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风里·剑河倒影

出版时间:2009-6  出版社:黄山书社  作者:陈之藩  页数: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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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北京的《万象》杂志新主编王君忽发奇想,要把我在台北出版的散文集重新组合,定为新册,也就是发行全新版。我的小学教育是在家乡霸县受的。霸县与北京、天津是等距离。中学在北京念的,大学是在陕西城固古路坝与天津的北洋大学。我当然有许多同学与朋友,他们想知道我这段时光是怎么过的,正如我想知道他们的情况,所以对于王君的提议稍加考虑后就答应下来。这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二○○八年六月,我忽然病倒,住进了医院。一觉醒来,四大本、近千页的校稿已在床边。元方正坐在我身旁,微笑地说:“这是你的大作,北京的新版清样。我校对不止五次了,错字或误植的字大概没有。至于百科全书式的向深处探讨与一般的资料查对,我能做的都已做了,就是吹毛也不易求出疵来。”

内容概要

  “陈之藩作品系列”共四册,收录了作者已结集的八本散文集,是一代“科学文学达人”在大陆最完整的作品呈现。  作者兼具科学家及文人两种身份,作品风格一方面有科学家不同角度的看法、说理透彻的剖析,另一方面呈现出文人清新淡雅的诗意,别树一帜。作者用独特的、兼具理性与感性的笔,记述他对当代、对科学、对文学的见解。文中处处流露出知识分子忧国忧民的情怀,却不盲目的人云亦云。他在撰文纪念胡适先生时曾说:“并不是我偏爱他,没有人不爱春风的,没有人在春风中不陶醉的。”读作者的散文,也很难不沉醉在他文字的“春风”里,体会着氤氲在字里行间的深情与智慧。

书籍目录

大陆版序萧规曹随与房谋杜断在春风里剑河倒影

章节摘录

  在春风里  几度夕阳红  我左右看一看,只有两个颜色。西边全是红的,那是夕阳;东边全是绿的,那是校园。喷泉处处如金丝银缕,在绣一幅红绿各半的披锦。  车,逐渐涌来,人,一堆一堆的团聚,然而依然很少声音。这是一个繁华、美丽,而也寂寞的黄昏。  今天是毕业典礼的日子。典礼要在黄昏时举行。毕业是学生们的事,而在这样热的天,教授们还得披披挂挂一堆红红绿绿的东西,来尽量渲染这颜色已够灿烂的人间。  屋里太热,而会尚未开。在校园里散步,向东一堆西一堆的学生及家长们打打招呼。  “陈先生,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父亲,这是母亲。”杰克如此介绍,我握握他们的手。杰克的父亲一边抚摩他的肚子,一边继续说他对儿子的勉励的话。  “孩子,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所有的最大努力,以后要看你的了!”  “谢谢,爸爸。”  “孩子,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已尽了我们所有最大的努力,以后要看你的了!”母亲不折不扣的把话重说一遍,只是声音提高了好几倍。她是一边喘,一边擦汗。  杰克说:“妈咪,小些声音,大家全看我们呢!”  “母亲对儿子说话,有什么怕看的呀!”于是她又重新再说一遍,“孩子,今天是最后一天,以后……”显然这句话她是准备了好多日子的。  我一边拍一拍杰克的肩膀,一边将今晚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一个词,向杰克说一遍:“恭喜你!”父母给子女的叮咛是不变的,正如礼服的颜色是不变的;教师给学生的赠言是不变的,正如典礼的季节是不变的。而人却像河里的波浪,向前滚;像林问的花朵,向下落;像天上的雨珠,从云彩里来到泥土里去。  我在学生们的影子里,看到我的过去;在家长们的叮咛中,看到我的未来。在时间的长流中,往日的记忆与来日的梦想,似乎同时呈现在这校园的空间里。  我大学毕业那年,喔,已经十年了。十年前,那是多灾多苦的中国;十年后,这是多金多色的美国。而人间的寂寞究竟有什么不同?  十年了,十年前多像这目前。虽然我的大学没有什么典礼,我的家长没有任何人到校,我的校园里没有这样多的绿树;而却比这校园多些东西,是学校外围的城防工事,到处是铁丝网,是堡垒,是弹痕。我的学校如一只船板上的箱子,而那时的都市却如红海里的沉船。我毕业的那天前夕,还听到校墙外,人海浪潮的卷地?舀天与子夜里怆痛的呼声之此起彼伏。然而古今中外人事的荒凉,又有什么不同呢?  十年前,我在传达室里领了个文凭,肩着我的行李,迈过铁丝网,走出校门,四顾茫然。  “我到哪儿去呢?”  可是现在我又知道到哪儿去吗?我的学生又知道到哪儿去吗?  十年前,我默念王国维的词句:  天末彤云暗四垂,失行孤雁逆风飞,江湖寥落  尔安归!  这幅墨色山水似的诗人心境,现在看来却历久而愈新了。  十年了,像一个梦,我现在究否醒来?  “陈教授,修士在请你去呢!”  我随着修士教授们的行列鱼贯入场,坐在高台上,面对着前后左右的人海。观众的掌声呼应着,学生的行列蜿蜒着,神父将学位披肩一个一个为年轻的孩子们披上。祝福的话不会不同的,是“前程如锦!”而它的真义,恐怕是“往事如梦”而已。  我随着人流,带着汗透,走出礼堂。曲终以后,继之是人散。修士们回到他们的修房替众生们祈祷,赎罪求怜!家长们回到他们的住舍替幼孩们做工,喂奶烧饭。学生们走到工厂或商号,将他们父亲的故事,教授的技巧,重新改编上演。  是的,这就是人生。人生的寂寞是不分东西的,人世的荒凉是不分今古的!  我走出校门,右有明月,左有身影,三人手挽手的回到住舍。屋子是一团闷热,这闷热的小屋,颇像我童年时的家。  我记得儿时,在这么热的夏夜是不能入睡的,总是坐在蚊帐里看小说。当然是拣最热闹的小说看——线装绣像《三国演义》。  首页照例不看它,但越不爱看,却越映人眼帘。所以至今还记得那首开场诗: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  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一九五八年六月一日于曼城  迷失的时代  纪念海明威之死  我们中国在清末民初出了两个大诗人,王国维与易实甫。有四句易实甫的诗我最爱念,也最爱引,可是忘了头一句,只记得三句,于是我给它补上个第一句:  但得高歌且高歌,  行乐天其奈我何;  名士一文值钱少,  古人五十盖棺多。  这首诗使我感觉得出来,清末民初时的脉搏。清末民初是我国的迷失了的时代。那个时代真正的诗人,是王国维,是易实甫。他们有一套价值观念,因无从保存了,而感彻底的悲观。悲观之下的诗人,歌喉是凄楚的。强者在高声喊冤,弱者在低声呼痛。而共同的目标,却是不知所之。  民初相当于美国的二十世纪初叶,二十年代左右。美国出了一批诗人,这些诗人是迷失了的时代的代表。我最喜欢的是费兹哲、吴尔夫、海明威。而主要的诗人是艾略特。  费兹哲有一本小说中说:一个富翁,什么东西都有,就是他想爱的爱人不可能得到。  海明威则进一步,在《太阳还是要升起来的》一书中,叙述一个故事,爱人是得到了,但他自己却有了生理上的残疾,不可能快乐。  艾略特更进一步,在他的《荒原》的名诗里,说一对爱人正在快乐,却因忽然进来一狗,给搅了局。  吴尔夫是悲观到家了。人生是爱情与名誉,名誉与爱情都有了,却依旧是茫然。他在《无家可回》中说:永远不变的是街头的无根行客,永远不息的是人世的飞矢时光。迷失了的人群在这迷失了的时代,好像醉汉骑着瞎马,看来若有所之——但何所之?  海明威是在这种气氛中,成长起来。他没有办法来传达他强烈的感情,所以他用的符号与工具,都是极端的。如同打猎、斗牛、战争、死亡,而最强烈的情感自然是死亡。死亡在他的笔下与这种茫然不知所之的情绪比较起来,也显得平平淡淡了。  十九、二十世纪,人类的建设是空前的。到处是峥嵘的楼阁,到处是巍峨的庙堂。然而,人们把楼阁建起来,却将主人赶出去;将庙堂盖好了,却将神像拉塌台。  人们一步一步的走向圣地,一尺一寸的走进庙堂。庙堂中有辉煌的建造,有轮奂的雕饰,有庄严的宫殿,有响亮的钟鼓,而就是没有神。也就不成其为庙了。  朝圣者在震撼惊疑之余,感觉惶恐起来。“我究竟在回哪儿?”“我干什么来了!”迷失的诗人们唱出了这种怅惘,海明威有一支动听的歌喉。  怀德海说:自有人类以来,不知有过多少落日时光,忽然有一天,看着西天的落霞,而“呀”了一声,人类的文明自此开始。换句话说,人类的文明产生于对落日残霞的赞叹。  我们如果仿照怀德海的说法,自从有了人类文明以后,不知过了多少年,有过多少庙,进过多少香,忽然有一天,朝圣者登上庙堂,一看神像不见了,而“呀”了一声,人类文明从此结束。换句话说,人类的文明是消灭于对神祗失踪后的茫然。  我们是住在一个没有神的大庙里,借用胡适之先生所说的话:“《长坂坡》里没有赵子龙,《空城计》里没有诸葛亮。”  因为这是人生,不能改戏,也不能回戏。没有赵子龙,依然要唱《长坂坡》;没有诸葛亮,依然要唱《空城计》;于是越唱越不知所云了。  海明威最著名的短篇《杀人者》,一开始他即描写一个酒店,忽然进来两个职业凶手,让侍者不要动,他们问明某甲何时来此吃饭以后,二人即看了看部位,研究了一下杀某甲的方法。侍者与厨师,全是甲的好朋友,赶快在晚饭以前,去告诉甲,让他快逃。  厨师到了甲家,甲正在屋里床上躺着呢。对厨师送来的紧急音讯,既不感觉吃惊,也没有疑虑,只是翻了一个身再躺下去。厨师追问其故,甲说:“反正也逃不了!”那意思是,唯一的途径是“等死”。小说就此结束。  人生究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有着不知多少动听的解释。有的诗人说在追求完美,有的哲人说在追求平衡;有的人说要做超人,有的人说要进天国。只有到了迷失的时代,他们的论调是凄厉而又平淡的,人生是在等死。  迷失的时代中,人类的思潮,不仅影响到小说家、诗人,像美国的名记者曼钦、名律师丹诺,都是在这种思想下浸淫、陶醉,而终其一生的人。  然而,太阳还是要升起来的!深秋之来,自然是万叶俱落;而阳春之至,也必是万卉齐发。我们还是暂时把海明威一代的作品当做严冬里的风号,只是春天不再遥远的标帜,而不是彻底的死亡。  有一个年轻人问海明威写作方法,海明威答复他说:  “我不能帮你忙,小家伙。你所写的比我十九岁时写的要好得多。问题是你写得太像我。如果太像我,你是哪儿也到不了的。”  这话不应该只是指写作,而更应是指思维。我们如果跟着海明威走,不论走到非洲去打猎,或走到西班牙去斗牛,是不会走到哪儿去的。  我们要有我们自己的路——不是易实甫、王国维的路,不是海明威、吴尔夫的路。  让我们用雪莱的诗来祝祷这个柳暗花明的新村之早日到来。  ——我在枯寂的小径上徜徉。  荒凉的冬日忽现春光——  花草的芬芳,令人沉醉,  流水的声音,如是悠扬。

媒体关注与评论

  并不是我偏爱他,没有人不爱春风的,没有人在春风中不陶醉的。因为有春风,才有绿杨的摇曳;有春风,才有燕子的回翔。有春风,大地才有诗;有春风,人生才有梦。  ——陈之藩《在春风里》  不知是哪位圣人创出剑桥这种制度,这种制度是无时无地不让你混合。比如教授与学生混合,喝茶与讲道混合,吃饭与聊天混合……至于行与行问的混合,他们以为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搞抽象数学的到实验室做起实验来,女秘书造诣而上成为教授,你就知道这个学校之怪了。  ——陈之藩《剑河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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