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甲天下

出版社:云南人民出版社  作者:梅锋 王路沙  页数:320  

内容概要

  杀虎口,原本是万里长城一处关隘,却因独特的历史条件而成为千万人命运的"转折之口"。多少中原汉民,从这小小的边口出关,踏入明清以来始终被视为铁板禁地的塞外蒙古,将生的希望和对幸福的渴求寄托于白云之下,荒草之间。  生意刚刚发展起来的大盛魁商号遭遇了信任危机,财散人去, 王相卿也因此灰心丧志,香玉却耐心劝他要坚定信心重振大盛魁,并积极为他出谋划策,让他做赊销的同时找蒙古贵族做担保。于是王相卿重振旗鼓,外出寻找东山再起的资本,却没想到香玉竟被皇帝赐婚给费公子。心灰意冷的香玉不敢抗旨,为保忠贞最后选择火烧绣楼香消玉殒!为了不辜负香玉的期望,王相卿努力重振大盛魁。经过一番周折找到了担保,又拉来周老板等人入股,同时着手寻找离他而去的张杰和史大学,重新开始草原上的贸易之旅,没想到,却又遭遇了一场与皇商的竞争战……

作者简介

  梅锋,祖籍江南,现居京城。常用笔名“松卿竹友”,毕业于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现为王新民影视工作室合作编剧,《看电影》及《中华读书报》等媒体的撰稿人。参与创作电视剧剧本《龙漂加勒比》、《富甲天下:大盛魁》等。

书籍目录

第一章  重振大盛魁重出江湖,家中生变  香玉的好主意  旗扎萨克为赊账买卖作保  这不是一张纸,这是五千只羊  第二章  三年一分红火烧绣楼,香消玉殒  大盛魁有了大先生和二掌柜  第三章  乌里雅苏台活死人  做买卖的没有冤家  借鸡下蛋,用人家的库房存自己的货  第四章  布衣斗皇商张二掌柜的本事  由军转民  螟蛉有子,蜾蠃负之  第五章  草原第一号咱们要拔个头份儿  归化三大抖  第六章  楚古拉大会给师傅拜年  大盛魁要做一本一利  退出草原市场  第七章  患难得新生皇商就是皇商  大盛魁又散伙了  风雪关公庙,开创财神股  第八章  久别返故乡读书与买卖  逃难返乡,擦肩而过  第九章  塞外苦命人小村里有了教书先生  决不强人所难  哈斯高娃和朝鲁  第十章  再修玉泉井二龙争水  赚到了民心,就是赚到了银子

章节摘录

  第一章  重振大盛魁  重出江湖,家中生变  其实张杰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儿。  大约五岁时,他的家乡祁县闹了灾。一大家子只有他和他爹活着逃了出来,无处可去,就走了口外。他爹寻了个帮人运货的活儿,实则是走私,主要往俄国去,他跟在爹身边。结果有一次碰上缉私的清兵,他爹丢了性命,他就让一群哥萨克(来自突厥语,是俄国民间文学中“绿林好汉”的意思)给领走了,跟着他们长大。十几岁时自个儿出来混,四处谋生,俄罗斯,蒙古,有时也去去口内,除了偷马和“三条舌头”,没学到正经本事。交的也全是“生意”上的“朋友”,不互相算计就不错了,哪敢讲甚情义?这样的日子久了,他的心肠硬了,也把这些往事深深藏起,从不倾诉与外人。直到他遇到了两个他称之为“大哥”和“二哥”的人,才终于都说了出来,而且说得很痛快!他以为从此这辈子就能换个活法了,可是现在,他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难道他就是这贱命?就得认了?张杰想着,缓缓地将一把麻子扔进嘴里,抬起了头:鸿盛楼的雅间里,只有鼻青脸肿、头上还打着绷带的孙凯。  “干吗?”张杰一边嗑着麻子,一边不屑道,“我还没死呢,咋给我戴上孝了?”  “张哥!”孙凯开口就是一副哭腔,“你可得给兄弟们做主啊!”  “有事儿说事儿!别他妈学娘们儿撒娇!”  “是……张哥,自从拿了你给的那些银子,兄弟们都按你吩咐的,开始做正经营生了。我带着他们到马桥去当牙纪,干得还不赖。可前一阵子,突然来了个叫韩六十三的,还有一帮手下,愣把马桥给占了。他们买通了官府,自个儿设关卡,只要是上桥做生意的,都得交买路钱。到后来,连我们这些牙纪也要‘孝敬’他们。那我哪干啊?我就,我就……”  “就让人家揍成这样?呸!真给你三爷丢人!”  “张哥,你不知道,韩六十三带的那帮灰货我都不怕,可他有个刚从口内过来的堂弟韩六十八,是个练家子,兄弟们就是吃了他的亏!没法子,我只能来找您老了。”  “你想让我咋帮你?”张杰仍然嗑着麻子。  “张哥,小弟就是想求您老到马桥去一趟,主持个公道。如今这归化城里,也只有你能震住那韩家兄弟了!”  孙凯期待地望着张杰,却见后者只是冷笑着摇了摇头。  “唉,老啦,腿脚都硬了。”  “张哥,”孙凯想了想,“我知道你已经退出江湖了,可兄弟们有难,不找你,还能找哪个啊?”  “我看还是算了,”张杰叹了口气,“你们忍一忍,以后别在马桥混就是了。”  “哥!”孙凯猛地跪倒在地,“兄弟们没别的本事,就是懂马,您老不让我们在马桥混,那我们又到哪儿去讨口饭吃啊?难不成再去偷、去抢?”  孙凯的话让张杰陷入了沉默,慢慢地,他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就像当年救狼时那样。  “带路吧,”张杰站起身来,“去马桥。”  “哥……好,好!”孙凯惊喜道。  马桥,一个木栏杆挡在上桥的必经之路上,栏杆前面放个大瓮,要进入马桥做生意的人,都必须往大瓮里扔进几串铜钱,栏杆才会抬起。此时,韩六十三被几个帮手簇拥着,懒洋洋地坐在旁边一把太师椅上,眯眼听着铜钱扔进大瓮的清脆撞击声,好不惬意。在大盛魁待得实在太久了,受够了王相卿和张杰的窝囊气,他都快忘了自个儿当百夫长那时候的威风!而今,这感觉又找回来了,他韩六十三,本来就该是这样等着人家上门送钱的人物!  “今儿又收这么多钱啊,呵呵,还都是三哥有能耐!”  一个憨憨的大嗓门响了起来,说话的是个体壮如牛的后生,这便是韩六十三的堂弟韩六十八。他自幼不学别的,就爱习武,练到现在,身上颇有些功夫,只是性子太直,论惹祸,那也是乡里出了名的。这次来到口外投奔堂兄,其实是家人想让他出来历练历练,以后能变得稳重些。韩六十三知道这意思,但他可不想浪费了堂弟这五六个汉子也抵挡不住的身手,就说这次能占住马桥,韩六十八那得算头功!  “老八,”韩六十三摆出了兄长的派头,“你别光在那儿乐着数钱,没事儿学学生意,这才能……哎,你作甚?”  韩六十三怒气冲冲地喝问一位老汉,那老汉牵着一匹马,正要抬手掀起木栏杆。  “作甚?来卖马!”老汉没好气地答道。  “好啊!”韩六十三压住栏杆,“卖马得先交钱,一匹马十文。”  “我是来卖马的,咋还给你钱?”老汉面露不解。  “你给我钱,我才让你卖马。”  “凭甚?这马桥是你家的?”  “你说对了。”韩六十三嘿嘿一笑,“如今这就是我韩家的地盘,想做生意,就得花钱买平安。”  “我不花,你能把我咋样?”老汉不屑道。  几个帮手围了上来。  “大爷,”韩六十三冷笑道,“您老若是不花钱,那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就不管了。”  “哼!”老汉毫无惧色,“我在归化活了六十年了,就没听说这马桥能出啥事儿!”  说着,老汉理也不理那些帮手,一把将杆子掀起,大步就往前走。突然,韩六十八跳到他面前,一挺肚子,老汉就像撞到一堵墙一样,一下被弹得摔倒在地,竟爬不起来了。韩六十三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扶住老汉。  “大爷,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不交钱就出事儿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老汉身上一通摸索,掏出的几个铜钱全扔进了大瓮,“以后您可得小心点儿啊。”  “哈哈!”“哈哈!”韩六十三的帮手们大笑起来。围观的人也只是唉声叹气,都不敢说什么。  “你们这些……”老汉气得胡须乱颤。韩六十三也不管他,起身就要回到太师椅那儿,却忽然一怔: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潇洒地走了过来,正是张杰!  “三哥,咋了?”见韩六十三发愣,韩六十八不由凑上前。  “老八,瞧见那个货了么?”韩六十三咬牙切齿地指着越走越近的张杰,“就是他,以前老整撮哥!”  韩六十八二话不说捋起了袖子。  “等等!”韩六十三拉住了堂弟,“咱们跟他先礼后兵!”  韩六十三定了定神,这才迎向张杰,此时他已是笑容可掬。  “这不是张掌柜么,久违了!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马桥。”张杰吐出了嘴里的麻子壳。  韩六十三又是一怔,不过当他看到张杰身后正对自个儿怒目而视的孙凯等人时,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张掌柜,”韩六十三冷笑起来,“真对不住,这马桥已经归我姓韩的了。您还是另找发财的地儿吧。”  “哦?原来这马桥姓韩了?”张杰平静地问道。  “正是!”韩六十三有意抬高了声调。  “那驼桥呢,过两天是不是也要姓韩?”  “也是!”韩六十三答得更大声了,他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羊桥呢?”  “也是!”  “牛桥呢?”  “也是!”  “粪桥呢?”  “也是……什么?”  “粪桥啊,”张杰露出了一个坏笑,“也姓韩?这么说,以后大伙儿要大解,就都得来你家了?嗯,这地儿倒不赖。”  “哈哈!”这回是围观的众人大笑起来。韩六十八不知道咋回事儿,也跟着憨笑。  “老八,你还笑!”韩六十三大怒,“这个贼忽拉骂咱们呢!”  闻听此言,韩六十八就像一头被激怒的斗牛一样扑向张杰。早有准备的张杰沉着地挥拳挡住,二人立刻斗在一起。  “兄弟们,给我上!”韩六十三一摆手,七八个汉子冲了过来。孙凯带着手下连忙迎上,双方形成一场混战。围观的人纷纷躲避。  这边张杰与韩六十八打了几个回合,已经看出这小子学艺很杂,都不成个套路,主要仗着一身蛮力。这下张杰更沉稳了,他瞅准机会,故意卖了一个破绽,韩六十八不知是诈,猛地就是一拳。张杰敏捷地躲过,回身一脚,借着韩六十八自己的拳势,把他踢得向前冲出去好几步,不偏不倚,脑袋正撞进一架大车的轱辘,被紧紧卡住,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张杰又是一纵,一下子就到了目瞪口呆的韩六十三面前,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顶住了韩六十三的下巴。  “张掌柜,”韩六十三的声音直打战,“你,你小心点儿,别失手……”  “让他们都住手。”张杰冷冷道。  “兄弟们,别打啦!别打啦!”韩六十三卖力地喊道,他的手下都愣在了原地。孙凯他们也不打了,等着张杰的吩咐。  “这就是了。”张杰这才微笑起来,“兄弟们都是出来挣钱的,何必玩命呢?老韩,我问你,这马桥姓什么?”  “姓什么……”韩六十三一时没反应过来。张杰一皱眉,右手微微用力,匕首刺进了韩六十三的下巴,顿时见血。  “哎哟!”韩六十三疼得嚷起来,“张掌柜……张三爷!我知道了,这马桥姓张!姓张……”  张杰哈哈大笑,抬起一脚将韩六十三踹开:“知道就好,滚!”  顾不得下巴的伤口,韩六十三连滚带爬地过去帮助韩六十八从车轱辘里脱身。围观的人们纷纷冲着张杰鼓掌喝彩,却见张杰径自走到木栏杆前,试了试抬起放下。  “这玩意儿倒挺好使的。”张杰一笑,转身扫视着众人,“诸位,刚才大伙儿都听见了,这马桥,今后就改姓张啦!”  人群安静了下来。  “不过,”张杰继续道,“规矩还是老规矩,凡是要上马桥做生意的,都得花钱买平安,卖一匹马还是十文钱!”  除了孙凯和他的兄弟们欢呼叫好,其他人全都愣住了。张杰则一屁股坐到了韩六十三那把太师椅上,得意地嗑起了麻子。  “你这后生!”那卖马的老汉顿足道,“我只当你是个英雄好汉,却原来和那赖货是一路的!”  “大爷,”张杰满不在乎地跷起了二郎腿,“我这是做生意呢。”  很快,铜钱扔进大瓮的清脆撞击声又响了起来。  不提张杰这边重出江湖,再说史大学自从离开黄花浩特,就像是被草原上的风吹着一样一路往家里赶。终于在一个傍晚,他又沿着当年兴冲冲出发时的那条乡间小路,踏进了那再熟悉不过的院子。  “开门!”史大学用力拍着门,“是我呀,娘!屋里的!我回来啦……”  门慢慢地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史大学的媳妇邹氏,她并不像一个辛苦持家好几年的女人那样变得有多憔悴,反而气色不错,身段还更丰满了。这让史大学既有些意外,也颇感欣慰。  “你……你咋回来了?”面对久别重逢的丈夫,邹氏竟显得惊惶失措。  “这话说的!”史大学笑道,“我不回家,还能回哪儿?呵呵!屋里的,别愣着,快把东西接过去啊……”  邹氏还是怔怔地看着史大学,这时一大一小两个娃子从里屋跑了出来。  “国光!国凡!”史大学激动地叫道,“亲娃娃,长这么大啦!快来,让爹抱抱!”  史国光和史国凡却害怕地躲到邹氏背后。  “咋啦?”史大学的声音直打战,“认不出了?我是爹啊!快,快叫爹……”  “爹!”史国光和史国凡喊着,扑到了屋里一个汉子身边。  史大学手里的大包小裹全掉到了地上。  “你,你是……”他吃惊地指着那个汉子,又看向邹氏。邹氏此时已掩面而泣。  “大哥,进来说吧。”那汉子平静道。  “这是谁?”在外屋闷坐了半天,史大学终于开口了,他不理那汉子,只盯着邹氏。  “我男人。”邹氏抹抹泪。  “你男人?……那,那我呢?!”  “你走的时候,”邹氏突然抬高了声调,似乎是要把几年里的怨气全发泄出来,“说好年底之前肯定回来,可结果呢?一块儿去的同乡回来说你运了军粮,又去打仗了,只怕回不来了。我不信,接着等,又等了整整一年,你还是音讯全无!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我还能咋办……你,你说你既然活着,怎么也不给家里来个信啊?”  “我……”史大学无言以对。是啊,出去这么些年,咋说也该给家里寄个信啊!可就为了省那一封信一两银子……省!省!现在可好,把老婆也“省”了……  啪!啪!史大学使足力气,给了自个儿两个嘴巴子。  “你作甚?”邹氏吓了一跳。  “以后我史大学他妈再抠,就不是人!”史大学怒吼道。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娘呢?”史大学这才反应过来。  “娘挺好的,只是不愿跟我们一块儿住。我们就把小左家在村里的那间老房子给娘买了下来,我每天都去看看。”  史大学抱头不语。  “大哥,”那汉子还是那样平静,“你先别急。原来她是以为你……既然你活着回来了,那这事儿还有的商量。另外,按咱大清律法,虽然她现在跟了我,但这房子还是你史家的,这也好商量……”  “不,兄弟!”史大学一摆手,“人,我不要啦。房子,我也不要啦。我只要两个儿子。”  邹氏和那汉子皆是一怔。  “兄弟,”史大学苦笑道,“我瞧得出来,你也是个实在人。她跟着你,我放心。屋里的,那我先去娘那儿了,不打搅你们过日子啦。过两天,我来领儿子。”  也不等邹氏和那汉子答话,史大学起身就推门出去了。此时的院门口,早已挤了一群跑来看热闹的村民,史大学低着头,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快步走了。  香玉的好主意  “相卿哥,你可醒啦!”  在一间舒适的厢房里,躺在炕上的王相卿刚刚苏醒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坐在炕边、满脸兴奋的毛蛋。  “毛蛋……这是哪儿啊?”  “这是孙家盛德裕在归化的一个小院子。”  “我咋在这儿了?”王相卿一怔。  “是那天香玉小姐带咱们来这儿的。”  “香玉?”王相卿这才反应过来,“对了,香玉呢?她在哪儿?”  “她没事儿,正给你煎药呢。相卿哥,你都昏了三天了,全靠香玉小姐给你喂药喂饭。”  “可是,”王相卿努力回忆了一下,“我咋记得当时在荒滩上就我和香玉两个呢,你后来又咋来的?”  “你不是让我去找香玉小姐嘛,”毛蛋口齿伶俐地说道,“我就去找了。香玉小姐一听,就叫上彩屏姐和车把式张大哥一起来了。结果我们到了荣祥聚,那掌柜的竟说你已经咽气,给扔孤魂滩去了。我们吓得这就奔孤魂滩了!香玉小姐让我们分头找,还是她找到你,然后我们就用香玉小姐的马车把你拉这儿来了。”  “毛蛋,”王相卿又是感激又是赞许地望着这位小兄弟,“哥这回能活下来,多亏了一直有你在身边,哥要谢你!”  “咳,”毛蛋挠挠头,“哥,你谢我作甚啊,要谢就谢……”  房门这时开了,只见香玉端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  “香玉小姐!”  “香玉!”王相卿挣扎着要坐起身。  “别动,”香玉忙把药碗交给毛蛋,扶住了王相卿,“你这身子还没好呢。”  将王相卿扶着坐好后,香玉又拿过药碗,就要递给他,毛蛋在一旁愣愣地看着。  “毛蛋,”香玉轻咳了一声,“麻烦你去一趟盛德裕,告诉你彩屏姐,就说我今儿个晚些回去,不是重要的事儿,不要让她来叫我。”  “好咧!”毛蛋答应一声,转身出门了。王相卿瞧着,不由笑了。  “嘿,这娃子,还不懂咧。”  “这个小院,”香玉也笑道,“是盛德裕专门用来留宿外地来的老相与的,这一段一直闲着,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就安心住着。来,喝药吧。”  “嗯!”  王相卿喝着药,一不小心呛着了,不由剧烈咳嗽起来。香玉急忙腾出一只手,轻抚着王相卿裸露的胸膛,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正变得有些激动。  “慢些,慢些……啊!”  随着药碗跌落摔碎,香玉已被王相卿拥在怀里,她吓得本想奋力挣脱,可一抬头,正好迎上他那热烈的目光。顿时,所有的挣扎都成了一声长叹,任由这个汉子将自己越抱越紧……  她以前何曾料到,这一刻,竟是与一个她所憎恶、乃至痛恨过的“无赖”发生的,然而她现在终于懂了,那些憎恶和痛恨,恰恰是她对他不同一般的感情!不错,他家里穷,没念过多少书,不会有什么功名前程,而且还放浪形骸,口无遮拦,不守规矩!可她喜欢的,就是他的不守规矩!因为在内心深处,她也不想守规矩,那些方方面面的规矩,那些只为女子定的规矩,那些从小到大都被强求服从的规矩,那些让娘和嫂子整天小心翼翼的规矩!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是满足的、快乐的和自由的。他,就是她今生要找的那个人!  云雨过后,房间里恢复了平静,王相卿温柔地摸着香玉的头发,却不说话。  “哎,”满面幸福的香玉轻声道,“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王相卿坏笑起来,“到今儿个,才算是赢了李大杆子那六十文,我可把你给办了!”  “讨厌!”香玉娇羞一笑,又有些不解,“什么六十文?”  “嘿嘿。”王相卿把当年在村里和李金来打赌的事略述一遍。  “好啊,你们这些无耻之徒!”香玉挥着小拳头直捶王相卿,“我就值六十文啊?”  “六十文不少咧,那是我们在你家干两天活儿的工钱呢。”  “哼!早知如此,我就该听彩屏的,不去见你这泼皮无赖!”香玉调皮地笑道。  “呵呵。”王相卿也乐了,“哎,对了,说到彩屏,她咋留在盛德裕,不来跟着你呢?”  “是我让她这两天在那儿守着……哟,你倒挺惦记她嘛!”香玉的话里充满浓浓的醋意。  “可不是嘛!”王相卿故意逗她,“那小妮子,嗯,不赖,几天见不着,就惹人念想。”  “那好啊,以后你就把她收房(收丫环为妾)了呗!”  “好!好!”王相卿眉飞色舞,“到时候你们主仆两个,我左拥右抱。哎呀,美死咧……”  “无赖!无赖!”香玉的小拳头又挥起来了。  “耍笑呢,耍笑呢!”见香玉竟然有点儿动气,王相卿赶忙紧紧搂住她,“咳,你还当真了?就算我乐意,人家彩屏还不干呢,她可是一直惦记着……”  王相卿忽然不语了。香玉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由叹了口气。  “相卿,等你身子好了,你就出去一趟。”  “作甚?”  “去把你三弟张杰找回来啊。”  王相卿一愣。  “这两天,我已经听毛蛋说了。”香玉继续道,“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你应该去找人家,好好赔个不是,请他回大盛魁……”  “不!”王相卿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去。”  “你不去把你的结义兄弟找回来,怎么重振大盛魁呀?”香玉有些着急了。  “我也不要重振大盛魁。”王相卿一字一句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香玉面露不解。  “我就想,”王相卿深情道,“就想和你在一起,天天在一起。”  “那你现在就走吧!”香玉脸一沉,从王相卿怀里挣脱出来。  “香玉?”王相卿愣了。  “耽误了王大掌柜发财,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香玉……别取笑我啦。”  “男儿立业为重,怎么能缠绵于儿女情长?”香玉正色道。  “香玉,”王相卿又是钦佩又是无奈地望着她,“你比我那班兄弟都有肚渣子。可我现在,唉,大哥回家了,三弟气跑了,财东们散伙了,羊和银子都没了,大盛魁名存实亡,我还怎么重振啊?”  “你这是,不想干啦?”  “这些年,”王相卿低下头,“运军粮,打驼城,找御马,挑一千桶水,我都没过。后来认准了做买卖,到后草地挑银子,我也不含糊。可这草原上的买卖做来做去,到头来却做了个财散人去!难不成就是我错了,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儿?”  “你呀,”香玉的口气缓和下来,“顺的时候大嘴一撇,没有你不能的,这遇到点儿艰难就泄气了?财散了,再挣啊,人去了,再聚啊。这做买卖,都会有赔的时候,连八大皇商也一样。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得明白自个儿为何会赔,这样也就能知道如何去赚。”  “为何会赔?”香玉的话让王相卿沉思起来,“哎,我还真想不出来。”  “我爹说过,一个好点子,开始都会有个坎儿挡着,行不通,可一旦跨过了这道坎儿,点子就变成银子了。”  “孙老爷不愧是大买卖人,说得好啊!”王相卿佩服道。  “你在草原上做赊账生意,”香玉继续道,“这就是个好点子,不过是一个坎儿还没过去,才有此败。”  “甚坎儿?”王相卿听得很专注。  “担保,做赊账生意,担保很重要。”  “我有布仁大哥的担保啊,他还给我写了契约呢。”  “这就不对了,布仁是买主,哪有让买主自个儿给自个儿担保的道理?现在连他的人都找不到了,这担保又有何用?”  “可是咧。”王相卿叹了口气。  “我们家做的军供生意,说白了也是赊账,只不过赊给的是大军,自然有朝廷作担保,这就万无一失了。”  “你是说,”王相卿恍然大悟,“这担保,得找有势力、靠得住的?”  香玉微笑着点点头。  “对啊!”王相卿兴奋起来,“我咋就没想到咧?那我,我找哪个作担保,官府?”  “官府怎么会理这买卖的事儿呢?”香玉笑道,“你何不去找那些蒙古的王爷,他们都是草原上的权贵,管着牧民,连官府也要让其三分。”  “没错!”王相卿一拍大腿。  “当然,你买卖挣了钱,还要想好如何与王爷们分利,人家可不会白白给你担保的。”  “哎呀!”王相卿一把将香玉重新搂到怀里,“还是我姐说得对,这好媳妇可真是个宝咧!”  “又胡说!”香玉咯咯地笑起来,“哪个是你媳妇?”  “就是你啊!”  “人家现在嫁给你了么?”  “咳,迟早的事儿嘛……”王相卿的大嘴又向香玉的脸蛋贴去。  “相卿哥!相卿哥!”  毛蛋在外面砸门的声音惊得二人一下子分开了。  “甚事儿啊?毛蛋!”王相卿没好气地问道。  “我在街上遇到宽子哥啦!”  “甚?宽子!”王相卿面露惊喜。  等毛蛋领着钱宽子走进盛德裕小院的厢房时,屋里自然是只剩下王相卿一个人了。  “相卿哥!”  “宽子!可想死哥啦!”  两个好兄弟兴奋地拥抱着。  “哥,你这混得不赖嘛!”钱宽子刚坐下,就羡慕地打量着房间,“都有自个儿的宅子啦!”  “啥啊,我是给人家看宅子的。”王相卿笑道,“先别说我啦,宽子,快告诉哥,你这两年过得咋样?”  “还成啊,反正去了不少地方,阿拉善、鄂尔多斯、额济纳,也算是长见识了。”  “挖宝呢?挖了多少银子了?”  “这个,”钱宽子笑了笑,“也还成。”  “跟哥说实话。”  “哥,”钱宽子的头低下去了,“挖宝这个事儿,不能急,得慢慢碰,要不然哪个都能发财了。”  “行了,不必说了,哥也不问了。”王相卿笑着拍了拍钱宽子,“不过,哥现在要给你找一个不用慢慢碰就能发财的营生,你干不干?”  “甚?”钱宽子又抬起了头。  王相卿大致地将他关于草原赊账生意的想法及其新计划陈述一遍,他本以为还要劝导两句,谁知钱宽子刚听完就一拍炕沿儿,“好啊!哥,我在草原上这两年,可知道那些蒙古老乡吃喝还有用的东西有多缺!如今朝廷又放开了边禁,这个生意有的赚,我跟你干!”  “现在,”王相卿高兴道,“就需要找那些王爷们叨拉叨拉,请他们作保。”  “正好,”钱宽子想了想说道,“我这挖宝献宝的,也认识了几位王爷,尤其是扎哈沁旗的阿拉木苏王爷,经常去找他,都成了铁把子了。请他帮忙,不是个难事儿。”  “太好啦!不过宽子,不瞒你说,哥上一把买卖做砸了,先得重新弄本钱。”  “二哥,我可是……”钱宽子面露难色。  “哈,你别怕,哥不是找你要钱,咱们另想办法。”  几天后,王相卿把李金来和赵大有请到了庆凯轩。二人见了钱宽子,自是一番叙旧。王相卿耐着性子等他们聊完了,这才开口谈起邀二人重新入伙的正事儿,但李金来对此却报以不屑的笑容。  “王大掌柜,这可不成。”  “为甚?”  “咱们打的赌啊,布仁那两千只羊来了,我才接着跟你干。”李金来说罢,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赵大有也陪着干笑了两声。  “放心,那羊迟早会来的。”王相卿不急不恼。  “行了,输了就输了,还嘴硬呢!”李金来一撇嘴,“二疤子,在黄花浩特的时候,是我着急要拿回本钱,多有得罪。不过你这赊账买卖,甭想再让我掺和了!”  “李大杆子!”钱宽子忍不住插嘴道,“你不是一遇银子的事儿就最精么?咋这账还算不过来?二哥是给你们找了条发大财的道儿啊!”  “宽子,你可不知道我们让二疤子哄弄得有多惨咧!”  “李大杆子,”王相卿笑道,“我听说你又找到发财的地儿了?”  “哪里,”李金来神气道,“还是当财东,在恒昌号,说好了一年分个五六十两吧。”  “那赵大哥呢?”王相卿又转向赵大有。  “嘿嘿,我跟金来一样。”  “你们入股的银子哪来的啊?”  “把黄花浩特赶回来的羊卖了得的。”赵大有老实答道。  “那些羊,你们少说也卖了几百两银子吧,可不少咧!”  “啥不少啊?几十个人一分,光保了本儿啦。”李金来嚷道。  “可就这一趟,”王相卿微微一笑,“挣的银子比你们现在一年分红多出多少?要是再加上那两千只羊……”  “但那羊不是没来么?”赵大有无奈道,“相卿兄弟,我早说了,你这个买卖,利是大,可险更大。”  “赵大哥,我也说了,”王相卿正色道,“利难寻,险可避。这回,我敢来拉你们重新入伙,就是找到了避险的法子。”  李金来和赵大有一怔,听着王相卿将请蒙古王公作保的想法说了。  “那些王爷凭甚给咱作保?”李金来想了想,闷声问道。  “买卖做成了,咱们可以分利给他们。”  “可咱又不认识那些王爷。”赵大有挠了挠头。  “老赵,我正要说呢。”王相卿一指钱宽子,“扎哈沁旗的阿拉木苏王爷,那是宽子的铁把子。我们打算去找他,这事儿不就成了。”  李金来和赵大有互相看了看,却未作声。  “咋样?”钱宽子催问道,“这下干了吧?”  “还是,”李金来略一寻思,“等你们先拿到王爷的担保,再说吧。”  “是这个理儿!”赵大有连连点头。  “好!”王相卿爽快道,“一言为定!”  “相卿,这次回来,你就向我爹提亲吧。”  盛德裕小院的门口,香玉深情地望着王相卿,她是来为他和钱宽子送行的,还帮他们从号里借了两匹快马。  “可是,”王相卿没有一口答应,反倒迟疑了一下,“我这买卖还没成呢,你爹他,能答应么?”  “只要你这回讨到了担保,”香玉坚定道,“此事便已成了七八分,我爹他懂的。”  “好!”王相卿笑道,“我一回来,就去你家提亲,就算你爹把我打出来,我还去,直到他老人家点头!”  “又胡说!”香玉一撇小嘴,“我爹才不会打人呢。”  王相卿还要说什么,钱宽子在一旁打了一个呼哨。  “好了,哥,走吧,赶紧去挣银子,才能给香玉小姐备彩礼啊!”  王相卿和香玉相视一笑。  “那我走了。”王相卿这才松开了香玉的手,大步走到马前,同钱宽子一起翻身上马。  “相卿,一路保重!”  香玉目送两匹快马载着王相卿和钱宽子远去,不由高声喊道。  回到盛德裕后,香玉便开始了苦苦等待心上人回来的难熬日子。然而没过几天,她却等来了自京城而返、喜形于色的父亲孙书同。  “爹,”香玉不解地看着孙书同,“有什么好事儿呀,让您如此高兴?”  “好事儿,好事儿!”孙书同开口便笑,“是你的好事儿!”  “哦?”香玉一怔。  “香玉啊,”孙书同丝毫未注意女儿的反应,“你还记得费扬古大将军的三公子多罗吗?”  香玉茫然地摇了摇头。  “也难怪,也难怪,”孙书同笑道,“你们只是一面之交。嗯,几个月前,你不是随爹去参加玉泉井重修的庆典么?有一位一表人才的少年将军也在场,那就是多罗公子!他那天是代已经回京养病的费大将军出席的。”  “不记得了。”香玉眉头微蹙。  “不记得也没关系,”孙书同哈哈一笑,“人家可记得你啊!”  “爹?”香玉一惊。  “来,听爹慢慢跟你说。”孙书同喜滋滋地坐下了,“我带着你哥去京城,本是到户部和兵部办理军供事宜的。结果那天,费大将军把我找到府里了,开门见山便谈到了你,说多罗公子那天对你是一见倾心,念念不忘,回去后就向费大将军提了。多罗公子随大将军长年在外征战,尚无婚配,这也是大将军一直惦念的。对咱家,大将军自是满意,又听说你也待字闺中,当然乐成此事,请我去,就是想商量一下……”  “爹!”香玉嚷起来,“这事儿不成,满汉不能通婚,这是大清的规矩!”  “是,是,”闻听此言,孙书同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这虽是门好亲事,可也只能引以为憾了。不过费大将军却说这事儿有的周旋,让我回去等等。我便接着办事。几天后大将军又把我叫去了,这次在府里竟还有一位钦差,拿着圣旨……”  “圣旨?”香玉愣了。  “不错!爹说好事儿,就是这件好事儿。钦差大人宣旨之后我才知道,费大将军竟将此事上奏,圣上闻之,不怒反喜,原来那多罗公子曾在御前效力,深得圣上赏识。圣上还说,费大将军和为父都是平叛的大功臣,也都为朝廷在塞外所倚重,两家结亲,实在是喜事,可破例通融。因此专门下旨,为你和多罗公子赐婚啦!”  “赐婚?!”这个词不啻晴天霹雳,把香玉惊得目瞪口呆。  “是啊香玉!”孙书同只顾兴奋了,“你想想,大清开国多少年了,又有过几例满汉通婚的?而你不但成了,还是圣上赐婚,这才叫皇恩浩荡呢!离开京城前,我已经让你哥直接回太谷了,把这件大喜事赶快告诉你娘、你老舅和你嫂子。现在,别说是太谷,怕是整个山西,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哈哈……”  “爹!”  香玉这一声尖叫终于把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孙书同拉了回来,他怔怔地望着已经急得满面通红的女儿。  “香玉,”孙书同定了定神,“你怎么了?”  “爹,”香玉含泪道,“女儿不能嫁!”  “你,你说什么?”  “女儿不能嫁那费公子!”  “这是为何?”孙书同不解道,“香玉啊,那费公子的品貌、才学、前程、家世可都是一等一的……”  “爹,纵使那费公子千好万好,女儿也不能嫁!女儿,女儿心里已经有人了!”  “哦?”孙书同先是一怔,竟然又笑了,“我还以为什么呢,呵呵,姑娘家情窦初开,这也不足为奇。不过,终身大事,还是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呵呵。”  “爹,女儿心意已决,今生非他不嫁!”  香玉这句话让她的父亲愣住了。  “他,是哪个?”好半天,孙书同才开口问道,“莫非,你还想着曹家少爷……”  “不是他。”  “那又是哪个?”孙书同有点儿恼了。  “是……王相卿。”  “王,王,王相卿?”香玉很少见父亲这样失态过,“是咱们村的那个王相卿?那个,那个王二疤子?”  “正是。”香玉低下了头。  “胡闹!”孙书同大怒,“你怎么会喜欢他!你,你不是一直说他是个无赖么?”  “爹,他不是无赖!”香玉鼓足了勇气,“那是女儿误会了,王相卿是个好后生……这不也是您说过的么。而且,您还夸他现在有出息了呢!”  “他再有出息,”孙书同胡须乱颤,“能和费公子比吗?”  “要论人品、才干,”香玉一字一句道,“女儿觉得他能比。”  “可,可,”孙书同一怔,“那前程呢?家世呢?”  “女儿嫁夫,嫁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前程、家世。”  “你……”孙书同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爹,”香玉委屈道,“您过去不是一直教诲女儿不要嫌贫爱富吗?您不是平日里对那些门第之见也不以为然吗?……”  “住口!”孙书同气急败坏道,“不管你答不答应,这桩婚事,爹已经替你做主了!”  “爹!”  “不必说了!你非嫁费公子不可!那王相卿,想也不要想啦!”  “我偏不嫁!”香玉大哭着跑出去了。  “唉!”孙书同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这个女儿,都是让我惯坏的!”  父女大吵的这一架还没过去一个时辰,孙书同就开始后悔了:爱女长这么大,自己还从没有这样跟她发过火。他先把彩屏叫了过来,想问个究竟,然而彩屏支支吾吾的就是什么也不敢多说,孙书同只得作罢。又等了几天,见香玉因为赌气,不肯前来请安,孙书同于是决定主动去找她好好谈一谈。  “香玉,你怎么就看上那个王相卿了呢?”盛德裕后院的厢房里,孙书同不解地看着女儿。  “爹,”香玉已明显憔悴了许多,“王相卿确实是个好后生,他虽出身寒门,却是胸怀大志,卓有胆识,对女儿也是一心一意的。对了,上回您让我给他送礼时问我的事,我现在可以跟您说实话了,其实那个让运粮民夫带货贩卖的点子,就是他出的,那天晚上他把我找到草料房,便是为了说这个。”  “嗯,”孙书同平静地点点头,“我也猜到了。”  “爹,这样说起来,‘做军不做民’,还是从他这儿来的,等于是他救了咱家啊。”  孙书同不语。  “御马的事,不也是他帮了咱家吗?”香玉又补充了一句。  “唉,”孙书同望着女儿这两天哭肿的眼睛,心疼地叹了口气,“王相卿对咱们家是有恩,可他现在不过是个小贩,你嫁给他,只会吃苦受罪。哪有父母嫁女儿是要让她去受苦呢,你娘也不会答应的。”  “爹,不会的,他是要做大买卖的。这不,他已经去找那些蒙古王爷为草原赊账生意作保了,做成了,他很快就会有钱啦!”  “这大买卖,哪是想做就能做成的。”孙书同笑着摇摇头。  “爹,你怎么就知道他做不成呢?你说他是小贩,可咱们家的祖上,一开始不也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吗?”香玉撅起了小嘴。  “你呀!”孙书同沉思片刻,又道,“好好,就算为父答应你们的亲事,可这赐婚的圣旨怎么办?”  “您就向圣上禀明实情嘛,”香玉脱口而出,“请他收回旨意。”  “香玉啊,”孙书同苦笑一声,“你这个聪明孩子,如何也说得出这样的傻话呢?因为一个王相卿,就能让圣上收回旨意么?”  “这……”香玉一时不知所措,“可是,可是女儿已经允诺,一定要嫁王相卿,我,我不能负他!”  “你若嫁他,才是负他。”孙书同一字一句道。  “什么?”香玉怔怔地望着父亲。  “香玉,”孙书同耐心道,“你想,如果你执意要嫁给王相卿,那么你、他,还有咱们孙家,就都成了抗旨了!这抗旨是什么罪名,你岂能不知?到时候,便只有人头落地,咱们全家,你,还有——他!”  香玉惊呆了。  “香玉,如今只有两条路,”孙书同加重了语气,“你嫁他,家破人亡;你不嫁他,他还能活下去。何去何从,为父相信女儿自知。”  “爹……”香玉缓过神来,不由哽咽道,“能不能让女儿再考虑几日?”  “可以。”孙书同点点头,“不过香玉,你能考虑,我也能考虑,然而圣上,是不会考虑的。”  听了父亲这句话,香玉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泪如泉涌。  “那,”孙书同用镇定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难过,“香玉,你就先考虑着。”  “爹!”香玉哭着叫住了正要转身出门的孙书同,“我,我答应……”  “什么?”  “我答应嫁给费公子!”  “香玉,我的好闺女!”孙书同终于老泪纵横,“爹就知道,你是会顾全大局的……好,好啊!”  香玉不说话,只是流泪。  “那过两天,爹就送你回家,以便准备……”  “爹,我不能走!”香玉打断了父亲的话。  “为何?”孙书同一怔。  “我要等他回来,”香玉毅然道,“当面……辞别!”  “那……也好。”孙书同本想再劝,可当他迎上女儿坚定的目光时,只好点了点头,同时悄悄叹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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