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家书

出版时间:2010-1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沈从文  页数: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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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沈从文是个奇迹般的存在,就像他那些不朽的作品。在他仿佛田园牧歌的背景中,他笔下的人物充满原始的激情,却也包含包容、互信的暖意和纯真的理想。在沈从文与他的夫人张兆和女士的家书中,将看到他极为私密,但也同样动人的一面。那是我们本应无权参与的部分,却因种种不可思议因缘而得以被完整地保存,且成为书籍的形态呈现世人面前。家书从他们初识的一场恋爱风暴开始,辑收到“文革”前夕为止,横亘三十余年、饱经沧桑与离乱,甚至包括不为人所知的,沈从文在四九年的精神崩溃和自杀前后所有文字。

作者简介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湖南凤凰县人。现代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家。1924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青岛大学、西南联大、山东大学、北京大学等校任教。建国后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主要著作有小说集《龙珠》、《阿黑小史》、《边城》、《长河》;散文集《从文自传》、《记丁玲》、《湘行散记》、《湘西》;文论《废邮存底》及续集、《烛虚》、《云南看云集》;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专著《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等。

书籍目录

致张兆和1930年7月9日(第一信)  吴淞1930年7月9日(第二信)  吴淞1931年6月北平1934年1月12日  在桃源1934年1月13日  小船上的信1934年1月16日  夜泊鸭窠围1934年1月18日(第一信)  横石和九溪1934年1月18日(第二信)  历史是一条河1934年1月19日  泸溪黄昏1937年11月6日  武昌1938年4月3日  沅陵1938年4月12日(第一信)  沅陵1938年4月12日(第二信)  沅陵1938年4月13日  沅陵1938年7月30日  昆明1938年8月2日  昆明1938年8月19日  昆明1948年7月29日  颐和园1948年7月30日  颐和园1951年11月1日  华源轮·巫山1951年11月8日  内江1951年11月19日  内江1951年11月29日  内江1951年12月末内江1952年1月15日  内江1952年1月25日  内江1952年1月29日  内江1952年2月2日  内江1952年2月9日  内江1956年10月8日  济南1956年10月10日  济南1956年10月12日  济南1956年10月13日  济南1956年10月18日  南京1956年10月23日  苏州1956年10月24日  苏州1956年10月29日(第一信)  上海1956年10月29日(第二信)  上海1956年11月2日  上海1956年11月24日  长沙1956年11月27日  长沙1956年12月5日  长沙1956年12月9日  长沙1956年12月10日  长沙1956年12月19日  凤凰1956年12月26日  长沙1957年4月14日(第一信)  南京1957年4月14日(第二信)  南京1957年4月22日  上海1957年4月26日  上海1957年4月30日  上海1957年5月2日  上海1957年8月13日  青岛1957年8月23日  青岛1957年8月26日  青岛1958年6月(第一信)  八大处1958年6月(第二信)  八大处1958年6月(第三信)  八大处1958年8月25日  杭州1958年8月26日  杭州1958年9月26日  苏州1958年10月10日  苏州1958年11月5日  南京1958年11月18日  南京1960年3月3日  汉口1960年3月6日  汉口1960年3月9日  汉口1960年3月14日  丹江1960年6月26日  宣化1960年6月27日  宣化1960年6月30日  宣化1960年9月4日  宣化1961年1月下旬  阜外医院1961年2月2日  阜外医院1961年11月23日  茨坪1962年1月5日  南昌1962年1月8日  南昌1962年1月14日(第一信)  南昌1962年1月14日(第二信)  南昌1962年1月21日  赣州1962年1月28日  南昌1963年11月12日  长沙1965年4月16日  北京1965年9月25日  北京1965年11月14日  北京1965年11月24日  北京1965年12月12日  北京1969年11月2日  北京1969年11月20日  北京1969年11月26日  北京1970年2月14日  双溪1970年3月1日  双溪1970年3月3日  双溪1970年6月19日  双溪1970年6月20日  双溪1970年9月4日  双溪1970年9月28日  双溪1971年2月21日  双溪1971年3月30日  双溪1971年5月4日  双溪1971年5月28日  双溪1971年6月19日  双溪1971年7月19日  双溪……致沈龙朱致沈虎雏致沈云麓致张之佩致沈红致沈岳锟

章节摘录

插图:1930年7月9日(第一信)吴淞兆和小姐:从王处知道一点事情,我尊重你的“顽固”,此后再也不会做那使你“负疚”的事了。若果人皆能在顽固中过日子,我爱你你偏不爱我,也正是极好的一种事情。得到这知会时我并不十分难过,因为一切皆是当然的。很可惜的是若果你见到胡先生时,听到胡先生的话,或不免小小不怿,这真使我不安。我是并不想从胡先生或其他方面来挽救我的失败的,我也并不因为胡先生的鼓励就走所谓“极端”。我分上是惨败,我将拿着这东西去刻苦做人。我将用着这教训去好好的活,也更应当好好的去爱你。你用不着怜悯或同情,女人虽多这东西,可以送把其他的那一群去。我也不至于在你感觉上还像其人一样,保留着使你不痛快情形的。若是我还有可批评的地方,可怜处一定比愚蠢处为少,因此时我的顽固倒并不因为你的偏见而动摇。我希望一些未来的日子带我到另一个方向上去,太阳下发生的事,风或可以吹散。因爱你,我并不去打算我生活,在这些上面学点经验,我或者能在将来做一个比较强硬一点的人也未可知。我愿意你的幸福跟在你偏见背后,你的顽固即是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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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家书》是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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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54条)

 
 

  •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你。”
       这是沈从文《湘行散记》中的一段经典情话。1931年6月,北平,在写给张兆和的信的开头,沈从文又把它写在了眉页上。时间纵是推移,但每每读到这样的话,心总是不能不感动一番。大抵书信是心对心的讲述,所以,也是最能打动人的。自古而来的信,总能让人读到生命的另一种诠释:如正义,如感动,如真情……时间越是往回穿梭,我们越能感受到那种翘望的焦急,展纸的激动,阅读的心跳,合上又展开、展开又再读的美妙。可时间越是走向未来,我们越是把这份曾经的铭记搁浅,遗忘,想要找回,却是徒劳。
       人与人的不同,也使得信的味道而各异:读《报任少卿书》,仿能看到司马迁脸上挂着的那份气愤;但读《与陈伯之书》,却能体会到那“杂花生树”的江南所带给人的那一幕向往的蜃楼。读《两地书》,总能浮现鲁迅的刺儿头;但读《沈从文家书》,却总能看到“翠翠”、“夭夭”,总能体会到那种温情脉脉,小桥流水,有时还会感到那种“妹妹你是水”的羞红。
       王蒙在他的《读书阅人》中谈王朔的躲避崇高,其中写道:“在老一辈的作家当中也有一些温柔的叙述者,平和的见证者,优雅的观赏者,比如沈从文、周作人、林语堂,乃至部分的谢冰心。”一直以来,对沈从文、废名、汪曾祺等的喜欢,大抵是因为他们的这份“温柔、平和、优雅”。不管是战火纷飞,还是人生坎坷,在他们的笔下总会退位成背景,而前台演绎的人性的冷暖,如悠扬牧歌,如清商小调,如吹拂的晚风,如醉人的月夜。生活的疲惫总能在他们的文字里得到暂时的释然,游着的魂灵也总能在隔了代的书香中找到永久的栖居。
       “望到北平高空明蓝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给我的影响恰如这天空,距离得那么远,我日里望着,晚上做梦,总梦到生着翅膀,向上飞举。向上飞去,便看到许多星子,都成为你的眼睛了。”——1931年6月 北平
       “爱情呢,得到一种命运,写信的命运。你倒像是极乐于延长我这种命运。为我吻孩子。”——1938年7月30日 昆明
       不管是死缠烂打也好,低声下气也罢,沈从文用这份“命运”诠释了什么叫真爱。看到这些信我们惭愧了,我们也失去了。惭愧于自己的心是那么的不平静,失去了平凡的两行文字所能承载的永世真情。在感动与被感动之间,我们,却木于茫然无措。节日里千篇一律的问候短信,电话里絮絮叨叨的无奈抱怨,抑或带露的玫瑰,名贵的礼物,到头来,其实都不如这简简单单的几行字。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马上相逢无纸笔”的无奈,明白了“雁字来时,月满西楼”的等待,明白了浮动于这本《家书》里的真情。
      
  •      “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这是沈从文所写的几百封情书中的一句话,所有这些情书只有一个收件人——张兆和,张兆和把这些情书的寄件人编为“青蛙13号”,其他为其写情书的男人是青蛙1号,青蛙2号.....
       沈从文的情书如狂风暴雨一般,携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和热情向张兆和席卷而来。然而,张兆和却很冷淡,他的信,她一封也没回过。胡适劝说张兆和:“他顽固地爱着你。”张兆和的回答倔强而骄傲,她说:“我顽固地不爱他。”
       是的, 沈从文这一生,顽固的爱过一个女人,他经历了千辛万苦追求到了这个女人,与她结婚,并相守一辈子,然而,在他死去之后,这个女人却说:“从文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这个女人在后面又说,她直到后来才逐渐开始了解他,可这个了解,也是在沈从文死去之后,女人整理沈从文的文稿才逐渐发现的。最终,她发现的,也不过是认为沈从文是一个稀有的善良的人。从年轻时他向她飞鸿求爱的浪漫到暮年里她为他梳理一生回忆的温馨,其间55年。他为她写下无数美丽的文字和动人的诗,她为他付出无限美好的年华和多彩的梦。
       但是,多么悲凉的“但是”,虽然相敬如宾了,虽然相濡以沫了,却真的相知相忆过吗? 就如红楼梦里对于宝钗的判词一样: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一)他顽固地爱着你;我顽固地不爱他!
       安徽张家是大家族,但是那些喧嚣的回忆如今留给我们的也就只有张家的四个女儿了,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分别嫁给昆曲名家顾传玠、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光、作家沈从文和汉学家傅汉斯,称“合肥四姐妹”,美籍华人金安平博士专门有书写这四个女人。这其中,最精彩、最感人、最知名的故事的主角就是沈从文和张兆和…也最悲凉!
       1927年,张兆和来到上海吴淞中国公学外语系读书。给张兆和上课的老师中就有沈从文,长她8岁。沈从文来自湘西凤凰镇,青山秀水临江吊脚楼,和风细雨满城石板路,滋润了沈从文的文字,也氤氲了沈的心。他有着一股湖南人的蛮劲,也有凤凰镇的柔腻。沈从文来教书是徐志摩推荐的,校长胡适也有意录用,当时的沈从文在中国文坛已经饱受赞誉了!
       沈从文第一次登上讲台,台下的学生中就有张兆和和姐姐张允和。沈老是非常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与民国时期老师们风流潇洒的形象大相径庭。而张兆和此时18岁,大二,“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秀发齐耳,下巴稍尖,轮廓分明,清丽脱俗…”皮肤稍稍有点黑,校内学生以“黑牡丹”之称代之。
       这年是1928。
       沈从文开始了对张兆和的追求,方式是他最锋利的武器:文字!沈署名S先生,第一封情书这样开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爱上了你!”兆和一心向学,不予理睬,将他和其他众多求爱者按先后顺序编成青蛙某号,搁在一边。此后,沈从文情书不断,频繁到让张兆和心生厌恶的地步!
       可沈从文并不死心,他一直坚持给张兆和写情书,并还扬言,如果张兆和不答应,就去自杀。张兆和被沈从文逼急了,拿着一大摞情书,递到当时的校长胡适先生的办公桌上。胡适先生却笑着对张兆和说,你答应他罢,他是一个难得的天才,这样的天才需要好好的呵护,可是兆和不为所动。校长情急,说:“我知道沈从文顽固地爱你!”兆和坚决:“我顽固地不爱他!”胡适不再唠叨,他错愕,惋惜,本来他以为社会上有了这样的天才,人人都应帮他才是。可是校长啊校长,爱神做事,历来不许任何人插手!胡适败下阵来,写信给沈从文:“这个女子不能了解你,更不能了解你的爱,你错用情了…爱情不过是人生的一件事,那些说爱情是人生唯一的事,乃是妄人之言。我们要经得起成功,更要经得起失败。你千万要挣扎,不要让一个小女子夸口说,她曾碎了沈从文的心…此人太年轻,生活经验太少…故能拒人自喜。”看来胡校长做学问可以,这方面着实菜了。本来以为胡先生是个中高手呢,他曾说过,做学问要在不疑处生疑,做人要在有疑处不疑。有如此哲学的人多半是看透了人生的,不知为何独在这件事上,糊涂得一塌糊涂!
       但是胡先生毕竟是大家,坦荡的胸襟还是有的,他把写给沈从文的信的副本寄给兆和。张兆和在日记中写道:“胡先生只知道爱是可贵的,以为只要是诚意的就应当接受,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被爱者如果也爱他,是甘愿的接受,那当然没话说。他没有知道,如果被爱者不爱这献上爱的人,而只因他爱的诚挚就勉强接受了他,这人为地,非有两心互应的永恒结合,不但不是幸福的设计,终会酿成更大的麻烦与苦恼。”还是兆和看得明白,她是不准备给沈从文留下任何一丝希望了!
      (二)几百封情书,铺满从青岛到苏州的路!
       此后沈从文去了青岛大学教书,一如既往地写情书,空中飞鸿:“我希望我能学做一个男子,爱你却不再来麻烦你,我爱你一天,总是要认真生活一天,也极力免除你不安的一天。为着这个世界上有我永远倾心的人在,我一定要努力切实做个人的。”“‘萑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我的生命等于‘萑苇’,爱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这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积极生活的态度自然要比那寻死觅活的招数更能让兆和看得起吧!兆和虽仍不爱他,但是也渐渐有了那么一丝同情,她想给沈从文回一封信,但终于还是没落笔。在日记中,兆和写道:“自己到如此地步,还处处为人着想,我虽不觉得他可爱,但这一片心肠总是可怜可敬的了。”或许,兆和的心扉,开了那么一丝缝隙吧!但是,那吹进心门的,青岛的海风和凤凰的江风,真的有区别吗…二姐张允和后来回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乡下人的看法逐渐改变了,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可是,毕竟还是改变了看法!
       伴随着邮递员一趟一趟地送着只有去信没有回音的情书,时间来到了1932年夏,沈从文不堪相思之苦,从青岛跑到苏州兆和住处,朝圣!兆和去了图书馆,二姐允和在家。让沈老师进家来,沈老师不肯,让沈老师先回去,沈老师又不甘。偌大个太阳当头照着,二姐也着实不忍,于是,要了沈的旅店地址,让他回去了。兆和不是不知道沈从文要来,所以二姐也埋怨她明知沈千里迢迢来到苏州却还躲起来不见,实在失了风度。张允和让三妹去看看沈从文。但是,名门闺秀跑到旅店里去看望一个男人,在当时实在是不靠谱儿!于是,允和教兆和:就说家里有很多弟弟,欢迎沈老师来家玩儿!兆和一字不漏地说了。
       此次苏州之行,沈从文颇费心思,带了一对书夹,是长嘴鸟造型的,还有一些书,托巴金买的: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等人的精装本英译俄国小说。兆和在中国公学是学外文的。为了买这些书,他卖掉了一本书的版权。现在想想,那个买走沈从文小说版权的家伙实在是赚大了,不过,沈从文比他还赚:兆和留下了屠格涅夫的《父与子》和《猎人日记》。张兆和的家人比她更早地接受了沈从文:张父本就欣赏文化人,继母也不拦着,张家小五更是喜欢这个会讲故事的青蛙13号,甚至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瓶汽水。
       张兆和开始接受沈从文了,芳心暗许!但是,她自己也知道接受的原因绝非爱!或许只是爱他的信吧,读信已成为生活中早已习惯的一部分!兆和说:“是谁个安排了这样不近情理的事,叫人人看了摇头!”从后来的一切来看,也可以说张兆和始终没有真正爱上过沈从文——这个动不动就哭,一激动就流鼻血,说话操着口音,形象着实不佳的湖南乡下人。然而,就算始终顽固地不爱他,不恰恰说明张兆和接受了一个始终不想接受的人,违背了自己吗?或许有人质疑:一个张兆和的动摇可以代表全部女人吗?我觉得,如张这样的女人都放弃自己的底线,才更能说明问题!张兆和生来不受宠,骨子里带着股韧劲。她不哭不闹,吃咸豇豆喝稀饭;母亲给买的布娃娃她用手撕了,保姆做的泥娃娃她用板凳砸了,后来家人给她一个橡皮娃娃,撕不坏砸不烂,兆和想了一会儿,拿出一把剪刀,一刀就把头剪了下来!她从来不听别人的,也不稀罕任何人的关心和好意,她留短发,黒黑的胖胖的,不愿意把自己打扮得秀气,永远穿一件男士蓝粗布袍子。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人家嘱咐务必作件新衣服,她又做了一件新的男士蓝粗布袍子。就是这么一个有主意的女人,就是这么一个当着胡适校长的面说顽固地不爱沈从文的女人,就是这么一个读着成千上万封情书过日子却从未回过一封信从未动过一次心的女人,妥协了,最终妥协了!!!
       继续吧:沈从文回到青岛后,攻势不减。他托二姐允和帮忙成全,另外也向张父提起这门亲事,就说:如果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张兆和毕竟没有招架住这几百封情书!二姐允和去拍电报告知沈从文,机灵的她只发了一个字:“允”!沈从文自然能会意。可是兆和怕不保险,又去发了一条:“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发报员不解,兆和说照发就是!据考证,这是中国第一封白话文电报,用几百封情书换来的,浪漫得有点发酸发苦…....
       1933年,沈从文辞去青岛大学教职,9月9日,在北京中央公园宣布结婚,没有隆重的仪式,家里也很寒碜。文人有骨气,当过兵文人更是如此,除了自己的女人,他不向任何人低头!不管安徽张家多有钱,沈从文不要一分。家里虽不能说徒四壁,但也着实无长物。连件像样的家用电器都没有!只有梁思成、林徽因送的锦缎百子图罩单看上去还有些喜气。不管怎么说,日子是开始了…写沈张故事的文章,大多从此处开始描述二人婚后虽有坎坷但最终携手走完一生,是幸福的。但是,果真如此吗?
      (三)开在信纸上的爱情之花,在柴米油盐中能依然绽放吗?
       沈从文有风骨,不要嫁妆,但苦了张家三小姐。更何况,他还喜欢收藏古董文物一类的东西,兆和却为三斗米而发愁,说他“打肿脸充胖子…不是绅士冒充绅士”。生活本就拮据了,还有个败家的九妹跟着哥哥沈从文。有时候,沈从文会当掉兆和的一些首饰,或者补贴家用,或者卖古玩。一次当了兆和的玉戒指,还把当票忘在衣服口袋里,洗掉了。兆和虽不说什么,但是心里失落恐怕是难免的。她虽然喜欢不为人注意,但是骨子里是好强而且叛逆的。也有自己的梦,有自己的理想,写过小说《湖畔》,文笔相当好——那个年代,学外文的女子怎么可能没有点浪漫情结呢?但是,生活着实让她浪漫不起来,不仅生活的客体,也包括那个陪她一同生活的人,始终没能点燃她的激情。
       张兆和,虽然答应嫁给了沈从文,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欣赏、爱慕过这个令无数女子欣赏、爱慕的人。这或许才是沈从文与张兆和的悲剧所在吧。
       沈从文为兆和写情书,也为她写小说。“有了你,我相信这一生还会写得出许多更好的文章!”《边城》里的翠翠、《长河》里的夭夭,《三三》里的三三,都是黑皮肤女孩,都是兆和。可以说,没有张兆和,也就没有《湘行散记》,没有《从文家书》,没有《边城》,没有“沈从文”了。而张兆和是个红颜,但不是知己。她并不喜欢沈从文所写的故事,也不欣赏他的文章。更甚至,在沈从文声名大作之时,张兆和还总忍不住去修改沈从文文中的语法,以至于最后沈不敢再让她看自己的新作。这也难怪,几代望族留下来的传统,讲究的就是一个规矩,不比“乡下人” 的自由灵动,更何况兆和学得是国人看重语法的外文呢!但是,不管怎么解释,这样一个事实是难以掩盖的:张兆和并不懂沈从文。
       林语堂说过一句很贴切的话:男子只懂得人生哲学,女子却懂得人生!沈从文希望生活可以浪漫一些,哲学一些,他想不到现实里的那些事;张兆和更希望生活可以浪漫一些,但是现实逼着她不得不现实,直面人生。 和文人,或者说和有思想的人相爱真的很辛苦,理想国里的爱情之花很难在现实中找到相宜的土壤!沈从文的激情也被这日常凡俗琐事消磨殆尽,罗曼蒂克的情愫大打折扣。1935年的小说《自杀》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五)如果我爱你是你的不幸,你这不幸是同我的生命一样长久的
       1988年5月10日,沈从文去世。把无限的眷恋留给了白发苍苍的三三,留给了柔美的湘西。
       张兆和开始整理沈的信件和一些文字,编成《从文家书》。 1995年8月,她在《后记》中这样写道:“六十多年过去了,面对书桌上这几组文字,我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在翻阅别人的故事。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太晚了!......悔之晚矣。”六十多年里,张兆和一直活在一个她虚构的写信人带给她的生活里,从来不曾真正走进过沈从文,也从来不许沈从文走进自己…暮年时,像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看这个陪着自己走过六十年风雨的男人,沈从文!
       六十年前的沈从文写过:如果我爱你是你的不幸,你这不幸是同我的生命一样长久的!冥冥中这句话应验了,历经沧桑和磨难,人间的女神终于理解和懂得了天国的乡下人,而后者又是否理解和懂得前者心中的挣扎和苦楚呢?人生有点太漫长了,有点太残酷了。
       回头再看一起走过的路,谁对谁错,谁为谁的付出更多,谁因谁的不幸更甚,都已无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却也不是清口的苦瓜!乡下人的甜酒很甜,却也满是辛辣!
       张兆和当年的话没错:“如果被爱者不爱这献上爱的人,而只因他爱的诚挚就勉强接受了他,这人为地,非有两心互应的永恒结合,不但不是幸福的设计,终会酿成更大的麻烦与苦恼。”从文当年的话也没错:“有幸碰到让你甘心做奴隶的女人,你也就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做奴隶算什么,就算是做牛做马,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你也是应该豁出去的!”
       只是,人生,容不得两个人都正确!!!
       二姐允和回忆她去看望沈从文——
        “沈二哥说:‘莫走,二姐,你看!’他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头皱脑的信,又像哭又像笑对我说,‘这是三姐(他也尊称我三妹为‘三姐’)给我的第一封信。’他把信举起来,面色十分羞涩而温柔。我说:‘我能看看吗?’沈二哥把信放下来。又像给我又像不给我,把信放在胸前温一下,并没有给我,又把信塞在口袋里,这手抓紧了信再也不出来了。我想,我真傻,怎么看人家的情书呢,我正望着他好笑。忽然沈二哥说:‘三姐的第一封信——第一封。’说着就吸溜吸溜哭起来,快七十岁的老头儿像一个小孩子哭得又伤心又快乐。”
        这事过了没多久,沈从文就去世了。
        他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终于,他还是回到了故乡,归葬在了湘西灵秀的山水里。
       沈从文这一生,爱上过一个女人,他经历了千辛万苦追求到了这个女人,与她结婚,并相守一辈子,然而,在他死去之后,这个女人却说:“从文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这个女人在后面又说,她直到后来才逐渐开始了解他,可这个了解,也是在沈从文死去之后,她整理沈从文的文稿才逐渐发现的。最终,她发现的,也不过是认为沈从文是一个稀有的善良的人。
       有些故事说起来其实是很悲伤的悲伤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 
       前段时间我也去了凤凰一趟,先生的墓孤零零的伫立在一个小山包上,我放了个小小的花环在大石碑上,那是我一路走到先生墓前时戴的,且让他陪陪先生吧。
  •     竟然看了就不忍释手。但是,再往下看,又不敢看了。沈不愧是小说家出身,情书大概都被他写到一种别人无法超越的境界了。我怕读了他的,等我等到我那份的时候,都会不为所动了。嗯,还是要把注意力放在写的人身上。
      
      本来觉得他,或者说是大多数男子,情感都太没来由,也许是我太理性,也许是女子都这样。但是,看着他写的这些文字,是不能不为所动的。
      
      看到后来,就受不了他们老是“二哥”“三三”的麻来麻去了,以后心情好的时候再看吧,后面的内容应该还是很值得看的。
  •     三三,我今天离开你一个礼拜了。日子在旅行人看来真不快,因为这一礼拜来,我不为车子所苦,不为寒冷所苦,不为饮食马虎所苦,可是想你可太苦了。   
      
      三三,我现在方知道分离可不是年青人的好玩艺儿。你只瞧,如今还只是四分之一的别离,已经当不住了,还有廿天,这廿天怎么办?!   
      
      我以为我是个受得了寂寞的人,现在方明白我们自从在一处后,我就变成一个不能够同你离开的人了……三三,想起你我就忍受不了目前的一切了。   
      
      三三,我现在还想起许多次得罪你的地方,我的眼睛是湿的,模糊了的。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的人,倘若这世界我在你身边,你会明白我如何爱你!想起你种种好处,我自己便软弱了。我先前不是说过吗:“你生了我的气时,我便特别知道我如何爱你。”现在你并不生我的气,现在你一定也正想着远远的一个人。我眼泪湿湿的想着你一切的过去!   
      
      三三,我想起你中公时的一切,我记起我当年的梦,但我料不到的是三三会那么爱我!让我们两个永远那么要好吧。我回来时,再不会使你生气面壁了。我在船上学得了反省,认清楚了自己种种的错处。只有你,方那么懂我并且原谅我。   
      
      我有了你,我相信这一生还会写得出许多更好的文章!有了爱,有了幸福,分给别人些爱与幸福,便自然而然会写得出好文章的。对于这些文章我不觉得骄傲,因为等于全是你的。没有你,也就没有这些文章了。   
      
      有了你在我心上,我不拘做什么皆不吓怕了。你还料不到你给了我多少力气和多少勇气。同时你这个人也还不很知道我如何爱你的。想到这里我有点小小不平。  
      
      三三,想起我们那么好,我真得轻轻的叹息,我幸福得很,有了你,我什么都不缺少了。   
      
       35to33
  •     沈从文
      
      选择他做“旅行者”第一个,是巧合也不是。
      他沿着沅水,顺流而下,一路看人,看景,听到羊叫、牛叫,呼唤儿女的声音,都是欣喜的,看到艄公,船夫,都是带着喜爱的欣赏的。清澈的水,石头,都让他温暖。他点着蜡烛,写信,吃很多的鱼肉,在船上躺着,尽管冷,还是愿意看星光;然后写信……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旅行者的态度。行,随遇而安,体味遇到的一切,同时他还在自己人生的一个独特阶段——他拥有一个珍藏的,思念的人,怀着这样温柔的心去看去想,一切都不一样,他以书信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所见所闻,笔触都变得温柔了。
      旅行,同时思念一个人,写信给他,如同分离,如同同行。这样一种感觉,是多么的奇妙。
      我无法描述我是如何喜欢这样的文字,但是我真心的认为,这是一种极好的旅行文字,对于自己,也对于他人。他、他信中的人、他笔下的人,当时的风景后来的风景,全部串通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
      仅此,沈从文便可为一“旅行者”的经典,他的《湘行书简》《湘行散记》等等也变成为我欲推荐的“旅行文字”。
      
      
      《沈从文家书》
      这书是从北京大学的风入松还是哪个书店买的,不记得了。
      只记得很珍惜的买下,对当时的我来说,价格并不低。然后断断续续读了很多次,始终未能读完。
      今天夜里又翻开。看的时候感觉很奇妙,前几页还是女子和“他们”的纠结,翻开一篇,就是满怀欣喜的回乡人与那个黑脸儿的人儿之间的思念。
      最喜欢《湘行书简》一篇。清透,舒畅,带着怀念,真美。那简直是最美的时候。
      
      不能不抄一些下来。
      
      沈从文致张兆和
      沅水途中
      
      在桃源 1934年1月12日
      
      这是桃源上面简家溪的楼子,全是吊脚楼!这里可惜写不出声音,多好听的声音!这时有摇橹人唱歌声音,有水声,有吊脚楼人语声……还有我喊你的声音,你听不到,你听不到,我的人!
      
      小船上的信 1934年1月13日
      这里的小河两岸全是如此美丽动人,我画得出它的轮廓,但声音、颜色、光,可永远无本领画出了。……这种时节两边岸上还是绿树青山,水则透明如无物,小船用两个人拉着,便在这种清水里向上滑行,水底全是各色各样的石子。(馋,如今哪里还有这么清澈的河流,河边又哪里还有翠翠?)
      
      我在常德买了一斤腊肝,半斤腊肉,在船上吃饭很合适……莫说吃的吧,因为摇船歌又在我耳边响着了,多美丽的声音!
      
      山水美得很,我想你一同来坐在舱里,从窗口望那点紫色的小山。我想让一个木筏使你惊讶,因为那木筏上面还种菜!我想要你来使我的手暖和一些……
      
      夜泊鸭窠围 1934年1月16日
      
      我小船停了,听到鸭窠围。……鸭窠围是个深潭,两山翠色逼人,恰如我写到翠翠的家乡。吊脚楼尤其使人惊讶,高矗两岸,真是奇迹。两山深翠,惟吊脚楼瓦为白色,河中长潭则湾泊木筏廿来个,颜色浅黄。地方有小羊叫,有妇女锐声喊“老二”,“小牛子”,且听到远处有鞭炮声,与小锣声。……
      我这时已吃过了晚饭,点了两支蜡烛给你写报告。我吃了太多的鱼肉。……
      三三,木筏上火光真不可不看。这里河面已不很宽,加之两面山岸很高,夜又静了,说话皆可听到。羊还在叫。我不知怎么的,心这时特别柔和。我悲伤得很。远处狗又在叫了,且有人说“再来,过了年再来!”
      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的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我仿佛还是十多年前的我,孤孤单单,一身以外别无长物,搭坐一只装载军服的船只上行,对于自己的前途毫无把握。……穿了别人的军服,空手上岸去,看看街上一切……三三,一个人一生最美丽的日子,十五岁到廿岁,便恰好全是在那么情形中过去了,你想想看,是怎么活下来的!万想不到的是,今天我又居然到这条河里,这样小船上,想着远远的一个温和美丽的脸儿,且这个黑脸的人儿,在另一处又如何悬念着我!我的命运太可玩味了。
      
      历史是一条河 1934年1月18日
      
      我真想凡是有人问到你,就答复他们“在口袋里”!
      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的爱着。……
      
      泸溪黄昏 1934年1月19日
      
      也许有人问我:“你在北京好!”我会说:“我的三三脸黑黑的,所以北京也很好!”
      
      三三,昨天晚上同今晚的星子新月皆很美,在船上看天空尤可观,我不管冻到什么样子,还是看了许久星子。你若今夜或每夜皆看到天上那颗大星子,我们就可以从这一粒星子的微光上,仿佛更近了一点。
      
  •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
      即将又是七夕。第三年来到常德,第三年和领导一起过着七夕。这座湘西小城,已俨然成为我太原成都以外第三个驻地。
      很难得的阴天,跑去沅江,想寻找从文先生的气息。从文先生,这个称呼,总觉得有一丝暧昧的意味。可惜,我不是张兆和,无法真实地贴近感知,那些在船上浸润着沅水味道的文字究竟包含了多少思念。
      第一次认真地读沈从文,是来这里之后。某一天心血来潮查关于这座小城的资料,偶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人名。“情书版水经注”,第一次见这个称呼,已被震撼到无言。
      1934年,1月12到2月2,20天时间,近50封情书。就在沅江上,那条黄色的小船里。
      有很多人,行过很远的路,见过无数大江大海大风大浪,却有谁,将一条江以及周围的一切,完完整整的写在了情书里。怎样炽烈的感情,才能在寒冬将冰冷的墨融化成那样温暖缠绵的字句。若有可能,真希望可以问当年那笔,是否已被沈先生那炙热的爱情所灼伤。即使是一支笔,看着那些毫不矫饰的感情,那些真实的没有被后人侵犯的沅江流泻而出,也是幸福的吧。
      偶尔会很自私地想,为什么他们没有在夏天再这样地分开,那样,便可以看到另一个湘西,看到赤膊的汉子和浣衣的苗女,或许还听得到年轻男女们对唱,化不开的甜蜜。那些属于过去的湘西,那些属于文字的湘西,在思念爱人到几乎发狂的人的眼中,会是怎样的风景。从文先生若是有知,看了这样的话大概杀人的心都有。最苦不过相思。若是再来一次,人怕是要熬疯。
      从文先生,我想,你是会唱情歌的,苗族人又有哪个不会唱情歌?只是你的歌,大概只有一人有如彼深厚的福分去倾听,正如你的文字思念,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了解体会。
      我亦提笔,却不知信予何人。
      和某个人讨论过,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可以保持永远的淡定从容,波澜不惊。无关那些泛滥造作的小说或者电视剧情,它们又哪及得上真实的故事来得令人惊心。
      我也被称作三三,却无法体味那种思念。
      夜色沉静。冬夜里几盏寥落的星映着点点渔灯,水面或许微有波澜,那些清浅的光,一碎便铺满了整个江面,搅乱了谁的梦。吊脚楼在岸上一座座飘过,耳边大概还有摇橹的声音,可惜不是夏天,否则还会有几声蛙鸣。船家——叫童松柏,多好的名字。可能喝了酒,大声地说话唱歌,或者沉默。这些都是我的臆测,但酒是一定的。冬日行水,没有一些酒,怎样抵挡湘西无穷尽的湿寒之气。当然,有人不需要,每当想起家中等待的妻子,冰冷的船舱就好似回到了后羿射日之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想到她,心里便是暖暖的,有燃不尽的火焰。
      就着一豆跳跃的烛光,将墨研好,再把细细地纸抚平。再多的寒冷也无法冻结的火焰,在那片单薄的纸上绽放。可能这样的场景太过古老,可在我心里,现代的工具实在难以承载那样唯美古典的爱情。
      我眼所见,我耳所闻,我心所感,一切的一切,经由我笔端的文字,送到你的眼前,你的耳畔,你的心间(我多期望现在,即刻把我这样一个人全部交给你,由你保管)。我经历了哪些,你便也有了同样的经历。多希望这些文字能即刻飞到你的枕畔,带着我的船,闯入你的梦中。我并不是希求你能在梦中看到我,而是我们可以一起看这寒夜里的江水船夫吊脚楼。有你在,我就不寂寞,即便是在你的梦里。
      很想沿着沅江走下去,可以的话,找条小船,沿着先生曾经走过的痕迹,去看你曾经看过的风景。却是不敢。就像凤凰,被某人描述后再提不起想去的兴趣。她早已不是你看到的,伴你成长的模样。“从文故居”更不过是个苦涩的笑话而已。又怎么找得到曾经。
      
  •      读这本家书之前,看过《湘行散记》,里头收录了一些从文给兆和的信。书信情意绵绵,读来优美动人。我以为,从文和兆和的一生,就是这种岁月的延续。
       读完这本家书,我感叹不已。从文无疑是爱兆和的,但兆和呢?两个差异如此之大的人结成夫妇,再美丽的爱情也要面对柴米油盐家庭琐事的检验,这时候还能感受到当初的那份美好吗?
       想起杨绛和钱钟书来,这两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婚姻。
  •     我看过很多地方的云,走过很多地方的桥,喝过很多地方的酒,但只爱过一个正当好年华的女子。
      
      最好的年华,你遇到了谁?
      与你共度一生的,是你最美好年华中的那个他吗?
      如果可以选择,你是选择在你最好的年华中遇到他,然后分开;
      抑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然后携手一个平凡的人,一辈子走下去?
      
      也许,谁都不知道如何选择......
      
      
  •      从未在如此集中的时间读到如此之多的“私人信件”,而且多是传说中的“情书”。半个月不到,细细咀嚼完《沈从文家书》(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及相关书籍,粗略扫完《王小波全集——书信卷》(北京理工大学出版,2010),这其中的内容确是太让人迷恋,回味,思考。现在,终于觉得该要写篇东西结束这一“癖好”了。
       最早听闻沈从文的故事,不是高中的《边城》,而是大学的当代文学。老师坐在讲台上,诡秘地笑,给我们讲述了超简版本:乡村长大的湘西土匪沈从文,自学成才,于上海公学谋得一份教职。1930年,新学期开始,沈开学上课瞅见班上一漂亮女学生张兆和,一见倾心,便开始其死皮赖脸的追求生涯。不断写信给张,不断遭拒绝。故事的最后,沈却抱得美人归,于1933年在张毕业后与其成婚。
       这样一个文人“耍流氓”的故事,我听到却不以为意,文人的老毛病了,写文章时严谨活泼,追求起姑娘来死去活来,脸皮厚的一塌糊涂。
       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兴许是我上课基本以自我探索与精神出轨为主,上面这个故事是没高潮的,中间是没情节的。幸运的是,后来观看上海纪实频道一纪录片,提及这段往事,为我补上一些细节:沈看上学生张兆和以后,除了每次上课心猿意马,偷看张之外,终于决定向张表明心意。他给张去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爱上了你?”,张依照一贯处理此类事件的经验,断然拒绝之。之后,我们这位湘西土匪却继续去封数封,尚在大二的张家小姐首次遇上个老师对自己耍无赖,估计多少被吓到了。最后带着沈的信,跑到了校长的家中,请求声援。不幸的是,她的校长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胡适之,听罢张的投诉,这位可爱的中年校长竟反过来劝起了张兆和,大力赞扬沈从文是“文学的天才”,对张说,“沈先生可是顽固地爱着你呢”,张见这校长反倒帮起了自己的投诉对象,也急了,大呼“我是顽固地不爱他呢”,作为回应。这是1930年,之后不久,沈辞职前往青岛大学教书,却在这时期博得张的认可。片中讲,这多半是沈先生的情书起着作用吧。
       这时,我才有了意识,疑惑,这该是怎样的一些情书,能让一位女子渐渐爱上毫无竞争优势且自己曾极讨厌的追求者?
       我对这些情书的好奇终于全线膨胀了。幸运的是,我发现,它们竟已经集结出版。翻开书,我最感趣的部分,被归在第一章,《劫余情书》。大致算算,从1930年认识到1933年结婚,两人间的情书总得有几百封吧,而能够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仅仅只有四封。这一是缘于战乱与政治活动,二则由于一好玩的小插曲。沈从文南下谋生,张兆和则与孩子留守北平。已为“小妈妈”的张兆和某天突然又害起了自己的少女心思,对这些信极为珍重,却又担心被他人看到,自己窘迫。便弄了一大铁箱子,将信件置于其中,其后又将铁箱藏匿于合肥老家房子里。这本是姑娘家可爱的心思,暗暗准备日后自己独自“窘”去的,却不料遭逢战乱,铁箱不知所踪。为此张心痛不已,写信沈从文大叹难过得不行。读到此处,置身事外的我却也不免为此心疼可惜了。尚可再度感慨的是,也多是姑娘家才有的心思,张在日记中抄录了他们之前的几封信,便是这章《劫余情书》了。
       深夜,家人都早已睡去,我在灯下读起日记里这残余的情书,不禁小心翼翼,呼吸放得极轻,感觉自己在窥探一位年轻女子最袒露的内心,生怕惊动了什么。
       日记里的沈从文,已渐渐由狂暴转向平静,写的信越来越舒缓,节奏放慢,却变得十分打动人。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当为自己庆幸……”
      
       “三三,莫生我的气,许我在梦里,用嘴吻你的脚,我的自卑处,是觉得如一个奴隶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脚,也近于十分亵渎了你的。”
      
       “每次见到你,我心上就发生一种哀愁,在感觉上总不免有全部生命奉献而无所取偿的奴性自觉,人格完全消去,自尊也消失无余。明明白白从此中得到是一种痛苦,却也即珍视这痛苦的来源,我所谓顽固,也就是这无法解脱的宿命的粘连。一个病人在床边见到日光与虹,想保留它而不可能,却在窗上刻划一些记号,这愚笨而又可怜的行为,若能体会得出,则一个在你面前的人,写不出一封措辞恰当的信,也是自然的道理。我留到这里,在我眼中如日如虹的你,使我无从禁止自己倾心是当然的。”
      
       “我曾做过可笑的努力,极力去同另外一些人要好,到别人崇拜我愿意做我的奴隶时,我才明白,我不是一个首领,用不着别的女人用奴隶的心来服侍我,却愿意自己做奴隶,献上自己的心,给我所爱的人。我说我很顽固的爱你,这种话到现在还不能用别的话来代替,就因为这是我的奴性。”
      
       一个白日带走了一点青春,日子虽不能毁坏我印象里你所给我的光明,却慢慢的使我不同了。“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永远不会老去,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
      
       “萑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我的生命等于“萑苇”,爱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
       望到北平高空明蓝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给我的影响恰如这天空,距离那么远,我日里望着,晚上做梦,总梦到生着翅膀,向上飞举。向上飞去,便看到许多星子,都成为你的眼睛了。
       易折的萑苇,一生中,每当一次风吹过时,皆低下头去,然而风过后,便又重新立起了。只有你使它永远折伏,永远不再作立起的希望。
      
       读着这样一些柔软的话语,感受着它们慢慢在心中融化,终于也渐渐明白,沈由张的追求者排行榜中的“癞蛤蟆十三”晋级为其一生所钟爱的“二哥”,多半该也是被它们所打动吧。
       假期还剩几天的时候,我南下看望朋友,带上之前多次提及的沈上下两册家书。在一个闷热的下午,吊扇之下,我们并排坐着,我给朋友阅读第一章的书信。她静静听着,偶尔同我一起笑话下沈从文在这信中鼻涕眼泪一把抓的惨状。我突然意识到,书信确是很神奇的一样东西。作为承装情感的载体,它往往却承载了各式各样将相伴通信者一生的故事。
       想到之前看过的几部日本电影,其中都将信件作为片中一大主线。电影开始,屏幕由暗转明,一声“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搬家公司离开,女主角现身,因上大学或工作,孤身来到外地,开始布置自己新的小窝,陌生的屋子,突然间,发现一摞布满灰尘的日记本或信件,信中的故事与现实纠缠着展开。
       而朋友竟也无意中上演了这幕,恰好来到新的城市,恰好租到新的小屋,恰好搬家收拾东西,又恰好发现了一摞尘封的信件。然后,那日,我有幸听到了这信里尘封的一个动人的故事。
       这多半使我对信件渐渐产生了神圣之感。我一直讨厌写信,认为过于繁琐,电话,短信方便而快捷,何须要待上十来天的轮回呢。而今,却明白,信件于我,兴许颇有些同日记相似的意义。如果某天,我愿意去写它,那即是愿意将内心最直白,最私密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呈现,只给自己或只给信件的那一头听,而且,更重要的是,那时,我将愿意等待。
       读着这沈张二人几十年的通信集,也不免感慨。如果一日我也开始这般地同某人通信,那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我们其中一人,会不会也同1938年的张兆和一般,在战乱的北京城里感叹,“在这种家书抵万金的时代,我应是全北京城最富有的人了”?如今的“家书抵万金”,多半是电子通讯的发达,人们惰于这种缓慢的交流了。而有幸可以做到的我们,是否可以在某个淡淡阳光的早晨,拿出对方最近的信,铺开,读到最后,也能感叹一句,“嘿,我应是全城最富有的人呢。”
      
      
      
  •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至张兆和。
      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
      ——张兆和日记
      
      也许很多人都看过沈从文至张兆和的那句情书模板似的句子,至少我每看一次,心中都有回肠荡气之感。
      但是看过张兆和日记便知道,爱有时真是一个人的事。单方面的迷恋不催生幸福,问题是,迷恋也让你看不到这些。
      她并未爱过沈从文,有的大约是一种近于同情和怜爱的清淡情感。而且张是理性而坚硬的生活派,最初让沈迷恋的正是这种隐约可见的冷而硬的风韵——在文人与爱人的眼睛里,自然是种风韵。
      沈本身就是个诗化的灵魂,他的境界是种飘摇清逸的美感。其实跟张完全不同。
      两人的婚姻并不能称得上幸福。张终其一生都是和他是两类人。
      张兆和在日记里说道:“太晚了!为什么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发掘他,理解他,从各方面去帮助他,反而有那么多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悔之晚矣。”
      如果说生活的琐碎足够是浪漫情怀的毒药,那么,对一个细致的灵魂来说,无法共鸣的隔膜感就象一寸寸插入胸中的那把刀。
      双料的杀手,谋杀了一段花好月圆的故事。才子佳人转眼老态龙钟,执手相看,惊觉从未望穿彼此。
      
      我思考的是,为什么张兆和要嫁与沈从文?
      这其实是个非针对性问题。闪婚的今日、离婚率勇追结婚率的今日。才子佳人依旧在与自己看不见的虚像、个性中埋伏的不和谐危机明争暗斗。
      关于结婚动机,通过毛姆一张恶毒犀利的嘴说出的一段话未尝不发人深思:
       男人的爱抚和生活的安适在女人身上引起的自然反应,大多数女人都把这种反应当作爱情了。这种感情可以叫一个女孩子嫁给任何一个需要她的男人,相信日久天长便会对这个人产生爱情,所以世俗的见解便断定了它的力量。但是说到底,这种感情是什么呢?它只不过是对有保障的生活的满足、对拥有家资的骄傲、对有人需要自己的沾沾自喜,和对建立自己的家庭洋洋得意而已。
      
      其实很多爱情故事与爱情无关。那些毒素在爱情的穴位里沉淀:比如盲从、对自己的不确定、对他人同情、无法独自面对生活的无力感、被人需要的渴望。
      用毛姆的针扎一扎,貌似完美的仙女就有了凡俗的毛孔。许多以爱起头的故事,会转变成悬疑剧。让人猜中了开头,猜不出结局。
  •     书很厚,贵.
      白白的书皮,水印上了年轻的沈和张的照片,新婚燕尔,高斯模糊,只是还看得清渐进的轮廓,淡雅,自然美的很...
      
      第一章,情书.三小姐
      这里情书只有几封,据说沈追三小姐有四年之久,写了几百封的情书.成了小妈妈后三三因为过于珍重这些又怕家里人不小心看到,心里窘.便锁在了个大铁箱子里,偷偷的藏到了南方故乡老房子的角落.想是姑娘家的心思,不与人语,只打算日后独自去"窘"了.可一逢乱世,人都朝不保夕.信,也在妹妹搬家时不知道遗落到什么地方了.每每想到这里,别说这收信的人儿心痛,就我这外人也跟着心里一揪一揪的.可惜了......
      
      细细的看了所有的情书,先开始只觉得那老小儿愚的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后来觉得他更有点偏执,甚至不可理喻.直到我读到那封,读到那句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当为自己庆幸……"
      
      我只觉得<<边城>>里的人都忽的跑了出来,钻到了我的心里.
      翠翠,二老,还有爷爷,他们手拉着手欢快的唱着,唱着虎耳朵草的歌儿.我听到了,这便是沈的心啊,人事的云翳遮不住你的眼睛,你是理想的,执拗的,笨拙的..之前对他的不解,甚至怀疑都一下子成了心中值得玩味的甜蜜,好像自己身边突然有了个这样子的朋友.
      
      我确实欢喜的还有三小姐的日记,一读进去,那可爱的样子便全都跃然于纸上,你是聪明的,灵巧的,逾不可及的。若我是沈我也会大叫到: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03年佳人以去.
      
      看看封面的照片,
      清晨,湖边,阳光下三三紧收着嘴角,略带羞涩的依偎在年轻的丈夫身边,沈他得意儿的笑,得意儿的笑.
      如今想来也许这影像便注定了三三低吟浅唱得一生...........
  •     沈从文的 家书,当然是非常好的资料,但江苏教育出版社的这套
      《沈从文家书》(上、下)可就不那么让人爽了。
      所收录的书信不全,这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江苏教育出版社竟然自作聪明的更改 沈老的家书,其无耻行为令人发指。
      
      看沈老的家书,首先推荐的是《沈从文全集》的918-27)卷,定价400元,价格不菲啊。
      
      没有全集的朋友也可以看看这套家书,绝大部分还是和全集相同的。
  •     看到这套《沈从文家书》是在一家常去的小书店。好象刚进来的样子,薄膜还不曾开启。问老板,老板说是今天刚进的书,是凤凰传媒新出的版本,只进了一套,因为太贵,怕没人要。因为常去,已经很熟悉,我毫不犹豫就将薄膜封套拆了,翻了翻。两本书,七百来页,将近七十元,的确贵了些。但我实在是喜欢。不仅喜欢内容,而且也喜欢那包装,素净淡雅的,是我喜欢的风格。就开始和老板磨嘴皮。最后,七五折,终于买了来。
      买来干什么,当然是看了。
      
       劫余情书
      
      从沈从文追求张兆和开始到两人结为夫妻,大约经历了将近四年时间。其间沈从文给张兆和写了几百封情书。书中这一阶段的情书只剩了四封,而且差不多都是追求的初级阶段,其余的已经在战乱中失去。这真是一件太可惜的事情。不但让今天的我们无法了解一段初看起来不太可能的爱情是如何终于开出美丽的花,结出丰硕的果,而且让后来两个人婚后情意绵绵的书信好象失去了源头,来得突兀而无道理。
      
      书中有一段,沈从文追求张兆和不成,痛苦不堪,几次三番找张兆和的好友王华莲倾诉,有次竟然当着王华莲的面大哭起来。一方面让人觉得他的的爱之深切,一方面也让人觉得,人在真爱面前,赤裸裸的一派纯真。《诗经》说,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现在看来,这辗转反侧大概不是君子好逑的原始状态,而应该是经过文人——大约是孔老夫子——修饰后的语句,太过优雅,太过克制。为后来孔子著名的文学理论“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扯了张漂亮的大旗。
      
      
       湘行书简
      
      看了《湘行书简》,抑制不住要到凤凰去的欲望。只是不知道,当年沈从文回家的那条水道如今已变成何等模样?桃源的吊脚楼如今可在?泸溪是否还有满河橹歌飘着?是否还有河边捣衣妇人的捣衣声?鸭窠围是否还深翠如昔?横石和九溪是否还翠色迎人?凤凰,还是活在沈从文的文字里的那个吗?今天再去,十有八九是要失望了吧?只因为文字太美,昔日太美。
      
      想象沈从文在船上“我吃了太多的鱼,现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禁不住让人想隔着八十年的光阴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听到他说“到了辰州,你的相片可以上岸玩玩”,家里人问起你,我就说你在我口袋里,又让人在莞尔之余忍不住对张兆和生出陈年的妒意了。爱情,真如春天里初生的花儿,充满美丽的柔情蜜意。
      
       飘零书简
      
      1937年8月,抗日战争爆发,沈从文和一批知识分子结伴,化装逃出日本占领下的北平,辗转飘零,最后到达昆明。这一阶段沈从文的书信原本极多,在后来逃难时却不得不舍弃。所以这一部分中,沈从文的信只有廖廖几封,大多是张兆和写给沈从文的。
      
      由于战乱,由于分离,浪漫的爱情成为回忆,生活,回归了它的本来面目。
      
      不喜欢张兆和。正如不喜欢刘少奇夫人王光美、鲁迅夫人许广平以及其它许多名人的夫人一样。也许,由于她们的丈夫太过高大,衬托出了她们的卑微;也许,面对名与利,没有人能够真正保持赤子之心;也许,真的就如孔老夫子所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张兆和出身好,小姐命,小姐心,从照片上看,人又漂亮,当年追求者成群结队。她曾称这些人为一堆“癞蛤蟆”。而沈从文的出身和她相比,差了不止一个级别。当年是如何从一堆癞蛤蟆看中了沈从文,我们已经无从知道。这是她有眼光,有眼光是女人除了长得漂亮以外最重要的资本。所谓将低价股炒作成黑马之类吧。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是右派,在全家最落魄的时候,儿子找到了女朋友。后来男人想离婚,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支持: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找了你,就是她一生的资本。
      
      这部分张兆和写给沈从文的信很多,总结起来大概只有三个内容:钱、孩子、教沈从文如何做人。从世俗的眼光来看,沈从文的确“不太会做人”,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悲剧性的人物,近人情时极近人情,天真时透底天真,糊涂时无可救药的糊涂,悲观时莫名其妙地悲观。然这也正是沈从文之所以为沈从文而不是其它男人。而且,由于长期的分离,他们之间也慢慢生出了嫌隙。沈从文廖廖的几封信中好象都在说着同样的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张兆和有了更能使她幸福的别的人,自己不会耽误她。是沈从文感觉到了什么,还是由于长期分离造成的不理解,反正让人读来那么的不舒服。又想到了那句俗而又俗的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其实也怪不得张兆和,她的迟迟不南下应该有她自己的理由吧,“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中,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有人曾经提出这样本属于隐私的家书的出版是不是违背了沈从文的意志。斯人已去,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也有人说也许是张兆和在炒作自己。我倒不那么认为。如果是,在我这儿,得到的怕是适得其反的效果。
      
       霁清轩书简
      
      1948年,沈从文一家曾经和杨振声夫妇、梁思成夫妇在颐和园霁清轩同住。夏天,张兆和返城照顾自己弟媳的病,两人曾经写过不少信。书中收了五封。从书信中看,生活已经恢复了平静,爱情和亲情也已经回归到他们的生活中来。但在这样的平静中,却隐藏着更大的不平静。沈从文在信中说,“我不能说厌,可是却有点倦,你懂得这个倦是什么,不知为什么总不满意,似乎是一个象征”。如果这段文字还写得有点隐晦的话,看看《沈从文传》中,从47年底到49年所谓“进步力量”对沈从文的批判和新政权对他的态度,就可一目了然。他没有随着旧政权到台湾去,却也被新政权所抛弃了。
      
      书中有一段他和儿子在48年7月的一次对话,现在看来尤其让人扼腕长叹:
      
      爸爸,人家说什么你是中国的托尔斯泰。世界上读书人十个人就有一个知道托尔斯泰,你的名字可不知道。我想你不及他。
      是的,我不如这个人。因为我结了婚,有个好太太,接着你们又来了,接着战争也来了,这十多年我都为生活不曾写过什么东西,成绩不太好,比不上。
      那要赶赶才行。
      是的。一定要努力。我正同妈妈商量,要好好的来写些,写个一、二十本。
      
      但接着是什么呢?不是战争,而是政治,剥夺了他写作的权利与机会。让他中本来能够更灿烂的一生只能在历史的故纸堆中默默地度过。古人说,苛政猛于虎。在政治面前,虎算什么?连世界上最残忍的战争都望尘莫及。
      
      叹!
      
       呓语狂言
      
      这是书中最让人不忍卒读的部分。那是一个已经被压碎了的灵魂的独语。沈从文疯了,那是怎么样让人痛心的事?一切都那么离奇,世界在动,一切在动,他却只能静止却悲悯地望着一切,完全孤立于人间。他找不到自己,已经不具备生存了幻想,所以,他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自杀未遂后,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那个时代,象沈从文这样被逼至疯的知识分子还有多少?
      
      黄永玉说,一代这么有才华的知识分子,生活在那么一个不正常的年代,真是可惜。可惜不是可惜这些天才,而是可惜那个时代,糟蹋了一代精英。
      
      岂止可惜,亦复可怜!可怜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中国人,如行尸走肉一般。以至于一直到现在,我们还在贫血、缺钙!
      
      但失常了的沈从文并没有失去他的睿智与理性。他说,我重新看到墙上唯一的圣母和被钉的耶稣。痛苦和柔情如此调和又如此矛盾。极离奇。可怜悯的是被钉的一位还是钉人的一群?
      
      现在还用回答吗?
      
       让人失望的版本
      
      终于读完了两卷本的《沈从文家书》。相对于上册,下册让我无比失望。当然,并不是对沈从文。
      
      下册是沈从文从1965年到1982年去世前的的家书。不是全部,这倒不是问题。毕竟是私密性很强的家书,尽管它是沈从文离开文学创作之后施展其文学才华的唯一天地,也会有一些并不适于公开的东西。让人失望的是,下册许多地方都一处一处被出版方做了莫名其妙删节注明和空格天窗,让人失望不解之余,也有难以言说的悲哀。为沈从文,也为我们自己。
      
      删节和天窗的的内容多种多样,有沈从文对国际局势的描述和分析,有文*革中的所见所闻,有一些涉及到的著名人物,甚至对自己的现实状况和命运的分析也被删节。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戚本禹和赵紫阳的名字可以保留,姚文元、万里就是忌讳吗,要被空格代替?沈从文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文弱书生对世事的观察、描述和看法,说不得吗?谁会对这些那么敏感呢?用沈从文爱用的话说,真是“极离奇”。其实想想,也没什么离奇,即使现在的网络上,出现这个字眼,不也经常会被屏蔽甚至发表不了吗?
      
      中国这几十年的历史,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但,将历史从文本中删除,就万事大吉了,就可以当作从来没发生过,没存在这吗?
      
      讳疾忌医、掩耳盗铃,这人人都耳熟能详的经典故事,千年来一直在上演。今天却格外多。一个忌讳太多的人,肯定是不健康的。一个社会亦如是。
      
      我想,这个版本的《沈从文家书》,不妨把它看作错版邮票。如果有人,把它本来应该是的样子和现在成为的样子做一番解读,应该是很有意义的。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对从49年前过来的作家在其后的表现,我一贯是鄙视的,甚至拒绝看他们的很多作品。但看了沈从文家书,理解了他们,原谅了他们。沈从文说,我本来应该写一辈子短篇小说,而且在逐渐改善缺点,克服各种障碍,取得进展,达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水平,配合得上客观需要的。极可惜,是要求变化幅度过大,早若预料想到,才转了个百八十度大弯,改了个几乎近于纯技术性的新问题。
      
      这样的转弯,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都愿意做到的。在我看来,至少沈从文是不愿意的。他也曾经想极力融入那个潮流,五十年代积极投入土地改革,并对儿子们说,你们都喜欢赵树理,看爸爸为你们写出更多的李有才吧。但他看到的那些纯自然状态的老幼,在他的生命中成为一种奇异的存在,让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意识地抗拒着。“素朴深入,我能写,粗犷泼辣,还待学习”。结果他学习了一辈子,终究没能学会。
      
      幸亏他没学会。如果他真的写出一些“李有才”来,不知道今天的人们该如何看他呢。
      
      沈从文具有湖南人不信邪的劲头和苦干的精神。一个只受过小学教育的青年,硬是靠勤劳和天分成为杰出的作家。后来环境不允许他创作了,他又硬是转行成为一个研究服饰史的专家。在他身上,体现着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特质:隐忍,刻苦,与世无争。
      
      但他是清醒的,对社会,对人生有着深刻而独特的观察与看法。所以,虽然他表现得随遇而安,但他也应该是痛苦的。如他所说,“热闹之至,也寂寞之至”。
      
      但沈从文又是幸运的。正如黄永玉所说,那些欲置他于死地的人,并没有拿中沈从文的命门,没有切断他与中国文化、文学的联系,而却拿名利、地位之类的东西来打压他。而在他,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垃圾。
      
      这真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了!
      
  •     几年前出版《从文家书》时,看过张兆和写的序,廖廖数语,读完心里很痛,便一直惦记着这本书。
      
      现在手头这本是重新修订的版本,增加了些内容和照片,张女士却已于03年去世,他们这一代人,可惜了!!!黄永玉说:“一代这么有才华的知识分子,生活在那么一个不正常的时代,真是可惜。可惜不是可惜这些天才,而是可惜那个时代,糟蹋了一代精英。”
      
      前部分的书信最好看,那时人写信还画画在上面。才读第一篇,沈从文拘谨、细腻、敏感、不善言辞却感情丰富的形象跃然纸上。他的文笔用来写情书真是绝了,优美并且非常现代,甚至“还有许许多多连恐吓带希望的言语”,真可爱!
      
      摘两句:
      
      “这纸上应当有杜鹃声,鼓角声,鸡声,以及楼下大哥大嫂安排物件话语声。同时且应当有另外一种声音:宝贝。”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当为自己庆幸……”
      
      斯人可贵啊!!!
      
      
  •     作为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沈从文是悲哀的。
      他不能逃避自己的时代。虽然那个时代只有同志,蓝色的军装,火红的革命。
      那里没有轻灵的湘西,美丽的山水。
      那里没有沈从文的家园。
      张兆和说,不知道二哥跟着他是幸福还是不幸。
      而对于沈从文来说,他似乎一直是孤独的。
  •     今看新版《沈从文家书》,其妻张兆和日记里有这样一段:
      
      同允姊辩论了一整晚,为的是几年前我无意中的一句话:“人与人间的关系除了相互利用而外,还有些什么?”允以为人间关系不止利用一种,还有一种感情的爱;而我坚持认为人除了利用而外,别无其他关系,甚而至于爱;不过我说的利用只不过是关系,不一定是动机,又是或者动机不在利用他人,而关系却自然而然成为利用了。如孝,如恋爱……
      
      清晰可见张三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张兆和在合肥张家排行第三,小姐的身子小姐的命。时在上海中国公学读大二,长相好,追她的人多,沈从文排“癞蛤蟆十三”。
      
      《从文自传》里自述出身是曾左胡彭所带领的湘军一支,某军人之后,但比起合肥张家的“一份光荣与一份产业”,自然要差好几等。
      
      张兆和曾祖父是淮军名将,曾任两广总督,祖父有文名,其父是新派人物,有良田万倾,并创办合肥乐益女中,张兆和就在那上中学。
      
      沈从文有个好友徐志摩,劝他:“这事不能得到结果,你只看你自己,受不了苦恼时,走了也好”。
      
      他还有个上司胡适“用科学的言语叫他等待”机会。
      
      沈先从徐,受不了要走。胡适不让走。但张三小姐又不肯退他情书。胶着间,有一个朋友穿针引线,苦不堪言。张三小姐是大家闺秀,在家从父,但她的父亲只办到个中学,而上海公学校长是胡适,她不得已上门找胡适退还情书。
      
      胡说“你们把这些事找到我,我很高兴,我总以为这是神圣的事,请放心,我绝不乱说的”,张三小姐在日记中写道:“神圣?乱说?放心?我没有觉得已和一位有名的学者谈了一席话,就出来了!”
      
      胡写信给沈,说:
      
      “这个女子不能了解你,更不能了解你的爱,你用错情了。……。你千万挣扎,不要让一个小女子夸口说她曾碎了沈从文的心。……。此人太年轻,生活经验太少,故把一切对她表示爱情的人都看作他们一类,故能拒人自喜。……。有别的机会时,我当代为留意。”。
      
      此信不知为何由线人转给张三小姐,张三小姐看后,反复思考胡适的话,同意自己太年轻太无生活经验,自此才开始和沈从文通信,并自谦说“一个有伟大前程的人,是不值得为一个不明白爱的蒙昧女子牺牲什么的”。
      
      张随后在日记中最后一次规劝沈从文等癞蛤蟆:
      
      ……恋爱业真奇怪,活象一副机关,碰巧一下子碰上机关,你就被关在恋爱的牢笼里面,你没有碰在机关上,便走进去也会走出来的。就是单只恋爱一件事上,这世界上也不知布了几多机网,年轻的人们随时有落网之虞;不过这个落网却被人认为幸福的就是,不幸的却是进去了又走出来的人。我要寄语退出网外的人,世界上这样的网罗正多着,你拣着你喜欢的碰上去就是,终不能这样凑巧,个个都凑不上机关。这样说起来似乎太近于滑稽了,然而确乎如此。
      
      三日后她在日记中又写道:
      
      胡先生说恋爱是人生中的一件事,说恋爱是人生唯一的事乃妄人之言;我却以为恋爱虽非人生唯一的事,却是人生唯一重要的一件事,它能影响到人生其他的事,甚而至于整个人生,所以便有人说这是人生唯一的事。这回,我在这件恋爱事件上窥得到一点我以前所未知道的人生。
      
      沈是聪明人,遂写长篇情书一封,并发表在《文艺月刊》上,赞张三小姐: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信末很维多利亚地写:莫生我的气,许我在梦里,用嘴吻你的脚,……
      
      后来就不知道细节了,反正沈从文成功娶得张三小姐,写出《边城》、《长河》等最好的小说。有研究者认为里面写的女人肤色黑,是因为张三小姐微黑;还有一篇起名《三三》,则是张三小姐的昵称。
      
      张三小姐为沈从文生育二子,相夫教子,自己也写了部小说,全了她大家闺秀的的宿命,但是因为她找过胡适先生,这个大家闺秀的称号前面,得加上“现代”二字。
      
      解放前后沈从文被左翼批判,沈从文去做文物研究,保全了性命,文革结束沈在海内外名声大噪,得以善终,料想也是张三小姐的“机关”吧。
      
      http://lonelysands.blogbus.com/logs/2005/12/1772080.html
      
  •   有情有感
  •   原来男人写些小情小爱的也挺细腻煽情
  •   知识会增加一个人对情感的敏感度,姑娘你懂的
  •   这...你成仙了...
  •   额,写的很好,难得工作后还能写出这样的文字。
  •   事实上,这货不但写的时候不是工作后,现在也还没工作
  •   。。。。。。谢谢LSS
    LS我会有工作的。。。。
  •   原来你把全职主妇也当做工作
  •   你觉得我有当全职主妇的机会吗。。
  •   如果六十亿分之一的机会算机会的话
  •   哈哈 谢谢补全了故事
  •   说到写信,每次好友的生日,我都会写上一封“长长”的祝福,我希望得到的礼物也莫过于一封亲笔信而已… 因为这比一切手机按键得来的文字来的更加亲切,透过信,可以让真切的感受到写信人的心…
  •   玫瑰会枯萎,拥抱会冷却,唯有那些信件可以为曾经的爱情做一些见证。
  •   \(^o^)/~,深感二人的情谊。只是女子多半易被感动,张到底最后有没有爱上沈,不得而知,只是他们比较如此相伴了一生。喜不喜欢的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那么的重要 了吧?
  •   我喜欢写信,甚至可以说非常喜欢写信,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那几乎是我与这世界唯一的通道!只是而今收信人与我同在一个城市了。已经懒得连短信都不发,凡事就一个电话。而我开始也写许多许多从来不寄出去的东西。后来有时候冷下来看看,\(^o^)/~,其实也不够一翻流水账式的唠叨。渐渐的也不再给她写了。只是记得当年我曾经告诉她,如果当时宿舍起火了,我第一要抢救的就是这些信了!\(^o^)/~,那年节,每天最大的期待是在宿舍楼门口看到写有的大名的潇洒字迹。而今,大家都长大了,她去奔向她的幸福了,而我无着无落,连信也不知写向何处!多说两句话都怕自己太唠叨了!
  •   \(^o^)/~,现在我会写许多许多字给自己。偶尔心情不好,或者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方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非常的亲切。因为我总是健忘,永远想不起来自己想过什么说过什么。却在见到这些字的时候有种老友重逢的亲切无比。
  •   30年代胡适是老头?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
  •   是呀,毛姆看得真清楚。
  •   毛姆是谁啊~~~(⊙o⊙)~
  •   男人的爱抚和生活的安适引发爱情?毛姆的年代已out了,大多数女人没那么傻了
  •   ls应该还是小姑娘
  •   天雷地火一样的爱情实在太少,但是平凡的生活仍然要继续。无论男人女人,大多数选择的也就只是一个“适合”罢了。
    对普通人而言,婚姻能够达到“对有保障的生活的满足、对拥有家资的骄傲、对有人需要自己的沾沾自喜,和对建立自己的家庭洋洋得意而已”,并且双方感觉满意,已实属不易。
  •   那些毒素在爱情的穴位里沉淀。。。
  •   请问这段话出自毛姆的哪本书呀
  •   《月亮和六便士》
  •   自从学了数学,在没有人评论过我的文章
  •   恩 喜欢这篇文章
    轻轻的 能走到我心里去
  •   我都想看了,不错不错,写的很好……
  •   我爱沈从文 像你一样
  •   细致、深刻。
  •   今年的生日礼物便是《从文家书》
  •   写得很好,期待完整版的《沈从文家书》
  •   “斯人可贵啊!!! ”
  •   谢谢你的介绍,我的看法同这位张三小姐的观点倒颇有几分相似。该找来看看:)
  •   张兆和在合肥张家排行第三,小姐的身子小姐的命。时在上海中国公学读大二,长相好,追她的人多,沈从文排“癞蛤蟆十三”。 ——我喜欢最后一句。但你的最后一段似太偏颇。新出的这套书,还不来得及去看,但终是要买来摆在自家橱柜里的。
  •   说的是,最后一段似太偏颇。未及详看就妄下了结论。但也不想改了,看到事实再说不迟。
  •   张小姐这样,那么写“人间四月天”的那位又如何?
    暑气炎炎,近日每夜在家翻此书消夏,倒还好。可惜还是稍稍嫌厚,不好带到学校
  •   在臧否人物前,至少应该把常见的资料都读一读,而不是看了几句话几件事就急着下结论。
    楼主有时间胡诌,不如先把此书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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