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8-9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作者:[日] 柳美里  页数:247  译者:贾黎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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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有妇之夫的情人扬长而去,她独自带着未婚生下的孩子,与身患癌症的早年男友东重逢,组成了一个怪异的“家”。她一边看着儿子一天天成长,一边看着东的生命一寸一寸地萎缩,直至走向寂灭,百感交集却又无可奈何,生与死在这里合为最后的欢乐、愁苦、艰难与哀伤。她仰望苍穹,唯一能做的,只有冷峻地书写他的即将逝去与空白。

作者简介

  柳美里,日本著名作家。1968年生于日本神奈川县。16岁从橫滨名门高中退学,不久进入剧团做演员并开始写作,1993年以小说《鱼之祭》获37届岸田国士戏剧奖,创造了该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获奖纪录。1995年以《家梦已远》获泉镜花文学奖、野间文艺新人奖;1997年以《家梦已远》获泉镜花文学奖、野间文艺新人奖;1997年以《家族电影》获芥川奖,成为日本极少数三十岁之前获得此奖的作家之一。她依托自己的亲身经历创作的《命》《魂》《生》《声》等作品,被誉为日本最重要的“私小说”代表作。  《魂》在日本出版时引起极大轰动,第一周即荣登各大书店畅销书榜首。全书生死交织,温馨感人,在令人感怀而心酸落泪的同时,却又生出无限的希望和勇气。

章节摘录

  给丈阳喂奶时,总是开着音响,让音乐在房间里流淌。左手托着他的头,右手拿着奶瓶,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看书看杂志。因放心不下,视线丝毫不敢离开他的眼睛,电视也没法看。一天要给他喂七八次,每次大约二十分钟,算起来,每天听音乐的时间至少有三个小时。生完孩子,终日忙于家务,看孩子,照顾东由多加,忙得心情黯淡。往往,孩子含住我的乳头不到五分钟,人已疲惫地垂下了眼睑。  音响中传来的路易?阿姆斯特朗的歌声,仿佛虔诚的基督教徒一双厚厚的手掌,轻轻摇晃着人疲惫不堪的身体,让人感动,给人温暖。  When you wish upon a star。  Makes no difference who you are  Anything yotlr heart desires  Will come to you  这歌叫《向星星许个愿》,几乎无人不晓。我的英语水平很差,根本听不懂歌词,心却仿佛听懂了歌中的意味,为之感动不已。给丈阳准备了一百毫升奶,可他还没喝完一半,就已睡着。把怀里的儿子立起来,好让他能打个嗝。然后,腾出左手来,轻轻翻着歌词本,反复看着歌词。  抬头向星星许个愿  不管你是谁  不管你的愿望是什么  都将美梦成真  自从知道东由多加得了癌症,向神龛佛龛祈祷就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每天一睁开眼睛,必先到神龛前站好,双掌互击,合十,闭目祈祷。然后,到佛龛前跪倒,点燃蜡烛,点燃香,继续祈祷。  但,当生下丈阳出院回家以后,祈祷就停止了,不,是不得不停止。因为之前曾被寄予了极大希望的抗癌药物taxol,此际证明完全无效,东的病情恶化了。在这凄凉的现实面前,还怎能继续向背弃了我的神灵祈祷?并非坚持不住,而是对所谓的神灵由期盼转为幽幽怨恨。  东以前每天喝的普罗里斯、AHCC、阿格里克斯、威尔奇姆、高丽参等等,都停用了。  “看来只能大剂量服用药性极强的抗癌药物,撞撞运气了。不能再指望医生,只能看我的免疫力能不能创造奇迹了。你想,短短半年,我连续服用过5Fu、顺铂和taxol,副作用并没有到达不可忍受的地步。虽然现在看来,个性化治疗对我这种癌细胞已经向多个脏器发生转移的癌症来说,疗效并不明显,但只要抗癌药物能帮我延长两到三年的生命,到时,个性化治疗一定会取得很大的进步。放心吧,我一定会看着丈阳长到两岁。这样,你就有两年的时间,去设计日后你们母子相依为命的人生了。”  每当我脸上显出黯淡的神色,东就会重复这段话。刚开始,我还很乐观,会回敬他:“两年的时间怎么够?你必须痊愈。”如今,我至多小声咕囔两句:“孩子我一个人可带不了……”  忽然,我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一看,东正将额头贴在起居室门的玻璃上。我忍不住一声轻怨。  东依旧面带微笑,说:“看到一个癌症晚期患者这样,是不是很可怕?”他进了我的房间,一脸憔悴不堪。  “讨厌,吓了我一跳。别再这样了。还有,你不是癌症晚期,是癌症进行期!”  我们之间早有约定:不提“晚期”二字。  东从我手里把丈阳抱过去,说:“音乐的声音太大了。”  “哦。”  “对你来说合适,对丈阳来说可不行。他鼓膜还没发育好呢。你关小一点儿……”忽然,东皱起眉头,嘴角抽搐起来,把丈阳从左手换到右手。  我赶紧接过儿子。  “唉,疼。洛克松尼和阿莫巴根本就没用。”  洛克松尼是纽约斯隆—凯德林癌症纪念研究中心开的止痛药,阿莫巴则是自从东查出癌症以来就一直服用的止痛药。  昨天晚上,东服用了平时两倍剂量的药,但疼痛还是丝毫没有减轻,他连迷糊一会儿都不能。东已被折磨得没了一丝力气,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那神情像极了掉入陷阱、挣扎到精疲力尽的小兽。  “怎么办?”我抱着丈阳,痴痴地站在原地。凄凉。绝望。  东蹲下,闭了闭眼,右手按住左肩,又缓缓站起身来,向我伸出双臂,说:“丈阳给我,你去洗个澡吧。”  “可,你不是疼得厉害吗?”  “不是一直疼,间歇性的。”  知道他不会缩回手臂,只能把丈阳递给他。  视线轻轻掠过自己浸泡在浴缸里的身体:高耸的乳房,满是褶皱的腹部,以及足足粗了一倍的双臂、大腿……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身形还能否恢复如初?干吗恢复?好像自己也没有那迫切恢复身材的愿望。我累极。捏捏乳房,黄色的乳汁流到了浴缸里。实在是太困了,连洗澡都困乏不堪。起身,抬腿要迈出浴缸,竟是一阵头晕目眩,只好赶紧又躺回浴缸里。自从生完孩子,我经常失血,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睡眠也严重不足。生孩子以前,我和东做了个计划:等孩子出生以后,白天由我来看,晚上由他照顾,两个人倒班,这样都可以腾出时间睡觉。但,丈阳出生后,东病情迅速恶化,结果不得不由我全天照料孩子。  我胡乱擦了擦,换上睡衣,走出浴室。东房间的门大开着,鼾声直直传到了走廊里。我轻轻抱起睡在摇篮里的丈阳,关上灯,帮他把门轻轻带上。  我把丈阳放在和式房间的婴儿床上,然后,拿起枕边的小相机给他拍照。丈阳出生后,我每天都给他照相。我想多拍一些,一并寄给他的亲生父亲。  他已经抛弃了我。如今,我与他已是了无瓜葛,他对我的遗弃,已经是过去式了。但,他与丈阳依然是父子,直到他们任何一方离开人世,这关系也不会发生改变。所以,他对丈阳的遗弃绝不是过去式,就在此刻,这一分这一秒,他仍在遗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丈阳出生时体重六斤一两,出院的时候增加到了六斤二两多,平均每天增加几十克。身高也在一个月内增加了四五厘米。这是他一生当中长得最快的时期,我每天与他朝夕相处,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长大。但,无论丈阳出生还是成长,父亲始终身在局外,漠然而观。也许,他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早就结束了与这个儿子的关系。不!就在现在这一刻,他仍在继续遗弃亲生骨肉的行为!从他身上,我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了“视而不见,弃而不顾”的阴冷。拒绝见丈阳的他,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吸就等于重复了一次“视而不见,弃而不顾”。唉,一天当中,他“遗弃”了丈阳多少次?!  但,我何苦非要把丈阳的照片寄给他不可呢?我心底的暗处还在期待着他怎样的反应?难道我想唤醒他作为一个父亲对亲生骨肉的爱?我想借此正视我们母子二人同时被抛弃的现实,还是盼望他能冲破枷锁,看看他所抗拒的外面世界?罗兰。巴特在《明亮的房间》里写道:“其实,‘照片’就是一首歌,它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歌词:‘喂!你看!看这儿!’”也许,我也是一样,我想以这样的方式对丈阳的父亲不停地唱只有“喂!你看!看这儿!”一句歌词的歌,至于他听了以后会有何反应,我已无力眷顾。心念及此,我与他在分手前夕同游冲绳的情景忽又浮现眼煎他躺在海边的躺椅上,他的身影化为一张张照片,伴着冲绳湿热的海风、强烈的阳光,以及浓浓的睡意,滚滚朝我而来。记忆的颜色沉重而炫目,让人无法睁开双眼……  我和他站在高架桥下的人行道上。我大腹便便,即将临盆。我们就这样呆呆地站在一起,默默无语。马路上空空荡荡,一辆车都没有。我们都静静地站在路口,等待,等待下一个绿灯。漫长的等待,绿灯终于亮了。这时,他开口了:“过了这个路口,拐过前面那个弯,我们就分手吧。”我侧过身,想看看他的眼睛,但因为强光的反射,我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色。我跪下,紧紧抱住他的腿,想求他一声“不”,但这声恳求,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心中一阵狂风呼啸,终于,我猛喊一声:“不!”一刹那,红灯亮起,所有车辆齐齐按响喇叭……  不,不是汽车喇叭,而是丈阳的哭声。我蓦然一惊,蓦然跳起。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刚才做梦了。是梦。不怕,不怕。对不起。”我赶紧抱起丈阳,轻轻摇晃着他。但丈阳依旧哭个不休,我只好抱着他走出房间,绕着起居室的桌子走来走去。我心里还想着刚才的梦境。我,居然会向他下跪!我又是震惊,又是屈辱,泪水不由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前胸,最后,竞难以遏制地抽泣起来。我拼命地劝自己,告诉自己:“这是产后抑郁症!”但心情,却怎么也不能恢复平静。于是,我们母子二人,就这样痛哭不已。  他的样子始终停留在我脑海当中,挥之不去。也许,是心底的某个地方固执地不愿将他忘记。但这不忘却,是有理由的。因为有了丈阳,就不能对那一段过去有丝毫后悔,否则,就意味着我后悔生下他。即便这痛苦要伴随终生,我也决不能后悔,不能破坏念想他的那份心情!我必须把对他的回忆好生珍藏。  我讨厌那种只知道沉溺于自己的痛苦、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懂得自己、只知道叫嚷着“你不明白我,怎么知道我的痛苦”的人。但,这世上真的能够有人能体味我此刻的心情吗?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被男友遗弃;本欲与另外一个男子共渡难关,可没多久,竟发现他身患癌症。在他病情恶化的时候,生下了孩子,之后,拖着尚未恢复的身体同时照顾孩子和身患绝症的病人,另外还要应付出版社的催稿。我的身,我的心,都已到达了极限,随时可能崩溃。  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刚睡了一个半小时。上次给丈阳喂奶是十一点,已经有四个小时,该给他喂奶了。我抱起丈阳,把他放到摇篮里,然后,转身去厨房冲奶粉。  给丈阳喂完奶,哄他睡着,然后把奶瓶洗干净、煮沸消毒。这一切做完,已是四点。下一次喂奶应该是六点钟,我还可以睡两个小时。我把闹钟定在六点,一头栽进了梦乡。  睡意朦胧中,我好像把闹钟关上了,结果一睁眼,已是六点四十。我起床,拖着沉重的脚步,把昨天晚上换下的丈阳的衣服、纱布、浴巾等扔进洗衣机,给丈阳换了尿布,然后,再去给他冲奶粉。我快要撑不住了,必须再睡一会儿,多希望丈阳吃了奶也能再睡一会儿。可丈阳含住奶嘴,刚喝了三十毫升就吐了,还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我提高了嗓门。  东被吵醒了,他走过来:“你问孩子有什么用啊?”  “尿布也换了,奶也给他了。你说他还哭个什么劲儿啊!”我唯独没提他刚才吐奶的事。  “来,给我吧。”东接过孩子,绕着桌子走了一圈,“你看,这不好了吗?说什么小孩子哭根本没道理可讲,不。他哭是因为他不舒服。他哭了,你就要站在他的处境去想想他为什么哭,他想要什么,然后,马上照做就是了。丈阳,丈阳,刚才哭是想去探险,对吧?什么时候给他洗澡?”  “什么时候都行。”我语气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厌烦,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招人讨厌。  “最好每天按时给他洗。你想,他刚出生没多久,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即便如此,他也在努力地适应啊。所以,我们必须帮他建立新的生活节奏。”  “嗯……”我太困了,连说句话都觉得费力。  “你的脸色很差。我看着丈阳,你去睡觉吧。”  其实,东的脸色也很不好。但我一声没吭,回到和式房间,钻进了被窝。  “到了丈阳该洗澡的时候,我会叫你起来。十点……”  东说这话时,我已经入睡,只听见些模糊声响。我可是累到了极限,连梦都没有精力做了。  门开了。我睁开眼睛,东抱着丈阳站在面前。  “我这就起来。”我身朝下趴着,手撑在墙上,慢慢地坐起。这是我怀孕以来养成的习惯。“你的左手不是很疼吗?”  “是疼。”  “那……”  “我们换换吧。我给他洗,你抱着他。这样,我可以用右手给他洗,没问题。”  按照平常的做法,我先把浴巾铺在婴儿床上,上面再铺上丈阳的衣服和纸尿布,再把棉棒、纱布和肚脐消毒液准备好。这时,东在浴室往儿童浴盆里放水。和式房间和浴室紧挨着,只要大点儿声说话就能听清。  “把他抱过来吧。”  听到东的喊声,我卷起睡衣的袖子,脱光丈阳,把他抱了过去。  我托住丈阳的头,东拿一块纱布盖住丈阳的身体,拽着纱布的两头,然后迅速地给他洗了起来。洗头时,丈阳有些不情愿,嘴巴撅了起来,右手伸向前方。于是,纱布离开了他的身体。  “不怕,不怕。丈阳,我拉着你的手呢。”东用他那饱受病痛折磨的左手握住了丈阳的小手。“丈阳,你真是上帝的宠儿!以后,你一定会越长越帅。”  “长得帅就好了?小心命犯桃花,栽在女人手里。”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东根本没有理我。我这才意识到,东是怕丈阳哭,才拼命哄他,此刻心他里不知道有多着急呢。渐渐,我觉得我托着丈阳脑袋的右手开始发麻。“我的手酸了。”  “就好了。忍耐一会儿。”  我只好以左手托住右手手肘。  “快点长大,快点长大!”东开始给丈阳的小鸡鸡打肥皂。  我在边上看着,总觉得东洗得不够干净,于是伸出左手,帮着他一起洗丈阳的小鸡鸡和小屁股。  “去,去。你怎么当妈的?没听人家说吗,洗得太干净了,孩子长大会变成同性恋。”  “但护士不是告诉我们,一定要把小鸡鸡、睾丸和屁股都洗干净吗?”  为了不让丈阳感到恐惧,我和东故意说笑着。我用那已经有些发麻的右手使劲托着丈阳的脑袋,眼睛在丈阳身上扫来扫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还不干净的角落。东则用他那饱受病痛摧残的左手,紧紧握住丈阳的手,右手在丈阳的身上不停地忙活着。而丈阳呢,脸上明显露出不安,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瞅瞅东。  我,东,丈阳,仿佛三位一体,每个人都依赖他人,同时又给他人以安全感,让他人来依赖自己。三个人当中,少了任何一个都不可想象——我们就这样彼此依赖着。  Like aboltoutOftheblue  Fate steps in and sees you through  Whenyouwish upon a star  Your dream comes true  你忽然来到我的身边  仿佛天外来客  当你向星星许愿  你的梦想终将成为现实  我是否把愿望攥得太紧了?若不能摊开手掌,放飞梦想,它要怎样才能到达天宇?但,我的手依然紧攥,无法松开。我只能把愿望攥在手心,向神灵祈愿。  神啊,哪怕两年后您取走我的生命也无妨,再给东由多加两年的生命吧。让我、东由多加、丈阳三个人,一起生活两年。  神啊,求您实现我的愿望吧。一缕光从门下的缝里透进来,朦胧中能看到烟雾缭绕。东又在吸烟。不管我怎样恳求,东始终不肯把烟戒掉。就在几天前,我得知mxol无效、他的肺癌已经恶化以后,曾抱怨:“如果你的食道癌转移到喉咙,你的声带就会受损,再也说不出话来。像你这种为了延长寿命不惜使用大量药性极强的抗癌药物的人,居然连烟都戒不掉,岂不可悲?”在家里,我一见到烟,就会马上将其泡到水里。但即便如此,东还是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到附近的自动售货机去买烟。烟对他的身体不好,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他经常服用安眠药,我还担心他忘记把烟熄掉。就算烟头烧裂了烟灰缸,引燃了桌子,熟睡的他怕也觉察不到。  我和东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进对方房间之前一定要先敲门。但如果他已经睡着了,敲门会把他吵醒,所以我总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进去。  东还没有睡,他正在椅子上照镜子。平时,除了洗澡,即便睡觉,他都戴着毛线帽子一此刻,我没想到他的头发已如此稀少。除了脑后和前额还剩了少许,其余都掉光了。而且,不知为什么,掉的都是黑的,只剩下些白发,看起来他至少老了十岁。  我掐灭了烟缸里的烟蒂,幽幽道:“只有那些放弃了希望的癌症患者才会吸烟。”  要是以前,东必会还嘴:“我没有吸进肺里,都吐出来了。而且,我只抽两口就掐了。”可这次,他只是沉默地拔着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稍停,他问:“丈阳呢?”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会不会是烟损伤了他的嗓子?  “睡了。”我取过一卷胶带纸,撕下一截,缠在手上,把散落在枕头、床单以及开衫毛衣,帽子上的头发粘起来。我一边粘,一边说:“干脆剃了吧。”  “剃光了以后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看尤连伯纳和特利?萨瓦莱斯,他们不都是光头吗?看起来也挺有型。”  “我的脑袋大,不适合剃光头。”  “适合。没问题。”  “到哪儿剃呢?”  “你去纽约之前去的那家理发店。”  东动身去纽约之前,我曾带他去过理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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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16岁决然高中退学,17岁与年届不惑的著名导演同居,28岁获得日本文坛最高奖芥川大奖,32岁未婚生下孩子……  “日本最酷女子”的私小说,出版一周即登上日本各大畅销书排行榜榜首。  生与死在这里弥漫着罕见的冷酷而又温暖的气息。  ——著名作家、《空镜子》作者 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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