也不用直接斥责阿玛丽亚的行为。恐惧自然生成了——人们从断绝与他们家的生意往来开始,逐渐回避他们,就好像他们会传染来自城堡的责罚。父亲想解决这个困境,保护家庭。但是却无从下手:没有人控告阿玛丽亚,甚至阿玛丽亚的罪都不存在。要想获得宽恕,首先要有罪名。父亲请求城堡为女儿定罪,一家人拼命地寻找那个被侮辱的信使。出于对城堡发散威胁的恐惧,父亲开始为惩罚找罪名。
       K在法庭审判与自我审判的过程中失去了对自己的信任,不惜任何代价试图为这一切寻找一个意义(理由)。比死刑更可怕的是无理由的死刑。于是K只好承认自己有罪(对档案世界妥协),再千方百计地证明自己是有罪的(与档案世界保持一致)。在结尾的时候,他帮助黑衣人瞒过了警察(他们也许可以救他),并且还恨自己不能掐死自己,让刽子手动刀时脏了他们的手。这时的K已经完全进入了“罪”的角色,由内而外,仿佛罪是他与生俱来的骨肉。
       无论是K还是阿玛丽亚及其家庭,他们的生存状态只是一种赋予——巨大的系统赋予了他们莫须有的罪责,于是他们的生存状态,他们的整个生命都陷入了这个罪责的泥沼,围绕罪责展开新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笼子找到了鸟,鸟的一生就再也不曾逃脱,再也不曾飞翔。
      
       格里高尔变成甲虫之后,家里的生活陷入了窘境。父亲母亲和妹妹不得不开始工作以维持生活。父亲谋到了一份为银行职员买饭的差事,他有了一套制服。“父亲的脾气真执拗,连在家里也一定要穿上那件制服……他穿得整整齐齐,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好像随时要去应差,即使在家里也要对上司惟命是从似的。……老人就穿着这件外套极不舒服却又极其安宁地坐在那里进入了睡乡”(P307)。格里高尔变成甲虫之后,家庭不仅面临着收入骤减(几乎不再有收入),并且还意味着父母欠公司的债务成为了不会消减的永恒的负担。父亲在生意失败后多年重新开始工作,他所面对的是一个他已不再熟悉的世界,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老了,丧失了重新适应的必要条件。在工作中的边缘化也不难想象。父亲的制服是家庭得以维系的一个重要标志——制服意味着工作,工作意味着酬劳。制服还是父亲与其他工作的人相同的东西,穿了制服的父亲不会被视作异类,而他,作为一个老人,也着实没有能耐再去标新立异,去创造不甘平庸的东西。制服维系着父亲与这个世界的关系——穿着制服的父亲不会被社会抛弃,他与这个社会中的许多人是一样的,在社会里有着确实的工作,发挥着确实的作用。它好像一个保护套,带给父亲安全感和荣誉感。《城堡》里当K向奥尔珈问起当信使巴纳巴斯是否有一件号衣(制服)时,奥尔珈告诉他他碰到了巴纳巴斯的痛处——因为城堡里现在没有号衣。虽然人人都知道他在为城堡当差,但是得到一件号衣仍然是巴纳巴斯的很大的愿望。仿佛没有号衣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让他不能够完全为自己的工作骄傲,做事仍缩手缩脚。虽然对信使的工作有种种不满,但正如他姐姐奥尔珈对K说的,“但这总是城堡的差事,怎么说也算是给城堡当差呀,至少别人会这么认为”。关键的地方出现了:“别人会这么认为”。号衣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一种身份的被认同与自我认同。它代表了普遍的确定性,与个体的不确定性相对。父亲的不安全感来自收入的减少,家庭陷入了不确定的生存状态(没钱交房租可能要搬家,没钱吃饭要挨饿),所以他要同社会产生联系,尽快地摆脱个体的不确定性,而融入普遍的确定性(安定的生活,不特殊的家庭情况)中。巴纳巴斯一家更是如此,阿玛丽亚的超常行为为家庭带来了灾难,他们被村子当做一个特殊的群体而被孤立了起来。生意终结的后果是家庭开支难以维持,所以他们需要重新回到村子的贸易圈中,同时他们也需要回到朋友中间,而不是在街上被人装作没有看到。对巴纳巴斯家来说,制服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那就是同城堡的联系。阿玛丽亚是因为得罪了城堡而遭到惩罚,如果巴纳巴斯有了城堡的制服,那么他,乃至他的家庭都将被看作是城堡的一个部分——至少不是与城堡对立的人。这就意味着一种同城堡的和解,城堡原谅了他们,那么阿玛丽亚及其家庭也就摆脱了“罪”的烙印。
       《城堡》中K被老板娘禁止谈论她的衣服,“我再也不愿听你说一句关于衣服的话了。不许你来关心我的衣服。我永远禁止你说我的衣服。”(P272)梭罗在《瓦尔登湖》中提到,没有衣服,我们要如何证明自己。老板娘在禁止K谈论她的衣服的语意下禁止的是K,这一无用的,错误的人在谈论她的存在——老板娘有别于他人的标志所在。这样一来,老板娘的等级观念就显现出来了:她,作为村子里的一员,曾经是克拉姆的情妇(还有三样纪念品),其身份是不容许一个外乡人,错误的存在来评论和关心的。如果此时关心谈论她衣服的人是克拉姆,想必她一定不会拒绝。然而在结局的时候,老板娘又提出要K来看她明天的新衣服(P274)。这个微妙的变化表现了老板娘某种意义上对系统体制的的出逃——她认同K对衣服的见解,开始逐渐抛弃她原有的,建立在村子和城堡价值判断上的等级观念,开始追逐“自我”所认同的东西。在卡图卢斯的《歌集》中有这样的一段:
       “米诺斯的女儿
      用哀伤的眼睛远眺
      天际的他 犹如一尊酒神狂女的石像
      远眺 她在痛苦的巨浪里跌宕
      不再让精致的头饰束住金色的发卷
      不再让轻柔的衣衫遮住裸露的双肩
      不再让光滑的带子缠住洁白的乳房
      所有这些衣物 一件件从她的身上
      滑落到脚前 成为海水嬉戏的玩物
      她丝毫不关心头饰和来回飘荡的衣服
      她的全部感情 全部心思和全部灵魂
      都牵绕与你 忒修斯 牵绕于你一身”
      (《歌集》64 第60-69行)
       从这首诗歌来看,在表达最真挚和炽热感情的时候,无论人神,都会不由自主地返回本性,回归到赤裸的形态。对最发自内心的感情而言,外在的衣衫与装饰都显得太过累赘繁复,反而会消解感情。在这个意义上,象征着身份,同时证明个体的衣服实际上成了阻碍人通向真正自我,真正感情的藩篱。《变形记》中的一幕场景就同诗歌非常相似:格里高尔的父亲用苹果追打甲虫格里高尔时,“母亲抢在尖叫的妹妹前头跑了过来,身上只穿着内衣,她女儿为了让她呼吸顺畅好缓过气来,已经替她把衣服都解开了。格里高尔看见母亲向父亲扑过去,解松了的裙子一条接着一条都掉到地板上,她绊着裙子径直向父亲奔去……求他别伤害儿子的生命”(P305)。同诗歌里的女儿一样,母亲也“毫不关心来回飘荡的衣服”,“全部感情 全部心思和全部灵魂都牵绕于一身”。在格里高尔变成甲虫之后,只有母亲没有要伤害他的任何意图(尽管她被吓得晕过去。但父亲和妹妹都提出过要杀死或赶走甲虫),在处理格里高尔房间的时候,也只有她考虑到格里高尔变回人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只有母亲对于现实的现实是接受的,对于档案的现实也是接受的。她对儿子的爱使她不再受限于所谓的档案世界——母亲拯救的不仅仅是作为档案下“人”的格里高尔,也是在现实状况中作为“虫”的格里高尔。如果说老板娘开始放弃系统的等级观念,是有了出逃的苗头,那么母亲这次的拯救则已经成功逃出了档案世界的桎梏。
      
       无论是《城堡》、《诉讼》还是《变形记》,其中的人普遍丧失了主体性和主动性,人们被各种异己力量(法庭,城堡,不可知的变形,人民伦理)所驱使,试图去达到某种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目的(承认自己有罪或为自己无罪开脱,与克拉姆见面,杀死甲虫)。生命是孤独的,生存是粘滞的,想要反抗也是徒劳。这是一个服从的世界,一个抽象的世界。《城堡》第八章,“城堡还像往常那样静静地屹立着,它的轮廓已经开始消失了;K还从未见到那儿有一丝生命的迹象”(P89)。城堡在开始之初便奠下了基调,卡夫卡很明确地将生命从城堡中取消——这二者的“属性”是截然不同的,然而K的生命(命运)以及所有展开的故事,却都起于这无生命的抽象活动(城堡里的档案)。这从一开始就为这个事件和其中的人的异化做出了解释。法国超现实导演努埃尔的作品《自由的幻影》中有一段以超现实的手法处理儿童失踪:老师在课堂上点名,点到了Alice,Alice也喊了“有”,可老师却说她失踪了,马上通知家长来。她的父母到了学校,Alice说,“我在这里”,但爸爸妈妈却说,“嘘,不要讲话”,然后转头问老师,“她怎么失踪的?”。失踪在电影里变成了另外一种现象,其实人在,但你却觉得他不在。这种失踪并不是具体的失踪,而是心灵的失踪。城堡里无疑住着许多人,众多的老爷和仆从(庞大官僚体系)。但城堡却没有生命气息。在这个服从与抽象的世界,个体的失踪成为必然——因为个体不需要“有特色”地活着,他们只需要活着。那么使得个体拥有与众不同生命气息的东西就失踪了,只留下了死气沉沉的肉身而已。
       然而,鲜活的生命却迫不及待(这种迫不及待来自一种“被迫”,否则就会有阿玛丽亚家庭的危险——被村子疏离)地与无生命的城堡产生联系。“这时K觉得,仿佛同他的一切联系都中断了,仿佛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自由……仿佛同时又没有任何事情比这种自由、这种等待、这种不可侵犯的感觉更无聊、更失望的了”(P96)。甚至当“被迫”的联系消失了的时候,依附系统存在的个体已经无法逃离——即使永远不会被关注到,也希望通过备忘录同权威建立形式上的联系(P103)。系统的覆盖无处不在,甚至是声音的笼罩:“当时声音非常嘈杂,这不仅像往常的节日那样,因为城堡还给消防协会送了几只喇叭,这种特殊的乐器只要轻轻一吹,就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P169)。系统在任何时候的任何方面都要占据人们的感官——系统的统治无处不在,个体不能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就像弗丽达痛苦地描述助手的眼睛“这是克拉姆的目光,它通过他们的眼睛凝视着我”(P126)无处不在的监视。《诉讼》律师也为法庭服务(体系的无处不在)。而K也悲伤地发现,“你始终还是克拉姆的情人,还远不是我的妻子”(P127)。个体无法逃脱系统的控制,个体的诉求(K希望弗丽达是他的妻子)远远无法达到体系(集体)的既成印象(事实上弗丽达已经不是克拉姆的情人了,但是在人们眼里她曾经是,所以现在也很难脱离这个身份)。小男孩汉斯的妈妈需要(个体为解决自身困境:疾病),却又不应该(个体需要与集体意识冲突:此处的集体意识取自汉斯父亲的意志,并且还因为K的身份)与K见面。这个两难体现在妈妈的选择上是“她是问起过K,但这并不意味着要破例,相反,她在提到K的时候可能表示了要见他的愿望,但她并没有见他,这就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意思”(P131)。这种迂回的表达大概可以看出在汉斯妈妈身上所发生过的犹豫与踌躇:在坚持集体意识的大背景之下(她生活环境的空气不太好,但她的丈夫和儿子在那里,所以她不能走),当她的个体实际情况不足以支撑个体在档案世界中所被要求做到的,此处的现实与档案世界就产生了断裂——她生病了,并且有着死亡的趋势;同时她的病情也引导着她儿子汉斯的某种断裂:他破坏了规矩,在上课时间跑到K与弗丽达的房间来求助,同时希望能够背叛集体意识(瞒着父亲和其他人把K带到家里)。在此处汉斯对母亲个体的关注超越了他对集体的关注,于是他也进行了一次出逃(即计划中的背叛)。但是他的妈妈显然不可能这么干脆,她对自身个体的拘禁,她的谨慎与胆怯,都指向了她对个体行为“界”的划分和对“越界”(见K治病)的恐惧。
       在这个极权的巨大机器之下,软弱的个体在被同化的过程中逐渐开始了自觉不自觉的自我删除。巴纳巴斯依靠城堡(从号衣可以看出),但他的工作“日复一日、没完没了地白白地站在那里,等着,看不到一星点儿改变的希望,消磨了人的意志,最后弄得他什么都干不了,只会绝望地在那站着”(P201)。人之坚持已不知为何坚持。城堡取消了个体“自我觉悟”的可能性,用不可知的权威和丧失了时间性的反复囚禁个体。让个体在体系中的存在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一生。格里高尔变成甲虫之后并未过多地考虑自己的尴尬处境,反而想到的是如何赶去工作以及供养家庭。在他的一生中,已经没有了自己这一个体的地位,他将自己完全融化进家庭(虽然之后他被家庭剔除),但他仍然不可自控地将自己与家庭拴在一起。《城堡》里K的几次醒来都是处在敞开的空间之中,第一天在小旅馆“被人叫醒”,之后在做卫生的农舍里“被人叫醒”,后来在贵宾饭店的酒吧里“一醒来发现旁边佩琶正在看着自己”等等。似乎,在城堡的体系下,K的个人空间也被删除了——这似乎是他生活在这里所配套的,人们不认为他应该在一个隐私的地方自己醒来,个体的空间是不必要的,即使是与弗丽达的第一次调情,也是在两个助手的窥视之下(尽管他们以忠诚的名义)。之后两人共同的生活,无论是在小旅馆(老板娘和其他女仆会突然闯入,似乎“敲门”的行为是不存在的),还是在学校的教室(两个助手与他们同住),爱情的私密是完全不存在的,两人的一切都在众人的注视当中。众人的表情总是难以捉摸的,“意味深长”和“没有任何含义的笑”是最常见的。这种无表情的个体中总存在着多重表达——表面上像多面镜的多重影像,它似乎存在着多种可能性,但却恰恰刻意地回避了一种明确的回应与指向。只有“看上去”而缺乏实质上的内在。
       在这个巨大的机器中,工作与生活是粘连的。村长家里收藏着大量的文书,连夫人也成了助手。村子里“惯常”的生活,“K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地方像这儿那样职务和生活纠缠得那么紧,有时好像职务和生活已经换了位置”(P53)。卷宗被装在小推车里由侍从送到老爷们的房间,房门开开关关,这些卷宗就好像喂养老爷们的食物一样——他们已经不能离开,他们依靠卷宗来生活。这似乎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自我删除(老爷们是城堡的人),他们的生命维系于此,城堡(卷宗)与他们同体共存。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卷宗(城堡),城堡(卷宗)就是他们。他们是城堡的人形化身,而城堡也是这些人无生命特征的象征。系统是完善、统一与危险的。人逐渐走在“零件化”的的路上,被镶嵌在巨大的系统机器上,完整的个体被肢解。
       城堡里的人都有着相似的面孔或表情,两个助手长得一样。这个巨大的系统将所有人收入囊中,通过档案的真实取消了现实的所有可能性。人人生活在档案当中。消减自己的生命特色(气息)——因为生命气息与无生命的档案是相背离的,人们为了生存只能够放弃生命的特质,转而趋向一种臣服并适应这个系统(档案)的生命新状态。在这个状态中的人都是一样的。同质化引向毁灭。《上帝之城》的结局中,人们在耶稣基督的身体里,共享着一个脑袋。每个人都是相同的无过错无瑕疵的肉身。他们向着同一个完美世界的方向去了。这看起来很完满,然而某种意义上,耶稣基督及其躯体也是一个巨大的系统,他取消了在他躯体之中人们的不同。上帝之城没有罪恶,是一个纯粹的天堂。上帝之城的完成亦取消了所有的可能性——只是上帝之城以它的高度的道德和完美的生活掩盖住了同一与毁灭的本质。而城堡(或诉讼)的系统则充满着现实人世的种种缺点,所以看起来会让人很害怕。但是,这又不能很肯定地说,这种埋首于档案,并且有着确定结论的系统的方式是不好的。也许这种强大的耗损,使人维系于最低标准的自由对人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人没有更多的精力去从事有可能带来更大灾难的活动,从而也避免了更大的危险。极权在极端的形式之下,打破了公众与个人的界线,凡是可能(很小的可能性,只是存在这样一种可能的情况下)对公众有更大危险的,要突破公众的外围,直接到个人的领域里去消灭。个人的存在是透明的:集体露出一个田园牧歌般的微笑:这是一个大家庭。“大家庭”连同个人空间的删除之下,个体孤独的权利被剥夺了。田园牧歌的向往侵袭了孤独,让这不符合集体的意识走向终结。
      
      
      出逃者
       在巨大系统之中,卡夫卡给过人们几个出逃者。格里高尔的母亲对甲虫的拯救(上文提到过,“绊着裙子奔去”),是对档案确定结论的一次彻底的背叛,那一刻她忠诚于个体的真实情感,逃脱了系统的束缚。但遗憾的是,当格里高尔(甲虫)死去,母亲马上回复到“温暖的三月天”,与父亲和妹妹一起享受脱离了档案惩罚(也就是现实存在)的生活。妹妹也有过短暂的出逃,在格里高尔变成甲虫之初,她出于对哥哥的爱,细心地照顾他,甚至比母亲还要体贴。妹妹的出逃很快结束,与母亲不同的是,她并没有一个突然改变的契机使她回到系统内,而是缓缓地离开了背离的路。而《诉讼》里的K则是最让人愤怒的失败。他不仅很快开始“为罪名找罪”,并且在临死前发自内心地固执地相信自己是有罪的。除了失败者(回归者),出逃者中还有一些其他人。K始终没能进入城堡,只能凭借其他人的描述和城堡外围不断地接近城堡。但他仍然是疏离的,他想要进入城堡的努力是为了见克拉姆,为了确定自己的身份(见克拉姆是“出”城堡的行为——因为这是不合规矩的,是不可能的。确定自己身份是从个体角度出发的诉求,也是与系统不相合的)。他同城堡一直保持着距离,从他与老板娘、佩琶和弗丽达的谈话当中可以看出,他对城堡的运行和人们对工作与生活的看法是清晰的。同时他坚持从自己的看法来分析档案内外的现实。然而他却没有彻底地拉开距离,他与弗丽达确实产生了粘连的关系(如果他与弗丽达没有分手,他也许会在村子里定居)。未能彻底摆脱作为城堡档案里影子的存在。但他产生了一个新的故事纬度,并使之不断发展。在故事的发展中,改变了系统里固有的麻木的平衡(拐走了克拉姆的情人)。K没有过去,全部生活在现时当中,在“无限延伸”中将命运悬置起来。时间本身是静止的,是无始无终的,他不可能从时间中得到拯救。在时间刻度的消失中前行,一个瞬间包含着无穷的瞬间。取消了时间就是取消了方向,意味着一切的可能性。跌落到时间之外,没有了时间的纵横感,归宿成为了不可能。K始终是漂泊的影子。这个漂泊的状态是可喜的,因为他的漂泊性注定让他不可能定居于系统之中。如果说K的出逃是不彻底的,那么阿玛丽亚就可以填补这个空缺。她打破了索蒂尼滥用权力的普遍适应性(或者说打破了城堡无可置疑的权威),她拒绝了索蒂尼的邀请。她的抵抗招致了可怕的下场——这个下场的推动者是村子里的人,人们支持着城堡,无论城堡是否需要。然而与她的家庭不同的是,这个反抗者对下场和这个世界的态度,是冷漠而无情的(P183)。甚至当她的家人试图劝她和解之时,她不惜以“沉默”来与这个被系统吞并的家庭决裂。阿玛丽亚的出逃是彻底的。这出逃让她具备了某种先知的特质:如她姐姐奥尔珈对K说的那样,“她非但承受了痛苦,而且还具有看透这些痛苦的理解力,我们只看到事情的后果,她能了解事情的原委,我们希望能想出些小办法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已经决定了的。我们非得悄悄商量不可,她却只是沉默不语,她那时同现在一样,面对事实挺立着,活着,承受着这种痛苦”(P186)。出逃带来后果除了痛苦还有智慧。阿玛丽亚终于在至少一个意义上脱离了系统的束缚,哪怕用痛苦加以艰难的维持。这也许是卡夫卡在整个对系统的控诉里最温情的一个角落。他保有了一个系统外的可能,同时使荒漠中的人类也有了一个崇高的出口。
      
      
      最后
       三个故事都未涉及道德的问题。对于妹妹是否应该一直照顾变成了甲虫的格里高尔,或者与助手私奔的弗丽达,故事里的当事者和旁观者都未及这些行为的合乎道德性,无论人物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妹妹最终要把甲虫丢出家门,父亲则要打死它;弗丽达回到了酒吧)。其中所有的人似乎都具备“评判”的权力与能力(佩琶对K说弗丽达是因为制造完了轰动的桃色新闻,终于回到酒吧继续她的招待工作,那是她对K利用的结束),但是丧失了“道德”的语境(村子里的人只认为弗丽达与助手私奔,背叛未婚夫是一件“轰动”的事)。这就规避了一个难以论断的问题:读者(作者)所信仰的道德伦理体系是否可靠。也就是说,某种道德判断其实是基于其所处空间与时间的道德预设的结果。像古埃及文明距今约有四千多年的历史,在其中长达一千多年的时间里,法老王的皇室采取的是现在人类学家称为“血缘内婚”的婚姻制度,为了保证皇室血缘的纯粹,只能与皇族内部通婚。在血缘内婚的时代,埃及法老王娶他的妹妹为妻,或者父亲娶女儿为妻,是正常的,如果娶的是一个血缘不同的人,那才是不道德与乱伦。某个预设的道德为人类行为设定了一个范围,圈内是道德,而圈外是不道德。然而作用于这个预设的各种因素一直在转变之中——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便是过去君臣伦理已经被彻底颠覆了。我们已经可以讨论国家领导人的功过是非,甚至桃色新闻。这与“不道德”完全扯不上关系。所以在故事里,卡夫卡并未通过其中的气氛与人物来做出任何的道德评价,而是通过一种不明确的“道德”迷雾来取消正道与邪道的泾渭分明。他取消了某种明显的道德倾向,同时在看似结局即将明朗的时候停止,仅仅解剖出一个荒诞的异化了的世界和其中的人,让整个事件(和读者)在开放的不确定中有了逃离的可能性。亚当与夏娃在被逐出天堂的瞬间从完美的神造物变成了由无数断裂构成的个体生命,在人类的不断演替与发展当中,精神行动起于抹平这些断裂的努力。在毕希纳的《丹东之死》中,丹东面对人民伦理空泛而虚无的霸权,只能用死亡为这个狂热而完美的系统添上了一个裂口,来尝试一次逃脱的唤醒。死亡是生命的裂口。那么,个体生命,这一由无数死亡(断裂)构成的过程,其精神行动就是人对抗死亡的努力,让下一个丹东不必再仰赖生命的断裂来完成他的出逃。无论是《1984》所预言的存在于现实事物、战争、思想中的极权,卡夫卡的粘连的官僚社会及其中丧失个体的人,还是人们自觉不自觉所捍卫的伦理与道德的牢笼——融合与妥协的观点下对立的消解,或者只有对立,没有思辨,都想把自己的声音变成唯一的声音的种种努力。它们都意味着某个纯粹的,不容杂质的巨大的系统,以一种均匀静止的状态来取消其中所有人异化的可能性。这无疑是一种死亡的形式。精神行动抹平生命裂口,这并不意味着走向一个平滑均一的世界,而是离开这个巨大系统,离开死亡的努力。当人们统统兴奋地面向着一个无瑕疵,无腐败的纯白世界奔跑去时,常常忽略了背后之后曾经支持人走出生命断裂的精神行为的坍塌和它们声音的湮灭。《诉讼》里的K最终被黑衣人杀死,他相信自己是有罪的。格里高尔,他们向系统妥协,被系统同化,就像温斯顿发自内心地高喊着“老大哥万岁”被枪毙一样,他们最终只能看着自己的背影消失在巨大的机器中,再走出来便是面目相同的成品。还好《城堡》的K虽然没有离开村子,也许“明天有件新衣服”,老板娘还是“会把他叫来”,但这里的K的漂泊让人又产生了他不会留下的希望。
       唯一能说的是,卡夫卡,在不断检审这个荒诞而趋于平质的世界之时,站在所有人背后,看他们不断滑向极权下的个体消亡的背影,为这个贫乏的时代和他自己的艰难逃脱,做所有的尝试。也许我们也可以。
      
  •     開學了,珠海這幾天都在下雨,涼颼颼的,敏感的人容易變得壓抑和消極。下雨的這段時間里,我在讀著卡夫卡的《城堡》。小說講述的故事很簡單,一個土地檢測員K來到一個村子,但是他卻沒有做到任何相關的工作。鄉村裡有一個城堡,城堡里有無數的官員和無數的文件,他一直想盡一切的辦法想同城堡交涉,但是卻始終無法做到,最後他帶著遺憾在睡夢迷糊後離開了。
      小說的名字叫做城堡,整部小說都在提及的“城堡”,K一直想去但是卻一直無法接近的城堡,村民都在敬畏的城堡。有人因為拒絕這個城堡而被全村隔離和孤立(阿瑪麗婭一家);有人因為做了城堡里的人的情婦而變得受人尊敬(弗麗達);有人以三件從城堡里得到的物品作為生存的支撐(客店的老闆娘)……總之,所有人都在為城堡奔波,管家、秘書、信使、助手、情婦、甚至是消防員。
      一直在思考,城堡到底是什麽? 它在隱喻什麽?象徵什麽?
      小說中的“城堡”讓我想起自己一直都無法真正理解的戈多,但是它又不一樣,它只是同戈多一樣,一直被言說,最後都沒有出現。而最不一樣的是戈多是被等待,它甚至沒有被敬畏,也沒有那樣可怕的影響和無處不在的存在感。而“城堡”,它一直在被追尋。是的,那兩個流浪漢在等待,而K沒有,他是一個積極的人,他一次又一次向城堡邁進,一次又一次被打壓,最後是他離開了,而那兩個流浪漢還在等待。但是,它們同樣,不能被說清。城堡比戈多更可怕的在於它的不完全虛幻性,似有似無的存在感帶來的無限的恐懼、空虛與無常。一連鎖同城堡相關的故事和人物, 數不清的而又渺茫和細細的牽連,讓城堡的存在變得更加的具體,但又更加的神秘。隨著一系列人物和故事的發展,我們對城堡的瞭解增加,我們的無知的範圍也增加,城堡只會變得更加的神秘,這種神秘會越來越龐大。因為無知與不瞭解,無法捉摸,我們的恐懼也增加。越是恐懼,越是探索,於是越是恐懼。
      我看到K是那樣的努力,找村長、找信使、找情婦……只是一直無濟於事。這一切很容易就讓我想到人生的虛無。我開始覺得,那一座城堡是意味著一種人生的終極。人生存於世,一直在奮鬥和努力地活著,爲了各種“意義”和“價值”,看起來像是——反抗,實際上也許微不足道,很虛弱。我們像K,有無奈和憤怒,每一次再站起來做無謂和無用的鬥爭,直至最後的絕望,或者自欺欺人,然後放棄自我。生命像是一個從認識到尋覓到反抗到絕望的過程,也可以說,是一個一直在認識的過程。正如K對於城堡,對於那個村子,他是一個異鄉人;我們對於人生也是一個異鄉人,正如K在村子里,在城堡面前永遠是一個異鄉人,我們也永遠是一個異鄉人。只是現實更為殘酷,異鄉人也許還有一個能返回的“鄉”,而我們在人生中無處可走。於是,我們唯有一直去認識,認識絕望與虛無,直至最後的冷漠與麻木,就像村子里的其他,其他所有人。
      最近,一直有一個想法纏繞在我的思緒中:自殺。加繆曾說,唯有自殺是有意義的哲學命題。葉落歸根——也許擺脫異鄉人身份的途徑,只有死亡。那爲什麽是自殺呢?既然死亡終究到來,即我們始終是要脫離異鄉人的標籤,爲什麽還需要這麼迫切和積極?生命的終究毀滅是造物主對存在物的仁慈,也可能只是對歸屬的規律一種遵守,只不過前者更讓人欣慰些許。後來我開始漸漸地明白,自殺是在拒絕虛無,是反抗的最後的終極的武器。有人問卡夫卡,最後K是怎樣了,卡夫卡說,疲憊死了。
      讀這本小說的時候,會有一種莫名的沉重感和壓迫感。城堡在壓迫著我,使我壓抑得幾乎要窒息。那一個個出場的人物也在壓迫著我,教師、老闆娘、村長、情婦、助手、神秘的阿瑪麗婭、變心的弗麗達、村子里的其他的村民……到底誰是敵人?最後發現,似乎都是敵人,他們都是阻止K與城堡靠近的敵人,只不過是主觀意願與客觀要求的區別。作為異鄉人的我們是那樣的孤獨和無助,這些人同他們身上的故事,仿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網,束縛著人,也束縛著善良和天真的讀者,也就是我,於是沉重,還有壓抑,我甚至再一次遇上了那想要自殺的感覺,但這一次,我是惶恐,極其惶恐——我想要逃避城堡了。同時,我不幸地發現,吃和玩,還有聊天,所有的媚俗都已經無法拯救我了,最後,我只有求助于較為厲害的金錢。
      不過,一段時間后,待我再次醒悟,只有繼續閱讀。
      2013.9.3寫於宿舍。
  •     金陵客:卡夫卡、《城堡》及其他
      
      本期题目是:《城堡》与中西视野下的官僚体制病。一听这题目,这么沉重,就知道是 江海一蓑翁 起的。才子就是才子,我等只有望洋兴叹。我读小说,还不如历史和社科书多。文学经典,小说之类,有时也耐着性子,当史书读一读,看个热闹,作为谈资。
      
      弗兰兹•卡夫卡
      卡夫卡的书,最早看过《变形记》。话说,主人公 格里高尔•萨姆莎,一觉醒来变成了甲壳虫,最初我以为是聊斋呢,讲讲神神鬼鬼的故事。可结局比较郁闷,甲壳虫 苟延馋喘,最后因苹果发霉,感染而亡,最终被扫地出门。而家人们都因此而如释重负,开始了欣欣向荣的新生活。毫无画皮的传奇,狐狸精的鬼魅,也没有任何轰轰烈烈、真真假假的蓝色生死恋。书 太压抑,也太荒诞,不再看了。卡夫卡,就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
      卡夫卡的身份,很难说清。是奥地利人?捷克人?还是犹太人?这种出身的矛盾性与特殊性,使得他注定没有归依之所:他是奥匈帝国的臣民,生长在捷克的布拉格,在一家意大利保险公司做小职员,母语是德语,血统是犹太人,而他本人又终生与犹太人的生活、宗教和习俗保持着非常大的距离。卡夫卡自己讲“我跟犹太人有什么共同之处?” 可在近代欧洲排犹时期,你自己不认为你是犹太人,可其他人不这么看。作为犹太人,生活在欧洲的犹太人,一直感受到主流社会这种歧视与排斥的压力。
      卡夫卡,是个帅哥,180的身高,清癯挺拔,浓眉大眼,相貌英俊,颇有女人缘。他也是80后(1883年),才活了41岁,三次订婚,但终身未娶,死于肺结核。正赶上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及奥匈帝国的瓦解,可谓国破家亡,孤独一生。灿烂的小苗,给暴风骤雨给蹂躏了。这么悲催,不幸的一生,估计也是他荒诞文风的原因。
      在世界文学史上,弗兰兹•卡夫卡绝对是一个异数。卡夫卡,在当时属于用德语写作的业余作家,而死后成了一个文学大师。他极为罕见地不是该国或本民族代言人(因为他得祖国不存在了),更别提什么“时代的良心”之类的了(因为他作品描写的地域与时代不明晰,属于现代派)。留下的作品不多,以中短篇为主,三个长篇均未完成。在《卡夫卡全集》中,日记与情书倒是不少。二战之后,卡夫卡的作品才广为传播,享誉文坛。
      
      关于 《城堡》
      《城堡》是卡夫卡的代表作,也是一部典型的现代派的表现主义小说,写于1922年,故事情节十分简单:土地测量员K受命赴某城上任,不料却受阻于城堡大门外,不得其门而入。城堡就位于眼前的一座小山上,可望不可即;它是那样冷漠、威严,像一头巨兽俯视着K;它代表了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那儿等级森严,有数不尽的部门和数不尽的官吏,还有数不尽的文书尘封在那里,长年累月无人过目,得不到处理。
      那个城堡到底代表着什么?是那个时期虚伪狡诈的资本主义的统治者吗?也许是的。一个没有任何关系、背景的人——K一直想进入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可是这是不可能的,K永远攀爬不到那个紧紧关闭的大门里去。而且,最具有讽刺性的是,城堡的一个联络员(也就是一个高级官员的随从)告诉K说城堡的门本来就是为了K的进入才开的。而K却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进入城堡,也仅仅是在最后得到住在村落的许可。
      也许城堡是代表一个理想,一个没有欺诈、没有剥削的理想社会?但在那个黑暗的日子里,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太渺茫了。卡夫卡用这样看似荒诞而错乱的文字表达了对社会的强烈不满,用文字痛诉着统治者的腐朽、残酷和冷漠无情。
      但卡夫卡的思想是消极的,总认为没有任何的办法来解决现在的问题,对于未来是颓废的、消极的、躲避的。没有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进取性。比如,为了进入城堡,搞个地道战?或是,团结想进入城堡的人,搞个暴动?或是,贿赂相关人员,搞特洛伊木马?再或是,彻底绝望之后,舍身炸碉堡?当然,这是调侃。
      卡夫卡想表现就是这种面对巨大系统的无力感。我不愿意把这巨大系统,简单认为是繁琐的官僚系统。城堡是巨大无比的世界,而人只是沧海一粟。
      
      网上查阅,据说学术界关于《城堡》主题内涵的三种理解:第一,犹太人长期漂泊而寻找精神家园;第二,人类寻找上帝;第三,人类追寻真理和人生目的。此三种理解存在着一定的合理性,但它更是当代西方知识分子对人与荒诞境遇关系的真实反映。《城堡》所表现的是人在世界上荒诞感、孤独感、绝望感这一存在主义哲学命题。
      听听这评论,不像是小说书,倒像是哲学书。听起来没有一句靠谱。话说回来,比卡夫卡晚一点的萨特、加缪们,也都是这种悲天悯人的哲人范。
      
      其 他
      卡夫卡这样评论 作家与写作:您把作家写成一个脚踏大地、头顶青天的伟人……事实上,作家总要比社会上的普通人小得多,弱得多。因此,他对人世间生活的艰辛比其他人感受得更深切、更强烈。对他本人来说,他的歌唱只是一种呼喊。艺术对于艺术家来说是一种痛苦,通过这个痛苦,他使自己得到解放,去忍受新的痛苦。他不是巨人,而只是生活这个牢笼里一只或多或少色彩斑斓的鸟。
      说实话,经典小说 我还是更喜欢十九世纪现实主义或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契诃夫、肖洛霍夫、巴尔扎克、雨果、司汤达之类。既有故事性,也有历史感。中国的古典小说,除了四大名著,三言二拍之类“蒋兴哥重会珍珠衫;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情节虽然烂俗,但读来也是兴味盎然,至少看个热闹。 像《城堡》这样,不以故事情节取胜,不以真实历史为画卷,而是以思想性见长的现代派小说,则始终不是我的菜。
      有人说:如果你不是搞文学研究,最好别看《城堡》,没有动人的故事,没有精彩的描写,充满荒诞、空虚与无助。
      你若问我什么意见,我会说:《城堡》嘛,你懂的……
      
  •     用十多天啃完《城堡》。晚上啃个七八页,就像被击昏一样,倒头就睡,睡醒再啃。为了花出去的银子,一定要把这本基本不分段的天书啃完啊!X君嘲笑我:花那么长时间,还没啃出好味儿来,不就更赔啦?
        
        
        
        不赔。真有“好”味儿。恐惧无力、似梦似醒的味儿。
        
        
        
        “一个如此广阔的、几乎不可信的世界向他展现出来,以致他忍不住要用他那个小小的经历来触动这个世界,以便使自己确信这个世界确实存在,自己也确实存在。”
        
        
        
        敏感固执的、被孤立边缘、挣扎求索的K,面对如此庞大荒谬的世界,是有着堂吉诃德一样的勇气啊~~若换做我,不是死掉就是逃走。卡夫卡的小说没写完,写完了结局会怎样?是不是只有死掉一途呢?
        
        
        
        阿玛丽娅是个厉害的角色,公然反抗城堡,又用近乎冷酷的冷静去承担后果。她是思想型的;奥尔嘉用行动,用身体去冲撞这个体制,她不是为了反抗,是为了被重新接纳,她的计划比K更决绝,更凄凉。她是行动型的;也是了不起。
        
        
        
        弗丽达呢,最像我,我最像她。有那么一点理想主义,有点叛逆,有点崇拜英雄;也很媚俗,很脆弱。
        
        
        
        和这些“叛乱者”一起的,是那么多徒然木讷的、甚至完全空白了的面孔——信使巴纳巴斯,两个助手,奥尔佳的爸爸,分发案卷的勤务员,村长,教师,甚至那个从来没有确定样子的老爷克拉姆——这些都是卡夫卡内心的投射,荒凉虚无,无依无着,却从未停止希望和求索。
        
        
        
        同样是说存在的不确定性和荒谬,《黄金时代》里的王二很有现实感,因为有非常确定的“文革”这个历史背景在;而《城堡》里的K,却是奇幻的荒诞,梦魇般的漂浮,没有任何着力点,彻底地无根,所以那个挣扎更让人心痛。
        
        
        
        万般感受说不出,变成一句大俗话吧——
        
        
        
        向抑郁多病倒霉寡爱的天才卡夫卡致以最深的敬意!
        
  •     Angelina Julie手臂上有处纹身,如题。
      
      来自剧作家田纳西的一句名言,来描述书里K的生活再合适不过了。
      
      但卡夫卡想让我知道的是,除了这样一种状态,它背后的根源在于什么。
      
      K顽固地直至精疲力尽,坚持按照“城堡”的要求去安排他的生活。
      
      尽管他遭到所有的城堡代表相当粗暴并明确的拒绝,这诱使他对“城堡”发表了极不恭敬的意见和看法,但他在内心深处对它始终是十分敬畏的。这是为什么诗意和讽刺性氛围并存,虽身处牢笼但犹自狂野。
      
      K所具有诽谤的言论和意见表明人的理解和上帝的仁慈安排的差距:虽身处牢笼但犹自狂野。人和上帝的这种扭曲的关系和差距通过合理的途径不可克服:
      
      用人的理智来衡量:上帝时而崇高,值得大家爱戴,时而又受到讥讽的批评,聪明的批评,愚蠢的批评。甚至有时被冠以一种极其可鄙、悲惨、混乱或乖戾或无意义的淘气或庸俗却始终难以捉摸的景象。
      
      我们一开口,就注定了迷惑。迷惑的是我们的内心,上帝是我们大脑中随心情的一种映射。
      
      对我来说,这是这句话的真谛:
      人生的一切精神上的抑制、模糊不清的事物、堂吉诃德式的行为、困境乃至不可能的事是我们在混乱之中模模糊糊意识到的更高的上天的秩序。
  •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目的虽有却无路可寻。这或许是《城堡》当中的土地测量员K的无奈吧。以前读现代派的作品一直疏于思考,这段时间又读了一遍,感慨颇深,真的是读书体会到的真理,往往需要在实践之中去检验,这样体会的才更为深刻。
  •     “到春天还有多久?”读完默默念着这句话,布拉格的冬天确实很漫长,倒并不是从时间的维度来讲,说长,大概在于它无尽的重复,阴郁而单调。
      花一个星期读完《城堡》,这已经是最近以来闲读的高速度了。掩卷后对着刚擦黑的天望了好一会,想打开书再回顾一下却发现这近乎不可能:并不是碍于情节上的连贯性--恰恰相反,这正是书本所弱化的--让我无从下手的,是卡夫卡细密的心思,缜密的逻辑和他所铺陈的密实的细节。这让人惊叹,也让人一经读就停不下来,读完更加难以抽离。序言里讲人们多将它政治地读,我想如果愿意的话,它可以拥有各种隐喻义吧:政治的如强大的权力结构和僵腐的官僚体制,爱情的如“煞费苦心使劲太足却再够不着”,再譬如梦想,譬如自由,似乎怎样读都不为过。周旋,试探,以为得其道,以为触手可及,殊不知这种接近注定不可得。最赞同不过将卡夫卡所构筑的城堡视作有关写作的巨大隐喻,这种看法不仅帮助理解小说本身,更加接近作者本人,"借着孤独,卡夫卡能够不断地以各种方式接近它,因为它完全来自他个人,也仅属于他个人;他的主人公都不过是他的一个化身,……,都生活在一个粗暴的父亲或类似父亲形象的阴影之下,都’害羞、胆怯、懦弱而善良‘,却勇敢地为进入它而虚无作无望的缠斗。“
      
      书本代入感实在太强,不论是细节或隐喻,不论现实逻辑还是情绪逻辑,都令人不能停止使用它来对应世俗生活。有一说 用文学来解释自己的处境,是让它不那么痛苦的方式。没想到,或者说不得不承认,读书有一天也成了我的避难所。
      
      没有能力钻研文本,简评做到如此吧。印象最深刻的话,倒不是关于煞费苦心而终再也得不到。而是K在赫伦霍夫旅馆,佩披在不停地控诉并对K的去处做出看似不可抗拒安排,兴致勃勃地描述之余,K却似不经意地突然问话,荒诞感、孤独感、超现实感喷簿而出:
      
      “ ‘到春天还有多久?’K问。‘到春天?‘佩披照着说了一遍。’这儿的冬天长,很长很长呢,而且也没个变化。可我们在那儿楼下从不抱怨,我们吃不到冬天的苦头。是啊,有一天春天也会来到,还有夏天呢,想来总也有个夏天吧;可如今回想起来,仿佛春夏两季都短的不到两天似的,就连在那种日子里,就连在最美好的日子里,就连在那时候,也往往下雪呢。”
  •     人的最本质的问题乃是人的身份的问题,即我是谁的问题,《城堡》中的主人公K在夜深时到达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在城堡管事儿子的逼问之下,K回答说自己是城堡雇来的土地测量员,只是之后尽管K一直是以一个土地测量员的身份奔波着,他传说中的助手和器械并没有尾随他到来,他甚至还得向城堡给他派的助手要器械,再联想到K在眼瞅着汉斯的妈妈可能是通往城堡的一条大道时又说自己在家乡以擅行医闻名,我们不禁为他的多才多艺感到怀疑,也许他只是习惯于在事关他抱负的正路上扯几个小谎罢了。虽然不能很确切地知道土地测量员的名号到底是不是假话,但以此后的情节发展观之,这似乎已经足够被称作谶语了。
      
      在全书的最开始,K就领受到了未来会贯穿全书的规章制度的力量,如同外来务工人员纠结于居住证,K需要一个可以使他合法停留的身份。一番波折之后,城堡上似乎接受了他,然而这并不表示K和城堡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亲密,因为之后K毕竟只是在城堡的外围来回奔走,他也将渐渐熟悉居住在那里的世故而胆小怕事的人们,他们所具有的共同点甚至包括外观等各方面的相似性:“他(巴纳巴斯)和助手们非常相似,他跟他们一样身材修长,一样穿着紧身衣,也跟他们一样机敏灵巧。” “这都是些个头矮小、乍一看长相很相像的男人,长着骨头突出、面颊却圆平平的塌脸。他们全都安安静静,几乎动也不动,他们只用目光盯视进来的人,但慢悠悠的表情颇为冷漠。” “K坦率地说,把目光从助手移向村长并又移回到村长身上(译文原文如此),发现这三个人的微笑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再加上读音上几乎完全无法分清的官员名字和潦草到难以辨识的签名,在城堡的一切人仿佛从来都不要求区分度,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块,往细里看也不过是一个个精致雕琢的齿轮。在城堡的一切事也并无定形,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正如城堡接受了作为土地测量员的K以及之后K慌作助手与城堡对话结果却得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你是老助手”的回答。K显然不愿意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因为在一开始他就有意表现自己的不同。“他指着所有这些人,就好像他在介绍特殊情况强加于他的一群随从并期待着——这是一种亲近的表示,K很看重这一点——巴纳巴斯将会明智地将他和他们区别开来。” 然而巴纳巴斯终于无视了他的作为,“恰似一个有教养的仆人对主人的一句随便说说的话不放在心上那样。” 无疑,K在整个故事里虔诚的向往城堡中包含着一个诸如自我价值实现的目标,只是在人与人之间自我始终都有迷失的风险,而认识自身更成遥不可及。K不会从旅店老板不会从总管儿子也不会从他的情人那里照见他自己,因为K对于他们是偶然的。弗丽达能够跟K私奔仅仅因为她本就是个“欢快活泼、放浪不羁”的人,而她最后确实还是回到了酒店。可以想见即便K不曾出现,她的生活也许少了这么一段雷同的故事,却未必会少几番曲折,而必然的是她终会嫁人生子成为又一个的大桥酒店老板娘。所以指望从别人身上认识自己是不切实际的,人最后要面对的独一个人还是自己。荣格将人的性格分成十六种,其他的个体差异包括智商、身体素质等,这里面到底哪一样决定了我是我呢?这个世界上生活着七十亿人,曾经生活过的更是不计其数,也许我不过是前人的一个翻版,那么我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到底需要多少比特的精度才能分清我们中的每一个人呢?更何况一个人不可能在出生时即被流放,我身上骑的是父母的基因或许是祖宗十八代杂交而来的命运的重压,更多的俗物和观念也不可避免地要在出生后去适应,去被同化。在这一点上,K又与我们不同,他从来都是个外乡人,他与他脚下的土地少一份必然的联系,也更少一份累赘。
      
      时常,作家们会在自己的作品中投射属于自己的部分,好比金庸的理想人生大约在韦小宝身上完善,K不会不承载着卡夫卡的期盼。K和卡夫卡相比最大的不同无疑在于他那百折不饶的精神和为了进入城堡的可谓异常的坚决。卡夫卡在大学时本想选择的是哲学专业,但在父亲的建议或曰要求下不得不修习法学,这和巴尔扎克当年也是因为家境听从家人建议而选择法学专业何其相似,只是巴尔扎克之后果断地抛开其余,成为了专职作家,得以无所顾忌地埋头于创作。而卡夫卡一生都蹉跎在枯坐办公室上,虽然期间数次有过放弃在布拉格的牵挂、移居柏林专职写作的念头,但皆如那三次失败的婚约一般告终于流产。在工伤理赔部门供职的最初,他频繁地提出涨薪要求直到得到满足方才罢休,而他最喜欢的小说是福楼拜的《情感教育》,一个“庸俗青年碌碌无为的故事”。综上种种,可以看到卡夫卡是一个渴望安全感、渴望稳定而安逸的生活的人,厌倦竞争,心安理得,面对改变有憧憬却无魄力,多执念而寡断,明确地知道问题在何处却从不肯深入找到一个哪怕是意气的解答。《城堡》作于1922年,是时卡夫卡正再一次地因为肺病而休假,这篇未完成的长篇小说可以说是他的绝笔了。相比之前创作的《诉讼》,《城堡》中多了一个时时可以望见的高处的存在,而主人公的经历也不再仅仅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的为了摆脱命运所作的歇斯底里的挣扎。《城堡》可以说是卡夫卡的安魂曲,《城堡》中的K便是卡夫卡的一个梦了,“他不是为了过体面和平的生活才到这里来的” ,也本可以与弗丽达和和美美地安定下来,他却依然不能忘怀自己来到这里时最初的追求,且最终也像卡夫卡一样和未婚妻分道扬镳。K的困境卡夫卡想必感同身受,饱读各类格式条款的他甚至能体会到世事似皆可白纸黑字地呈现,人情似皆可以甲方乙方标明,所不同的也许仅仅在于字里行间小角落处的微妙。太多时候,我们要求精确,以致演变成了公式化和机械化,活力丧失殆尽,而生命终究成为了模糊的一团。卡夫卡像K,像所有人一样沉沦在社会结构的泥潭里,但他毕竟找到了一种反抗的途径。卡夫卡说他的写作是“祈祷的一种形式”,在这祈祷中,他所要实现的无非是对世俗的超脱,对无上存在的沟通,这能够成为对自身的一种慰藉。在这样一种追求上,卡夫卡和K是合一的。
      
      至于K能不能找到了慰藉,我们不得而知。卡夫卡曾向友人透露过他给K预设的结局。他没有能够进入城堡,但是临死前,城堡给了他许可使得他可以在村子中居留,他最终也得以被葬在村子里。尘归尘,土归土,身为土地测量员的K终究被埋在了他用生命去徘徊着丈量过的几乎每一寸都已了然的土地里,这并非不是一个光明的结局。青年时期即熟读尼采著作的卡夫卡不会不知道大地的意义是什么,一个人需要在向下生长的同时看到向上的巍峨,即便“那(城堡)确实只是一个相当寒酸的小城镇,由村舍汇集而成,唯一的特色就是,也许所有的房屋全是用石头建筑的,但是墙上的灰泥早已剥落,砌墙的石块似乎就要碎裂。” K显然是卡夫卡构想中的殉道者形象,在他刚来到时,“城堡山踪影皆无,雾霭和夜色笼罩住它,也没有一丝灯光显示出这座大城堡来” ,而当雾霭散开,夜色将明,褪去了神秘色彩,赤裸裸惨不忍睹的现实摆在眼前,又能怎么办?生命是一次出生前的踌躇,踌躇也只属于出生前,出生后除了坚决再怎么也无济于事。于是K奔走在了村子里通往城堡的螺旋上升却又下降的路上,渐渐地,那城堡便如同卡夫卡永远在计划中的巴勒斯坦之行或是每日晚饭后仰天四十五度默默流泪的“祈祷”,带上了淡淡的纯粹的乡愁。城堡里有什么,是宁静吗?宁静却在村子里的土地上实现了,K和数不清的无人能分辨的死尸一起深埋地下,最终的结局是被遗忘。然而这不是K的妥协,毋宁说是大地悲悯的接受,一切矛盾恰如其分地消融,生命和所有人和解。与其它的无名人士一起被埋葬并不意味着个人价值的失意,回望这片他彷徨过的土地他可以感到骄傲,这片土地完整地记录了他的奋斗,记录了他自始自终昂着头凝望着高处。如同那战场上为自己信念而亡的千千万的士兵,是K倒下时的姿态决定了他是他自己。救赎在死前一秒到来,虽然不过一瞬,但并不因它的短暂而有失其光彩、显得无足轻重,因为那一刻之前有过一个生命数十年的搏动,也因为在那一刻之后便是虚无。
      
  •     
       桌上的汤和面包已经凉的褪去颜色
      
       外面的天灰得像我披着的粗布斗篷
      
       如果没有火炉恐怕我会冻死在这里吧
      
       管它呢 扫一扫肩上的雪就不再停留
      
      
      
       弗丽达抓住我的衣袖让我今晚留下
      
       巴纳巴斯只是一语不发地望向窗口
      
       我那两个助手脸上不带表情地看着我
      
       看上去 像是一个木偶和另一个木偶
      
      
      
       那杆挂在月亮下面的银色猎枪早已生锈
      
       我也快记不清到这里已经有了几个年头
      
       我叫k 我是做土地测量工作的
      
       什么时候才能登上城堡在的那座山头
  •     从日本重口味电影大师园子温的《恋之罪》对《城堡》产生了兴趣,但发现国人评论跟电影里人物的解读,丝毫不搭边。
      
      电影里这样解读的:“言语之物,无需记取,而幸而我记取了日语和其他些许外语,我才能止步于你的泪水之中。 每个人都在城堡附近,但没人能进去。对于你来说,这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城。”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乱伦的父亲,对迷恋自己的女儿说的话。
      
      P.S觉得很多官方的什么“资本主义”、“官僚作风”评论都是乌鸦笑猪黑,比起西方,中国更像《城堡》里的世界。
  •     任何真相的解剖都夹杂着残忍,它不由分说地撕去华丽的着装,赤裸裸的呈现出来,躲也躲不开,只能直视,让人一清二楚看到这真相每一丝凹凸的纹理,那是整片腐朽和瘫痪的内脏,它深深冲撞着你的神经乃至静静流动的血液。
        《城堡》是一部极具理性与清醒,略带几分严肃的作品,犹如一个麻木不仁不燥不火的黑寡妇,一成不变的外表后隐匿着高深莫测复杂多变的心思。它绝不亚于鲁迅笔下所孕育的锋芒锐利的匕首,在这部连每一行文字的蛛丝马迹都嗅不到人情味道的作品里,却不动声色从容自如的直刺进人们的心脏,让人感觉到热度,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K,一个土地测量员,踌躇满志地来到村子里,身份不被认可,莫名其妙轻易地被安排到学校当校役。这是一个阴森暗淡严寒不见天日的地方,K早晨出门,只不过过了一两个小时,夜幕就已降临。当K向村子里的居民友好问候,换来却是冷漠和一屑不顾的眼神。口口声声表示愿意嫁给K的弗丽达,没过几天便强词夺理地抛弃了K。村子并不大,村民也是屈指可数,而一旦说到城堡里的官员,却有形形色色数不过来的名字,以及他们永远忙不完的公事。一切都像一层厚厚的迷雾,让人有一种找不着北的诧异和疑惑。
        所有人对城堡的一切是怀着舍生忘死的顶礼膜拜,它高高在上,在村民心中有着如神祗般的神圣和权威,对那些难得一见的官员,人们更是哈腰俯首,低声下气,唯恐自己的一丁点冒失会引起官员的愤怒而引来祸患。城堡稍微出现一点风吹草动,便足够引起人们的蠢蠢欲动和波澜大惊。贵宾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刚刚脸上还对官员挂着满脸的微笑,战战兢兢地说着好话,一转身便对K颐气使指,话语刻薄尖酸,这样善变的能力或许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有后天非一朝一夕的练就吧。
        弗丽达是唯一一个善于利用这种微妙关系的人,她很聪明,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盲目的附庸这些官员,而是懂得利用城堡主任克拉姆的名声,她只是稍微对外宣扬“她是克拉姆的情妇”,便能迎来别人的重视和嫉妒以及羡慕,无论这话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关键在于她吸引到了他人的目光和眼球。然而,就在她利用这层关系的同时,也和人们一样跌落进了深不可测的漩涡里,连同那些希望的曙光一起埋没。
        日子长了,久而久之,他们也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我们极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欢喜。在现实生活里,很多人从来都不是去找一个与自己双脚尺寸恰当的生活态度和生活环境并保持自身的完整和健全,而是一味地用切足的方式去适应这个社会的尺寸,还为此作为一种炫耀,夸夸其谈。
        从一开始,城堡和城堡里的官员都打着合情合理的招牌,做着隐形的野蛮毫无人性的种种,却仍旧赢得至高无上的声望和敬重。由于阿玛丽亚坚决拒绝城堡官员索提尼的要求,从此厄运便降临到她整个家庭,所有其他的村民,仿佛是私底下约定好似的,统统与她家划清界限,从此不相往来,而在这个过程中,索提尼从未露面,根本为提过任何惩罚阿玛丽亚的话语。巴纳巴斯,一个令人怜爱和悯惜的青年,他自愿担当城堡信差,却没人将他放在眼里,反反复复好几年,只等到一封别人随随便便抽出来并且早已过时的信,然而却让他欣喜若狂。或许,在他还很单纯很稚气的年纪里,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受这种罪恶思想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无法察觉的。如同死在一次睡梦中,不等清醒,便已死去。
        当人们都养成了这样唯唯诺诺,对城堡毕恭毕敬的性格,每一个人的初衷和单纯思想都会在悄无声息中无情迅速地被篡改。它是一种毒药,让人慢性自杀,最后成为一部悲哀的哑剧。当你以为这是约定成熟不可抗拒的规矩,越到后面,人们不仅仅渐渐缺乏这种抵抗的力量,连同这种想法都不会再有。
        谁被那个黑暗的社会宠幸,成为悲剧的罪魁祸首,紧紧尾随在后面的是身份不名一文的奴隶,城堡的某种权威性就像一把长刀,早已将他们削的一模一样,让他们成为无药可救的活死人,城堡像一座阴森可怖的坟墓,发散着高傲和胜券在握的冷笑。人们以为死得其所,事实却是一文不值,甚至在死的时候痛苦和挣扎的表情都为一切的虚伪所粉饰。
        更多时候,我们要保持清醒和思考的状态,这样才不会轻易地被生活的表象控制和欺骗。虚伪和真实是不易分辨的,尤其是那些足以致人于死地的虚荣。
        西班牙作家加尔西索拉说过,沿着这条崎岖的道路,通向不朽的境界,怯者无指望。我无法预知K以后的生活,至少在这部作品我所看到的K,是敢于反抗敢于抵制的,也许他始终怀着飞蛾扑火般的勇气和敢于牺牲的魄力,只是这条路还很远,很长,K是否能够善始善终,始终难以定夺,也许有朝一日他能开辟出一条新的大道,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另一个受害者。
        在张牙舞爪的世界里,我们总得使自己的思想变成铜墙铁壁般的不坏之身,去抗拒和瓦解这些邪恶的势力。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当然,笔者不算)或是文人,向来都应该具备这种高度的审视,对于某些社会现象或者人生有敢于正视的勇气,这不仅仅是对自身力量的一种肯定,更是对生命本身保持尊重的一种倔强态度。
      
  •     2个版本的章节划分不同,
      校勘本共25章,通行版共20章
      
      具体如下
      前10章的内容相同,(具体细节的微小差别未比较)
      
      通行版的第11、12章,是校勘本的第11章,
      
      通行版的第13章,是校勘本的第12、13、14章的全部内容
      
      通行版的第14章,是校勘本的第15章的全部内容
      
      通行版的第15章,是校勘本的16、17、18、19章的全部加上第20章的上半部分。
      
      通行版的第16章,是校勘本的第20章下半部分加上第21章的上半部分。
      
      通行版的第17章,是校勘本的第21章的下半部分。
      
      通行版的第18章,是校勘本的第22、23章的全部内容
      
      通行版的第19章,是校勘本的第24章
      
      通行版的第20章,是校勘本的第25章,校勘本的第25章比通行版的第20章多了2段,就是马克斯·勃罗德在《城堡》第三版后记(1946)提到的2段。
      
      
      
  •     经对比
      上海三联书店的校勘本的《城堡》和
      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校勘本的《城堡》http://book.douban.com/subject/3890719/
      
      
      只是第二章有不同
      
      上海三联书店新版第二章比人民文学出版社老版少2段文字,因没有找到人民文学版高年生的译本,在此用汤永宽的译本说明如下:
      
      上海三联书店新版第二章开头部分缺少的文字:
      
      “在大路转弯的地方,K认出来他们已经离客栈很近了,看到暮色已经降临,他感到非常惊奇。难道他跑了一整天了吗?照他估汁,那至多不过一两个钟头。他出门的时候是早晨。他没有感觉过他需要吃什么东西。只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以前,到处都还是白昼,可现在夜幕却笼罩在他们头上了。"日子过得真快,日子过得真快,"他自言自语地从雪橇上溜下来,接着便向客栈走去。
      
        客栈老板站在大门口那几橙台阶的顶上,举着一盏明亮的手提灯,摆出一副欢迎的姿态。K顿时想起了他的车夫,便站停下来,在他后面的黑影里传来一声咳嗽,他在那儿。唔,他很快就会再见到他的。客栈老板谦卑地向他问好。当他跟客栈老板并肩站着的时候,才看到有两个人分立在大门两边。他从店主人手里拿过灯来,把灯光往他们照去;原来就是他碰见过的那两个人,他们名叫阿瑟和杰里米亚。现在他们向他行礼致敬。这使他想起他过去服役的日子,他那段幸福的日子,于是笑了出来。"你们是谁?"他一面问,一面从这一个看到那一个。"我们是你的助手,"他们答道。"是你的助手,"客栈老板低声地证实着。"怎么?"K说。"你们是我正在盼望的两个奉我的嘱咐而来跟随我的老助手吗?"他们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了他。"很好,"K停了一会儿说。"你们来了,我很高兴。""唔,"他说,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你们到得这么晚,你们太懒散了。""上这儿来的路挺远哪,"其中一个人说。"路远?"K重复了一句。"可我刚才碰见你们是从城堡里来的。""是的,"他们说,没有再作解释。"测量器械在哪儿?"K说。"我们什么器械都没有,"他们说。"我给你们的器械呢?"K问。"我们什么器械都没有,"他们一再这么说着。"啊,你们真是出色的家伙!"K说。"那么,你们懂得什么是丈量吗?""不懂,"他们说。"可假如你们是我的老助手,那你们就应该懂得一点丈量,"K说。他们没有回答。"好吧,进来吧,"K一面说,一面把他们推到屋子里去。”
      (汤永宽译本)
      
      
      
      
      既然2个都是校勘本,使用的应该是同样的版本,老版本有的东西,校勘本也应该有,所以:
      
      强烈怀疑上海三联书店的新版第二章漏排了这2段文字!
      
      
      ===今天收到上海译文今年刚出的校勘本版的《城堡》,确认上海三联版确实漏排了以上的2段文字=====
      
  •     毫无疑问,这是部很无聊的作品,支持我将它读下去的动力是,此人是文艺B界的太上老君,读过之后就可以在一群看韩剧的青年中间畅谈文学。装逼是有代价的,因为《城堡》不具备故事性,味同嚼蜡,更别说与作者的共鸣了,情感上的触动更是奢谈。
      
       更加灾难的是小说经常是翻好几页不分一个自然段,看到眼睛疼,也别想休息一下。当然还有一个动力支持我看完的原因是,如此无聊的小说,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尾,也许来个逆转也说不定,可最后直到读完最后一个字也没有结局,貌似作者还没写完就死掉了,或者写不下去弃坑了,总之,与经历一场便秘的体验差不多,最后拉没拉完你也不知道,时间耗不起,屁股一抬走人。
      
       整本书就像一个焦虑的人自说自话,和你面对面坐着,无视你的感受不停的在P叨。
      
       不过既然打五星的人这么多,说明这本小说给大家伙带来的“我是一个风雅有内涵的人”的心理暗示确实够本,想必也在一些场合挣了点面子,不然对于这样一本作者发泄情绪之作,有几个人会真正喜欢呢。
      
       最后,有一点需要分清,一个作者呕心沥血之作就相当于放他们血抽他们的筋,将自己多年来的体验取其精华剁了蒸了装进盘子里给你吃,人的经历可以不一样,但情感是共通的,所以会引起共鸣;还有一种,就是作者闲暇时拉了泡屎,《城堡》属于后者,不过据说卡夫卡死前曾嘱咐朋友将自己的文字付之一炬,可见他对自己还是有清晰的认识,不指望别人去嚼这些排泄物,但他的朋友没有理会他,卡死后就把这些文字出版了,然后火了,火到了天朝,天朝的文艺小青年们将粪便残渣当成舍利子一样拜,卡夫卡在天有灵一定后悔自己投错了胎。
  •     我是外貌主义协会。我承认当我见到那瘦削的脸庞和那双忧郁的大眼时,我被他迷住了。这天杀的魅人的气质型男人。
      
      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同样迷恋他,或许只有我的理由如此肤浅。他的眼睛让我觉得他不快乐,让人心疼。他是——卡夫卡。
      
      我因此才去寻找他的《城堡》。我不喜欢他的文字。太过晦涩,就像梦魇中的喃语。这并不代表着他太过于感性,相反他总是不带任何感情的纯客观的叙述。他被誉为“先知式的作家”。但是他精准的预言,让我感到恐惧。
      
      
      
      他的“城堡”里他是K,被囚于混沌之城的K。因此,无人真正懂他。无论是作品还是他本身。于是乔伊斯.欧茨说,卡夫卡是一个永恒的迷......
      
      他是困于自己精神的囚徒。他曾被隔绝,因为他太艰深。
      
      
  •      看过《城堡》和没看过的人都可以说同一句话:“我根本不知道它讲的是什么”......很难读很难懂的一本书,不仅在于《城堡》那荒诞诡异跳跃的故事,也在于卡夫卡本人貌似没什么自然段的概念,经常一个段落横跨几页纸,读一页内容的时间等于别的书的两三页……
      
       我不了解卡发卡,也没看过这本书的相关介绍,前言跳过,直奔第一章,结果换来一肚子疑问:K来自何方?他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城堡是什么?为什么如何都无法靠近?为什么K想尽方法要进入它,村人却敬畏者它?为什么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工作岗位居然被承认了,上头还派了两个手下给K?为什么两个跟班那么抽风?为什么还没开始工作就收到赞赏?谁才是城堡的主宰者?为什么为什么……累积了无数疑问,卡夫卡貌似也不会给个明确的答案,这让我读得也堵得十分焦躁。直到读到第十三章,K和弗利亚两口子吵架的时候,我才觉得比较好看。最好看的一章应该是十五章,K听巴纳巴斯一家的故事。高傲的姑娘不受官员的勾搭,于是降临在她们一家的就是孤立、困苦和绝望。他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却想尽方法想赎罪,最后换来身心俱损。
      
       K一开始接近城堡的方法是物理性的,非常直接,他想徒步走去城堡。但是无论他怎么走,城堡依然在他的远方。他意识到这样是永远无法走进城堡的,于是他改变了思路。K开始到处奔跑,发现有什么跟城堡相关的蜘丝马迹他都会扑过去,想借此接近城堡。但是明显的是他处处碰壁,永远不受欢迎。这就像许多生命一样,无论做了多少努力,最后只是在劳碌中耗尽了自己生命的能量。卡夫卡不是儒家学子,不会乐观地提倡“尽人事,知天命”。他就是残忍地让我们看到“天命不可知,人事皆徒劳”,生命的虚无。
      
       要怎么评价K呢?作为一个外乡人,他是无知的。他对城堡及其复杂神秘的官僚体制一无所知,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因为本村大多数人也是对此一无所知。他机智狡猾,为了确定自己的身份,为了在村中扎下根,为了接近城堡,他勇于跟村人的冷漠鄙视斗争,不择手段地争取一切与城堡有关的关系。他勾引高官克拉姆的情妇弗利亚,跟邮差巴纳巴斯一家的关系等等都只是为了拉近他自己与城堡的距离。可是我对那些被他利用的人没有丝毫同情之心,她们何尝不是也想利用K?
      
       卡夫卡没写完这个故事,最后只是写K离开了贵宾饭店。K在结尾跟开始还是一样,不被承认,跟城堡拉不上半点关系,还是一个人。
      
  •   偶在的呢喃
  •   哈哈,宋老师的评论很有意思啊!
    这个讲稿给红进吧,要在下周三读书会上念一念。
  •   写得不错,楼主肯定看过加缪的书。
  •   嗯K在追求进入城堡的过程挺像人的一生的那种寻找身份认识的过程啊,不知道lz有没有看过身份的焦虑
  •   @星少 没有诶 可以找来看看
  •   还有个更奇怪的版本王印宝 / 张小川 的译本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331254/,
    该书共23章,前3章内容和校勘本的划分略有不同,第4章到第23章和校勘本的内容完全相同,但是该书却直到23章就结束了,缺少校勘本的第24、25章的内容。不知道该书从那个版本翻译而来???
  •   其实要求证这一问题并不难,上海译文今年也刚出了校勘本版的《城堡》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0541067/,也是张荣昌 的版本,只要这2本书同时对比就可,可惜的是上海译文的新版的《城堡》我没有。。。。。。
  •   说实话,我对上海三联另眼相看
    珍重生命,远离上海三联!!
  •   今天收到上海译文今年刚出的校勘本版的《城堡》,确认上海三联版确实漏排了以上的2段文字
  •   我擦 我还说怎么感觉第二章漏了点什么!!!
  •   希望责编出来解释一下
  •   三联的答复:其实在终审时我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也通过编辑问过译者,答复是新出的德文校勘版就是如此。
  •   三联回复:新德文本是德国专家重新校勘的本子,与通行本有出入。
  •   终于有回复了
    看来人文社的校勘版 和 上海译文的校勘版是一个版本 而三联的版本是新的校勘本???
    这个张荣昌先生应该最清楚吧?因为上海译文的新版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0541067/和三联的校勘版都是他翻译的啊!
  •   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个校勘版是最新的,德国版都还没出完,所以想等这个全集估计要好几年。
  •   多一段并不代表好,多一段并不代表你赚了。
  •   少一段就不知道这俩助手是怎么来的了
  •   读卡夫卡你还在乎助手的来由?
  •   如果卡夫卡确实写了助手的来由那我就在乎
  •   怪不得读的时候觉得助手的出现很突兀!原来是漏掉了!
    感谢lz
    珍惜生命远离上海三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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