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

出版时间:2009-1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美] J.D.塞林格  页数:186  译者:丁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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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抬高房梁,木匠门·西摩:小说》作者在塞林格的经典短篇小说集《九故事》开篇“逮香蕉鱼的最佳日子”里,西摩开枪自杀,给无数读者留下巨大的悬念:西摩为什么自杀?  西摩是塞林格笔下传奇的“格拉斯家族”七个孩子中的老大。这七个孩子个个是神童,尤以西摩为最。他十六岁即考入哥伦比亚大学,二十岁出头就成了大学教授。《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就以他的二弟巴蒂为叙述者,回顾西摩生前的种种往事,譬如西摩在婚礼当天作为新郎居然没有出现。  2009年1月1日是《麦田里的守望者》作者、美国文学大师J.D.塞林格九十周岁生日。《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中文版的出版,标志着塞林格四部小说第一次在中国出齐。

书籍目录

  抬高房梁,木匠们  西摩:小传

章节摘录

  抬高房梁,木匠们  大约二十年多前,我们一大家子饱受流行性腮腺炎的折磨,某天晚上,我最小的妹妹弗兰妮被连人带床搬进了我那间貌似无菌的房间,那是我跟我大哥西摩合住的房间。当时我十五岁,西摩十七岁。凌晨两点左右,我被这位新室友的哭声吵醒了。我一动不动地躺着,听她嚎啕大哭,几分钟后,我听到,或许是觉到,我旁边床上的西摩有了动静。那些日子里,在我们两个床之间的案几上一直放着一把手电筒,以备不时之需,不过我记得还从没用过。西摩打开手电,下了床。“奶瓶在炉子上,妈嘱咐过。”我对他说。“我刚刚喂过她,”西摩说,“她不是饿了。”他在黑暗中走到书橱边,将手电沿着书架慢慢地来回扫着。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要干吗?”我说。“我在想或许我该给她念点什么。”西摩说,一面取下一本书。“老天,她才十个月大。”我说。“我知道,”西摩说,“婴儿有耳朵,他们听得见。”  那晚西摩打着手电给弗兰妮念了一个故事,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个道家的故事。直到今天,弗兰妮还发誓说她记得西摩曾经给她念过这个故事:  秦穆公对伯乐说:“你如今上了年纪。你家中是否有人能替你给寡人相马呢?”伯乐答:“一匹好马可凭其体态外形来挑选,但一匹绝尘弥辙的上乘骏马却稍纵即逝,缥缈如轻烟。我的儿子们才能平庸;他们见到一匹好马固然能够识别,却识别不了上乘的骏马。然则我尚有一友,名九方皋,是个卖劈柴和蔬菜的,但凡有关马的事情,其眼力绝不在我之下。恳请陛下召见他。”  穆公遂召见九方皋,旋即派他前去寻找一匹坐骑。三个月之后,九方皋回来禀报已找到一匹。“如今马在沙丘,”他又道。“此马何等模样?”穆公问道。答日:“呃,为一褐色母马。”待得打发人去取马,却发现是匹乌黑的公马!穆公大为不悦,召见伯乐。“你那位朋友,”穆公道,“领我之命去寻马,弄得一团糟。你道怎的,他连马的毛色性别都分焉不清!关于马他到底懂些什么呢?”伯乐满意地叹了口气。“他当真已到此等地步了吗?”他高声叹道,“哎,那他的价值不啻于一万个我了。我实不能与他相提并论。皋放眼所见乃精神之机制。了然精华所在,故抛平常细节于脑后;既着眼于内在本质,外在特征则可视而不见。其所见即为其所欲见,而非其所不欲见。他只看他应看之物,至于不必看者一概不屑之。善相马如皋者,确乎有本领相尤比马更贵重之物也。”  待马来到,果然是匹上乘的骏马。  我在这里重述这个故事,不仅是因为我总是不厌其烦地给那些十个月大的孩子的父母或哥哥们推荐一篇好文章来充当奶嘴,而且另有一个原因。此后紧接的是关于一九四二年一次婚礼的记述。在我看来,这段记述独立成章,有开始有结尾,以及一个必死的命运,独具一格。不过由于我是一个当局者,我觉得有必要提一句,一九五五年的今天,那位新郎已不在人世。他于一九四八年自杀了,当时他正和妻子在佛罗里达度假……不过毫无疑问,我真正想说的是:自从新郎永远地退居幕后,我终究没能想出我可以派谁代替他去寻马。  一九四二年五月下旬,潘塔奇斯马戏团的退休杂耍演员莱斯·格拉斯和贝茜·盖勒格的子女们——一共七个——夸张点说,遍布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四面八方。我是这家的老二,当时正躺在佐治亚州本宁堡的部队医院里,害的是肋膜炎——十三个星期步兵基本训练留给我的小小纪念品。双胞胎沃特和维克一年前就被拆散了。维克在马里兰州的一个拒服兵役者的拘留营里,而沃特随着一支野战炮兵部队正待在太平洋上的某个地方——也许还在路上。(我们始终没能完全搞清楚,在那段特殊时期,沃特究竟在哪里。他从来不怎么爱写信,等他死后我们也没了解到多少关于他个人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零。一九四五年深秋,他在日本死于一次荒唐得难以形容的美国大兵事故。)我的大妹妹,波波,按出生年月算排在我和双胞胎之间,她是海军女子预备队的少尉,断断续续地驻在布鲁克林的一个海军基地。那年春夏,波波一直用着我大哥西摩和我在纽约的那套小公寓,我俩入伍后,那套公寓实际上就是空关着了。家里最小的两个孩子,祖伊(男)和弗兰妮(女),跟我们父母一起住在洛杉矶,我父亲正在那里为一家电影公司当星探。那时祖伊十三岁,弗兰妮八岁。他们俩每星期都参加一档电台的儿童智力问答节目,名为“智慧之童”,这名字中的刻薄讽刺倒是很典型,随着电波传遍东西海岸。我还是索性在这儿提一笔吧,我家所有的孩子,都有一阵子——或者说,在某一年——是这档每周一次的“智慧之童”节目聘用的“嘉宾”。西摩和我于一九二七年最早参加“智慧之 童”,当时我们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节目是从那家老旅馆默里山饭店里的一间会议厅里“放送”出来的。我们七个,从西摩到弗兰妮,都用化名参加过这个节目。这听起来也许着实反常,我们都是杂耍演员的孩子,这个人群通常对公开扬名不抱反感,可是我母亲有一回在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谈到职业儿童都不得不背负精神上的小十字架——正常意义上的社交圈往往令人向往,而他们却与之格格不入——因此母亲在这一问题上采取了不屈的立场,从来没有动摇过。(到底该不该把大多数,或者所有的“职业”儿童当作扰乱治安者,并相应地给予惩处、怜悯抑或毫不留情地诉诸法律,这会儿根本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下,我只想作以下这一宣布:我们从“智慧之童”这个节目所得的收入支持我们中的六个人念完了大学,如今正把第七个送进大学。)  我的长兄西摩——此时此地我几乎就是一门心思地要写他——一九四二年时是一名下士,所属部队当时仍叫空军。他驻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B-17轰炸机基地。我相信,他在那里是做代理连队秘书。我不妨加一句,这不是括号性质的补充说明,西摩是我家写信最少的一个。我这辈子收到他的信也不到五封。  不知是五月二十二日还是二十三日早晨(我家的人都从来不在信上写日期),我那张本宁堡部队医院里的病床脚边搁着一封我妹妹波波的来信,当时他们正在我腰部横膈膜处贴橡皮膏(这是对肋膜炎病人常规的医疗措施,据说能保证病人不会因为咳嗽而浑身散架)。一番磨难之后,膏药贴完,我这才开始读波波的信。信还在,逐字逐句抄录如下:  亲爱的巴蒂:  我正紧赶着打包,所以这封信会很短,但也会鞭辟入里。“拧屁股”海军上将做了个决定,他必须飞往一些不知道叫什么的地区,说是出于战争的需要,他还决定带他的秘书随行,只要我这个秘书肯听话。我就是感觉恶心。先不说西摩,我的随行意味着我得在冻得死人的空军基地蹲白铁皮活动房,咱们的战士会对我孩子气地动手动脚,还有飞机上那些供你呕吐用的可怕的纸制玩意儿。问题是,西摩要结婚了——对啊,结婚,所以请你好好听着。我没法到场了。这一趟我会去哪里都没个准,总得六个星期到两个月的时间吧。我见过那姑娘。我觉得她是个绣花枕头,但长相着实不赖。我也不是知道她就是个绣花枕头。我是说我见到她的那晚,她说了没两个字。只是坐在那儿微笑,抽烟,所以说什么也都不公平。我对他们的浪漫史压根一无所知,只晓得他俩明摆着是去年冬天西摩驻在蒙默思堡时认识的。女孩她妈可真是太绝了——只要是艺术她都能插上一指头,每星期两次去见一位地道的荣格派心理学家(那晚我见她时,她问了我两次,有没有接受过精神分析)。她告诉我她真是希望西摩能和更多的人打打交道。话音未落又说她真是很爱他的,诸如此类的话,还说在他上电台广播的那几年里,她一直近乎虔诚地收听他的节目。我知道的就这么些,只是你必须去参加婚礼。如果你不去,我这辈子饶不了你。我可是当真的。母亲跟老爸没法从西海岸赶到这儿来。弗兰妮在出痧子,算一个理由吧。顺便说一句,你听了她上星期做的节目吗?  她津津有味地讲了一大段,说她四岁时经常等家里没人的当儿,如何在房间里飞来飞去。那个新的播音员比格兰特差劲——甚至可能比早先的沙里文还差劲。他说她当然只是梦见自己会飞咯。小妞儿活脱脱一个小天使,坚持自己的说法,寸步不让。她说她知道自己会飞,因为她回到地面时,手指上总有在电灯泡上抹到的灰尘。我真想见到她。还有你。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去参见婚礼。不得已的话,就开个小差去,反正求你去吧。六月四号,下午三点。压根没什么宗教仪式,“解放式”,就在63号街女方祖母的房子里举行。某法官大人会来做主婚人。我不知道房子的门牌号,不过就在离开当初卡尔和爱米那个豪宅两扇大门的地方吧。我打算拍电报给沃特,不过依我看他已经上船出发了。你就去一趟吧,巴蒂。西摩瘦得跟只猫儿一样了,脸上一副心醉神迷的表情,就是让你没法和他说话的那个表情。也许一切都会好的,不过我恨一九四二年。我想我到死都会恨一九四二年的,只是总体而言。爱你,等我回来再见吧。  波波  收到这信后三天,我被准许出院,可以这么说,被移交给围绕我肋骨的约莫三码长的橡皮膏来监护了。之后为了获准参加婚礼,我非常艰苦地奔走了一个星期。终于大功告成,全靠我煞费苦心地讨好我那位连长,他自称是个读书人,而且算我运气好,他最喜爱的作家正巧跟我的一样——是L.曼宁·瓦因斯。或者海兹。尽管我们俩有此精神上的纽带,我从他那里充其量也就骗到了三天假期,这些时间顶多让我来得及搭火车到纽约,参加婚礼,在某个地方匆匆搞定一顿晚饭,然后就灰头土脸地赶回佐治亚州。  我记得一九四二年列车上所有的普通客车车厢都只是名义上有通风设备,车上多的是宪兵,而且满是橘子水、牛奶和黑麦威士忌的味儿。那一夜,我不停地咳嗽,有个好心人借给我一期《王牌连环画报》。火车开进纽约的时候——是婚礼当天下午两点十分——我已咳得没力气了,精疲力尽,浑身冒汗,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身上的橡皮膏又让我痒得要命。纽约市本身热得难以形容。我来不及先去我自己的那个公寓,所以就把行李,也就是一只看来叫人难受的小帆布拉链包,寄存在宾夕法尼亚车站的一只铁箱里。更叫人恼火的是,我当时在服装业集中区四处转悠想找一辆空的出租车,一个通信兵部队的少尉穿过第七大道迎面走来,我显然一时疏忽,没有对他敬礼,他便刷地抽出一支水笔,记下了我的名字、军号和通讯地址,一伙老百姓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热闹。  等我终于钻进一辆出租车时,已经浑身没劲了。我跟司机比划了一阵,他至少可以把我带到“卡尔和艾米”的老房子那里。等我们开到那个街区,倒是发现一切都很容易,只消跟着人群走就行了。竟然还有个帆布搭的天棚呢。没一会儿,我走进一座庞大的褐石老房子,有个颇有几分姿色、头发呈淡紫色的妇人迎了上来,她问我是新郎还是新娘的朋友。我说是新郎一方的。“哦,”她说,“哎呀,我们反正把男女双方的客人都混在一块儿啦。”她笑得花枝乱颤,然后把我领进一个挤满人的特大号房间,那里有最后一把空着的折叠椅。关于那间房里所有具体的细节,十三年来,我脑中始终是一片空白。室内挤得水泄不通,而且热得叫人透不过气来,除此之外,我只记得两桩事:一架风琴几乎贴着我的后背在演奏,还有,坐在我右边椅子上的一位妇人朝我转过身来,热情地犹如演话剧般向我耳语道:“我是海伦·希尔斯本!”根据我们座位的地点来看,我估计她不是新娘的母亲,但为了稳妥起见,我报以微笑,并亲切地点点头,正要开口说我是什么人,她却仪态万方地把一个手指按到自己的嘴唇上,我们俩便都朝前望去。那时是三点左右。我闭上眼睛,多少有点提防地等着风琴手什么时候从即兴的伴奏突然跳到《罗恩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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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87条)

 
 

  •   应该凑合吧
  •   塞林格的作品
  •   塞林格的经典短篇小说
  •   小传写的十分的絮叨
  •   塞林格脑残粉
  •   在书店看到,这里下单。
  •   塞林格作品
  •     个人理解只有一个:他被大家(读者)看得一清二楚了,可以去死了。既非所谓”心有七窍不长命“,也不是出于厌世。说个庸俗一点的比喻:视死如归,或者,人物的任务完成了--------一个心灵反应过于频繁和密集的孩子是在抬高了房梁的婚房里活不长的。塞林格在”抬高房梁“这篇里,刻意隐藏起他钟爱的主角,然后一点点亮起来,到日记呈现,西摩道出自己对婚姻和感情的混乱看法。以传统笔法来说,可以理解为”侧写“。我想强调的是,看起来西摩不在场,实际叙述者巴蒂是另一个西摩-----------家族七个孩子之间的心意相通,巴蒂对周围和他一起从哥哥逃跑的婚礼上撤下来挤进一辆车的人的看法及敏锐反应,无一不像是西摩自己的心理活动。理解这点,就可以想象此刻西摩在另一个世界里,巴蒂是他代言人(在和那些人说话的过程中,巴蒂的心理活动中,居然从没认真关心过哥哥此刻在哪里,这场闹剧如何收场)。那么,安排那么多”罗嗦“的对话(我读的津津有味呵),新娘家的那些亲朋对西摩的斥责,巴蒂心里略带玩世不恭地对那些人的准确观察和讽刺,甚至巴蒂尴尬地回答别人问题的处境,就是西摩日后无法回避的俗世体验,这和后来的“逮香蕉鱼的日子”又吻合上了。可见,并非是塞林格喜欢”顾左右而言它“,而是每一个人物的表演和细节,都是精心安排过的棋子------想想巴蒂不得不和那个半聋哑老人交流的场景吧。
      
      细节描写上,作者的细腻已到了神经质的程度----并非炫技,而是时刻用一种精确到偏执的态度来爱抚自己生活中的每一样物件-----那像是他对于过去天真无邪而现已崩盘的心灵世界的惋惜和重构。
      
      西摩对妻子的感情是很令人着迷和探究的,以照片的细节来说,他可能内心喜欢的是那个和他一起上过节目的小女孩,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喜爱她的方式:拿石块砸了她,害她缝了九针。这件事或许让他意识到自己是有病的。
      
      塞林格的厉害在于,他从来不交代的谜底(语言无法透解,意会或能领悟,这应该是他追求的诗意吧),或说,水下部分,总会慢慢一点点,一点点地展露,直到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喷泉,把之前的所有看似无用的细节照亮。我在读到西摩的日记时,意识到这么一个人,是无法变成一个中年人的,除非他死一回。
      
      塞林格是个彻头彻尾的避世者无疑,世界观估计一直停留在青少年时期(他较少写什么以成年人为主角的吧?)这种天真和透彻,有助他写出质地纯粹的小说。终其一生,他应该写的只是他自己活在小说里的体验吧。
  •     我能感到它深深的感情:除此之外我对这个故事可以说一无所知
      看到最后连续几页地讲述兄长的段落我好烦,然而我感到他们的感情
      
      
      所以,
      开篇的絮叨是无法缺少的
      最后的烦人段落也是无法缺少的
      不然
      我都不能够知道他们深深的感情。
  •       这本书看完后我真的不太明白。塞林格和格拉斯家族有仇吗?《弗兰克和祖伊》是讲格拉斯的最小的两个。这本的两个故事则是老二巴蒂叙述大哥西蒙的事。第一篇讲述大哥的结婚,第二篇算是大哥的传记。
        也许当你不明白作者讲什么时,都可以说是作者的半自传体作品。看完后我也只好这么说。而且我想虽然叙述的主体是西蒙。也许西蒙加巴蒂正是塞林格的一分为二。西蒙三十一岁自杀,而塞林格则成名后一直隐居。而巴蒂则是小说家,文学教授。正好具有象征意义。两者结合说不定就是塞林格自身的写照。
        其他的一切,就由读者自己体会吧。
  •     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因为想说的太多了。
      
      《西摩:小传》中,塞林格先生分析了他另两个直接围绕西摩的短篇(多珍贵呀):《逮香蕉鱼的日子》和《抬高房梁,木匠们》。原文比较大段,不抄了。大意是前一篇因为是在西摩去世几个月后写的,痛失“至亲的导师”的悲伤与震惊,令作品中的西摩实在不像西摩。格拉斯家的成员倒是普遍觉得那个人更像巴蒂自己;后一篇详尽描述了西摩婚礼当天的情景,但西摩这道主菜一直没上席。描摹西摩的长相时,关于西摩的眼睛,又说到《九故事》中的《特迪》。有着“天赋异禀”的小男孩特迪,有一双淡褐色略带一点斜视的眼睛。《特迪》中说如果有谁认为特迪的眼睛如果更直一些、更深邃一些、颜色更浓一些、分得更开一些,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这个想法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这是个隐喻,《西摩:小传》中巴蒂说:“我家至少有两位成员知道我的这段描写是奔着西摩的眼睛去的,”至于说是哪两位,我认为是祖伊和波波。西摩在给巴蒂那份最长的非口头公报中说:“我在外漂泊了很久的那一次,我的收获就是证实了你、Z(祖伊),还有我,我们三个做兄弟已经不少于四世,”至于波波,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要这样语无伦次喋喋不休下去,《西摩:小传》多半会被我说成一锅浆糊,还是弄几个小标题吧。
      
      一、诗人西摩
      
      我读《抬高房梁,木匠们》,写读后感《诗人之死》http://book.douban.com/review/4951418/,其实西摩在那篇小说里,只是一个缺席自己婚礼的新郎。死,尚是七年之后的事。我说诗人之死,只不过是惊悉西摩是诗人!诗人自杀,总是难以常理论的,而且一定不单是什么曲高和寡这类通俗解释。
      
      《西摩:小传》中,巴蒂,我知道是塞林格,对西摩是诗人这件事,不惜笔墨。到后来,他自己都问:“关于我大哥的诗我是否说得太多了?我是不是太饶舌?”。西摩十一岁正式做诗;西摩青春期的大部分时间以及整个成年期,最喜欢的是中国诗歌,其次是日本诗歌;西摩生命的最后三年里写了184首短诗,巴蒂想将其中的150首出版。其余的,巴蒂说,他想将它们毫无保留地推荐给活着的灵魂,但至少已经死过两次,最好还是缓缓死去的;巴蒂自己最喜欢最后两首。除此之外,关于西摩诗歌的诗体、结构、内容、音韵、音效、音质等等,也没少谈。比如西摩的诗全都是静悄悄的,西摩的诗都是朴实无华、素面朝天的。
      
      格拉斯家的孩子都有大马戏团的奇特遗传基因,西摩的这一遗传体现在他的诗上——他的诗极度私密,将他本人彻底暴露无遗,用维克的话说是“不小心泄露了自己前几世的沧桑起伏”,但那些诗不会留下丝毫真正有关西摩现实生活的痕迹——“高度文学性的杂耍表演”、“一位平衡文字、情感的男演员。”
      
      巴蒂预见,西摩的诗将被广泛正式地认可为一流的诗。而西摩其实是全美国的确不是可有可无的三到四个诗人中的一个。
      
      二、圣人西摩
      
      巴蒂自问自答:“难道西摩什么缺点、什么毛病、什么坏心眼一概全无吗,哪怕就是一笔带过呢?那么,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难道真的是位圣人吗?”“谢天谢地,我没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哈哈哈,其实举贤不避亲,家里有位大人物,有就有呗。
      
      西摩去世前应该有过几年缠绵病榻的时光,让他身心俱疲的恰是最让他兴奋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像老鹰一样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巴蒂尚没归纳出个一二三出来,更何况我这种“读了就走了的人”。扉页,塞林格先生说,谨将此书一分为四,献给除他的妻子及两个孩子之外的闲来读书之人,抑或任何读了就走的人(不走住哪呢?)。“感激之情,匪言可宣。”受不受得起,当不当得真,不必较真,反正一翻开书,读到塞老爷子的这番话,立马春风拂面。
      
      说回圣人西摩,“事实上,他难道不是我们地球上惟一的先知吗?” “我文中的主人公,以我自己的标准来看,是我所认识的一位真正高大的人……唯一一个我一刻也未怀疑过的人。”
      
      与其说西摩之死是诗人之死,不如说是圣人之死、先知之死。“在一位先知身上,到底哪一部分器官必然会遭受最可怕的蹂躏呢?当然是,眼睛。……真正的先知艺术家,这位能够也确实创造了美的崇高的傻瓜,他死于自己良心的强光,他拥有神圣的人类的良心,这一良心的形状和颜色足以让人失明。”
      
      三、你大哥长什么样?
      
      巴蒂说,十多年来(西摩1948年自杀身亡,巴蒂提笔写《西摩:小传》是1959年。),他一直梦想着有人会向他提问:“你大哥长什么样?”而他自己最想棒在怀里的一篇东西,也是西摩的白描。而且,要白描到“让他从白描中走出来,有点儿激动。”西摩走得呀,格拉斯家活着的孩子们的魂,不知被牵走了多少。
      
      如果被西摩迷得神魂颠倒进而为他勾勒出一幅风流小生的肖像画来,只能说,您错了,您太肤浅了。西摩身高五英尺十点五英寸;眼睛是黑色的,有黑眼圈、眼袋。至于与特迪那双淡褐色的略带斜视的间距略显近的眼睛间的内在联系,或者说西摩的眼睛是特迪的眼睛的升级版、完美版,前面已经说过了;西摩长着一对唐朝的耳朵,耳垂极长极厚;没有下巴;一口黄牙;鼻子硕大无朋,肉乎乎、扁塌塌,像水风筒,鼻梁还朝右面斜了一点;皮肤很黑,但出奇的干净。“我的上帝,我们那真叫一个相貌平平。”——巴蒂跟西摩长得最像,巴蒂以此为傲。所以如果轻易下结论说,西摩原来是一个有魅力的丑男,那是连巴蒂也得罪了。西摩十岁以后,就开始自己置衣,但没有一件是合身的,“他的着装常常让全家人感到筋疲力尽,心生类似绝望的情绪。”
      
      西摩不知疲倦为何物,所有的楼梯都是蹦上去或者冲上去的,巴蒂从没见过西摩打过哈欠。巴蒂调侃西摩的“微笑配电盘”不标准,因为西摩不会任何社交微笑。但西摩的每一个表情都是真诚的,“他那张脸是整个纽约大区最后一张绝对不设防的脸”。在拿幽默当主食的格拉斯家,西摩的幽默却总带着节制,而且莱斯不在时,总是西摩顶替莱斯成为家庭笑柄。这一点,怕是巴蒂争头牌的心理里输得最服气的地方——西摩爱着宠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无时不刻,任何情况下。西摩的嗓音胜过最棒的乐器,他一旦开口,除非正好在处在极简的那一极,否则说起来会没个完。弟弟妹妹们赶紧就近坐下,“他的喋喋不休,他的独白,他的近乎鸿篇大论的训话,那时候就已经开始让听众从头到尾都如沛春风了。”格拉斯家七个孩子个个都是天生的语言大师加阐释专家,可西摩就是卸不下武林盟主的头衔。
      
      四、西摩的文字
      
      西摩自杀的那个下午,在宾馆写字台记事簿上写了一首直白的古典俳句:“飞机上的小女孩,他把洋娃娃的头转过来,让它看着我。”
      
      西摩结婚那天,巴蒂在他们在纽约的公寓里读到了西摩的日记。那是在确定婚期前的几个月里,西摩做为一名空军下士,准确说是代理连队秘书,在营地写下的。内容围绕着他和穆里尔、以及穆里尔母亲间的关系,还有穆里尔母亲的心理分析师。极显见地,西摩和他们简直是两极。巴蒂“啪”的一声合上,不,是摔上日记本。要再过一会儿,他才会知道穆里尔原来长相酷似夏洛蒂。
      
      《西摩:小传》中,巴蒂患肝炎休息九周后,描写西摩的灵感虽然充沛依旧,却觉得已经失去了描写西摩所需要的手法。“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他长得也太快了。这几乎不可思议。我生病前他是个尚能对付的巨人,短短九个礼拜,他噌噌地窜成我生命中最熟悉的那个人,这个人从来不是任何一张普通的打字机上的纸所能容下的——反正我的打字机上的纸不行。”于是西摩的文字密集登场,用以提劲鼓气。西摩活着时,巴蒂每写一篇小说,就会大声读给西摩听,然后西摩会写下书面意见,或长或短。来看首句:
      
      骇人,但是公正。
      但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巴蒂,我觉得应该重写。
      这个故事我只能说抱歉。
      求你跟你的聪明和解吧。
      我已经坐在这儿撕了好几张字条了。
      我脑子里都是这个新故事。
      
      再从西摩给巴蒂最详细的那份评论,巴蒂称之为“他一辈子向我作过的最长的一份非口头公报”中,摘一段话:
      
      远在你成为一个作家之前,你一直都是一个读者。你要做的事很简单,把这个事实记在脑袋里,然后一动不动地坐着问你自己,作为一个读者,如果巴蒂可以按照自己心灵的意愿做选择,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想读的东西是什么。接下来要走的一步很可怕,但是太简单了,以至于我一面写一面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你就坐下来,然后没完没了地把你自己想读的东西写出来。
      
      五、自说自话、括号之花、争头牌、不瞄准的瞄准
      
      自说自话
      
      《西摩:小传》据说很不好读。果真。巴蒂的自说自话,一口气说将下去,说到哪算哪的架式,真的是需要提着一口气来读。不过读着读着,就读出了看似喋喋不休神神叨叨枝蔓丛生中的细腻缜密深沉与大容量。这种写法,其实非常符合逻辑:格拉斯家的人,没谁能真正从西摩自杀的阴暗中走出来。巴蒂是不是最甚,不得而知,因为内心情感的创痛原本就无法比较,不能说巴蒂的悲痛比祖伊更凌厉、比波波更强烈、比弗兰妮更持久等等。巴蒂一开始就说了,写西摩,他没法做到适度、节制或者简洁,没法气定神闲,甚至没法顾及读者的需求。所以呢,如果你是一个没有耐心的读者,“不妨立即走为上策”。
      
      括号之花
      
      一声亲切的“老朋友”之后,塞林格诚恳道:“请收下我送给你的这一束刚刚绽放的,毫无扭捏之态的括号之花:(((())))。”于是,《西摩:小传》中这束非花之花一朵一朵地竟相绽放,看得我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不会无聊到一朵朵去数,但真的好奇,《西摩:小传》中一共有多少对括号?
      
      争头牌
      
      “我要想结束对西摩的描写——即便写得很糟糕,即便到处都充溢着我的自我,充溢着我总想跟他分享头牌的欲望——我就不可能不去感受善与真。”
      
      “西摩曾经说过,终此一生,我们所做的事情无非从一个小小的圣地走向下一个小小的圣地。他难道从来都不会错吗?”
      
      不瞄准的瞄准
      
      十岁的西摩,指点巴蒂打弹子,不要瞄准。“如果你瞄准之后打中他,那就只是运气。”
      
      “西摩弹出一颗弹子之后,如果听到玻璃相撞发出的声音,他便会笑容满面,但是他似乎从来不清楚那一声对谁而言是胜利之声。而且每每总是别人把他赢的弹子捡起来,然后递到他手上。”
      
      这件事,是巴蒂的心头之痛,因为当时他反唇相讥,拒绝了西摩的指点。
        
      六、关于格拉斯家一点最基本的情况
      
      塞林格在他的《弗兰尼与祖伊》、《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以及《九故事》中塑造了一个庞大而古怪的家族:格拉斯家族。厄普代克曾说过,塞林格对格拉斯家族的爱甚至超过了上帝。我想我也爱上了这个家族。
      
      父:莱斯•格拉斯
      母:贝茜•盖勒格
      皆为潘塔奇斯马戏团杂耍演员。两人育有七个子女,从大到小如下:
      
      西摩,母亲贝茜最喜欢的,“最完美、最善良”的儿子。1948年和妻子在佛罗里达度假时,在旅馆房间开枪自杀,时年31岁。《九故事》中的《逮香蕉鱼的最佳日子》记述的便是这一事件。
      
      巴蒂,作家,独身,隐士般独居,在纽约北部女子大学教授写作,驻校作家。
      
      波波,喜欢自谦为“某弗吉尼亚主妇”,三个孩子的母亲。《九故事》中的《下到小船里》里,讲述波波和她4 岁的儿子莱昂内尔的故事。
      
      沃尔特,双胞胎中的哥哥,是母亲贝茜惟一真正开朗的儿子。1945年深秋随军驻扎在日本时,死于一次“荒唐得难以形容的美国大兵事故”。《九故事》中的《威格利大叔在康涅狄格州》中的埃洛依斯讲述过那个事故。
      
      维克,双胞胎中的弟弟,罗马天主教神甫。
      
      祖伊,演员,有着“永恒的欢快气息”,英俊的小个子,眼睛深不见底,“要化一天的功夫才能真正看进去”。《祖伊》以他为主角,时年25岁。
      
      弗兰妮,相貌无可挑剔的美人儿,“大学小女生”——贝茜语。和祖伊一样,有着极强的表演天赋。贝茜认为她是一个特别容易受影响的,虚弱的,累坏了的,读太多宗教书的女生。祖伊说她的心是豆腐做的。《弗兰妮与祖伊》以她为主角,时年20岁。
      
      塞林格称“我们家姓格拉斯”,并说读者如果因为《祖伊》中巴蒂那封长信的风格和小说本身的风格太相似,而认为塞林格和巴蒂是同一个人,“如此草率倒也无妨,而且恐怕也草率得有理。”
      
      (请勿转载)
      
      心都几乎要碎了——我读《九故事》
      (一)http://book.douban.com/review/3027695/
      (二)http://book.douban.com/review/3039457/
      (三)http://book.douban.com/review/3041671/
      
      人生在世,喜恶皆不必强烈——我读《弗兰妮与祖伊》
      http://book.douban.com/review/3644425/
  •     如果说一直费解,身为格拉斯家族的灵魂人物,六个弟妹的心灵港湾、精神导师、天才咨询师、便携式良心……“西摩活着的时候,对很多很多人来说,他都具有很多很多的意义,而对于他那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来说,他则意味着一切。”那西摩为什么会自杀呢?《抬高房梁,木匠们》给出初步答案:西摩是诗人。《西摩:小传》给出进一步答案,简要说:西摩是圣人。(《西摩:小传》的读后感,另起一篇写。)
        
      戈麦,诗人,自沉于万泉河时年仅24岁。他在一封没有寄出的信中说:“做人要忍受一切,尤其是做理智、恻隐的圣者,要忍受无知的人在自己面前卖弄学识,忍受无耻的人在身后搬弄机关,忍受无智的人胡言乱语,忍受真理像娼妓的褥子一样乌黑,忍受爱情远远地躲在别人的襟怀。”西摩有着更精炼的表述:“人类的声音密谋着要把世上的一切亵渎个遍。”
      
      23岁的新兵巴蒂,13周步兵训练带给他的礼物是严重的肋膜炎。在部队医院住院治疗期间,巴蒂收到妹妹波波的来信,中心思想就一个:务必代表格拉斯家族参加西摩的婚礼。时间:1942年6月4日下午3:00;地点:纽约63号街新娘穆里尔的祖母家。
        
      巴蒂抱着尚未痊愈的身子,从本治亚州赶往纽约西摩和穆里尔的婚礼现场,精疲力竭的他却没有见到新郎,西摩逃婚了——暂且这样说吧。最后证实,西摩逃的不过是婚礼,但我老在想,他如果索性把这婚也逃了,根本就不往“俗世”里走,会不会就不用自杀了?或者至少可以暂缓?也有诗人是不死的。
        
      亲朋满座万事俱备的婚礼却缺了新郎,那情境可想而知。女方一家人确认再等下去只不过是延长噩梦时,黯然退场。巴蒂也晕晕乎乎地上了一辆车。不幸的是车上是伴娘和她丈夫、新娘的姑妈希尔斯本太太、新娘父亲的聋哑大伯——谢天谢天——其实无论巴蒂上哪辆车都一样,作为男方家的唯一代表,作为让这场婚礼难以为继的罪魁祸首的弟弟,他必然成为任何一车女方亲戚的泄愤对象。车上其他人的身份,巴蒂是和大伙一起逐步弄清楚的。至于他自己,则是这样的:
      
      “哦,实际上,我确实不好说是哪一方的朋友——”
      “我们小时候在一起,”
      “我两个钟头前才到纽约。”
      “目前为止,我都还没有机会挨到电话的边儿。”
      关于西摩,“他以前是个足疾大夫。”他说。
      
      巴蒂吓成这样,是因为甫一上车,那个有着金属般性格,看上去像“前运动员”般结实的伴娘就说了:“你最好别说你是新郎的朋友,我恨不得两手卡住那个新郎,卡他个两分钟光景。只消两分钟,就行了。”
      
      巴蒂完全可以不上任何一辆车,一轧苗头不对,径自逃掉。1955年的他,对自己当年行为的理解是:那时我只是一个23岁的孤独新兵。
      
      由于遭遇游行队伍,交通看似将无限期受阻。焦灼的一车人决定去附近一家糖果店休整并打电话。“哦,上帝,多倒霉的一天啊!”商店歇业装修。巴蒂不假思索地邀请一众人去他和西摩在附近的一处公寓。
        
      在自己的地盘,“一股卑微的家族荣誉感突然被唤醒了。”巴蒂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替西摩。自以为是,且拿穆里尔母亲当神尊崇的伴娘,义正辞严了一路,关于西摩,她一再转述那些她强烈认同的穆里尔母亲的观点,比如说西摩是潜在的同性恋加精神分裂症患者,是根本没长大的神智不健全的不折不扣胡言乱语应该被关进疯人院的疯子。巴蒂忍了一路。可这会,伴娘躺在西摩和巴蒂公寓里的沙发上,鞋后根还压着波波的上衣,还不住嘴地继续她的“宏论”:西摩的童年“绝对变态”,西摩小时候肯定是个小表现狂,所以始终长不大,只会弄人家一脸针脚,始终无法学会跟正常人相处,绝对不适合结婚或者干其他任何近乎正常的事情……巴蒂不发作才怪了,他用自己听上去都失真的声音给这帮家伙扫盲:西摩从十岁起,就接受全国最挑剔的思想家、知识分子、评论家和专栏作家等等牛人们的分析、评论、研究,但这些人也从来没谁能够真正探及西摩的真实面目。更何况这口雌黄的婆娘和半吊子专家。他这是在骂穆里尔的妈妈和她那个心理医生。
        
       “他是个诗人呀,看在上帝的分(份)上。我是说一个诗人。即使他从没写过一行诗,如果他愿意,他还是可以用他的耳朵背向你闪现他要对你说的话。”
        
      西摩在日记中说:“她(穆里尔的母亲)这个人,终其一生,也丝毫无法理解或体味贯穿在事物、所有事物中的那股诗意的主流。”对于这个“带着区别的目光看世界的人来说”,抛弃诗,越过诗,真是要他命的事。
        
       “带着区别的目光看世界”的不止西摩,格拉斯家的七个孩子都是,区别仅在“satori(开悟)”早晚,比如弗兰妮。波波用肥皂在浴室的镜子上给西摩留言:“抬高房梁,木匠们。新郎如阿瑞斯(古希腊神话中的战神)般走来,身量盖过大高个儿。”希腊女诗人萨福是格拉斯家七个孩子的同爱,引她的诗句做留言,波波应该不单是调侃母亲——贝茜眼里,身高五英尺十点五英寸的“大高个儿”西摩,盖过超过六英尺的双胞胎——西摩将要走进的婚姻,新娘穆里尔是个“绣花枕头”,丈母娘则“只要是艺术她都能插上一指头”,这才是波波心头太低太低的房梁吧,大高个儿西摩栖身在这样的婚姻里,得怎样弓身屈颈才行呀。但波波固执地祝愿西摩,堵气似的,“与你美丽的穆里尔在一起,请你生活得幸福幸福幸福。这是一道命令。这一带谁的头衔也没有我高。”
        
      这个头衔最高者下达的命令,一迭三声“幸福”,事实证明无效。婚后七年,即1948年,西摩和穆里尔在佛罗里达度假时,在旅馆房间开枪自杀。
        
      希尔斯本太太的发现,令巴蒂无比震惊:幼时的穆里尔酷似幼时的夏洛蒂——眼下这位当红歌星加影星,当年是格拉斯家邻居骨科医生的女儿。爱吵爱闹爱歌唱,西摩邀请她一起上“智慧之童”节目。西摩一讲有意思的话,她就情不自禁地踩西摩的脚、拧西摩的腿。西摩爱这个漂亮女孩。但西摩有一次却向她投去一块石头,因为夏洛蒂和波波的猫一起坐在车道中央——那个场景看上去太美了。我承认我不明白,美得让西摩误将那景象当成了幻象?或者如西摩所言:“我就是一个颠倒的偏执狂”?
        
      穆里尔原来只是个替身。
        
      关于《抬高房梁,木匠们》,塞林格自己有很好的归纳:“详尽地描述了西摩一九四二年结婚当天的情景。细节完整到了极点,要说还缺了什么,可能就差没有给出席婚礼的每个客人取一个脚印,然后按这些脚印做成雪糕模子让读者带回家留作纪念了。只是西摩本人——这道主菜——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现身。” 在《西摩:小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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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四年前我读过《九故事》。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至今仍印象深刻。塞林格从来不迎合或叛逃他的读者。他只是自顾自讲着故事。讲完一个,再讲一个。
      
      “一个有钱人家的小男孩在哈德逊河里捉到一条拉裴德鱼,在他收钓丝把鱼拉起来的时候,自己的小嘴唇感到一阵剧痛。过后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可是等他回到家,把那条还活着的鱼放进装满水的浴缸里,这才发现,这鱼戴着一顶蓝色的哔叽帽,帽子上有个校徽,就跟男孩自己帽子上的一模一样。男孩还发现,这顶湿漉漉的帽子里缝着一个标有他名字的布条。”
      
      西摩即摩西。他究竟是个高尚的畸人还是个乖戾的圣人,早已无关紧要。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拥有一个诗意的世界。因为纯正的禅必常驻人间。
  •     “抬高房梁,木匠们;新郎如阿瑞斯般走来,身量盖过大高个儿。”
      
      有一种叫对话叫精准,一种激昂的音调下却暗含着悲藏喜中、悲喜交集的审美趣味,而且在别人眼中这种趣味前面要加一个恶字,一种靠极为纤弱的联系却拉紧了所有的琐碎细节,这样的书,就是塞林格一系列的书了
      
      “如果有一个什么临床病名适合我的话,我就是个颠倒的偏执狂。我怀疑人们在密谋策划要让我幸福。”
      
      
  •     
      J.D.塞林格逝世之后,像对待任何一位杰出的已故作家一样,我们一直以两种方式在缅怀他,一种是重新咀嚼他乏善可陈的轶事,而塞林格拒绝轶事的隐居生活旋即成为最大的轶事;另一种是重新解读他为数不多的小说,貌似同情地理解霍尔顿和格拉斯家族的精神境遇,貌似公正地评价其社会意义。而这两者,很不幸,恰恰是塞林格本人深恶痛绝的。
      
      站在一位杰出作家的个人生活和文字作品面前,为了不惊慌失措,每个评论家都有各自一整套固定的逻辑,和确定性的判断。而逻辑和确定性的知识框架,却是塞林格一生都力图在扔弃的东西。在《特迪》,这篇《九故事》中写作时间最晚也是压轴的小说中(此时是1953年,《麦田守望者》升起的巨大蘑菇云已经照耀美国两年),那个十岁的小男孩特迪教导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逻辑正是你首先要丢掉的东西……你知道《圣经》里说的亚当偷吃伊甸园里的苹果吗?你知道那只苹果里有啥东西吗?里面有逻辑和知识。那就是《圣经》里所有的东西——你所要做的,就是:如果你想看清楚事物的本质,你就得把这些东西全部呕出来。”
      
      对逻辑和知识的弃绝并不令塞林格简单地走向宗教,作为一位艺术家,塞林格只是相信并尊重,生命之树的复杂、暧昧、模糊和不可化约,以及人与人之间在生命最深处的不可交流,而这正是不可以被任何逻辑、知识乃至道德的取景框所捕获的、最真实的存在。面对最真实的人的存在,言辞是无力的,理念是苍白的,生命几乎是个无法表述的秘密,然而现代艺术家的任务,恰恰就在于讲述这个无法讲述的秘密。这几乎是一个悲剧英雄般的任务,而艺术家所能凭恃的,唯有诚实。“有一天,乔伊斯,”53岁的塞林格如是教导他那位18岁的情人,“你会只写那些实实在在的、真实的东西。诚实的作品总是使人们的精神紧张。于是他们想方设法把你的生活搞糟。从现在起的很久以后,会有一天你不再在乎去取悦谁,也不再在乎别人对你说什么。到那时你才能最终创作出你真正擅长的作品。”
      
      “修辞立其诚”,和“认识你自己”,这两句中西思想最深处的古老铭言,可以说回荡在塞林格全部的作品中,尤其是到了《西摩:小传》,这部几乎是塞林格最后的作品,在我看来,正可以视作理解塞林格全部文学思想的一个入口。通过让格拉斯家族的老二巴蒂为早逝的长兄和偶像西摩作一番精神素描的方式,通过叙述者极度自由、凌乱却忠实内心节奏的讲述,塞林格已经突破了所谓小说文体的局限,“跟着自己的心写作,写什么都行,一个故事,一首诗,一棵树”,这是西摩对巴蒂的教导,也是塞林格的自我证悟。
      
      与此同时,又必须把塞林格的这种证悟和简单的意识流写作或者罗伯特•格里耶辈的自动写作相区别,后者归根结底只是一种写作技巧,从根本上已经背离了艺术家的诚实,而塞林格所谓的“跟着自己的心写作”,是在写作技巧层次之上的,它源自一个有志向的小说家在死之前会面临的、类似宗教式的终极问题:你写时确实全神贯注了吗?你是写到呕心沥血了吗?以及,你写下的,是你作为一个读者最想读的东西吗?
      
      对这些问题的苦苦追问和探索,使得塞林格的诸多短篇小说显得如此精致。用精致来形容塞林格似乎有些怪异,因为表面看上去,那些构成塞林格小说主体的对话,都是凌乱、片断、言不及意和暧昧模糊的,然而,这些对话却是绝对真实的,是一个个真实的人会说出的言辞,是从真实而丰富的存在中剥落的一地真实的碎片,而我们置身于小说内外的每个人,都只能通过这些碎片,去窥测另一个人,以及世界。有如林间错综小径,并不通向某个确定终点,而如果我们能俯视整个丛林,就会发现这所有看似芜杂的林间小径又呈现出某种精心建构的秩序。譬如《抬高房梁,木匠们》,那被塞进同一个车厢里的四五个陌生人之间所展开的穿插对话,宛若一部公路电影,追求的是此时此刻一个小空间内氛围和气息的准确还原,在这个意义上,塞林格直接秉承了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以来的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传统。
      
      有一种意见,认为隐居生活和种种宗教修炼,让晚年的塞林格逐渐脱离现实生活,以致写作日渐枯涩。持这种意见的人,大概都没有真正写过小说。对一个小说家而言,正如詹姆斯•乔伊斯和朱天文都看到的那样,最重要的生活在25岁之前就已完成,剩下的岁月,只是在观察,以及不停地咀嚼过往。塞林格的低产,我想应当视作其诚实面对内心和认识自我的结果,他已经写下他最想说的全部话语,他已经写下了他在一个精神苦闷时代里感受到的全部善与真,他不必再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滥用文字。
      
      “跟着自己的心写作”,这番塞林格的自我证悟,在一个文字过剩的时代,同样不断地提醒着我们每个把写作当作志业而不是职业的人。在我看来,这才是塞林格留给我们最重要的遗产。
      
  •     塞林格的格拉斯家族三部曲终于出齐,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下面是书摘:
      
      西摩在日记里描写他的丈母娘:“她这个人,终其一生,也丝毫无法理解或体味贯穿在事物、所有事物中的那股诗意的主流。她可能还是死去的好,然而她继续活着,上熟食铺,看她的精神分析师,每晚看掉一本小说,穿上她的紧身褡,谋划穆里尔的健康和飞黄腾达。我爱她。我发现她勇敢得难以想象。”
      (我很想为这段话抽西摩一个耳光,因为他这段话里完全没有嘲讽之意,正是这种全然真诚而无辜的态度让我觉得难以忍受。但我还是爱他,甚至更爱了。小水注)
       ——《抬高房梁,木匠们》
      
      “从古至今,可能没有哪段忏悔的文字闻不出一点儿骄傲的味道,因抛弃骄傲而骄傲,听一个公开忏悔的人说话,关键要听哪些是他所没有忏悔的,无一例外。在人生的某个时期(不幸的是,往往是成功期),有人也许会突然觉得自己强大到可以坦白他曾经在大学期末考试的时候做过弊,他甚至可能还会透露二十二到二十四岁之间曾一度阳痿,但是光凭这些英勇的忏悔,我们无从探知此人是否某次被自己养的小仓鼠惹恼了,便一脚把它的脑袋踩烂。”(非常敏锐,就是这样的。小水注)
      
      一段更长的书摘,摘了一个完整的有关打弹子游戏的故事。
      “某天傍晚,我跟一个名叫伊拉·扬卡瓦的男孩在一条小街上打弹子,街对面就是我们家公寓楼外头的一个大檐蓬,那是纽约一天中的迷蒙时刻,华灯初上,车灯也才刚陆续打开——有些开了,有些还没有。我那时八岁。我在用西摩打弹子的技巧,或者说我试图用西摩打弹子的技巧——他的侧弹法,他的大弧度高空射弹法——我一直在输。输是一直输,可我并没有当回事。在这样的一个时刻,纽约城里的男孩跟俄亥俄蒂芬市的男孩没有什么两样,远方传来火车的鸣笛声,最后一只奶牛要入棚了。在这样一个有魔力的时刻,输了弹子,输的就只是弹子而已。我想伊拉也一样,悬在时间中了,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他能赢得也就只是弹子而已。四下一片静谧,这时我听到西摩叫我,他的声音如此和谐地融入这份静谧。原来宇宙间还有第三个人存在,这让我既惊且喜,此人是西摩,这更在情理之中。我转过身去,一百八十度,我怀疑伊拉肯定也和我一样。我家檐蓬下的灯刚刚点亮,是一只昏暗的小灯泡。西摩站在街沿,面向我们,背对着檐蓬,两个脚交叉站着,双手插在他那件羊皮夹克的口袋里。身后檐蓬灯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整个脸都很模糊。他那时十岁。从他两脚交叉站在街沿的样子,他手插口袋的姿势,还有——还有未知数X本身,我知道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一时刻所拥有的魔力,我那时候就知道。“如果你瞄准之后打中它,那就只是运气。”他在说话,在交流,然而并没有破坏这一刻的魔力。是我破坏了魔力。我完全是故意的。“如果我瞄准的话,怎么可能是运气呢?”我反唇相讥道,声音不大(尽管我加重了语气),但是听起来很烦躁,虽然我心里一点儿也不烦。他有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站在街沿上,看着我,我隐约能感到他目光中的爱。“因为就是会这样。”他说,“如果你打中他的弹子你会感到高兴——伊拉的弹子——不是吗?你难道不会高兴吗?如果你打中别人的弹子而感到高兴,那么你会偷偷地不怎么希望自己会打中。所以要打中就得多少靠运气了,就有不少的偶然因素在其中了。”他跨步走下街沿,他的手仍然插在衣袋里,朝我们走了过来。但是想着心事的西摩不会飞快地跨过一条暮光中的街道,或者肯定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回事。在那样的光线中,他更像是一条帆船在向我们驶来。与此相反,骄傲是这个世上移动速度最快的东西之一,不等他走到离我们五英尺的地方,我已经急急忙忙地对伊拉说,“反正天也黑了。”我终止了游戏。
      
      (我之所以如此不辞辛劳地逐字打下那么长一段,有三个原因。
      一是这段文字清晰地揭示了西摩自杀的原因——照顾没看过之前两本书的看官,再次说明一下,格拉斯家族是马戏团的后裔,天才之家,长子西摩更是天才中的天才,在他和未婚妻度蜜月的时候,他深情地望了一眼睡在宾馆床上的妻子,然后举枪自杀了——正如在《抬高房梁,木匠们》里他的日记里提到的那样“我感到幸福得无法忍受”“我怀疑人们在密谋策划要让我幸福”,如果他对幸福有意识的话,他就无法承受这幸福,就像他如果知道打中弹子他会高兴的话,他就会暗暗希望打不中。对此我是全然理解且感同身受的。
      二是这个故事有点像禅宗中的“棒喝”,全然体现了塞林格的个人趣味。
      三是和我最近思考的一句话很像——“苍天不福有心人”,并没有打错字,不是“不负”,是“不福”。讲得更直白一些,是塞林格在后文借巴蒂之口说的:“我所能领会的——领会这个动词是我小心挑选的——那一点点禅学要义,是我追随我个人的非禅之路的附带结果。”
      这就是西摩所说的“不要瞄准”的真正意思。小水注)
       ——《西摩:小传》
  •     把绿豆放进锅里之前,我得先洗一道儿,好吧沙子都挑出去。
        比如说,如果我现在就写了读后感,那么整篇文中一定满含译制作品的口吻,尤其是给塞林格翻译后的口吻。这一点非常令人作呕和愧赧,但是必须得这样。
        还有就是什么禅宗,松尾芭蕉,伯乐的故事实在让我每次看到都会像吃下了一颗石子,直接硌在每秒震动大概一下儿的心坎儿里。如果这么说让人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儿的话,那也可以想象一下儿石头子儿硌在牙里,因为咬得时候太用力,所以整个牙根里的神经和牙龈都酸疼的感觉。
        再其次,当然还有宗教,就好像它是8月熟透的西瓜,绿皮红瓤儿,保脆保甜。
        
        我只好斜眼瞟一下儿还在书店塑料袋儿里的古希腊罗马建筑,然后追思其艺术,宗教上的 西方价值 (对,还有内没完没了的隶书和斜体字!)然后咽口吐沫,不再说什么了。
        
        然后我得先摘抄两句
        
        p61“我唯一的莫大的安慰是我的爱人对婚姻制度本身怀着一种始终不渝的,基本是坚定不移的热爱。她有一种原始的冲动,要把过家家这个游戏永远地玩下去”
        
        p77"抚养孩子要带着尊严、慈爱以及超然的态度。孩子是家中的客人,应该得到爱与尊重——绝对不能占有,因为孩子是属于上帝的"
        
        p147"没有那段忏悔的文字闻不出一点而骄傲的味道,因为抛弃骄傲而骄傲,听一个公开忏悔的人说话,关键要听哪些是他所没有忏悔的,无一例外。"
        
        当然还有最后两页上,关于世界上跑的最快的男孩儿的故事。
        
        我一度想把所有西摩打动人的段落都择出来。可后来我没这么干。
        
        不管作者到底想说点儿什么,或者其实也不用一定要说点儿什么,他坚持要抛弃形体,只看到灵魂或者说精髓。无论他到底想让西摩成为一个什么样儿的天才(当然他从来不只是个男孩儿),他一定要让他成为一个,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描述的,打动人心的,充满感情的孩子,不管他是三十一岁,还是在他四十岁的弟弟的口中
  •     对于中国的很多读者来说,塞林格就等于《麦田里的守望者》。这个被列入中学生必读世界名著的长篇让塞林格在文坛获得了不凡的地位和持久的声望,国内对此一贯的评论是:《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塞林格的成名之作,也是其创作的巅峰(说来也奇怪,巅峰怎么出现在开头),而其后的中短篇都不能达到《麦田》的水准。那个把“混账”挂在嘴边的少年霍尔顿也影响了一代美国青年。在中国,霍尔顿作为对成人世界的叛逆者,也让无数文青愤青从中窥见了自己的影子。对既定规则的不屑一顾,忧伤倔强的气质,“垮掉”的行为,少年霍尔顿鲜明独特的形象让人为之疯狂,无论在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
      
      说了那么多关于《麦田》的陈词滥调,我其实是想说,《麦田里的守望者》并非塞林格的顶点,他的创作水平曲线(如果确实有这种曲线存在的话)不是向下的斜坡,而恰恰是相反的。在《麦田》之后的那些后来收录在《九故事》中的短篇和六十年代的《弗兰妮与祖伊》、《抬高房梁,木匠们》等中篇,要比《麦田》厉害多了。而且,我敢“妄言”一句,总有那么一天,《西摩:小传》、《抬高房梁,木匠们》或者《弗兰妮与祖伊》会取代《麦田里的守望者》成为文艺青年口中的圣经和学界的经典。
      
      在读过《麦田里的守望者》几年之后,我才知道塞林格尚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作品。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的一年多里,我读到了《九故事》、《弗兰妮与祖伊》和《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也是在这一年多了,我才真正的爱上了塞林格,而不只是当年记忆里那个游荡在都市里的15岁少年。
      
      按照创作时序,从《麦田》到《九故事》再到最后的及个中篇,塞林格就像一个成长中的修行者,逐步参悟,渐入佳境。这个钟爱东方诗歌(中国和日本)的美国作家甚至比东方作家更有东方的感觉——禅意十足。
      
      在1951《麦田》中,他以“我”的口吻讲述霍尔顿的故事,虽然有带着十足的口语流水账外观,但尚是在讲故事。而之后1953年结集发表的《九故事》就有点在讲故事的路子上“跑偏了”:他的故事有时显得没头没尾,有时显得过于琐碎,有时甚至你在角色叽里呱啦的对白中看不见任何故事的苗头,当你刚弄明白谁是谁的时候,小说忽然就在一阵滚着泪水的哈哈大笑里结束了。
      
      西摩和格拉斯一家就是在《九故事》中半隐半现地亮相的。西摩、祖伊、弗兰妮、巴蒂、还有波波、沃特和特迪。《九故事》之后我就读到了《弗兰妮与祖伊》。一时间,我简直要陷入了这兄妹俩独特的精神世界。我以为,处处表现超脱的祖伊和精神崩溃掉的弗兰妮就该是格拉斯家族的主角了。因为,在祖伊那里,我已经看到了东方精神:禅。此时,再来看《九故事》开头的那段公案:“吾人知悉二掌相击之声,然则独手拍之音又何若?”似乎大有不同,但却又难以言说。
      
      事实,祖伊在弗兰妮面前的超脱,正如西摩之于祖伊,也正如西摩这位大哥之于格拉斯家的弟弟妹妹。西摩才是主角,这个在《九故事》开篇《逮香蕉鱼的好日子》里莫名其妙开枪自杀的西摩才是真正的主角。
      
      在《弗兰妮与祖伊》中,西摩的影子就开始有无处不在的趋势了。弗兰妮难以摆脱的精神焦虑,祖伊怪诞的言行,无处不预示着,只有先知西摩才能拯救他们。弗兰妮不断西摩为他们灌输的“四大誓言:众生芸芸,我誓必救之;欲念熊熊,我誓必灭之;达磨至深,我誓必知之;佛理至极,我我誓必得之。有这样一个哥哥这样的教育,这两个天赋异禀的兄妹如同生活在先知的箴言里。
      
      弗兰妮希望逃避世界,她不停在心里念耶稣祷告词,但祖伊毫不客气的指出:“通过念耶稣祷告词,你不也是在囤积某种财富吗?这不是跟所有别的那些更物质的东西他妈的一样有待商榷吗?”他们为此争吵不休。塞林格在他们的争论中讲出自己的观点。而兄妹两人最终在对大哥的追忆中和解,西摩是他们共同的精神慰藉。
      
      当塞林格开始真正写到主角西摩,距离上本小说已经差不多有十年了。打开《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这是格拉斯家族里那个巴蒂在说话了,他是个作家,他要说说哥哥西摩。在作家巴蒂口中,故事不见了。那是因为巴蒂就是隐居了多年的塞林格,他要正儿八经地来写一写心中的禅了。虽然他依然不改当年那种信口胡诌却妙趣横生的口吻,但你会发现,他不再会怕耽误读者看故事而忙着讲故事了,他把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远也不怕你烦,他彻底地承认自己是个嗲嗲不休的作家。在他絮絮叨叨的铺垫中,你会突然发现本来就不厚的书剩下没几页了,可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切入的主题在哪呢?
      
      佛曰:不可说,一说就错。塞林格便也不说。巴蒂写西摩,落笔之处却总见不着西摩。《抬高房梁,木匠们》里,巴蒂追述了多年前西摩的一场婚礼。从头至尾西摩从未出现,并不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临战脱逃的新郎,还因为在巴蒂的记述中,西摩隐藏了。你看到一场有点囧人的陌生人之间的交流。在伴娘骂骂咧咧的讽刺里,有西摩的那么点影子,在巴蒂拐弯抹角的辩护里,有西摩另一点影子。西摩隐藏在毫不相干的人物对白里。直到后来,巴蒂坐在马桶上翻看西摩的日记,你才确确实实看见了西摩的影子——但依然是影子(是所谓的侧面描写吗?)
      
      到了《西摩:小传》,巴蒂给自己精神导师(这个说法有点怪)做了以篇“曲线打弹子”的传记。而所谓“曲线打弹子”也就是这篇小传的核心所在。在翻看《西摩:小传》过了三分之二的地方,你终于看到巴蒂讲了一件能称得上事情的事情。在某个路灯不明亮的夜晚,巴蒂与朋友打弹子球,他卯足了劲头聚精会神要击中对方的弹子。这时候西摩从阴影里走出来说:不要去瞄准那颗弹子,这样你才会打中它。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被巴蒂长篇大论地回忆出来,因为这就是一次顿悟事件。巴蒂还提到了往垃圾桶里扔烟头的事,当旁若无人毫不用心地将烟头抛出去,它就真的精确地落入了垃圾桶。这就是塞林格从东方体悟而来的禅:曲线打弹子。
      
      不管是塞林格在写法上的“曲线打弹子”,还是西摩教给巴蒂的“曲线打弹子”,都让我想到了佛教中对“我执”去除。清除刻意用力的欲望,才更接近那些追求。早在《弗兰妮与祖伊》中,塞林格就让祖伊对弗兰妮说:“这世界上还是有美妙的东西.我们都是白痴,才会这样钻牛角尖。不管是什么狗屁事,我们总是,总是,总是忘不了我们那点叫人作呕,微不足道的自我。”这番话正如佛陀所谓去除让我们“无明”的根源:自我。
      
      说到这里,禁不住产生了再重读一遍塞林格的想法,再一次的感受是必须得。其实我在此这般论说已经远离想要表达之意。当我急于想说些什么,我的嗲嗲不休就真的是嗲嗲不休了。
      
      
  •      我手上是金黄的译林版《麦田里的守望者》,和《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暂时无法重读九故事,先写下一半的感受好了,试图在不能招架地被击中的多年之后理清一些什么。
       1.霍尔顿式——满腔柔情的厌世者
       尽管《麦》的该译者在前言中开章明义,说明书中种种皆是资本主义国家青年之情势,非我美好社会主义国家之参照。但是他充满“混帐”、“假模假式”、“我揣摩”⋯⋯的译笔,还是极富感染力。
       霍尔顿的迷人之处:厌世,然而满腔柔情。(西摩:“人们密谋使我幸福”——自杀)。
       矛盾的迷人之处:麦田捕手,想要抓住向悬崖飞奔来的孩子;另一个时刻,他看着妹妹老菲比坐旋转木马的时候想“孩子们的问题是,如果他们想伸手去攥金圈,你就得让他们攥去,最好什么也别说。他们要是摔下来,就让他们摔下来好了。可别说什么话去拦阻他们,那是不好得。”
      
       2.两个禅宗故事和一句俳句
       把他的作品连在一起看,一些话题是一贯的。《麦》中一小处对离题的赞美,到《西摩:小传》演变成了一大束离题之花;他的人物有一贯的不能言喻之处,他在《西》中总结为“纠缠于某一种存在”;对精神分析的讽刺⋯⋯等等。
       如下故事似乎是重要的:
       《抬》起头引了相马的禅宗故事,好的伯乐,看不到马的皮色性别,但知道那是好马。
       西摩的日记里的另则故事解释了当他在战后想做“死猫”的原因。禅宗故事里的问答如下:“世上什么最宝贵?”“一只死猫,因为谁也没法给他定价。”
       我想这是那些人物所应该被感受的方式。还有那些人物自身的独特感受,那些发生了什么却说不出发生了什么的时刻(西行俳句“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是心怀感激/我的眼泪落下来。”)真的只能被体味,无法说明。
       所以,我猜测,能理解西摩的手会留存记忆,理解霍尔顿看到博物馆里“×你”时的心情的人,他的感受方式和思维方式已经暗暗地被塞林格涂改了。而且,他常做的事是:在结束时给你另一些想头。霍尔顿最后也没怎么着,还说他想念每个他谈到的哪怕是混帐的人(谁谁拿着该书去枪杀lenon跟谁有关呢);《西摩:小传》绕来绕去建起小迷宫一座,最后说西摩曾说:终此一生,我们所做的事情无非从一个小小的圣地走向下一个小小的圣地。
      
      
  •     (以下内容大部分翻译自维基百科及其他网上资料,本人一直坚信这样的信条,那就是:事实,值得陈述的有且仅有事实,而酸不拉叽以及小布尔乔亚情绪永远都是值得时时警醒并加以克制的。本人在这条“克制之路”上任重而道远。 )
      
      
      1,塞林格的三次小宇宙爆发与格拉斯家族的隆重登场(1939-1948):
      
      1939(20岁):在这一年,塞林格参加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短篇小说创作班”,导师是Story杂志的编辑Whit Burnett。据Whit Burnett回忆,塞林格直到第二个学期末才显现出他的写作才能("he suddenly came to life")这是塞林格的第一次小宇宙爆发。Whit Burnett将塞林格的短篇小说《The Young Folks》收录在了Story杂志的1940年3-4月刊中。
      
      1941(22岁):在1941年,塞林格开始向《纽约客》杂志投稿,但7篇短篇小说均被退稿。在1941年的12月,《纽约客》首次接受了他的投稿——《Slight Rebellion off Madison》,这也是日后《The Catcher in the Rye》的原型(Holden Caulfield首度登场!)不幸的是,塞林格的第二次小宇宙爆发正赶上二战日本偷袭珍珠港继而美国宣布参战,这篇小说在当时被认为“不宜发表”,于是直到1946年,《Slight Rebellion off Madison》才出现在《纽约客》上。而小说《The Catcher in the Rye》的出版(1951年)给塞林格带来了巨大的名声与财富(《纽约时报》畅销书榜30周),但由于这篇小说与格拉斯家族关联并不是很大,在此不作赘述。(仅有的关联是:“文学娼妓”Buddy Glass——大部分时间里格拉斯家族故事的讲述者、塞林格在格拉斯家族故事中扮演的角色——承认曾写过一部有关青春期少年的作品并广受关注)
      
      1948(29岁):在1942年到1946年的服役期间,塞林格继续向《纽约客》投稿,但所有小说以及15首诗均被退稿。关于战争,塞林格曾经对女儿说:“不论活多久,那人肉烧焦的味道始终无法在你鼻子里消除”("You never really get the smell of burning flesh out of your nose entirely, no matter how long you live."),塞林格将他战争期间的经历写进了一些小说(如《For Esmé with Love and Squalor》),并在其他的一些刊物中发表。1948年,塞林格第三次小宇宙爆发,他的《A Perfect Day for Bananafish》打动了《纽约客》,他们与塞林格签了一份合同,获得了他未来所有文章的“初次退稿权”(right of first refusal),至此,格拉斯家族隆重登场。而这首度登场竟是以这个系列小说主人公的自杀开始的,塞林格也就此开始了他旷日持久(1948-1965)的“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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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格拉斯家族故事 Phase 1 (1948-1953)
      
      在获得了《纽约客》杂志的合同之后,塞林格先后将9篇小说投给了《纽约客》,7篇被接受,2篇被拒绝(详见下表)。
      
      1948年1月31日 《A Perfect Day for Bananafish》
      1948年3月20日 《Uncle Wiggily in Connecticut》
      1948年6月5日 《Just Before the War with the Eskimos》
      1949年3月19日 《The Laughing Man》
      1949年4月 《Down at the Dinghy》(《纽约客》退稿,发表于《Harpers》)
      1950年4月8日 《For Esmé - with Love and Squalor》
      1951年7月14日 《Pretty Mouth and Green my Eyes》
      1952年5月 《De Daumier-Smith's Blue Period》(《纽约客》退稿,发表于《World Review》)
      1953年1月31日《Teddy》
      
      在1953年,这9篇短篇小说以《九故事》的名字集结出版,并且在《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榜单中待了3个月的时间。
      
      在《九故事》出版之后,塞林格就再也没有发表过“格拉斯家族故事”以外的任何小说,我想,当时的“纯麦粉”(纯《麦田守望者》粉丝)也许都面临着两个选择:1,放弃塞林格;2,转投“Glass家族系列故事”粉丝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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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格拉斯家族故事 Phase 2 (1955-1965)
      
      在《九故事》之后,格拉斯家族初见端倪,但塞林格却日渐“低产”。在之后的10年时间里,塞林格只在《纽约客》上发表了5篇小说:
      
      1955年1月29日 《Franny》
      1955年11月19日 《Raise High the Roof Beam, Carpenters》
      1957年5月4日 《Zooey》
      1959年6月6日 《Seymour: An Introduction》
      1965年6月19日《Hapworth 16, 1924》
      
      《Franny and Zooey》于1961年集结出版
      《Raise High the Roof Beam, Carpenters and Seymour: An Introduction》于1963年集结出版,并在当年美国图书销量榜上位列第三。
      《Hapworth 16, 1924》则至今仍未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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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回顾
      在塞林格喜欢的作家中不乏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大部头”作家们,他们只在一部作品中构造一个虚构体系,塞林格却选择在多篇小故事里构造“格拉斯家族”,而且在大部分时间里故意弄得有些影影绰绰。
      
      我想,塞林格面对诸如《卡拉马佐夫兄弟》这样的作品时无疑是羞愧的,于是他通过“文学娼妓”Buddy Glass的笔开始在《Seymour: An Introduction》中胡言乱语,算是为自己开脱,也算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另一次继续吧。
      
  •     大约二十多前,改成大约二十多年前,还是病句。
      于是我想到了张悦然老师的名著《毁》:“当天彻底黑透后,每个罪恶的人身上沾染的尘垢就会纷纷落下来,凝结淤积成黑色的痂,那是人的影子。”
  •     编辑竟然把版权页都搞错了,赫然写着:FRANNY AND ZOOEY
      而且小说开始就是一个病句:大约二十年多前……
  •   我看完了塞林格写的格拉斯家族故事集后,也沾染上了那股絮絮叨叨顾左右而言他的毛病。写点读后感都啰唆无比,不过看起来我还没你这么啰唆,我甚至觉得我说话挺简洁的了。
  •   LZ你读书就跟做外科手术一样精细,写起评论来就像写论文一样认真。
  •   我就当夸奖听吧,谢谢!但问题是快不了,好羡慕人家的“闪读”,听说梁文道先生一天可以读三四本书,天啦天啦!
  •   读书这么仔细,我猜你是个姑娘。
    说到读得快,我看见这书里巴蒂说自己每天要读二十到四十万字,这个实在是吓到我了。
  •   格拉斯家的七个,“天才”尚难概括。
  •   车道中央。我很好奇设置这种危险的地方,联系丢石头是否有言外之意。或者只是为了愈加体现那个场景之美。
  •   我也一直觉得这个点很难解。西摩有“完美”破坏癖吗?与所有世俗之情、之态、之状格格不入?“完美”原本就是一个俗解。
  •   我的感觉是,一方面他认为此为虚妄的面纱,一方面“逃避命运,却又渴求命运”。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一条香蕉鱼吧,清醒而矛盾的香蕉鱼:“如果你打中他的弹子你会感到高兴——伊拉的弹子——不是吗?你难道不会高兴吗?如果你打中别人的弹子而感到高兴,那么你会偷偷地不怎么希望自己会打中。”那不希望打中弹子的心思或许让他丢出了石头,或许让他对自己开了枪。
  •   你会只写那些实实在在的、真实的东西。诚实的作品总是使人们的精神紧张。于是他们想方设法把你的生活搞糟。从现在起的很久以后,会有一天你不再在乎去取悦谁,也不再在乎别人对你说什么。到那时你才能最终创作出你真正擅长的作品。
  •   在抬高房梁里面点出了西摩的未婚妻长得很像他小时的玩伴夏洛蒂,还有西摩的日记里面也说到了有的颜色会在他的手上留下烙印,比如夏洛蒂那件柠檬黄的裙子。
    然后在香蕉鱼那篇开头,用了那么长的篇幅去介绍穆里尔的行为对话,我们可以看出这个姑娘不是西摩喜欢的类型(起码不是塞林格老爷子喜欢的类型)所以我觉得西摩在这场婚姻中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幸福。这可能也是他自杀的原因之一。。
    而且我觉得塞林格最擅长写的就是那种不着痕迹的爱情故事,比如在史密斯的蓝色时期那篇里面主人公对从未见面甚至是年龄都不知道的艾马尔修女的仰慕,在为爱斯密而作那篇里,主人公对只有两面之缘的爱斯密那种淡淡的说不出的情愫,反正这是我喜欢塞林格小说的很重要的原因,就像一个出家人一般的虔诚单纯,深得纯真之美
  •   第三点对于中国人应该是特别有亲切感吧!与之一致的还有“圣人行事,忧心忡忡”
  •   知己啊 他就是幸福到癫狂了
  •   我也有同感,这三本书是比麦田更让我喜欢
  •   格拉斯家族才是塞林格的精华所在
  •   那个把“混账”挂在嘴边的少年霍尔顿也影响了一代美国青年。
    原文里是把"Boy"挂在嘴边,不知道是怎么被国内译者翻译成混帐的。
    另:我只为HOLDEN感到可悲而已。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让他觉得无人理解自己,失落的时候才想起来去向别人索取。
  •   《九故事》真的非常棒,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这本书的评价没有《麦田里的守望者》高,不知道别人的审美观怎么样,反正塞林格的小说很符合我的审美,太喜欢看,诗意盎然。尤其是那个施咸荣的评论太可气了!还没有看别的几本。很想看。
  •   《麦田》我都是看电子书的,看完就算了。
    然后我看到了《九故事》,毫不犹豫地就把格拉斯一家的另外两本也买下了。
  •   我理解无能了。。同样买了塞林格全集,逮九故事还能理解,《抬高》的文字风格就不能理解了
  •   故事不一定要按深度,有哲理,「成熟」去計算的,寫故事最重要的是敘事。我認為敘事最好的還是麥田,那個敘事形象的深刻鮮活,已成為全世界的記憶。而九故事也是極好。至於另外兩本,我很難看下去,除非不當小說看,但不以小說看的話,我更希望看直接說理的論文或散文。所以我覺得寫得不很成功,至少不能抓住讀者,如果不是靠麥田的名聲,大概沒甚麼讀者。
  •   塞林格的短篇作品跟《卡拉马佐夫兄弟》这样的大部头有什么可比性啊,我反倒是觉得他短篇小说的最大成就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   有没有可比性不说,但个人猜测,塞林格之所以在“格拉斯系列”中自嘲为“文学娼妓”多多少少也有他面对那些大部头作家时惭愧的原因
  •   喜欢他细枝末节的洞察力 相比起《卡拉马佐夫兄弟》的排山倒海 老塞要有趣得多~
    顾左言他 想必就像西摩打弹子一样 是不为“瞄准”的瞄准。
    性感的文学娼妓咯
  •   补充一个关于A Perfect Day for Bananafish的八卦。
    1947, the New Yorker rejected a story titled "The bananafish", though they liked part of it. After talking with William Maxwell, Salinger added theopening Muriel scene and retitled it.
  •   吊99会不会派人拿弹弓打你家玻璃
  •   二十多前 是啥意思?
  •   打玻璃是绝对的
  •   很好奇第一句话是怎么印错的..
    别告诉我
    这样我就极其好奇的去买来读了
  •   上面省登宇都说了……
  •   看来不把这三本读完是无法全面了解塞林格了,现在在读《九故事》,渐渐地找到点感觉了,我就说嘛,好歹塞老和我也是同月同日生人,不能没一点共鸣吧。。。
  •   ....大约二十年多前....哦
  •   木匠看的兴致盎然 但是到了小传坚持不下去了。。
  •   人们阴谋使我幸福
    我喜欢这个翻译
  •   原来出处在此……我喜欢这句话:)欲扬先抑
  •   说实话,这题目看的我热泪盈眶。
    (uh,我哭点实在太低了。。。)
  •   我也是不小心从书里拣出了最热泪盈眶的一句……
  •   小米……是……说书的?
  •   打竹板,迈大步,老板爷开了个棺材铺……
  •   一头儿大,一头儿小……
  •   装进LS跑不了,装进活人受不了……
  •   (情绪激昂、踩着节奏地)“这是不是数来宝?”
    这楼歪了@_@
  •   是……也不算歪的厉害,好歹书名里有个木匠……
  •   但是我认为那个小传不是指二人转……
  •   当然不是二人转,这是两个业余木匠的对口相声
  •   有点像八大棍
      因为在偶的眼里 西摩已经是个死人了……
  •   麦田里的守望者浙江文艺出版社的精装版在晓风厦大店二楼五折区放了很久很久.还有很多本喔.
  •   啊啊啊天哪,我也对这句话印象深刻,竟然也在用这句话做签名!!!!看来这句话果然是G点啊!!
  •   大约二十年多前 ,,,
  •   妈的!先读了摩西小传,怎么办?
  •   重来遍呗……
  •   看完“太高房梁,木匠们”, 有点雾水,但是感觉到兄弟间浓浓的友谊!
  •   可能是上一本版权页的版直接拿过来用的,忘记改的。通俗小说可以原谅的,因为没人在乎。错在这本书上,似乎不太好。
    策划编辑彭伦先生应该太忙了。
  •   哈哈,你也发现了
  •   做编辑的嘛,对这个敏感
  •   多谢指正。
  •   吊99不但书做得难看,翻译和编校也很成问题
  •   我倒觉得这本书的翻译很好。不少地方的翻译让人拍案叫绝。
  •   翻译的不错!
  •   前天刚发现,发在这里,编辑应该能看到吧!
  •   为什么“大约二十多年前”是病句?
  •   2009-11-15 15:37:48 大头马  为什么“大约二十多年前”是病句?
    因为你是笨蛋
  •   ……我看出来了,眼神不好
  •   “大约二十年多前”与“大约二十多年前”------悲剧哪
  •   他是个诗人呀,看在上帝的分(份)上。P51
  •   回楼上,用“分”是对的
  •   为什么呢?我认为:
    1、虽然“分”有一义同“份”,但仅限于“属于一定的阶层、集团或具有某种特征的人。”比如“知识分子”。
    2、而“看在上帝的份上”的“份”,是“情分;情面”的意思。“情分;情面”的含义只有“份”有,“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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