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船事件

出版时间:2009-11-1  出版社:花城出版社  作者:别尔嘉耶夫  页数:291  译者:伍宇星  
Tag标签:无  

前言

  二十世纪俄罗斯(苏联)历史的内容随着历史书写者身份的变化而被一再改写,俄罗斯(苏联)人的命运也跟着发生戏剧性变化。书写这一段历史,“革命”和发动革命的“知识分子”无疑是关键词。那些在世纪初曾经期待革命荡涤一切罪恶、却被革命火焰烧得片甲不留、缺席苏联生活七十年的知识分子,终又在世纪末的不流血革命后,跨越时空、堂皇地回到后苏联俄罗斯社会生活中,甚至被推到更显眼的位置上。今天,借助新的历史书写者的手,我们得以翻阅一件件有着醒目的“机密”或“绝密”字样的卷宗,追寻那些深陷革命漩涡的旧知识分子的身影。  20世纪90年代之前,那些侨居国外的俄国文学家、哲学家的名字已经零星地出现在苏联出版物上,但除了极少数专业研究人员和特别关注那一段历史的人了解一点情况外,绝大多数苏联人都不知道这些旧俄知识分子是如何离乡背井踏上流亡之路的。苏联时期国家政治保卫局和克格勃在密切关注他们的行踪,少数“里通外国”的“国内侨民”想方设法也多少了解一些他们的境外同胞的创作,一般人的心目中对他们除了笼统的“反革命知识分子”的概念外,一无所知。有心人或许会对《地下反苏组织的覆灭》、《十月革命与知识分子》等著作提及的“1922年8-9月,按照国家政治局的决议,从彼得格勒、莫斯科、基辅以及国内其他中心城市用行政手段驱逐了最积极的反革命分子”;“1922年8-9月从彼得格勒、莫斯科和基辅用行政手段驱逐了160名最积极的资产阶级思想家,部分到国外,部分到北方各省”起疑:那些“最积极的反革命分子”、“最积极的资产阶级思想家”都是谁?但是,在苏联条件下,没有人冒险去深究,直到1990年。

内容概要

1922年夏,苏俄政府开始对知识分子有计划、有系统的驱逐行动,此即震惊世界的“哲学船”事件。八十年后,随着俄罗斯档案的解密,事件始末终于大白于天下。《哲学船事件》“档案文件选译”部分,系编者在莫斯科访学期间,自俄罗斯档案馆搜集相关资料汇编而成。有珍贵的史料价值。“被驱逐者的见证”部分,摘选自流放中的学者、作家的日记和回忆录。

作者简介

伍宇星,1968年生,四川蓬安人。先后就读于西南师范大学外语系、吉林大学外国语学院、中山大学哲学系,哲学博士。1994年在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任教至今。曾往保加利亚索非亚大学、莫斯科大学作访问学者,现从事俄罗斯思想文化翻译研究。

书籍目录

哲学船及其乘客(代序)政权与知识分子——档案文件选译列宁就驱逐作家和教授问题致函捷尔任斯基关于知识分子中的反苏团体列宁就知识分子问题致函俄共(布)中央委员会鉴定与自白哲学船的见证——被驱逐者如是说时代之流放篇章/米·安·奥索尔金俄国革命与共产主义世界/尼·亚·别尔嘉耶夫五年(1917-1922)/谢·尼·布尔加科夫哲学船上的日记/谢·尼·布尔加科夫革命年代/尼·奥·洛斯基往事与未竟之事/费·奥·斯捷蓬漫长旅途之1919-1922/皮·亚·索罗金往事——驱逐出境/谢·叶·特鲁别茨科伊告别了还能再见否?/亚·索·伊兹戈耶夫1922年莫斯科之夏/薇·亚·列希科娃

章节摘录

  答:(1)我认为路标转换派是毫无原则的虚伪的政治冒险家。  (2)萨文科夫和他的朋友们做了什么,我不清楚。我想,他们的戏应该演完了。  (3)对社会革命党的审判(我没有详细关注这件事),在我看来,社会革命党受到的打击将比这个党在这次审判中得以带给苏维埃共产党政权的打击大得多。  问:您怎么看教授们以罢课等方式与苏维埃政权作斗争。  答:我认为所谓的“教授罢课”这种斗争方式产生于健全的法律意识,但这一法律意识是工人阶级的革命战略暗示并强加的。  问:您对境外俄国侨民的前景的看法。  答:俄国侨民以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也许不能达成精神的复兴。他们的状况很难说不是悲剧性的,我对此不太熟悉。  问:请问您对苏维埃政权的高校政策及其改革的看法。  答:高校在苏维埃政权治下经历了一系列改革,我担心经过这样一番折腾高校将只剩下一个空名。苏维埃政权不是把高等学校看成一个科学实验室,而是一个政治敌人。

媒体关注与评论

  当那些人对我说要驱逐我的时候,我一阵伤心。我不想移民,而且我排斥移民界,不想跟他们汇合。但同时也有一种感觉,我将去到一个更自由的世界,能够呼吸到更自由的空气。  ——尼·亚·别尔嘉耶夫  乘船出发的日子到了。我记得,我和妈妈一块儿坐在马车上,一个红军连队从我们身边走过,唱着歌。我不能说,在过去的五年里我们已经喜欢上红军歌曲,但此时此刻我们俩突然想起:“上帝啊,这可是俄罗斯士兵!俄罗斯歌曲啊!”一一我们都开始哭了起来。  ——薇·亚·列希科娃  第二遍铃响了。最后的拥抱、亲吻、握手。我们进了车厢,走到没有完全打开的窗子边。窗玻璃有点脏,窗外浓浓的夜色中只能模糊地看见认识的脸庞,勉强区分他们的轮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仍然能猜到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听到,至少在我看来是,告别的话语……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我们将不再用嘴交谈,也不再用眼睛彼此相望……  ——费·奥·斯捷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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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74条)

 
 

  •   比之焚书坑儒,宗教裁判,消灭犹太人,文化大革命,哲学船事件尚属温和作为,当局为了“革命事业”,把国家的文化精英驱逐出境,剩下的人就可以把革命进行到底了,那么这种革命给国家和人类会带来什么呢?答案就在苏联的历史中。倘若革命就是破坏,就是扼杀文化科学和开拓性思维,那么我们宁愿保守和“反”革命。哲学船事件荒唐之极,于人类社会进步相悖,是对善良,文明,良心的蔑视。
  •   看完第一感觉:苏俄真“仁慈”,也不杀,也不劳教(当然后来还是发生了古拉格群岛上的惨剧),直接把你装上船驱逐出境。这比起天朝对于知识分子百般蹂躏摧残的做法,真是人性太多了……
      
       第二感觉:幸好这帮人被驱逐出去了,不然我们可能现在就很难看到真正的俄罗斯文化和精神了。与之相对比的自然还是咱们天朝,经过前30年的折腾,嗯,你敢说你是中华文化的正统传承所在么?台湾笑了,香港笑了,日本笑了,甚至连韩国都笑了……就大陆现在这样,还真不好意思说……
  •   1919-1921对出发的哲学船及其乘客来说,是历史的荒谬,对整个俄罗斯文化乃至世界文化来说是不幸灾难中的万幸。 旧世界需要的是勇气,建设新社会需要的是智慧,但是布尔什维克的专政之鞭驱赶了哲学家们,正是因为那些掌握和可以协助无产阶级掌握国家管理技术智慧的真正知识分子的缺位,这个全新的制度建设一步步从阶级专政滑向政党专政,最后则是惨不忍睹的领袖专政。没有自由的祖国不是祖国,而没有祖国的自由尽管差强人意终究还是自由。
  •   哲学船,苏联毁灭文化的铁证。好书
  •   这是一部真实反映苏共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大规模驱逐作家和知识分子的历史记录,可以说是一段悲惨的历史画卷,又是一场迟到的真相揭秘。其中有令人费解与深思的列宁在1922年5月19日就驱逐作家和教授致捷尔任斯基的秘密信函,还有大量当时的历史档案以及被驱逐者的回忆与见证……本书由花城出版社2009年11月出版。是我比较关注的一段历史……
    感受历史的沉重。正在阅读之中……
  •   哲学船,人类历史上的滑稽,也是一场悲剧中的喜剧,怎么看都不够……
  •   这本书仿佛一扇窗,通过它可以看到与众不同的事件:不同的人对同一事件的经历、记忆、体验和感受。
    认识和了解一件事的真实发展过程固然重要,但懂得、了解身处不同环境地位的人们对共同经历的同一事件会有着不同的认识,这也造就了对同一事件的叙述必然有不同之处,——这其实也很重要。
  •   有名的历史事件,值得一读
  •   很多人不看此类的书,因为现代的生活压力和节奏太快,哲学问题不如现实生活问题来的重要。而等你耐心看完此书后,你就会发现;弄不懂哲学问题,你还真的不能很放心地生活。那曾经发生在别人国家里的事,说不定就会重新发生在我们的周边,别忘了那荒唐的文革就是继承了列宁主义的衣钵
  •   也许这次被驱逐了也是件好事,想想帕斯捷尔纳克,想想索尔仁尼琴
  •   史料价值很好了解一段不为人详细知晓的历史认识苏联的本质
  •   难得的一本书,俄国知识分子的严谨和勇气令人尊敬。
  •   企盼的一本书。
  •   边看边思。
  •   时隔多年,其他出版社兴起,但是花城仍旧是这么神通广大。。
  •   为了再现一些历史,把许多事情很罗索地展现给读者,这可能是作家们的初衷,但是,一些评论并不很精确,本来历史要给人的是客观,但先入为主的评论偏长\偏重于批评了,给人一种错位的感觉*在当时的环境下,哲学船处理为当时那样一种看似不可捉摸的事件,是有其原因的*历史辩证地看待和分析,以给当前以一定启示,这是应有的态度*
  •   还没有看,翻了翻,觉得很不错,顶花城
  •   列宁把国家的精神财富当成垃圾一样扔掉了.
  •   这时一本作者整理的资料汇编,适合研究使用,一般读者慎购!
  •   那是个重大的计划
  •     1922年8月16日深夜,苏俄国家政治保卫局(契卡)的行动队分别在莫斯科、彼得格勒与乌克兰地区展开了一次大规模搜捕。而搜捕的对象既不是残余的所谓“白伪分子”,也不是“地主富农”,而是当时俄罗斯最重要的大学教授、研究人员、工程师、科学家与作家。整场搜捕一直持续到8月22日,共有225名高级知识分子被列入搜捕名单。
      
      8月31日,《真理报》在头版发表题为《第一次警告》的社论,写道:“根据国家政治保卫局的决议,教授、医生、农艺师、文学家队伍中的反苏积极分子将被流放到北方各省,部分驱逐出境....苏维埃政权采取的这一预防措施无疑将得到俄国工人和农民的热烈支持,他们急切期待有朝一日把这些意识形态上的弗兰格分子和高尔察克分子从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领土上扔出去。”
      
      实际上早在1922年3月,在列宁、托洛斯基的亲自过问下,国家政治保卫局便开始拟定驱逐名单,并开始监视各地知识分子的聚会。列宁在5月19日致捷尔任斯基(时任契卡主席)的信中写道:“这些人都是明目张胆的反革命分子,协约国的帮凶,协约国的仆从、间谍和毒害青年学生的教唆犯。要这样来处理此事:把这些‘军事间谍’全抓起来,要不断地有计划地抓,并把他们驱逐出境。”(《列宁就驱逐作家和教授问题致捷尔任斯基》)如此便就酿成了近代俄国思想文化史上的所谓“哲学船事件”(Філософський корабель),亦成为20世纪俄国历史上标志性事件。
      
      这些知识分子在被逮捕后,便立即接受契卡方面组织的审讯。而审讯的过程一般都异常迅速:受审者先被要求填一张个人情况表,接着则需要回答几个预先拟定好的问题。然后,契卡的人员会要求受审者亲笔写一份下自费要求出境的申请,同时还要在一份“未经许可不得回国”的文件上签字。待上述程序完成后,无论受审者之前如何作答应对,审讯者便都会正式作出判决:受审者由于“触犯俄罗斯苏维埃联邦刑法条例第57条”,予以驱逐出境。
      
      以下转引别尔嘉耶夫的审讯记录,摘要如下:
      
      鉴定:
      别尔嘉耶夫与海岸出版社关系紧密,涉嫌“策略中心”与“复兴联盟”。君主主义者,后来是右翼倾向的立宪民主派。黑帮分子,有宗教倾向,参与教会反革命活动。约诺夫和波良斯基赞成驱逐出境。波格丹诺夫等同志参加的小组赞成驱逐出境。
      
      个人情况表
      1. 姓:别尔嘉耶夫
      2. 名及父名:尼古拉·亚历山大洛维奇
      3. 年龄:48
      4. 出身:旧贵族
      5. 住址:莫斯科市,大弗拉谢夫大街14栋3号房
      6. 职业:作家和学者
      7. 家庭状况:已婚
      8. 财产状况:无私产
      9. 党派:无党派
      10. 政治观点:我赞成的是建立在基督教自由和基督教平等基础上的基督教社会,没有一个政党能实现这样的自由和平等。所以,我既不赞同资产阶级社会,也不赞同共产主义。
      11. 教育:普通大学高等教育哲学专业
      12. 何地从事何种工作:1914年战前,无工作,靠文学写作生活。1917年至二月革命前,同前,偶尔从事教学工作。1917年至十月革命前,同前。十月革命至被捕,1920年担任档案管理局委员,被选为莫斯科市管理局主席,在国立语言学院讲课,成为艺术科学院院士。
      13. 以前的刑事记录:1900-1903年因政治原因被沙皇政府流放至沃洛格达。1915年因写作反对主教公会的文章受审。1920年遭肃反委员会审讯,但没有提交法庭。
      .......
      
      问:请问您对苏维埃政权的高校政策及其改革的看法。
      答:我不赞成苏维埃政权对高校的政策,因为它破坏了学术和教学自由,也限制了以前的哲学自由。
      
      与一般知识分子不同,早在沙俄时期别尔嘉耶夫就曾被逮捕和流放过。对于审讯、拘押的常规手段,他早已心知肚明。但新政权的监狱仍让他感到前所有为的压迫感,“比起旧制度下的监狱来说,契卡的监狱制度要难受得多,革命监狱的记录更加严酷。我们处于绝对隔离状态,这在以前的监狱是没有的。”(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哲学自传》)
      
      多年后在回忆了先后两次被政治保卫局逮捕的经历时,别尔嘉耶夫也写下他对捷尔任斯基的观感:“捷尔任斯基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坚定而且真诚的人。我想,他不是坏人,甚至就本性来讲他也不是个残酷的人。这是个狂热的人,他的眼睛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执着的人。他身上有种可怕的东西。”(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哲学自传》)
      
      9月19日,驱逐行动正式开始。第一批遭放逐的知识分子在奥德赛上船,被送往君士坦丁堡。9月29日晚,另一批知识分子连同家属登上德国轮船“哈肯市长”号从彼得格勒驶往德国的史特丁。11月16日,第三批遭驱逐的知识分子乘坐“普鲁士”号驶往史特丁。一个月后,第四批流亡者也踏上了前往君士坦丁堡的不归旅途。
      
      别尔嘉耶夫在上船前,某位俄共的文化干部曾对他说:“克林姆林宫希望,到了西欧后您会明白真理在哪一边。”
      
      而别尔嘉耶夫则在自传中如此写道:“俄国革命也同样是俄国知识分子的终结。革命从来都是忘恩负义的,俄国革命对俄国知识分子则恩将仇报,知识分子筹备了革命,它却抓捕他们并把他们打进无底洞”。(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哲学自传》)
  •     ·这也说明,任何革命,无论以多么高尚的名义进行,在革命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新政权不会自动变成人们为之革命的理想政权,可能在革命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并不比之前的政权更好,如果不是更坏的话。历史发展的继承规律似乎连最彻底的革命也无法对抗,那就是:革命者出生于旧社会,他的思维、行为方式都形成于旧社会,如果不能摆脱旧的思维和行为方式的控制,任何新思想都只能流于形式和口号。也许,真正的革命不在于大刀阔斧,而在于春雨润无声,在于全民在不知不觉中的蜕变。
      ——序言 洪宇星
      
      ·按照我的信念,我无法站在阶级的角度看问题,而且,我反而认为无论是贵族的意识形态还是农民的意识形态,无论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还是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都是狭隘、有局限性并且自私自利的。我站在任何人类的高度看问题,任何阶级和政党都应该上升到这一高度。
      ·我反对党性,从来没有、将来也不会参加政党。现有政党中没有一个能让我赞同。
      ·揭竿而起的民众对自由不感兴趣,也不需要,他们扛不起自由这一重担。
      ·当你遇到一个很肤浅、文化程度又低的对手是很难争论起来的。
      ·我还依然是极端的人格主义者,认为个人良知占首要地位,个体凌驾在社会和国家之上。
      ——别尔嘉耶夫 著名哲学家、君主主义者
      
      ·苏维埃政权不是把高等学校看成是一个科学实验室,而是一个政治敌人。
      ——伊里因 无党派人士,哲学家
      
      ·又是普希金!无论是在圣彼得堡还是彼得格勒,不知道普希金,不爱他就没法生活。
      ——伊兹戈耶夫 立宪民主党,中世纪史学家
      
      ·个体就像一扇窗,透过它可以看到整个生命流程,而个体的命运则是一个框,个体在其中形成、碎裂、具体化。那些重要、野蛮又可怕的事物,我们这一代人注定要成为其见证人和参与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体验和感觉。
      ——布尔加科夫 哲学家,神学家
      
      ·今天的《真理报》——现在我们只出版官方意识形态的报纸——发了一篇纵情称颂共产主义的建设性能量的社论。文章主题是政府决定修建一座世界上最大的火葬场,无知的作者无法理解他的文章具有何等的讽刺意味。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现在知道有三个东西将会永远留存在我的脑海和心里,哪怕是最艰难的生命,都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信守义务是另一个宝物,它使生活幸福并带给心灵以不背叛自己理想的力量;我所认识到的第三种东西是,残暴、仇恨和不公,无论在智识,还是道德、物质方面,都不能也永远不会创造人和永恒的东西。
      ——索罗金 社会学家
  •     1922年夏,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即将成立,“历史必然性”所许下的美好未来即将展现在这个人类政治的新生儿面前,无限希望正等着它去实现。然而恰恰就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时刻,苏俄政权却采取了一个震惊世界的举动:放逐俄罗斯的知识分子。放逐到哪里?答案是放逐到资本主义社会这个万恶的旧世界,这个毫无前途、注定灭亡的人间地狱。一侧是充满美好希望与光明未来的天堂,另一侧则是万劫不复,一切希望都被抛弃的地狱,载满俄罗斯精神的哲学船仿佛卡戎之舟一般,将不幸的先知们渡过了冥河。
      这一出悲剧似乎在提醒我们哲人与城邦之间永恒的冲突,只是比起雅典群氓来,新生不久的苏俄政权还未习惯鲜血的甘美,因而正如托洛茨基说的那样,要仁慈得多,这才使得别尔嘉耶夫等一干哲人幸免于鸩酒之祸。然而我们倒不必急于得出施特劳斯般的结论,毕竟这些哲人们事后大都选择大写特写、大说特说,甚至许多被放逐者正是在去到地狱后,才迎来其思想的巅峰。如果说并非苏俄才称得上是城邦,地狱里多少也存在政治的话,那么看来问题就在于什么样的城邦才会迫使哲人噤声,而又是什么样的城邦才能使哲人真正攀上思想的高峰?
      在西方思想史上,船一直是一个古老的国家隐喻——国家就是一艘航行在茫茫大海之上的船只,统治者是船长,而治国之术就是航海术。然而这一次,柏拉图笔下天生的国王/船长却被放逐了,这是否只是一次寻常的篡位夺权呢?答案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说海洋意味着无穷的偶然与莫测的神秘,那么航海术的潜台词就是对各种自然规律的掌握以及对偶然的胜利,因而船长的任务就是带领船员认知自然的规律,克服偶然的磨难,最终驶向既定的目的地。然而这一次,这艘名为苏维埃的船却有着与以往那些船只截然不同的特征。如果说以往的船只要去遵循什么规律的话,那么苏维埃自身就是规律——它既是历史必然的产物,其自身也不断“创造”着历史必然。对于这样一艘船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偶然,因为一切偶然都是必然。也许对于这艘船来说,大海也是它自己的造物。因而对于这样的一艘船来说,需要的并不是什么理性的航海术,船长真正要具备的,毋宁说是统治与创造的激情。由此可见,在这次阴谋政变的背后,乃是永不懈怠的斗争激情对谨小慎微的理性的一次彻底颠覆。
      所以,如果说理性意味着反思,而反思所指的反射之意只不过是商洽、协调的一个隐喻的话,那么正是苏维埃这艘船只才不需要什么言说——对于这新生儿来说,一切都已为历史必然所注定,接来下只要有来自统治者/船长的前进之命令就足够了。可是哲人的任务恰恰就在于言说,在于反思,所有这一切都恰恰指向身后,由未来反射回过去。或许指引一艘平凡之舟的光线必须经由这一步,再由过去反射回未来,然而别忘了,苏维埃不需要理性这一灯塔,它自己的激情就是它自己最好的灯塔。船长命令道:勇往直前、切莫回头!哲人们还想说些什么,船长却义正辞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于是哲人们要么从此闭嘴,要么就只好登上另一艘哲学之船,去重新构筑自己的哲学王国了。
      当被问到理想国如何对待异邦的诗人时,柏拉图风趣地回答说:给他们戴上桂冠,送到别的城邦。如果说消失就意味着死亡,而死亡就意味着没落,那么毫无疑问诗歌是不会在理想国迎来其巅峰的。二十世纪那些被放逐的哲人不过是在重演被柏拉图放逐了的诗人的命运——他们或许在理想国/苏维埃被戴上桂冠,可他们的诗歌/思想却注定将在异邦/地狱里被人传唱、发扬光大。或许也只有在异邦/地狱,他们才真正成长为配得上其桂冠的不朽灵魂。这也许谈不上是对前述问题的回答,更不是对斯特劳斯的解读,然而它却迫使我们思考这样一个质疑:天堂与地狱,哪一个才更是哲人的归宿?
      上帝见世人败坏了,就命诺亚造一艘方舟,保住其家人与所选生物的命。如果说方舟的目的地是重新洁净了的大地,是充满希望的新的未来,那么哲学船的目的地就恰恰相反,乃是充斥着人类丑陋欲望以及无尽痛苦的资本主义地狱。然而讽刺的是,上帝要求诺亚及其后人的,不过是无条件的忠诚——哪里有神,哪里就只有奴隶而没有人。这恰恰就是天堂中人所仅有的存在样态。比如柏拉图用理性构筑起来的理想国,恰恰就是最不需要理性、最为反理性的:城邦已然建成,无需再有什么思考,公民们要做的就是放弃公民的标志——理性,成为理想国这一哲学太阳永恒的奴隶。因而与其说哲人的义务使其不应呆在洞外,倒不如说事实只是洞外那个艳阳高照的天堂无需哲人,倒是万恶的地狱里那些可怜的生灵,迫切需要哲人们下去,下到冥府的深渊——如果哲人还要做哲人,他们就只能下到洞中去。
      由此可见,1929年托洛茨基的被驱逐并不只是历史的反讽这么简单。从古至今,对于哲人来说,哲学船就是他们永恒的命运。当问到柏拉图的归宿时,卢克安被告知说他正受着自己所描述之政制的统治。我想其实那个人一定是弄错了,一个会安心受着自己的理想政制所统治的人不可能会是一个哲人。如果说自苏格拉底以后依旧还有哲人,那只是因为柏拉图依旧活在他们的灵魂中。他们的被放逐,正是柏拉图的自我放逐。或许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启示:谁如果是真正的哲人,他必定只能乘着哲学船踏上放逐的不归路。可是,又有谁会是今日的哲人呢?
      
  •      历史常常喜欢开令人事后唏嘘的玩笑,特别当这种玩笑是一场关于生命与尊严的玩笑时。比如,一个集体将你驱逐时,你拼命想要留下,而你发现这个集体想要摧毁你时,你却无论如何都难以离开。在苏联建国不久后,发生的“哲学船事件”在苏联数十年的历史中,就是这样一个吊诡的开始,那时的痛苦与不甘和事后的“清洗”相比,倒是显得平淡无奇,而也正是这样的开头,注定了这个极权政权不可抑制的走向愈加恐怖的历程。《哲学船事件》就是关于这段历史的记录,它并不是一本关于那一事件的论述和分析,而是相关史料和当事人回忆文章的汇编,而正是这原始的记录,让读者与那一事件更亲近,因而也更叹息。
      
       再简要说下事件概貌,“1922年8月。列宁为清剿可能对新生政权构成“威胁”的反对派势力,将200余名俄罗斯顶尖的哲学家、文学家、科学家、工程师列入黑名单,陆续被船从乌克兰运往西方,主要是德国。”。对于一个新兴的政权来说,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而当时国内的精英无论对新生政府态度如何,大都依然希望留在国内观望和继续自己本与政治无关的工作。这个时候,突然主动将一批精英驱逐出境,实在是自断其臂的行为,但是却又显得顺其自然,就如具有专制传统的文化中,政权更迭往往伴随“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更新,也自然会将一批前政权的精英分子打入冷宫。这也表现了一个政权的首要任务是达到价值和利益统一而维持生存,进而再考虑发展,而同时,一个在斗争中成长的新兴政权必然充满了不安全感和尚未全面建立的自信,于是对前政权下的精英阶层势必产生怀疑和过激反应。既然在前政权能成为精英,那么多少伴随着在前政权环境的如鱼得水,或者受到了宽容与庇护,新兴政权必然怀疑其对前政权坍塌的恐惧和怀恨在心,只是如何面对这种疑虑,不同性质的政治下会有不同的选择。而列宁试图选择的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让这些他眼中的“危险分子”离开,以求得一种安全感。
      
       《哲学船事件》中相当篇幅是当时被抓的知识分子们都必须填写的调查表格的记录,其问题有如“政治观点”、“对苏维埃政权机构和无产阶级国家体系的看法”、“请问您怎么看教授们以罢课等方式与苏维埃政权作斗争”、“请问您对境外俄国侨民的前景的看法”,种种问题都透着一丝“下套”定性的味道,令我印象深刻的时,书中列举的原始记录中,受审的知识分子大多表现的理性、冷静、有理有据有节,没有刻意的对抗,也没有谦卑的顺从。从这些记录上,可以看到的是这批知识分子身上的率性和理性之光,同时,我们也从他们身上看出,对于政治他们涉入不深,认识不深,对于新政权也还抱有一丝希望。他们有人预料只是小事和恐吓,有人也惊恐的担心可能被枪毙,但是都很难料想到,他们即将被驱逐出自己的祖国。历史的吊诡之处正在这里,那一刻,其中不少人感到悲愤莫名,痛苦不堪,这样的驱逐对于他们显得是莫大的折磨和惩罚,甚至有人苦苦相求,到处找庇护,找关系希望留下。然而,当一些人面对不定的前程离开祖国,一些人经受波折留下后,却没有想到将经历预想不到的命运。离开的反倒获得了更加自由的学术环境,在国外将俄罗斯文化传统继续研究并发展;而留下的将面对接下来愈加暴虐和血腥的政治运动,那些费尽周折留下的人面对的却是监狱和子弹。回头看看,这驱逐竟然已经算是俄国政治运动中最大的“仁慈”,而这份“仁慈”又透着这历史悲剧的巨大辛酸,从以各种宣传手段让群众接受极权有理的思想,到将部分异端驱逐出境,进一步的将不听话的人投入监狱,进而将其中最“危险”和“顽固”的人之生命剥夺,这样的残酷愈演愈烈,而知识分子们的幻想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破灭,当美好的寄托换来生命的代价,这份残酷也令人唏嘘。
      
       在本书的大部分篇章,还是当事人的回忆内容,如果说原始记录给了我对这些人理性和气节的感受,那么这些回忆内容则更多让我感受到他们的情感和信仰。回忆部分,摘录的不少篇章都透着一种宗教情怀,一种对传统的珍视和对现实的遗憾,俄罗斯民族那种宗教感情渲染纸上,在很多人的描述中都透着他们心中的一种使命感,离开或许不甘,但是既然离开就要将文化的薪火传递。同时,在不同人的叙述中,也表现着不同人经历的被捕、被审、直到被驱逐的过程,其中不少细节各有差别,形成了一幅恐怖政治开始初期的知识分子众生相。同时,他们的描述又都提到了一些细节,这又让这些细节不断在书中出现加强,特别其中一些荒唐之处给人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如苏维埃政权本想高效批量的向德国申请为被驱逐者办集体签证,德国却拒绝了,大臣表示,德国不是西伯利亚,希望学者自行申请,他们将很乐意办理并敞开国门。祖国将自己的精英迫不及待的赶走,倒是接收国,也是后来的敌国愿意以充满尊严和体面的方式接受这批精英,两相对比,总感受到一种黑色幽默。
      
       这就是“哲学船事件”,一个新生政权在不安与恐惧中对待异端的方式,从书中揭示的文件,我们看到了列宁当时的迫不及待,“必须马上做这件事。在社会革命党人的审判结束以前,不能再晚了。抓个几百人而且不必告知理由――先生们,请你们出去!”。是的,他们马上做到了,也开始继续自己极权大船的远行,不断的将社会鲜活的元素驱逐和扼杀,最终导致的是这艘看似庞大的战舰的老朽,最终有一天,它崩塌,被驱逐出了历史后续的旅程,而倒是俄罗斯知识分子的精神和传统在继续远航。
      
      http://hi.baidu.com/doglovecat/blog/item/ef586c38efb9f32d96ddd831.html
      
  •     1922年5月19日,列宁亲自给秘密警察头子捷尔任斯基写了封密函,布置“把那些帮助反革命的作家和教授驱逐出境的问题”事宜,他在信中指示道:“要把这些‘军事间谍’全抓起来,要不断地有计划地抓,并把他们驱逐出境。”最后列宁要求将这个信函交给政治局委员们秘密传阅,不要复制。是年底,安全部门将近百位知名学者、文学家、科学家分两只德国大轮船——“哈肯船长号”和“普鲁士号”——装上,流放欧洲。著名哲学家别尔嘉耶夫、布尔加科夫、洛斯基、斯捷蓬等都被送进船内。因此两艘船被称作“哲学船” (Философский пароход),而这次震惊世界的集体流放事件,也被称作“哲学船事件”。
      
      《哲学船事件》这本书最大的好处就是编译了苏联解密后的原始文件,包括列宁的亲笔信、相关会议记录和审讯记录等;其次还翻译了被流放的当事人的相关记述。
      
      这本书的缺点同样明显。一是翻译较差,读来费劲;二是书籍配图太差,选取的都是从网络搜索来的小图,模糊不清。一个最明显的毛病就是封面的配图,把两个布尔加科夫搞混了。
      
      书中“哲学船事件”涉及的“布尔加科夫”不是留在国内的文学家М ·А·布尔加科夫(Михаил Афанасьевич Булгаков,1891—1940),而是与其同姓、同时代的神学家C·H·布尔加科夫。此书封面头像第三幅是前者而非后者。西装、领结和眼镜,正是写《大师和玛格丽特》的布尔加科夫的经典造型。
      
      于谢尔盖·布尔加科夫(Серге́й Никола́евич Булга́ков 1871-1944):俄罗斯哲学家、经济学家和神学家。从小就读于教会学校,深受宗教影响。1888年后,参加革命团体,成为无神论者;1890年,考入莫斯科大学法律系,获得经济硕士学位;考察回国后在基辅大学任教,撰写《资本主义与乡土经济》,以此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1960回到莫斯科大学任教,期间与别尔嘉耶夫、梅列日科夫斯基等创办宗教哲学杂志《生活问题》,参与《路标》文集的编撰工作;1918年因传教有功,被授予东正教神职,成为神父。作为神学代表选入第二届国家杜马和全俄东正教最高主教公会。1923年被苏维埃驱逐出过后,侨居巴黎,之后在当地从事东正教神学研究工作,直至逝世。他的其他作品还有《论社会理想》、《论经济理想》、《经济与法》、《经济哲学》、《不夜的世界》以及最著名的《东正教概论》。
      
       从资料看,文学家布尔加科夫对神学家布尔加科夫的神学著作是比较了解的。前者本来也具有深厚的宗教背景,而且在其小说中,从人物原型、叙事结构到主题思想,都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
  •     列宁(1922年5月):“谈谈把那些帮助反革命的作家和教授驱逐出境的问题。”(页3)“这些人全都是明目张胆的反革命分子,协约国的帮凶,协约国的仆从、间谍和毒害青年学生的教唆犯组织。要这样来处理此事:把这些‘军事间谍’全抓起来,要不断地有计划地抓,并把他们驱逐出境。”(页5)
      列宁(1922年7月):“要把几百个这样的先生毫不怜惜地驱逐出境。我们将长期净化俄罗斯。”(页15)“抓个几百人而且不必告知理由——先生们,请你们出去!”(页15)
      
      斯捷蓬(哲学教授):“绝对的‘存在’不再是哲学观察和激发诗歌灵感的崇高对象,它一天天地越来越变成我们每日生活中唯一可能的支柱。”(页163)“现在你用恐惧吓不倒任何人,我们现在的生活真正地狱般的恐惧在于,我们对世界上正在发生的疯狂彻底停止了恐惧。”(页166)
      索罗金(1930年代创办哈佛大学社会学系):“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现在知道有三个东西将会永远留存在我的脑海和心里:生命,哪怕是最艰难的生命,都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信守义务是另一个宝物,它使生活幸福并带给心灵以不背叛自己理想的力量;我所认识到的第三种东西是,残暴、仇恨和不公,无论在智识,还是道德、物质方面,都不能也永远不会创造任何永恒的东西。”(页241-242)
      别尔嘉耶夫:“俄罗斯经历布尔什维主义是完全不可避免的,这是俄罗斯民族命运的内在时刻,是它的存在主义辩证法。再回到布尔什维克革命之前是不可能的,任何复辟的尝试,哪怕是恢复二月革命的原则,都是无能为力且有害的。唯一可能的只有在经受了灾难之后继续向前,可能的只有黑格尔意义上的‘扬弃’。”(页87)“我写了很多论述共产主义和俄国革命的东西,试图理解这一不仅对俄罗斯而且对整个世界的命运都具有巨大意义的事件的意义。我集中精神努力从高于各方面争斗的层面看问题,不带激情,不仅看到共产主义的伪,而且看到它的真。”(页103)“我是反集体主义者,因为我不允许把个人良知外向化,把它搬到集体中。良知是个体深藏不露的地方,人在那里与上帝打交道。”“基督教本来也应该成为极权主义的,成为自由的、非强制性的极权主义,但是暴力极权主义(神权政治)不成功后,它就成为局部的了,被赶到心灵的角落里,排挤出全部生活领域。成为极权主义的,是那些实质上应该是局部的事物——国家、民族、种族、阶级、社会集体、技术。当代社会悲剧的源头就在于此。”(页104-105)
      
      p.s.
      毛泽东(1964年8月北戴河):
       哲学家要下乡去,今冬明春就下去,去参加阶级斗争。下去死不了人。无非是感冒,多穿点衣服就行了。大学文科不行,从书本到书本,从概念到概念。
       所有学文科的,学哲学的,史学、政治经济学、文学、法学的,通通都要去,教授、助教、行政工作人员、学生,通通下去。五个月,有始有终。农村五个月,工厂五个月,得到些感性知识。看看马牛羊鸡犬豕稻粱菽麦黍稷。冬天看不到庄稼,还可以看到土地、人。去搞阶级斗争。那是一个大学。什么北大、人大。还是那个大学好。我就是绿林大学的,在那里学了点东西。
       知识分子,天天住在机关里,所以生病。衣食住行,四大要症。从生活条件好,变到生活条件坏些,到阶级斗争中去,到四清、五反中去,知识分子的面貌会改观。
       下去试试看好,病得不行了就回来,以不死为原则,病得快死了就回来。一下子精神就出来了。
  •     十月革命后,为了建立“真空”社会,使自己政策能毫无阻碍地出台实施,以列宁和托洛茨基为首的布尔什维克独揽政权,开始清洗曾是同一战壕的其他左翼政党分子。1922年的“哲学船”事件是俄共(布)最后一个清理党外异议人士的大动作,之后的苏维埃“敌人”更多来自内部,而曾经全力支持该行动的托洛茨基、季诺维耶夫和布哈林等一一在内部大清洗中落网,不过这是后话了。
      
      “哲学船事件”是一次驱逐行动,实际约120名的俄国哲学界和其他学科领域的声名显赫的知识分子“被乘坐”两艘德国船出境,从此永别故土,客死他乡。其中比较知名的知识分子有:别尔嘉耶夫、索罗金、扎米亚金……事件的策划由列宁担纲,但托洛茨基解释了他们的逻辑:“这是具有布尔什维克特色的人道主义……我们驱逐的人士在政治上本来就无足轻重,但他们是我们可能的敌人手中潜在的武器。在军事状况复杂化……的新形势下,所有这些不调和又不悔改的人士就将成为敌人的军事政治间谍,而我们将不得不按照战争法枪毙他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认为,现在,在和平时期,预先驱逐是一种预防性的人道主义……”历史荒谬地证明了,托洛茨基是对的,这一措施仁慈且人道,无论是对驱逐者本人,还是对俄罗斯或世界文化,无论是与俄罗斯其他知识分子的遭遇相比,还是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知识分子遭遇相比,额,不过这又是后话了。
      
      
      冷笑话
      
      1、当苏维埃政权向德国申请为被驱逐者办集体签证时,德国拒绝了,大臣维尔特说:德国不是西伯利亚……但如果学者们自己请求发放签证,德国很乐意热情接待他们。
      
      2、学者们填写的表格中,有这么一栏:您被捕过吗?如果没有,为什么?
      
      3、社会学家索罗金在回忆录里写到:在共产主义社会一切都应当是自然的,而我们住所的温度确实是自然的,主要靠我们的呼吸供暖。我们有燃料票,但他们没有燃料。那时彼得格勒的供水系统瘫痪,水也被伤寒和其他危险病菌污染,没烧开的水一滴都不能喝。1919年最珍贵的礼物是生火用的木材。至于卫生条件,那简直没法用正常的人类语言来形容。天气非常寒冷,房子里所有的水管都爆裂了,上面几层楼甚至厕所的排水箱和水龙头都坏了。“这就是共产”,——来给我们修水管的管道工说。
      
      4、1919年冬天,因为政治恐怖、自杀和饥荒、伤寒、流感、肺炎、霍乱的流行,苏维埃俄罗斯人口缩减了一千一百万,彼得堡大学校长施姆科维奇在一次教师会议上说:“先生们,我诚恳地请求你们不要那么快死。你们去另一个世界,给自己找到安宁了,但给我们造成多少麻烦啊。你们知道吗,要给你们保证棺材有多么困难,找一匹运你们遗体的马匹多麻烦,为了你们的安宁掘一个墓多贵呀。请首先想想自己的同事,争取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吧!”
      随后,《真理报》发了一篇热情颂扬共产主义的建设性能量的社论,文章主题是:政府决定修建一座世界最大的火葬场。
      
      5、俄共(布)领导季诺维也夫在1921年初的一次工人集会上问道:“同志们,你们还能说出世界上哪个国家像我们苏维埃俄罗斯这样,政府给劳动者提供食品、衣服和住处,而且都是免费的吗?”
      “我能”人群中一个声音嚷道:“在沙俄服苦役,食物、衣服和住处都是免费的,和我们的共产主义社会一样。只是东西更好一些。”
  •     布.尔什维克历史上至为罕见最为仁慈的对作家、教授等反.革.命.份.子的一场驱逐,当然,原因主要取决于伟.大.导.师的独到见解以及对全部局势的审慎考虑。自此,消.灭了全部外部敌.人,革.命.者立刻以火热的热情全副的精力革内部不如我革.命或革.命革不过我的人的命,这意味着,专.政.之.鞭自身也会马上遭受专.政.之.鞭的滋味,不过,之前的专.政.之.鞭总是十分完满的完成自己的职责,自以为是最后的胜利者却总是在为最后的胜利者铺路。没过多长时间,相似的历史过程在其邻国那片古老的神州大地完全照同一剧本重新上演一遍,并且,至今还远远没有落幕。
      
      索罗金《漫长旅途1919-1922》一篇笔笔如刀。教.会.组.织的救荒的高效率也是革.命.政.府不能忍受的行为,但面对饥荒的曼延与政府的无能为力,列.宁.同.志想来是无比羞愧的求救并接受资.产.阶.级美国的赈济,这些自然难逃知.识.份.子的眼睛。于是,对于能够秉笔直书和善于抉隐发微的知识份子,后来居上的统治者从中的殷鉴是不留活口,毕竟,只需耗费一.颗.子.弹,那么就无论智慧者或者愚蠢者都将是同样的结果。但,值得说的是,一百年来,在反.暴.政和反.饥.饿方面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美国,真正是世界是当之无愧的无与伦比的伟大国家。
  •      看完第一感觉:苏俄真“仁慈”,也不杀,也不劳教(当然后来还是发生了古拉格群岛上的惨剧),直接把你装上船驱逐出境。这比起天朝对于知识分子百般蹂躏摧残的做法,真是人性太多了……
      
       第二感觉:幸好这帮人被驱逐出去了,不然我们可能现在就很难看到真正的俄罗斯文化和精神了。与之相对比的自然还是咱们天朝,经过前30年的折腾,嗯,你敢说你是中华文化的正统传承所在么?台湾笑了,香港笑了,日本笑了,甚至连韩国都笑了……就大陆现在这样,还真不好意思说……
      
  •     苏俄建立之初和共产中国建立之初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而两国的知识分子命运也有很多相同之处。
      
      毛润之称“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也就是说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革命。俄国知识分子,除了那些铁杆的布尔什维克,大都相信这个新生政权不过两三年的光景。但事实却与此相差很远,红色机器在掌控了军事统一和政治经济方面的全权控制之后,唯物主义者也要向文化思想方面进攻了。
      
      “他们……终于要对我们动手了……”葛优在《大腕》里这句台词用在这里是一种黑色幽默。其实,自1917年以来,非布尔什维克的知识分子的活动,无论是教学、写作,还是私人性质的沙龙,都受到了契卡的监视,也有随时被捕的风险。而这些知识分子,除开那些保皇派,大都是革命的同路人,只可能因为意识形态上的分歧,他们是自由主义者、立宪派、神学家、孟什维克、无政府主义者,或者仅仅是因为对革命不够热心,对统一思想的宗旨有所不符,就成了“反苏”、反革命的异端。
      
      列宁亲自对一百多名知识分子下了逐客令,“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由契卡头目捷尔任斯基执行。在1922年6-8月,经过简短的审讯,160余名知识分子及其部分家属乘两艘船离开了苏俄,转向德国捷克等地。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此次计划的另一名策划人托洛茨基也在后来与斯大林的政治斗争失败后被“人道的”驱逐,虽然他最终还是惨死在斯大林刺客的斧下。
      
      某种程度上说,这些知识分子是幸运的,在苏联接踵而来的肃反等政治斗争中,很多苏俄知识分子人间蒸发了,而后许多年甚至没人知道他们存在过。
      
      PS:书封面上一个人物有错误,从上至下第三个为布尔加科夫(《大师和玛格丽特》的作者),他和“哲学船”并无牵连。
  •       《哲学船事件》,是指十月革命后,布尔什维克清理异端的旧俄国精英知识分子,出于“宽大的考虑”,将其中的一百多人(政治保卫局统计的确定驱逐名单是六十七人)驱逐出境。他们中的多数乘船离开俄罗斯,其中包括一些哲学家和思想家,因此将载着他们驶离祖国的船只泛称为“哲学船”。
      
        我一向持有一个观点,认为文学的最高标准,不在于行文的华丽、词藻的优雅或是典故的堆砌,而在于看它是否体现了对人的关怀和对社会良知的坚守,是否对“美”崇敬而对“丑”唾弃。也就是说,它的最高标准应该是代表人类进步的方向,代表世界主流所公认的普世价值观。
      
        《哲学船事件》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解密的前苏联档案,主要是列宁等人对驱逐行动的讨论和制定的执行方法,另一部分来自于被驱逐者日后的回忆文章合集。本来,这是一本相当不错的书,可我读了大半,最后越读越是恼火--翻译的水平在各篇之间参差不齐,有些段落翻的实在够烂。书中费·奥·斯捷蓬的《往事与未竟之事》一文不少地方让我读得一头雾水,到后一篇皮·亚·索罗金的《漫长旅途之1919-1922》相对于上一篇来讲却又出奇的通顺。
      
        我虽然不知道原文是怎么样的,但是,即使按一个普通读者的标准来理解的话,译者的行文习惯也显得与常人格格不入。我看了一下简介,译者毕业于西南师大外语系,现在中山大学外语学院任教,曾经在莫斯科做过访问学者。按我的想像,她的俄语水平应该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她的中文水平起伏之大,以至于这本书简直不象是由同一个人完成的翻译。
      
        试举几例:
      
        如第48页,在乌格里莫夫·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被契卡人员问及“对境外俄国侨民的前景的看法”时,译者将他的回答翻译为,“境外俄国侨民就其对国家的适当的作用和积极的影响方面现在不可能有任何前景,因为我认为,那些公民,脱离了自1918年以来的革命时代和国家及其人民、国家机构机关已经进入的那一历史状态,不可能做出必要的真正创造性的工作,因此应当要么改弦更张要么决定加入到他们所属的国家中。”这一段,谁要是一遍能够读通的我真得佩服他。
      
        又如第180页,斯捷蓬回忆中的一段被译为,“我不无恶毒地说:‘观众看戏的时候,无疑可以感觉到作为一个社会主义者的作者在把那个富有魅力的资产阶级女子引入主人公的小客厅之前会带着何等喜悦跑去找她。’”后一句话不但过长,而且行文晦涩,根本没断标点,我也不太聪明,所以读这种句子居然反复读了两遍才搞明白。
      
        同样在斯捷蓬的文章里,第192页的第三段开头写到,“过了一段时间我忽然收到德国寄来的《欧洲的没落》第一册,别尔嘉耶夫建议我读一读宗教哲学学院公开会议上它的报告。我高兴地同意了并带着一种晨光从窄缝神奇地穿透进来的穴居人的心情开始研究这部大部头……”,紧跟着的一句就比较离奇了,下面接着写到,“……直到今天,每当我翻开《西方的没落》这本书,我在乡下书房里研究斯宾格勒的那种激动不安仍回荡在心间”。在同一段里,居然出现了不同的书名,开头的《欧洲的没落》和后文的《西方的没落》,但显然指的是同一本书。据我所知,德国哲学家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写的这本书就叫《西方的没落》。这是个相当低级的错误,不要说翻译,就是校对也不过关。
      
        象这样的例子在书里远不止一两处,一本三百页的书读起来跟啃书一样,简直要了本老爷的命。我还能说什么?我刚才不还大言炎炎大谈文学的最高境界是宣扬真理吗?刚才不还在说行文华丽、词藻优雅可有可无吗?我这不是自找的吗不是?
      
        在这本书里,译者对原文的理解也许是按俄语的表达习惯,也许是按哲学的表达习惯,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按这个习惯进行的翻译,显然不是通常的中文的表达习惯。
      
      
  •   “俄国革命也同样是俄国知识分子的终结。革命从来都是忘恩负义的,俄国革命对俄国知识分子则恩将仇报,知识分子筹备了革命,它却抓捕他们并把他们打进无底洞”
    频频点头……
  •   托洛茨基说过这是一次人道主义行为。既然这些人无法经受将来的更为严酷的斗争的考验,现在把他们驱逐出境总比在将来要杀掉他们为好。
  •   提个问题 苏维埃历史必然性的前提是怎么来的······?
    还有哇 苏联那艘船 是否自认为理想国呢 既然是历史必然的话··········
  •   1、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
    2、将国家或者社会拟人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上。或许应该说是共产主义者认为他们在创造一个理想国。
  •   谢谢提醒 :)
    那么这篇文章所指的哲人 是仅限于理想国中描述的那类人么 还是广义的思考的人?
  •   这个,其实我也不晓得^_^!
  •   额········囧
  •   这是楼主自己写的么?赞
  •   谢谢ls夸赞
  •   傻逼,一群腐朽政权在不安与恐惧中对待异端的方式就是十几个国家武装入侵苏维埃并煽动其国内的白卫兵、反动派以图复辟。
    事实证明列宁的做法完全正确,捍卫了人民利益。至于苏修的坍塌是源自赫鲁晓夫的现代修正主义篡权,自赫氏掌权以来苏联的反动知识分子显然重新成为剥削者的既得利益帮凶。
  •   您被捕过吗?如果没有,为什么
    哈哈
  •   最后一个也很好玩啊
  •   然犀下次写布尔什维克与开发票吧,哈哈
  •   这些情况怎么没随着五四的春风传进来呢???
  •   苏俄当时确实是世界最大的火葬场吧?
  •   1919年冬天,因为政治恐怖、自杀和饥荒、伤寒、流感、肺炎、霍乱的流行,苏维埃俄罗斯人口缩减了一千一百万
    =========
    1919年?这好像是协约国干涉军入侵(进出?)苏俄和高尔察克和邓尼金等白军发动的内战(起义?)期间吧,这才是人口减少的原因,瞎编也不先琢磨琢磨。
  •   红色恐怖~
  •   2010-09-10 20:52:49 里德曼
    冷笑话部分我基本只是摘录,原文并没有提到内战,但我想你的说法也是比较合理的。
    不过不同于我们以往的教育认识,本书编录的知识分子文章里,基本上都是对俄共(布)的高度不满、讽刺、无奈和绝望,甚至用“匪帮”来形容红军,所以对高尔察克和邓尼金的内战他们是非常欢迎、充满期待的,当然,对他们的失败也深感痛惜。
    根据书里的叙述,1919年的饥荒主要发生在城市,1921年则主要是农村,最终的死亡人数都以千万计,而且还有少量关于吃人的描写,至于是否瞎编,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对俄国历史了解有限,还需要更多的学习。
  •   有内战 的因素 但不是瞎编 俄罗斯方面早就解密了大部分过去的绝密资料
  •   您被捕过吗?如果没有,为什么?
  •   1919年的协约国干涉不过是列宁同意下的一支协约国部队在俄北部港口登录,目的是避免落入德军之手,而另外一支美国军队甚至是帮助俄国防止日本的蠢动,并未发生大规模战斗。而当时的经济政策失误才是导致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L.N.Krisman甚至形容俄国1917至1920年间的经济状况为“人类历史中无法想象的灾难”(参见Geroicheskii period velikoi renoliutsii,Moscow,1926)
  •   请楼上温习俄罗斯电影《海军上将高尔察克》
    另外L.N.Krisman是谁?《Geroicheskii period velikoi renoliutsii》(Moscow,1926)这本书你自己看过么?
  •   我特别喜欢关注那些在改朝换代中失落者的命运。比如十月革命后流亡的白俄,还有那些曾经热情支持过革命的知识分子,如何看待布尔什维克比沙皇严酷百倍的专政
  •   我们讨论历史要温习商业片《海军上将高尔察克》?乖乖,这世界怎么了?
  •   走的多及时啊,晚点走就惨了。能走还不好啊。
  •   楼主这类傻逼右狗来来去去也就是这类贼喊捉贼的把戏,例如自己主子对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搞武装入侵导致人家国内经济困难,却还反咬一口说是别人的责任。
  •   ——“你什么事?”——“关于逮捕我的事。”——“您没被逮捕啊。”——“我就是为这个而来的。”——“不行,公民,没有命令不行。”——“那我怎么办?”——“这跟我们没关系,回家去吧。”纯粹的田园诗!
  •   有个工人(我觉得他比其他人更有意思)激愤地攻击宗教和对上帝的信仰,我对他说:“那您为什么来听我这样的演讲呢?”他的回答出人意料:“我希望人们能驳倒我发对信仰上帝的论据。”
  •   显然,我离开得很及时,因为从俄罗斯发来的第一封信说:“我们的祖母(意思是‘契卡’)很懊恼没有她最后和永远的祝福(意思是‘没有枪毙我们’)就让你们走了。”
  •   历史是极度苍白无力的,只剩下我们一群无知,无耻,无聊的人在这里骂街而已................我也你们当中的一员..........
  •   说是侵略造成的,可是一搞新经济政策马上就好很多
  •   此事简直就是后来的莫斯科审讯的预演……
    斯大林完全继承了列宁的衣钵………………
  •   御用文人,狗皮膏药,还挺好用
  •   换了Stalin,这帮人就完了
  •   傻逼楼主,你以为蒋光头做做样子捧起的孔孟之道就等于中华文化?你以为文化沙漠的HK就有多少中华文化?你以为AV遍地的日本继承多少中华文化?你以为当美国走狗的南朝鲜有什么中华文化?
    中华文化就是中华民族劳动人民创造的文化,包括勤劳、勇敢、助人为乐等等,而这些正正是在社会主义的30年得到了最好的发展。不过现在改开复辟30多年又复兴了很多“中华文化”了,例如重新祭孔了,重新出现黄赌毒了,到处是小悦悦事件了。
  •   LS有意思么,动辄就骂人。您真有文化,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化。
  •   LS有意思么,动辄就狗吠并贼喊捉贼。您真有文化,中华民国和改革开放的文化。
  •   近卫军翻译成射击军,总体来讲还可以,毕竟不是多少深奥的文本
  •   是这样的么
    本来还打算入一本的
    看来还是算了 估计看英文版都比中文版好
  •   还是值得买的,有很多关于1921年饥饿的记录,包括食人。
  •   虽然翻译有一些差错(《欧洲的没落》和《西方的没落》让我有点够呛),但也是值得买的,大体上是肯定能看懂的。
  •   给我的感觉是文学性较强的部分,作者译得还可以,一旦哲学宗教之类东西多了,就相对混乱。除了各作者本身的行文风格有差别之外,应该和译者自己的知识结构有关。
  •   英文版在哪有卖或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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