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蓝色的田野上

出版时间:2011-5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爱尔兰]克莱尔·吉根  页数:164  译者:马爱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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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短篇小说的物理  ——“短经典”总序  王安忆  好的短篇小说就是精灵,它们极具弹性,就像物理范畴中的软物质。它们的活力并不决定于量的多少,而在于内部的结构。作为叙事艺术,跑不了是要结构一个故事,在短篇小说这样的逼仄空间里,就更是无处可逃避讲故事的职责。倘若是中篇或者长篇,许是有周旋的余地,能够在宽敞的地界内自圆其说,小说不就是自圆其说吗?将一个产生于假想之中的前提繁衍到结局。在这繁衍的过程中,中长篇有时机派生添加新条件,不断补充或者修正途径,也允许稍作旁骛,甚至停留。短篇却不成了,一旦开头就必要规划妥当,不能在途中作无谓的消磨。这并非暗示其中有什么捷径可走,有什么可被省略,倘若如此,必定会减损它的活力,这就背离我们创作的初衷了。所以,并不是简化的方式,而是什么呢?还是借用物理的概念,爱因斯坦一派有一个观点,就是认为理论的最高原则是以“优雅”与否为判别。“优雅”在于理论又如何解释呢?爱因斯坦的意见是:“尽可能地简单,但却不能再行简化。”我以为这解释同样可用于虚构的方式。也因此,好的短篇小说就有了一个定义,就是优雅。  在围着火炉讲故事的时代,我想短篇小说应该是一个晚上讲完,让听故事的人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那时候,还没有电力照明,火盆里的烧柴得节省着用,白昼的劳作也让人经不起熬夜,所以那故事不能太过冗长。即便是《天方夜谭》里的谢赫拉查达,为保住性命必须不中断讲述,可实际上,她是深谙如何将一个故事和下一个故事连接起来。每晚,她依然是只讲一个故事,也就是一个短篇小说。这么看来,短篇小说对于讲故事是有相当的余裕,完全有机会制造悬念,让人物入套,再解开扣,让套中物脱身。还可能,或者说必须持有讲述的风趣,否则怎么笼络得住听众?那时代里,创作者和受众的关系简单直接,没有掩体可作迂回。  许多短篇小说来自这个古典的传统。负责任的讲述者,比如法国莫泊桑,他的著名的《项链》,将漫长平淡的生活常态中,渺小人物所得出的真谛,浓缩成这么一个有趣的事件,似乎完全是一个不幸的偶然。短篇小说往往是在偶然上做文章,但这偶然却集合着所有必然的理由。理由是充分的,但也不能太过拥簇,那就会显得迟滞笨重,缺乏回味。所以还是要回到偶然性上,必是一个极好的偶然,可舒张自如,游刃有余地容纳必然形成的逻辑。再比如法国都德的《最后一课》,法国被占领,学校取消法语课程之际,一个逃学孩子的一天。倘是要写杂货店老板的这一天,怕就没那么切中要害。这些短篇多少年来都是作范例的,自有它们的道理。法国作家似乎都挺擅长短篇小说,和精致的洛可可风气有关系吗?独具慧眼,从细部观望全局。也是天性所致,生来喜欢微妙的东西,福楼拜的长篇,都是以纤巧的细部镶嵌,天衣无缝,每一局部独立看也自成天地。普鲁斯特《追寻逝去的时光》,是将一个小世界切割钻石般地切成无数棱面,棱面和棱面折射辉映,最终将光一揽收尽,达到饱和。短篇小说就有些像钻石,切割面越多,收进光越多,一是要看材料的纯度,二是看匠人的手艺如何。  短篇小说也并不全是如此晶莹剔透,还有些是要朴拙许多的,比如契柯夫的短篇。俄国人的气质严肃沉重,胸襟阔大,和这民族的生存环境,地理气候有关,森林、河流、田野、冬季的荒漠和春天的百花盛开,都是大块大块,重量级的。契柯夫的短篇小说即便篇幅极短小,也毫不轻薄,不能以灵巧精致而论,他的《小官吏之死》、《变色龙》、《套中人》,都是短小精悍之作,但其中的确饱含现实人生。是从大千世界中攫取一事一人,出自特别犀利不留情的目光,入木三分,由于聚焦过度,就有些变形,变得荒谬,底下却是更严峻的真实。还有柯罗连科,不像契柯夫写得多而且著名,却也有一些短篇小说令人难忘,比如《怪女子》,在流放途中,押送兵讲述他押送一名女革命党的经历——俄罗斯的许多小说是以某人讲故事为结构,古时候讲故事的那盆火一直延续着'在屠格涅夫《白静草原》中是篝火,普希金的《黑桃皇后》则是客厅里的壁炉,那地方有着著名的白夜,时间便也延长了,就靠讲故事来打发,而在《怪女子》里,是驿站里的火炉。一个短暂的邂逅,恰适合短篇小说,邂逅里有一种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可超出事情本身,不停地伸展外延,直向茫茫天地。还有蒲宁,《轻盈的呼吸》。在俄罗斯小说家,这轻盈又不是那轻盈。一个少女,还未来得及留下连贯的人生,仅是些片鳞断爪,最后随风而去,存入老处女盲目而虔敬的心中,彼此慰藉。一个短篇小说以这样涣散的情节结构起来,是必有潜在的凝聚力。俄国人就是鼎力足,东西小,却压秤,如同陨石一般,速度加重力,直指人心。  要谈短篇小说,是绕不开欧·亨利的,他的故事,都是圆满的,似乎太过圆满,也就是太过负责任,不会让人的期望有落空,满足是满足,终究缺乏回味。这就是美国人,新大陆的移民,根基有些浅,从家乡带了上路的东西里面,就有讲故事这一钵子“老娘土”,轻便灵巧,又可因地制宜。还有些集市上杂耍人的心气,要将手艺活练好了,暗藏机巧,不露破绽。好比俗话所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欧‘亨利的戏法是甜美的伤感的变法,例如《麦琪的礼物》,例如《最后的常春藤叶子》,围坐火盆边上的听客都会掉几滴眼泪,发几声叹息,难得有他这颗善心和聪明。多少年过去,到了卡佛,外乡人的村气脱净,已得教化,这短篇小说就要深奥多了,也暖昧多了,有些极简主义,又有些像谜,谜面的条件很有限,就是刁钻的谜语,需要有智慧并且受教育的受众。是供阅读的故事,也是供诠释的故事,是故事的书面化,于是就也更接近“短篇小说”的概念。塞林格的短篇小说也是书面化的,但他似乎比卡佛更负责任一些,这责任在于,即便是如此不可确定的形势,他也努力将讲述进行到底。把理解的困难更多地留给自己,而不是读者。许多难以形容的微妙之处,他总是最大限度传达出来,比如《为埃斯米而作》,那即将上前线的青年与小姑娘的茶聊,倘是在卡佛,或许就留下一个玄机,然后转身而去,塞林格却必是一一道来。说的有些多了,可多说和少说就是不同,微妙的情形从字面底下浮凸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微妙。就算是多说,依然是在短篇小说的范围里,再怎么样海聊也只是一次偶尔的茶聊。还是那句话,短篇小说多是写的偶然性,倘是中长篇,偶尔的邂逅就还要发展下去,而短篇小说,邂逅就只是邂逅。困惑在于,这样交臂而过的瞬间里,我们能做什么?塞林格就回答了这问题,只能做有限的事,但这有限的事里却蕴藏了无限的意味。也许是太耗心血了,所以他写得不多,简直不像职业作家,而是个玩票的。而他千真万确就是个职业作家,惟有职业性写作,才可将活计做得如此美妙。  意大利的路伊吉·皮兰德娄,一生则写过二百多个短篇小说。那民族有着大量的童话传说,像卡尔维诺,专门收集整理童话两大册,可以见出童话与他们的亲密关系,也可见出那民族对故事的喜爱,看什么都是故事。好像中国神话中的仙道,点石成金,不论什么,一经传说,就成有头有尾的故事。比如,皮兰德娄的《标本鸟》,说的是遗传病家族中的一位先生,决心与命运抗争,医药、营养、节欲、锻炼,终于活过了生存极限,要照民间传说,就可以放心说出,“从此他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在这里事情却还没有完,遗传病的族人再做什么?再也想不到,他还有最后一博,就是开枪自杀,最后掌握了命运!这就不是童话传说,而是短篇小说。现代知识分子的写作渐渐脱离故事的原始性,开始进入现实生活的严肃性,不再简单地相信奇迹,事情就继续在常态下进行。而于常态,短篇小说并不是最佳选择,卡佛的的短篇小说是写常态,可多少晦涩了。卡尔维诺的短篇很像现代寓言,英国弗吉尼亚·伍尔芙的短篇更接近于散文,爱尔兰的詹姆斯·乔依斯的《都柏林人》则是一个例外,他在冗长的日常生活上开一扇小窗,供我们窥视,有些俄国人的气质。依我看,短篇小说还是要仰仗奇情,大约也因为此,如今短篇小说的产出日益减少。  日本的短篇小说在印象中相当平淡,这大约与日本的语言有关,敬语体系充满庄严的仪式感,使得叙述过程曲折漫长。现代主义却给了机缘,许多新生的概念催化着形式,黑井千次先生可算得领潮流之先。曾看过一位新生代日本女作家山田咏美的小说,名叫《YO-YO》,写一对男女相遇,互相买春,头一日她买他,下一日他买她,每一日付账少一张钱,等到最后,一张钱也不剩,买春便告罄结束。还有一位神吉拓郎先生的一篇名叫《鲑鱼》的小说,小说以妻子给闺密写信,因出走的丈夫突然归来停笔,再提笔已是三个月后,“他完全像鲑鱼那样,拼命地溯流而归……”浅田次郎的短篇《铁道员》因由影星高仓健主演的电影而得名,他的短篇小说多是灵异故事,他自述道是“发生在你身上……温柔的奇迹”,这也符合我的观念,短篇小说要有奇情,而“温柔的奇迹”真是一个好说法,将过于夯实的生活启开了缝隙。相比较之下,中国的语言其实是适合短篇小说的,简洁而多义,扼要而模糊,中国人传统中又有一种精致轻盈的品味,比如说著名的《聊斋志异》,都是好短篇,比如《王六郎》,一仙一俗,聚散离合,相识相知,是古代版的《断臂山》,却不是那么悲情,而是欣悦!简直令人觉着诡异,短篇小说是什么材料生成的,竟可以伸缩自如,缓急相宜,已经不是现代物理的概念能够解释,而要走向东方神秘主义了!  现在,“短经典”这套世界现当代短篇小说丛书的出版,又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会有多少意外发生呢?  二〇一一年二月二十六日上海

内容概要

  《走在蓝色的田野上》是一部描写爱尔兰现代社会中绝望与欲望的故事集,精悍之中透着极其克制的冷调,情节起伏出人意料,让人惊叹在短篇格局中有如此跌宕的内容。在短篇小说《走在蓝色的田野上》中,一位神父在圣坛等待主持婚礼,而在婚礼和随后的庆典中,他的内心挣扎着他与新娘恋爱的往事,个中微妙的情绪渐渐铺张开,到最后,形成夜空下蓝色田野里难耐的悲伤。小说最后出现了一个不太会说英语的中国人。他用按摩——或者说,剧烈拉伸身体的技巧——帮神父略微甩掉了那份伤痛。

作者简介

  克莱尔·吉根,1968年生于爱尔兰威克洛郡乡间一个信奉天主教的大家庭,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十七岁时,她远赴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市洛约拉大学,主修英语和政治学。1992年她回到爱尔兰,再相继到威尔士加迪夫大学和都柏林三一学院攻读创意写作硕士课程。1994年她开始创作短篇小说,她的两个短篇相继获得两个爱尔兰短篇小说大奖——弗朗西斯·麦克马努斯奖和威廉·特雷弗奖。她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南极》于1999年出版。《南极》以简洁、冷峻的笔调描写了爱尔兰许多普通人之间的情感、日常生活戏剧冲突,深受评论界好评,被称为具有雷蒙德·卡佛、威廉-特雷弗等短篇小说大师作品的神韵,为她赢得2000年度鲁尼爱尔兰文学奖这一爱尔兰文坛重要奖项以及《洛杉矶时报》年度图书奖。  克莱尔·吉根的创作极为严肃认真。一直到2007年,她才推出第二部短篇小说集《走在蓝色的田野上》,同样深受英语文坛好评,获得边山短篇小说奖。美国著名作家理查德·福特将它选为他个人的年度好书。2009年6月,理查德·福特又将由他担任评委的戴维·伯恩爱尔兰写作奖颁给了克莱尔·吉根的中篇小说《收养》。  目前,克莱尔·吉根住在爱尔兰劳斯郡乡间。

书籍目录

离别的礼物走在蓝色的田野上黑马护林员的女儿在水边妥协花楸树的夜晚

章节摘录

  离别的礼物  阳光照到梳妆台的脚上时,你起床,又检查了一遍行李箱。纽约很热,但冬天也许会变冷。那些矮脚公鸡一早上都在打鸣。这种事情你是不会怀念的。你必须穿好衣服去洗漱,把鞋子擦亮。门外,田野白茫茫的,像纸一样,上面凝着露珠。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把露珠烤干。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适合晒干草。  母亲在自己的卧室里搬东搬西,把那些柜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你暗想,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她会怎么样。其实你心里并不在意。她隔着门跟你说话。  “你吃个煮鸡蛋吧?”  “不了,谢谢你,妈妈。”  “你吃点什么吧?”  “待会儿,也许吧。”  “我给你煮个鸡蛋吧。”  楼下,水倒进锅里,插销又插上了。你听见狗跑进来,百叶窗卷了上去。你总是更喜欢夏天的这所房子:在厨房里感觉很凉爽,后门开着,雨后有一股黑色桂竹香的芬芳。  你在浴室里刷牙。镜子上的螺丝生锈了,镜面模糊不清。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知道你没有拿到毕业证书。最后一门考的是历史,你把年代都搞混了。你弄不清那些战争和国王。英语考得更糟。你试着解释那个关于舞蹈和舞蹈家的句子。  你回到卧室,拿出护照。照片上的你看着很陌生,一脸茫然。机票上说你将于十二点二十五分到达肯尼迪机场,几乎跟你离开的时间一样。你最后又看了一眼你的房间:墙上贴着玫瑰花的黄色墙纸,高高的天花板上,石棉瓦掉落的地方污渍斑斑,电暖器的电线像尾巴一样,从床底下甩了出来。这里本来是顶层一个敞开的房间,尤金给它改头换面,请来工匠,搭了这个隔间,安上了门。你还记得尤金把钥匙给你的情景,当时那对你来说多么重要啊。  楼下,母亲站在煤气灶旁,等着锅里的水烧开。你站在门口,朝外张望。已经好多天没有下雨了,从院子里接出来的水管子只能断断续续地滴水。旁边的田地里飘来干草的清香。露水一干,拉德兄弟就会出来,在草地上翻动一排排干草,趁着天好把它们储存起来。打包机漏下的碎草,他们会用干草叉捡拾起来。拉德太太会把酒瓶和沙拉端出来。他们便会靠在一包包干草上,尽情地吃喝。笑声一直传到马路上,那么清脆,像鸟儿在水面上欢叫。  “又是一个好天。”你觉得需要说诂。  母亲嗓子里发出一点类似动物的声音。你转脸看她。她用手背擦着眼睛。她从来不允许自己掉眼泪。  “尤金起来了吗?”她说。  “不知道。我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我去把他叫醒。”  快到六点了。离动身还有一个小时。水开了,你过去把火苗旋小。锅里,三个鸡蛋互相碰撞。一个裂了,细细的一道白缝,冒着热气。你把煤气关了。你不喜欢鸡蛋煮硬。  尤金下来了,穿着星期天的衣服。他看上去很疲倦,跟平常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嗨,小妹,”他说,“你都弄好了?”  “弄好了。”  “机票什么的都带上了?”  “带了。”  母亲把杯子和盘子端出来,从面包上切了四分之一。刀子旧了,刀刃上有几个缺口。你吃面包,喝茶,心里想着美国人早饭吃什么。尤金把鸡蛋剥开,在面包上抹了黄油,跟几只狗一起分吃。谁也没有说话。钟敲响六点的时候,尤金伸手去拿帽子。  “院子里我还有点活儿要干,”他说,“很快就完。”  ……

媒体关注与评论

  吉根属于那种稀有的作家,我永远都乐于读她的作品。  ——理查德·福特   完美的短篇小说……无可挑剔的结构……阅读这部短篇小说集尤其让人愉悦的是其语言的节奏和快感。  ——安·恩莱特   这些短篇小说具有纯净的魔力。它们带着优雅、智慧和对节奏超凡的敏锐,为爱尔兰优秀的短篇小说传统增添了新的篇章。它们描写的是当代爱尔兰,但又具有某种不随时代变化的永恒特质,它使得克莱尔·吉根成为爱尔兰小说中集原创与传统于一身的重要一员。  ——科尔姆·托宾   这是近年来爱尔兰最杰出的短篇小说集之一。克莱尔·吉根的写作具有最非凡的优雅魅力。在其作品中,她的词汇和图像在游动。许多故事令人难忘。这本短篇小说集必将使她在当世最伟大的短篇小说家中占据应有的一席位置。  ——约瑟夫·奥康纳   完美无瑕的短篇小说是极少有人能写出的。爱尔兰作家克莱尔·吉根的第二部短篇小说集(《走在蓝色的田野上》)做到了……完美的结构,生动、流畅的语言和对人生体验的某种冷眼以对的现实主义。她是爱尔兰传统的一部分,但也是一位风格独特的创作高手。  ——希拉里·曼特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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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6条)

 
 

  •   短片经典啊
  •   我喜欢看短片小说
  •   优秀的精选集
  •   真的一读的好书呢
  •   很不错的短篇经典,特价时候收下了
  •   速度快,品相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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