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上/下)

出版社: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  作者:湯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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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ISBN:9789570503746,作者:汤用彤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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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3条)

 
 

  •     汤用彤,字锡予,湖北黄梅人。1893年(清光绪十九年)出生于甘肃通渭,卒于1964年,春秋七十有二。其生平云云,自不待我言说,其原本无趣,此则不赘。而仅略陈余读《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之断见耳。其书则甚繁,所研究之问题良多而不能述之。仅略陈一二于此,以记余读此书毕。
      《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凡二十章,历述汉至南北朝时代之佛学。盖汉时之佛教,因文献多失,而初传中国,又与神仙方术不可分割,故多附会谣传之辞。佛教传来东夏,盖先有其迷信的成分流传于下层民众之间,后来则渐渐为人所知晓,而研究其义理,方有佛学之诞生。故而,于汉代之佛教,当于蒙昧中寻其有关义理者,而典籍散乱,考证尤必耳。汤用彤先生此书,于考证盖有十分巨大之用功,方能于芜乱之记载中寻其有助于佛学研究者,殆不易也。而至魏晋南北朝,东夏玄风盛行,而般若学借斯学问而大盛于中华。而至《涅槃》传来,学风又为之一变。与隋唐之诸学派相比,此时之学说,则甚为自由,而其视域之广阔处,论辩之学风,又有过隋唐许多处。当欲其诸问题得一阐发,须十分之心力学识方能为之。
      盖一学问传入,而发挥其巨大之作用者,往往随后而显。然当后人追寻其始终,而欲发明其史,则殊为不易。故而非隋唐佛学而难言,恰魏晋南北朝时代之佛学反难言耳。然汤氏之书,历陈因果,读之甚快,则与余有莫大的助益也哉。
      汤用彤先生之《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初发表于1938年,其时殆中华民国二十七年。然初版舛误良多,后交中华书局于1955年再版,又历1962年之重印。1983年,中华书局改为横排简体出版。现今之版本则颇多,故不一一例举。余所用之版本,乃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年出版,下引此书,则为此版本之页码。此书盖此年6月而至手,暑假读其少半,而拖沓至今,惭愧十分。写书不易,则读书已十分简单,而尚如此之不用心者,盖余应反省处。与汤氏出版此书,至今已七十余年,而读之出手恒温,则或能与先生默契也。
      此书虽已历数次重印,然有误处,亦或可见耳。如第十六章之“佛身无色、佛无净土、善不受报义”一节中引《维摩经注》之《阿閦佛国品》,“閦”(閦,音处。阿閦佛,盖东方佛名,意为“不嗔恚”,又称不动如来)误作“闪”(第434页)。而本章之“竺道生之顿悟义”引慧达《肇论疏》,“理智恚释”,“恚”字亦误(第446页)。凡此种种,亦或有之,而不及全列耳。且汤氏此书,引证广泛,难以一一校对,只好一仍其旧。又或排版有误,引文杂入正文亦常见。此等著作,改动颇不易。但幸在不伤大旨,读者读之,盖须对此手民之误而留心之。
      此书出版,自然引起学界之议论。许多问题因此而澄清,许多问题亦因此书而变得复杂。如其对般若学六家七宗及当时佛教诸多疑阙事之考证,至今为不刊之论;而对于僧肇《涅槃无名论》之怀疑,又因此而使此问题纠结难解。然今人研究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者,岂能不借助于此书之成果乎?盖其条理分明,考证精详,取材繁多,自为当世学者所不能及。此则不宜一一列举,读者读之,自能知矣。
      此书于事例、历史等十分悉备,然而于义理者,则提纲挈领。既提纲挈领,自不免疏漏,然而必乃先生切心之领会而公诸于众,学者苟能于此提纲挈领处下功夫,则学问岂不日进矣?如余作僧肇《不真空论》之研究,先生于僧肇之学问要紧处,固仅“即体即用”(第225页)四字耳,然此四字,实为僧肇哲学之精粹,于此大处着眼,其困惑处自然而解。凡此种种,书中屡见,如述鸠摩罗什之学说、慧远之学说、竺道生之学说云云,可各自为证,不须余赘言繁举。
      汤用彤先生此书之“跋”言,“中国佛教史未易言也。”(第604页)此语甚是。盖另种学问及思维传入中夏,其对本国学术之影响,固然不能简单言之。而其与本国学问交通融汇,又生种种之变化,故而佛教入华,实为大事。所谓“难言”,岂非究心于此学问者所能知、所能道哉。
      又其谓“佛法,亦宗教,亦哲学。”(同上)此语殆十分之精微。试略陈之。所谓宗教,所谓哲学,盖不同也。而佛教于民众中,自然其宗教之层面起作用,而佛教于士人之中,自然其哲学之层面起作用。如此而言之,则佛法东来,自然分为上下两层。然有顾其两端者,如庐山之慧远,即于佛学有重大之贡献,然又于净土信仰有密切之关联。此种情由,盖或有之。但先之高僧大德,自不能怀疑其信仰之虔诚。然其对佛学义理之剖判,又不能不将其归之学者之列。然,余意则以为,今世之研究佛学者,当于其宗教之层面浅略,而对其义理之层面深入。否则,研究佛学,盖成故事之叙述耳。佛教教判,故于佛法区分层面,余则因是。盖学佛学者,欲领其义理精微者,故需要悟性及钻研耳。而与其名相术数,学者则不可究心于此,否则本末倒置而不得其可,盖今世之学者可不慎乎!然推崇义理,则恐流于口谈,专执信仰,则或滋生迷信,故而南北朝之佛教,偏止偏观,而殆天台智者大师,则此风得以纠正耳。而吾人今研究佛教,自不必信仰佛教,故而于境、行、果皆当于其哲理之层面寻求,以纠单纯信仰之偏。但此与佛法言,则亦一偏耳。然而万物为道一偏,盖哲人者,无非锥指管窥之流,只是其与人生宇宙之大问题,固能深入其中而思之。凡大哲学家,往往一生只执一深刻问题而深刻思之。故而所谓哲学者,殆一家之私言。吾人今研究哲学,自然是于众多私言中寻其能切合当下情境者,如此私言于吾人有益,则亦往圣先贤之价值。今之读书,不亦此乎?
      “宗教情绪,深存人心,往往以莫须有之史实为象征,发挥神妙之作用。故如仅凭陈迹之搜讨,而无同情之黙应,必不能得其真。哲学精微,悟入实相。古哲慧发天真,慎思明辨,往往言约旨远,取譬虽近,而见道弘深。故如徒于文字考证上寻求,而乏心性之体会,则所获者糟粕而已。”(第604页)实则,研究任何宗教,亦当如此。而推而广之,研究任何之学问,亦当如此。读汤氏此书,所得亦在同情之默应,且心性之体会也。
      先生于此书“重印后记”中言,“在这部书中,过分强调了佛教史中个别历史人物所起的作用,而完全忽视了当时历史发展的全部过程对佛教的发展的决定性制约。例如在叙述中不免夸大了道安、慧远、鸠摩罗什等人推动佛教发展的作用。在另一方面,我又认为由于僧众的道德败坏,不能体现佛教的宗旨,才引起了佛教的衰亡。这些看法,显然是不正确的。”(第606页)殆研究佛学史,其自然需要从个别之历史人物入手,此则难免夸大其作用,而若仅有历史,而无道安、慧远、鸠摩罗什之流,佛教史亦不成其为佛教史矣。然而南北朝之统治者,颇有钟情佛事者,此时则佛教徒兴盛,然其于光大佛法者,则略略耳,自然佛教史所不言。汤氏此言,盖为当时之形势所迫,然其不改文字,而使此书得以如此流传者,其用心亦甚苦矣。如此,则“孤立的就思想论思想、就信仰论信仰”(第605页)反而好过用马克思主义的腔调去批判之。如此,则此书非关一书,而亦透射作者之命运耳。诚如尼采所言,书亦有其命运。如读书能知一人之命运,亦知一时代人之命运,则讵非悟入实相乎?
      汤用彤先生此书,当用文言文写就,或如汤氏《印度哲学史略》中言,“因为我少年时即随封建士大夫为文,作文时并不要人懂,只求其‘简练’”(汤用彤:《印度哲学史略》,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60页)。此原恰当,所谓哲学,即是将能说者说清楚,而对不能说者保持沉默。故而,余写此读书略感,亦拟汤氏为文,“作文并不要人懂”,因为能懂之人当然于此文字不生隔阂。古德先贤,故不因今人欲读其书籍文章而以今日之语言写之,而今人以古人之文体写出,亦不欲今人不懂耳。盖书籍文章,自有其命运,其所能传后世者,恰如始皇焚书而不毁哉!而亦在于,今人读之,能于自身有益耳。
      是余仅略记如此,其于特殊问题之阐发,皆随书注明,而待后日之研究耳。其余种种,则不述耳。冀他日人读此书,或有与余之感慨相类者,亦此区区拙字之意,诚余之所欣慰耳。
      
      
      
      
      
      
      长安,政法。
      
      
      洛如默。
      
      2010年12月5日
      
  •     这个世界上最易守持的是什么?最难守持的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最易得到的是什么?最难得到的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本身又是什么?
      
      佛学泰斗汤用彤先生的《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我终究没有能够读完—写书的人辛苦,但读书的人大约比写书的还要辛苦:七百五十三页的正文翻到了五百五十二页,“竺道生”的一章中《涅磐》经部分,虽灯下苦读数夜,奈何实在没有根基,又无天资,高山仰止,只能暂时搁下,以待来日。
      
      书未毕读,但感想却有一二。上述三组问题便在其中。
      
      我给第一对问题的答案是思想。思想最易持守,它无形无色,只要有人相信便能传承。史上灭佛,三武一宗,每次毁像焚经,灭道还俗,几无孑遗,然而却又没有哪一次不出十年,佛教更能死灰复燃,发扬光大,甚而超越前朝。所以说,思想不同于物质,最易守持。然而,最难守持的恰也是思想。自永平求法释教西来,历两千载,先依老庄,再得小乘,又证大乘,其间宗派林立,自相矛盾者往往有之,然后有法显玄奘九死一生,万里求法,以明真义。当年菩提证果到后日纷纭如此,思想之守持,岂不是至难?
      
      我给第二对问题的答案是佛之真谛。佛之真谛为空。若能一切法空,便抵佛境。禅说:人皆有佛性,其不在所言所为所修所行。故此事最易得。但是,老庄尚言“无为”,释教则视“无为”亦不为“空”。守持于空者,乃“顽空”也,非空空。真性空者,“毕竟空”也,住即不住。这番道理与实践,又如何易得?梁武孝文,一时俊彦,然而三次舍身,数兴石窟,虚耗国力,弥增沙门,惟求福报,这又岂是佛教“毕竟空”的真谛?千百年间,烧香拜佛者,莫不有所求,能有几人悟成此道?故曰:“空”易言,“看空”则难,“破空”更难,得佛之真谛,实在是世间最难者。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答案。儒释道吵了三四百年,各有得风流者。其实,不仅儒释道之间,就是在儒的内部汉初尚有谷梁公羊之争,释于入我国先后有大乘小乘之分,道则魏晋间存“有无”之辩,关于世界本来如何何尝有过压倒性的认识。或许,世界本身是什么样子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这第三个问题的确又非常重要。思想和宗教,不仅是佛教,往往于它产生并开始向外传播的一刻起就在背离它萌发的初衷。三大教都是为了拯救并摆脱尘世间的苦难的,但后来都曾经被反过来用作压迫和奴役的工具。儒道概莫能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许多如此的例子,遥远逝去的和现实存在的。为什么?因为它们都有自己逻辑上的世界本原,而那一般等同于这些思想或者宗教上的终极理想。终极目标的存在经常意味着两件事情:为寻求迅速企及目标而(被追随者认可的)不择手段,或者因为不能短期企及而从精神衍生成仪式以维持信仰并最终走向(被忘记本原的默认的)形式化。在《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这两方面的例子,你都可以找到。
      
      说远了。我不是一个念佛的人,这本书也只是当作南北朝历史的一个侧面来阅读。但是不知不觉也自以为的谈起了佛。想来佛祖除了悲我“根性低劣”“泯懵不识”,大约还不会怪罪我的无知。不过我倒很担心自己很有些对不住汤用彤老先生—生怕别人读了这篇文章把此书当做时下某某大师讲经之类的书籍。《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里海量的资料,清晰的分析,理性的推断,绝非一般研究可轻易等量齐观。这背后的修行,想来大约并不比“证空”容易吧!
      
  •   儒释道吵啊吵的其实并没有太多涉及到世界观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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