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北大

出版时间:2008年4月1日  出版社:中国长安出版社  作者:钱理群/主编  页数: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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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钱理群序:北大失精神  本书以《寻找北大》为题,初读以后,却觉得似乎有些“题不对文”。因为书中每一篇文章,都有一个清晰而具体的北大,何需“寻找”!如一位作者所说,这是“个人亲身感受到”,个人心灵中拥有的“北大”,一百个北大人就有一百个“北大”。我读本书,最感兴趣的,就是本书包容了几代人(从“30年代后”到“80年代后”)的北大记忆,不用说描述的北大生活大相径庭,各异其趣,就是叙述的语言,语调,方式,都是绝不雷同,色彩纷纭的。“北大的伟大在于其丰富”:这话说得一点不错。  但我们确乎又要寻。

内容概要

  “寻找北大”,其实是寻找一个美丽的梦境,梦中有刘文典先生在月光下向学生讲《月赋》的场景,有法律系某生“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喝二锅头、啃猪蹄,醉乎梁启超先生墓前,咏而归”的理想,有曾昭抡教授“生活里边有个东西,比其他东西都重要”的对信念的坚持。  本书追忆北大生活中的一些人,一些事,重逢一份让人温暖的情绪,挽留一种正在消逝的大学精神。  本书作者,年龄大者已逾七十,年龄小者二十出头,他们的大学岁月分布在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每一个十年里,他们关于北大的记忆跨度与共和国的历史长度相当。在他们色彩缤纷的叙述中,我们看到生命的枝条自由朝向无垠的蓝天。

作者简介

  钱理群,著名人文学者,鲁迅、周作人研究专家。1939年1月30日生于四川重庆,祖籍浙江杭州。1956年考入北京大学,后并入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1960年毕业。1960-1978年先后在贵州省安顺地区卫生学校、地区师范学校任教。1978年考取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研究生,师从王瑶、严家炎先生攻读现代文学,1981年毕业,获文学硕士学位。同年留校任教,先后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现代文学专业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与教学。2002年退休后继续与青年朋友以各种方式交流对话,为成长中的学子们打开广阔的精神空间。

书籍目录

钱理群 序树犹如此王立刚 北大最美的十棵树丛治辰 三角地谢冕 依依柳岸冯永锋 北大需要荒凉感胡续冬 草坪音乐记忆陈顺馨 48楼·大教室·师兄弟……古来三五个英雄涂骏 纪念与反思洪子诚 “严”上还要加“严”孔庆东 多情最数王怜花陈恒舒 先生石一枫 昌平园,实验品,两个人严绍璗 我的老师们燕燕于飞清平 一个迷局何蕴琪 我的年日窄如手掌侯桂新 底气吴光富 失踪的爱情文珍 煮鹤焚琴记算诗人最相得吴晓东 只有一种生活的形式王政 侠义北大朱靖江 迟到的异端朱靖江 北大醉魂蒙木 逃课记梦入少年丛叶永烈 我的“化学情结”洪子诚 一点往事赵振江 燕园絮语黄子平 喜欢阅读吴福辉 融入我的大学武弘麟 宿舍杂说吾道悠悠张一璠 北大是一篇散文许秋汉 未名湖是个海洋Ⅲ温儒敏 致中文系07届毕业生的一封信王光明 在边缘重返自身马丽华 同属于北大的理性与激情戴锦华 去而复归钱理群 承担,独立,自由,创造编后记

章节摘录

  王立刚:北大最美的十棵树  北大里面,人有俗人,但树无凡品。  世间的生灵惟有树既诚笃,又灵动,没有不美的。所谓“最美”决不是对其他草木的贬损,只是单出于某时某刻的感兴,或者不知不觉间的“比德”。  第一, 三角地的柿子林。  这是一些早已被消灭的美丽乔木。  霜白而秋实,万柿如灯,说不出的璀璨和温暖。  当三角地柿子林和图书馆东草坪被铲除之后,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前兆(Omen),或许校园歌手早在弹唱wind of change 的时候就已经忧郁地预言了。  东草坪弥散的是静穆之气。  东草坪的松柏,伫立的姿势像望羊的儒者,像严冷的隐士,它们像是在庇护、或守望着什么,这种护望如履薄冰,如临大敌,而且似乎朝不保夕。  柿子林散发的是蓬勃之气。  高挂的柿子总让我想起五六十年代的宣传画里青年们的脸颊。那种气色是如此饱满,就像是神在他们的灵魂里涂了一层金子。  走得太早的人没有亲历那种怅然。  来得太晚的人无法想象它的美丽。  你说北大总是要变的。  我说你错了,这不是变。  变和化是不同的。  宋朝人读四书,蒙元人读四书,甚至八旗人也读四书,四书是道路,不同的只是行者的脚,这叫变;若宋朝人读四书,至元朝读密经,至清朝读新约,这就不是变,是化。  北大还怕变吗?北大本自戊戌变法中来,康有为说得好:变则通,通则久。北大是一直在变的,但万变不离其宗。北大所宗的东西如果也变了,那就是化,北大也就不是北大了。  北大所宗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就如同我从来没有吃过柿子林的柿子,我曾想象过它的味道,四分甜带着六分苦涩,因为它必定茹受了很多风霜。  第二,西门南华表的银杏。  这是北大最壮观的园林布局。轩楼朱阁,飞檐嵯峨。如果不是这棵银杏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枝雄干壮,外秀慧中,怎能压住这里的氛围。  清秋气穆,灿然的落英和白果,陨堕如雨,仰首其下,觉得她占满整个天空,并且如同天空一样有尊严。  不知是不是帝苑式的格局对这颗银杏产生了影响,她透出不可匹敌的王气。左近的华表是从圆明园弄过来的,还有风传说为了重修圆明园,有人要“讨”华表回去。清王朝真正的余烈到底是在残垣断壁的圆明园,还是在“以期人才辈出,共济时艰”的太学遗脉呢?  第三,静园草坪的松树。  北大里面松树很多,但大多背景芜杂。松树不是樱花,不适合成群成片地观看。就像梅树一样最能在清冷孤寂处见出夭矫的劲质。  静园草坪原来种了很多果树,后来拔掉栽草,成了如今的样子。  前面轩敞的草坪作望景,后面平整的纪念碑作幕墙,几颗白皮松掩映俯仰,退让合度,如静如舞,其色如玉,其默如宣。  第四,一院到六院的爬山虎。  北大的黛瓦青砖营造的是冷静的调子,冷碧的爬山虎会让很多建筑显得有些阴森。但这里却因开阔的静园,独享了朝朝暮暮的阳光。沧桑的十二面人字形山墙上,生长着这些每年都有青春的植物。就如同十二张宣纸上,爬山虎如墨色,或横或斜,或皴或染,有时碧绿如泼,有时疏影婉约,是北大造景中的神来之笔。  然而多少有点讽刺的是,北大园林中最精彩的部分要么是明清的遗迹,要么是当初外国设计师的意匠,新近的北大营造只是在不断增加笑柄。  第五,临湖轩的竹子。  北方的竹子在筋骨上不入流,但风色却有独到的地方,所谓“绿肥”。这在下雪天就格外精神,森郁的竹丛,冷碧的叶子上承着厚雪,很能激发文人之想。难怪当年在燕大的冰心选在这里住过,她的文字那么晶莹明爽,就像被雪澡过的竹叶。如今被书商包装过的北大才女如走马灯换了无数代,没有人能写出“雨后的青山像洗过的良心”这样剔透的句子,才高如张爱玲,也得暗服冰心的真。  第六,未名湖南岸的垂柳。  湖畔栽柳是亘古不易的良选。柳树的婀娜流动与湖面的平远宁静相洽,柳丝的垂线与涟漪的横线相得。  北大的园林其实非常局促,若不是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名头罩着,未名湖或许早被改成五星酒店前的钓鱼池了。  但就是在局促和喧闹中,未名湖区的营造运用中国古典造园艺术的妙手,真的做到了小中见大,咫尺千里的效果,那么小的一片水面,却似乎有走不完的湖岸,看不尽的明灭。荡漾的湖水才是北大流动的圣节。  第七,浴室南面的梧桐。  这排美丽的梧桐生长在北大最热闹的地段,多少女孩的雨伞上曾经落过它巨大的叶子,多少男孩的短发上曾经落过它滤下的雨滴。多少个酷夏,人们从它们脚下获得短暂的清凉,多少次冲澡,对它们“坦诚相见”。  梧桐在古诗词中多是凄冷的意象,惟在这里换了面目。树粘人气,它们一定是通灵的。  第八,五四体育馆大门旁边的金合欢树。  这颗树斜得很美。就像照水的纳西索斯,简直要一头栽下来。  其余三季倒也不怎么觉得,唯独秋天的时候,一树金黄,如同梵高在蓝天画布上刷出来的。  第九,正南门主路两旁的槐树。  槐树阴森,左木右鬼,栽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就显得很邪性。燕南园里的槐树就是这样,阴气太重。  而主路两边的国槐,排列有序,树冠穹合,如同一条绿色的长廊,每年报到的新生都要从这条路走进来,但毕业的时候却从各自的路散出去。  每个北大人都有大致相同的开始:因为他们的天分,北大选择了他们。但最后,却有很不同的结局,这一次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或者成为北大的骄傲,或者成为北大的耻辱,或者不做选择,而是把北大的印记一一抹除。  第十,三教足球场东边的白杨树。  这也是一些被消灭的乔木。  它们的遭遇是柿子林悲剧的延续,但不同的是多了些荒诞。  柿子林被砍是因为要修“世界一流”的大讲堂,尽管光秃秃的广场并不是“世界一流”的必要条件。但毕竟广场还是空旷的多,所以柿子树可以说是“死得其所”。但这排白杨树的死却没换来“世界一流”的体育场。只不过树两边的土场变成了塑胶场地。我们和白杨树都不明白砍树的必要性在哪里。  这些白杨树对我们那时候的学生有特别的意义。  三教那时是北大最大的教学楼,没有空调,锈迹斑斑的窗子,狭窄逼仄的桌椅。多少学生在百无聊赖之时望向窗外,那排白杨树是我们的双眼唯一可以投靠的风景。  它们主干雄壮,侧枝如怒发上冲,盛夏之时,绿意磅礴。  而如今这磅礴的绿意只能偶尔如潮水漫入很多老北大的梦境。  在梦境里,树阴如同锦绣,绣在女生雪白的裙边上,她的膝头放着布莱克的诗集,我却记不起她当时读得是哪一页。  踢足球的男生躺在下面,横七竖八,如同水浒刻本里的插画,头顶阳光扫过油亮的叶子,仿佛铿锵的琵琶。  我曾仰慕的山鹰社队员们夜训的时候,月光穿过树枝,照在他们发鬓结冰的汗珠上。  从回忆的画面开始,到回忆的画面结束。  或许会给人一种错觉,北大的草木都只在幻境里存在了。这几乎是肯定的。灼热的电锯和冰凉的铲车就像植物们不期而遇的宿命。谁知道某年某月某天经过某个角落,看到某棵熟悉的树横陈泥淖,抑或一无所见,只是一片陌生的空白占据着不该空白的空间。  这不是怀旧,不是物哀。  桓温说:“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北大的编年,若只能写在书上,终是死的;若能写进树的年轮里,将永远是活的。  它们美丽的枝条如同穿越历史的手臂,向我们伸展。  但你只截断,截断……  直到真正的历史成了记忆中的海市蜃楼,有谁还记得拍着树干,感喟“人何以堪”?  感喟历史是种高贵的气质。  而失去历史路标的人们失去了感喟的能力,也渐渐远离高贵。  王立刚,1994年入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书,留校至今。  三角地  那时夏天也不像现在这样喧嚣。小邮局旁边的报刊亭空空荡荡,隔街两座破败的宿舍楼,藏青色,笨拙的影子小心翼翼探出马路牙子。街上路人三五个,在浓密的树荫下默默行走。微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枝叶间洒下的明媚阳光晃了眼睛,在他们的面庞上轻轻跳跃。  沿街走到尽头,正对长长一排宣传墙,玻璃橱窗里端正地摆放印刷精美的海报展板。学术十杰,优秀学生干部表彰,北大年度建设成就,等等,正襟危坐,衣冠楚楚。而三角地落寞地站在一旁。那是夏日的午后,太阳尚未向西过多偏移时的落寞,能想象得出吗?蝉声嘶叫如泣,拉长午后缓慢的时光,就像童年时蹲在路中间看蚂蚁的你突然转过头来,黄土飞扬的马路一直向远处延伸。阳光浓烈有如一管炙烤爆裂的桔黄色油画染料,涂抹在16楼挂满窗子的北墙,以及三角地几面铁锈斑驳的布告栏上。小广告层层叠加如补丁,培训机构花色繁多任君挑选,校内学生床位三百一月,可以日租。发脆的纸角微微颤动,仿佛一触即碎,让你想起家乡贴满性病广告的电线杆。  那时你只有十八岁,左脚支地停在单车上,略微有些喘息。沿清华西路骑车过来,右首是干枯的万泉河,左首是北围墙,园里肥美的枝叶纷纷探出脑袋。拐进颐和园路,你从未想过电视上那扇辉煌如王府的西校门前居然是这样的逼仄小街。从校友桥冲下,轻快如鸟的两翼。西侧门旁小荷塘后面的秀美小山被围起来,正在施工,一年之后连你也不能记起那座丑陋校史馆的前世前生。狭长如火车的佟府饭店还在,门外摆一排白色塑料桌,撑开阳伞。穿黑色纱质吊带裙的姑娘坐在伞下,娴静而放荡;她的男友坐在一旁,将脑袋放在她白得晃眼的大腿上;你惊鸿一瞥,嘿嘿傻笑着飞快经过。二体的网球场破破烂烂,零星几个人在来回奔跑,顶着大太阳,你看不懂他们跑些什么,鼓荡的热风吹起你的衬衫,一飘一飘的。  北大的路纠结盘错,令你一度担心走丢,其实不管怎样七拐八拐,最后都会通向三角地。就像把散落的线头收拾起来,打一个结。道路如蛛网般四面延伸,不用多远就再次分岔,三角地因此成为一个中心,仿佛茕茕独立,却又如茧自缚,令你感到莫名惆怅。你下车买了瓶水,坐在16楼后面的长椅喝完。那些将大字报贴满墙,爬上16楼平台大声演讲的人们大概也放假回家,或已毕业离去,只留下这座寂寥的校园。你平静地这样想。下午三四点,从东门出去,门外是大片胡同平房,你在胡同深处找到一家书店。隔着胡同,对开的两间屋,光线昏暗,纸香弥散,你突然想起小时在电视里看到的北京老城。站在胡同中间仰起脑袋,天空没那么蓝,脏脏的,既没听到鸽哨,也没看到鸽群,而不时从胡同穿过的北京大妈,让你恍惚如在故乡。  回忆有如明代梳妆台上那面镜子,美人轻轻放下去,再拾起时,容颜已老。多好的芳华绝代,也不抵黄粱一梦的物是人非。十九岁你再来此地,东门外的胡同平房已拆得断井残垣,凭吊良久之后数月,你才知那家隔着胡同对开的小书店就是大名鼎鼎的万圣书园,如今迁到成府路上,在蓝旗营小区门外装修得典雅洁净。可惜你始终再未爱上它的伪小资情境。九月,夏天即将过去,北京的蝉声依旧很躁,而三角地张灯结彩,喧嚣如市。后来你想,你并非讨厌人群,只是不能忍受粘湿汗味中不知所措的气息。他们同你一样,不过是大一新生,眼神清洁如幼小的鹿,迷茫亦如幼小的鹿。  开学后第二周,学生社团划地为界摆摊设点,如乡间小贩奋力叫卖。你贴着很多发热的身体穿过,二十米的路足走了十分钟,挤出来时两手攥满海报,耳朵几近聋掉。喧嚣如同回声,将始终在此响起,即使你经过时空荡无人,也隐约敲击耳鼓。你才开始怀念某个宁静的下午,悠长隐秘的时光。就像多年以后,你也常想起深秋傍晚时站在布告栏前那个女孩。碎发短及耳廓,眼睛明亮,穿白色大衣,围红色围巾,在昏暗路灯下,皎洁如一泓月光。隔着上世纪80年代几座旧楼,太平洋电脑城阳具般矗在东南,霓虹猩红,高高闪烁。而在那一刻,你感到三角地倏然垂落,成为红色天空下唯一逃离魅幻灯光的地方。  从众多社团海报中做出的选择,使你遇到这个女孩,你们有足够时间相识相知。初冬天气阴沉,你午睡还未全醒,她打来电话说社团活动要你俩负责宣传。带着残梦的慵倦定下日期去三角地张贴海报,你突然心血来潮,问她,有时间陪我出去买件大衣么?并非全是借口,你从来是生活潦草的人,真的忘记从家乡带件御寒的冬衣。六层楼的窗外,除去结了重霜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你感到过了许久电话那端才传来轻轻的笑声。好呀,她说。你轻出一口气,好呀好呀,好呀,因这两个字,是否你从此可以等在女生楼前的银杏树下,可以携子之手,与子同行在落叶铺开的地图上。边缘卷起的,褶皱的,明黄色的地图上。湖水陷进去,飞檐吊起来,而你们单薄瘦小,如十年前的旧书页里抖落两个标点。  你仍旧不擅长和喜欢的女生相处,拘谨如履薄冰,辞不达意。偏偏几个地方都没有满意的式样,冬天你只穿黑色,下摆要长及小腿,起风时能轻轻扬起。你羞于这样向她描述,只是不住摇头。又或者,你只是喜欢同她一起,从物美超市拐过学五食堂,在博实路边的小商铺一家家问,接受只羡鸳鸯的目光。那件黑色的长风衣最终在北新商店买到,此前你从未走进这座土灰色的建筑,虽然它就在三角地西侧,每天落日的余晖挂住它的檐角,再缓慢投在三角地的花坛中,就像黄昏的一道关卡,盘踞在那里,方正如骨灰盒。据说原是为尼克松访华建造,那位背运的美国总统就在这里发表演说;风格却是苏式,坚固厚重如堡垒,天花板高高悬起,虽是一层平房却近两层高。木头门窗宽大腐朽,旧漆剥落皴裂,昔日的礼堂如今光华不再。你们好久才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灰尘细密,在你掀开门帘时透进的阳光里翻飞。笨重的玻璃柜台,少得可怜的陈旧货物,躲在阴影里抿茶水的售货员,眼神冷漠,行动迟缓,都像足童年时家乡那间供销社。你想或许就因为这个,你们后来那么喜欢这里。她说,我们去北新喝奶茶吧,我们去北新吃冰激凌吧,你愿意陪我去北新照大头贴么?似乎从未见过别的顾客。你们并非不知道,物美的服务更好,博实的货更多。可就是深深迷恋门帘掀开的刹那,时光倒流的错觉,就像一条河从身体里穿过。  周六是大风天,赞助公司说,要把宣传的海报贴满三角地。海报是桔黄色,每块布告栏贴四张,三块一共十二张。贴到第十张,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把海报狠狠撕下,你俩都惊住。不能这样覆盖海报。为什么?因为这里卖给人家了。你朝他努嘴的方向看,一个混混模样的人斜跨在单车上,展臂挥舞,往布告栏上刷浆糊,车筐里放着一卷纸张粗劣的小海报。你才明白何以布告栏上永远整齐地铺排培训机构广告。  坐在北新商店北面油腻的饭馆里,听到北风呼啸而过,木叶沉吟如暴雨将至,你想象那些新贴的广告边角已微微卷起,在强风里瑟瑟发抖。从未感到如此沮丧如此需要交谈,你说,原来的三角地从现在的位置往北,还要延伸很长一截,直到如今的百年讲堂。那时百年讲堂是大饭厅,学生把想法和意见写成大字报,贴在大饭厅的民主墙上,逐渐成为三角地的传统。你说起白衣飘飘的八十年代,大声朗诵诗歌的青年,贴在布告栏的争鸣文章,都足以引起围观。那时的三角地是否也如现在社团招新一般,壅塞如不堪重负的心脏,血管随时可能炸开?你看到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令你几欲落泪。你们还互相谈起童年,如何各自在城市的十字路口游荡,孤独地长大。轻率诚挚地恋爱,然后尘归于尘,土归于土。谈起梦想,中学时代因传说对这所学校的爱恋,如今在喧闹的声浪里夜夜不能入眠。傍晚时饭馆里响起音乐,老狼的声线沙哑苍凉,叶蓓如帛绽裂,每一声都敲在心尖上。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开始的开始,开始的开始,开始的开始啊。你突然开口向她表白,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怔怔盯住你。我不知道,她说。我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小,嗫嚅着,眼睛也低下去。我不知道,给我点时间吧。

媒体关注与评论

  “寻找北大”不是沉浸于“意淫”的氛围中,而是一个严厉的提醒,一次对无孔不入、一统天下的“现代化”逻辑的反省和抗争。在看似平民化的现实中,可能隐藏着更紧密的绳索;在貌似奔向解放的途中,可能潜伏着更深的牢笼。因而,“寻找北大”便不能不成为一种必要,以应对这场看似无形却异常残酷的战争。  --《中国青年报》  这是一本几代人的北大记忆,从“30年代后”到“80年代后”,从各自角度和视角,描绘出大相径庭,各异其趣的北大生活,或怀念不朽的五四精神,或记忆师长同窗的点滴往事,记述他们曾经有过的爱与恨,疼痛与幸福,狂傲与容易受伤的青春,他们的内省与反思。  --《新京报》  三十六位学者和作家的数十篇随笔,如同一扇扇造型迥异的小窗,读者从中可窥见“中国第一高等学府”“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和五四运动的发祥地”北大的很多个神秘角落,从而在心中拼接出一个完整的北大,并参与编者和作者对北大的纪念、反思与批判,一起为“文化学术的殿堂,自由思想的圣地”招魂……  --香港《文汇报》  这本书与通常的纪念文集风格气味迥然不同,其最大的特色是所选文章追求文采、讲求深度,要么激情飞扬,要么清通而有韵致,都力求文可读,事可传。  --深圳《晶报》  书中追忆了北大人生活中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在还原那些北大人多元的生命状态和多样的情趣追求的同时,也让读者感叹今日大学的无趣和俗气。  --《重庆晨报》

编辑推荐

  未名湖是个海洋,诗人都藏在水底。灵魂们都是一条鱼,也会从水面跃起。啊……  未名湖是个海洋,鸟儿飞来这个地方。这里是我的胸膛,这里跳着我的心脏。让那些自由的青草滋润生长,让那泓静静的湖水永远明亮,让萤火虫在漆黑的夜里放把火,让我在烛光下唱歌。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我的梦,就在这里。  1.《寻找北大》,温习一些北大故事,寻找一种正在消逝的精神。开篇是《北大最美的十棵树》,文章看似写青青校园,实则是由树及人。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北大的编年,若只能写在书上,终是死的;若能写进树的年轮里,将永远是活的。它们美丽的枝条如同穿越历史的手臂,向我们伸展。但你只截断,截断……直到真正的历史成了记忆中的海市蜃楼,有谁还记得拍着树干,感喟“人何以堪”?感喟历史是种高贵的气质。而失去历史路标的人们失去了感喟的能力,也渐渐远离高贵。”  02.《寻找北大》分为六辑,其实可分可不分,可如此分也可不如此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写了些什么文章。第一辑,“树犹如此”。其中有冯永锋的《北大需要荒凉感》,这个偏执的环保主义者,在北大诞辰110年之际提出这样的问题值得重视。  “其实每个人都需要些荒凉感,每个人身上也都时有荒凉感在泛起,在升腾。正是这种荒凉感让人消解了身上的那些世俗气、烟火气、恶恨气,让人高洁起来、从容起来、宽广深厚起来。而这种荒凉感时常会被生活的各种淤泥恶沙所掩盖,需要时常增持和揭示,来自外界的呼应越多,荒凉感就越容易破土而出、拔地而起,成为你生命的重要元素。”  第二辑,“古来三五个英雄”,可能很少人知道这句词出自辛弃疾,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辑讲了些什么。北大自来出奇才,出怪人,这常常看作是北大的特色,仿佛北大这个地方总是冷不丁会冒出几个英雄来。本辑讲的就是这样一些奇人逸事。且看记述:有一次不记得是讲什么问题,他提到了1992年经济体制改革以后,一位北大的教授从某栋教学楼上跳下去了。这时下面传来了些许轻蔑的笑声。刘先生面色凝重地说:“你们不要笑!人家敢为自己的信仰而死,你们敢吗?”声音不大,却把整个教室镇住了。  北大也是出诗人的地方,所以第三、四辑是“燕燕于飞”、“算诗人最相得”。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诗与酒不可分,与武侠,与人生也不可分。  “我庆幸自己在大一时读了金庸。我和我的朋友们的许多做人的道理来自金庸,使我们在大事大节上不亏不乱;在个人生活中重情重义。当这些和北大的精神氛围深深融在一起后,我明白一个人要以大写的方式走过自己的一生,要独自前行,无论落魄发达,都无改内心的激越情怀和平静修远,像那无名高僧一样,走过大地,不留痕迹。”这是王怜花写下的句子,与他当年的诗酒生活大有关系。  03.北大是理想的圣地,然而这块净土也不断受到侵蚀。三角地、未名湖、老教授是提及北大必然要联想到的。可是有一天三角地被净化了,“据说将代以官方操控的电子公告屏。如烂疮般的布告栏没有了,三角地如此干净;可是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敲打出金属的空旷回声。即使那回声已爬满铁锈,如今看来也弥足珍惜。”如果有一天,未名湖不再有诗声朗朗;如果有一天,北大教授都是宝马奔驰出行了。我们还到哪去寻找那个令人激动的北大呢?  “寻找北大”,其实是寻找一种精神,一种传统。正如洪子诚所说:“北大最值得珍惜的‘传统’,是在一代一代师生中保存的那样一种素质:用以调节、过滤来自外部和自身的不健康因素,在各种纷扰变幻的时势中,确立健全的性格和正直的学术道路的毅力。这种素质的建立和传递,可以肯定地说,不仅来自于成功和光荣,也来自于我们每个人都经历到的挫折,就如王瑶先生的人生和学术道路给我们所留下的深刻的印记那样。”  04.为什么请钱理群主编?十年前,也就是北大100年诞辰的时候,这个自诩“蝙蝠”的学者却充当了“乌鸦”的角色。十年后他的许多话应验了。“北大失精神。” “这是北大之痛,更是中国之痛,也是我们每一个北大人、中国人之痛。因此,我们要从历史的记忆与现实的搏击中,唤回已经消逝和正在消逝的北大精神。”  05.1988年北大建校90周年,《精神的魅力》的让经历迷乱的国人对知识、对精神重新树立起信心;1998年北大建校100周年,《北大往事》向世人展示出一个激情飞扬令人着迷的北大;2008年北大建校110周年,《寻找北大》直面喧嚣,真实,沉重,而执著地寻找一方可以做梦的精神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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