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无尽的舞厅

出版时间：2004-1  出版社：古吴轩出版社  作者：诗奴  页数：149  

内容概要

本书内容：它就隐藏在一座高楼的中层，那不上不下的位置，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情场老手，也像一个地位正在下滑的高级娼妓，既与上层保持着无法割舍的联系，也给下层以某种快要到手的希望。它的霓虹灯与别的灯一样，总不是在一种仪式中放出光彩，而像是在仪式上那种坐在台上的美女向台下的某位刚出道的少年投去的秋波。我所说的仪式主要是指那种表示场面的过程，总是带有隐秘性，这样，从下往上望去，人们总是很难窥探到它真正的面目。

作者简介

诗奴，亦名游刃，本名游锦寿，现居福建。发表诗歌、散文、评论作品等多种，近年潜心经营网易·现代诗歌论坛。

书籍目录

1 目击者 目击者 梦者 琴师 题壁者 不朽者 摆渡人 骑驴人2 一间无尽的舞厅 一间无尽的舞厅 彩票站。彩票站 黄昏麻将馆 修车铺 去向网吧 可能的卧室 有水上芭蕾的泳池 小酒店3 向风景致辞 水星姐姐 向风景致辞 寻找乌鸦 消失的玫瑰 一朵花 生活的表象 家的痕迹 薄暮时分的村庄 断片 牙膏皮小人 看不见的玫瑰呵 画梦人初春的五个瞬间 穿过长廊 隐秘的对称4 梦里的算术后记

章节摘录

　　很早的时候，读过初唐一位诗人一首写琴的诗，在他留下的五十二首诗以及一些残句里，作为酒徒、隐士、琴师、田园诗派的先驱、农民和业余卜者，他通过描写琴来表达自己隐逸的志趣，他粗略地对制琴材料描写一番后，与以往所有怀才不遇的诗人一样，在这首短诗的最后一句他提到了钟子期、根据诗人写给他朋友的一封信，我们得知他所用的那张素琴是朋友送给他的。诗人用他的琴弹奏过人们熟知的《广陵散》和《楚明光》，用散文家吴均在《续齐谐记》里的话来说，这两首曲子“非艳俗所宜，唯岩栖谷饮者自娱”。十五年前，我为有《广陵散》和《楚明光》的夜晚心生钦慕。幽篁里的琴声与长啸，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如今望穿岁月，我能看到的又是些什么呢?诗人被围困在迷宫的中心，直至贞观十八年，一切都无可避免，那些无节的大醉，那些宦海生涯和辛苦的耕作，缓缓地向后掠去，把他逼到了尽头。现在，作为卜者，一生中的最后一次的卜算是为自己的，唐代吕才在为他的诗集撰写的序言里，作了这样的描述：“临终自克死日，遗命薄葬，兼预自为墓志”。他提笔的夜晚，我不知道信奉独身主义的那位邻居还能否听到他的琴声?　　我喜欢废墟，喜欢一个人的侧面、音乐和诗的片断。进入我的冥思的这些局部，其边缘是模糊的，因而它们无限的背景贴近了我漫无边际的精神漫游。　　当我慢慢地习惯了现实，我发现我的有些冥想并不离谱，反而让我感到心安。一个走向火焰的人与二个走向音乐的人并无本质的不同，并且使他们走过的道路成为优美而短暂的片断。在火焰与音乐的另一面，则定然是无边的黑暗与寂静，进入那里的人我们无从理解。但是我们却能发现并且不十分准确地描述它。按照冥相最古典的定义，它应该是一面不需要光的镜子，这显然与耳朵的功用有些相近，是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不可或缺的。　　但是到了尽头，镜子消失，只剩下最简单的几句话，凭着我无法接受的理解方式，时间把这几句最简单的话，与那些死去的人们的话混在了一起，这便否定了我的冥想，使我不得不怀疑它的伪造性。　　有一次，我竟以为自己是一位老琴师，春夜的柔情无边，幽竹为轻雾掩映，窗外的三两枝桃花似乎干扰了我的远眺，使远山看上去更加不真实。琴声缭绕，仿佛春水漫上简朴的居室。春水漫上我的双腿，我摆脱了双腿，因为我不需要双腿；春水漫上我的胸膛，我摆脱了胸膛，因为我不需要胸膛；春水漫上我的头颅，我摆脱了头颅，因为我不需要头颅……　　作为琴师，我只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这个世界也只剩下了我的手指。　　　　一间无尽的舞厅　　它就隐藏在一座高楼的中层，那不上不下的位置，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情场老手，也像一个地位正在下滑的高级娼妓，既与上层保持着某种无法割舍的联系，也给下层以某种快要到手的希望。它的霓虹灯与别的灯一样，总不是在一种仪式中放出光彩，而像是在仪式上那种坐在台上的美女向台下的某位刚出道的少年投去的秋波。我所说的仪式主要是指那种表示场面的过程，总是带有隐秘性，这样，从下往上望去，人们总是很难窥探到它真正的面目。　　从下往上去向舞厅，如果不是通过电梯，而是通过楼梯到达那里，才算是完整地进入其中。电梯把通过楼梯，经过那些不同层次的状态忽略了，就像一个喝酒的人，一下子喝下一整瓶酒，迅速进入酩酊大醉之中一样，让人觉得生硬、愚蠢。　　楼梯从一楼到达舞厅所在的那层楼，要经过一个小商店，在小商店的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商店，这个更小的躲在隐蔽处的商店，以出售性用品让一直在外头的人一下子进入了准备状态。从那个小商店到达舞厅还要经过餐厅或者咖啡厅，它要表达抑或是解决另类的饥饿，或者提示人们某种饥饿还是存在的，这不是说某个人民正在缺衣少食，他们中头戴高帽的一位随便以什么借口把他赶出这里，而是说那里进行的晚餐我们不要去想像什么丰美的鸡汤、小牛排、大馅饼或者什么奶酪、油炸甜食和应时鲜果，把那些正要放松的躯体填得满满当当的。从咖啡厅或者餐厅还要经过一个游戏厅，通过另一种方式的赌博把那些少年与青年的注意力引入了一个黑暗的机器深处。不经过这一层的人，是无从真正领略舞厅的奥秘。它是一个曲折，一个讨人欢心的投入样榜，一个引诱或煽惑，一个门荐，一个欢乐的序曲。现在，你可以进入舞厅了，人们并不知道它在哪一层，去过那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具体地说出它在哪一层。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有谁听说过有人迷失在去向舞厅的路途上的?即便有，也没有人愿意把这样一个天大的笑话说出口。　　其实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入舞厅的，这也是人们无法确切知道舞厅在哪一层的原因。好像门口有一个吧台，有一个巨大的酒柜，有一些美丽而略带病态的侍应小姐。人们在回忆中总是这样说道，仅仅如此，也不能将这间舞厅与别的舞厅区别开来。　　舞厅里的灯光与别的地方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人们看到那些旋转灯在哪里发出让人心驰神荡的光彩来，也不知道在哪一个地方放出那些让人魂销心醉的舞曲的。人们只知道他们的头顶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空一样，这个舞厅的老板有足够的能力操纵着星宿。而那些舞曲，人们仿佛从不曾听过，也像是来自头顶的苍穹似的，人们在迷醉中看到了自己灵魂在这个舞厅中漂浮着。　　舞厅里弥漫着香水、雪茄、香烟、纸币、脂粉、汽油、狐臭、皮革、汗水、啤酒、大蒜和金属的混合味，跳舞的人们中，有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患着性病，肢体腐烂了，像条沙丁鱼一样，还在朝他的舞伴微笑着；朝舞池的东方而去的那个西装打扮的人，他的肠子里有一条虫子，为了喂饱它，所以他现在还饿着肚子，他的左手是无力的，像是一枝干枯的树枝全靠舞伴为他撑着；他的舞伴，已经怀着三个月的孕了，至今她还不知道谁是这个肚子里孩子的真正父亲；而那个脖子边上长了一个小瘤的男人，他的眼里一片茫然，他是一个聋者，但他的目光可以穿透大部分人的衣服。他们这些人来到舞厅，绝不是为了寻求某种低微的刺激，这些人来到这里，用酒精、音乐、激情和黄金，让自己飞起来，在这个城市里，只有这一间舞厅才能提供这种可能。有些人来这里收集意志已经很久了，每夜必到，为的是用它使酒精、音乐、激情和黄金能够得到调和，实现自己飞起来的梦想。人天生是没有翅膀的，天生没有翅膀却能飞起来是最绚烂也最为壮美的：在我们的头脑里做到吧，既然我们已长出了脑袋，也一定能长出翅膀的。在这个无限的舞厅里，再见了，亲人，再见了，我爱恋和爱恋我的人们！　　人们精神恍惚，由于在这个城市总是昼短夜长，人们尽可以在舞厅享受飞起来的快乐。不过，就像是树叶一样，他们总得回到地面的，地心的引力让他们回到现实中来，长夜慢慢消失殆尽，天将明的气息从远处传进了舞厅，人们知道该回家了，他们恢复了信仰、体面、尊严和高贵，尽管他们的鞋跟上还沾着舞厅里的酒气、烟垢、尘土和不知从哪里带来的血污，他们在舞厅里坐着，平静一下自己的内心：多么美好的夜晚啊，这就是属于我们的日子，这是再普通不过的真理，我们耗尽了这一夜夜，而这未央的一夜夜也将渐渐耗尽我们，出于自由和快乐，出于激情和欲望，我们将这肉体交给了舞伴的同时，也将肉体交给了自己。就在这样一间无尽　　的舞厅里，我们看到了自己的衰败和短暂、光荣和幸福。有什么更好的真理，只有在这样的舞厅里才会得到天授。　　城市的灯火还在照耀着每一个人，那些从舞厅里出来的人，各自回家了，他们都是这个舞厅的常客，因而他们深谙这个舞厅的游戏规则，他们永远对在舞厅里发生的一切缄口不言。他们也知道，即便有人泄漏了秘密，获悉秘密的那些人永远也找不到这个舞厅的确切所在。他们为此心安，比人们想像的要亲热许多倍，他们彼此告别：再见！晚安！明天见！　　　　向风景致辞　　你所有的有灵之物都从树杪显现。你所有的正在安眠的有灵之物都从太阳下山的时候醒来。你的火焰要睡觉了，那些有灵之物，请把你们的床让出来给它吧。　　东。西。南。北。你从四个角度否定了这个世界。杉树与苦楝树的低鸣沉静于我们的斧斤中，你的守林人，还在哪一个山头?那只孤单的小羊还在哪里叫唤母羊?请不要惊动了刚学会说梦话的有灵之物，不要让一只小狐把未来葬送在自己灰白而柔软的手里。　　你所有的有灵之物，都要回到诸树当中，回到一个从不看见源头的泉水当中，你吸收了秘密的荣耀，在你永恒的树干上，你为我设置众鸟，设置露水，设置常开不谢的花，设置果实，设置群蚁和青虫，你公义坚定，你从不离弃寻求你的人。　　太阳下山了，我的臂膀已经松弛，我的脚陷入草丛，我的耳朵因听见溪涧中的水声已听不清别的声音了，我的胸口覆盖着初现的夜寒，我的五脏被欲望遮蔽，我的眼睛看到的只是黑暗，我是一个瞎子，我的心灵因倨傲和贪念更为肤浅与褊狭，我离你越来越远，请你守住你的那个预言，请你给我爱给我那条道路让我建立自己。　　你要在世人的睽睽众目之下，表现你的能力，你挑选我吧，将我经过黑暗，经过星光，经过风，经过山巅的山巅，经过树根和泥土的香气，经过食蚁兽们的洞穴前，经过草根，经过野山羊的蹄迹，经过灌木和小河之间，经过细沙，经过芦苇的顶端，经过小水洼，经过石头上的青苔，如同银子在炉中你要炼去我的罪。　　如此黑暗，你所有的有灵之物都抹去了面目。这是不是交更回转的时刻?你让我与你和解，让我回家，让我人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