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访村谜语

出版时间：2012-9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作者：薪薪  页数：284  字数：280000  

内容概要

临界镇有个逸人街村，是个远近闻名的上访村，各色人等因各种理由频繁上访。新来的分管政法的副镇长下决心要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他勤奋的工作受到上上下下的阻力，但他以无比的忍耐力坚持了下来。他调动起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积极性，以村民自治为方针，最终不光解决了上访问题，而且村支书带领村民融入改革开放的大潮，逸人街村迎来了新时代。《上访村谜语》作者来自基层，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阅历，所记叙的村民村事，具有极强的真实感。同时小说充满了问题意识，并凝聚了相关的观察和思考，包括贫穷和愚昧的关系、党群干群关系、乡村文化建设、村民自治等等。人物形象塑造、对话、人际关系的细节刻画，都带着浓重的泥土气息。

作者简介

　　薪薪，原名蔡烨佩，1963年生，研究生，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作家。现任江苏省泰兴市曲霞镇人民政府副镇长。2000年被江苏省委、政府授予“优秀纪检监察干部”称号。2001年获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部表彰。2011年获泰兴市人民政府（2007-2011）文学艺术奖。先后在国家级媒体发表文章和学术论文30多篇，在《中国文艺》《人民检察》《大众文学》发表长篇小说多部，长篇小说《伏婚》在起点中文网一年来点击近30万人次。

书籍目录

引子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五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十八章后记

章节摘录

引　  子临界镇信访办公室。这一天，信访办主任福民的手机响了，是逸人街村打来的。福民从办公室走到卫生间，靠住楼梯窗口，挺着肚子打开手机的翻盖，像在老婆面前接到了情人的电话似的，“你找谁？”声音低而温和。对方大声说：“哎，我是尹理啊，电视台已经曝光啦，这一次……”“哦，我在电视里看到了，通过社会舆论施压是对的。”“这次调来了一个蔚镇长……”“是的……我在办公室……啰嗦什么？你今天来干什么？”福民突然竖起一对看着很有点专横霸道的眉毛吼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农民骑着三轮车，从临界镇政府机关大院门口横冲直撞地驶向蔚民富办公室，紧跟着的还有一条大狼狗。车上坐着一个又聋又哑的人，满脸横肉倒向一边，紧箍的皮顺着不平行的嘴唇把左眼的眼皮绷得像根弯曲的大肠，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与鼻涕交汇，虽然眼泪不多，无措的右手不停地搔着脸。骑车人就是尹理。他先是将那条身高一米多、约一百多斤重的狗拴在蔚民富办公室门口的柱子上。大狼狗活蹦乱跳地跑到蔚民富办公室，前爪扒到蔚民富的办公桌上，伸着长长的脖子，惊奇的眼睛熟悉着室内的环境。尹理冲着蔚民富道：“蔚镇长，老百姓找干部办事都要送礼，我没什么可送的，只有送人、送狗、送鸡。”蔚民富眼睛盯着尹理微笑，叹了口气。他想，从江圩镇调来临界镇，第一天上班，机关干部认识我的人不多，上访群众怎么就知道我的办公室，连拴狗的绳子都是正好呢？他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等待尹理的下文。尹理又从车上拿出来一只蛇皮袋摊在蔚民富的办公室前，把车上的人搀到办公室，说：“今天要给说法，否则你跑不了，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这是政府，不是养狗的地方，把狗拉出去！”蔚民富厉声说出了第一句话。狗张牙舞爪地吠叫着。蔚民富朝门外望去。机关大院乱哄哄的，有看热闹的老百姓，有上访的群众，还有隔着窗户玻璃看的机关干部。笑的、指责的、起哄的声音在蔚民富耳边响个不停，没有人劝阻解围。蔚民富难以掩饰心中的怒火，气冲冲地又问：“狗有没有打狂犬疫苗？”尹理硬硬地说：“农民，没有钱，不打。”蔚民富站了起来，严厉地叱责道：“凭你这样是找人解决问题的吗？”尹理撅了撅嘴。那个聋哑人拐七拐八地走到蔚民富面前，右手不见五指像个锤子，不由分说，猛然用左手抓住蔚民富的衣领，嘴里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蔚民富的脖子随着他的拉力明显感觉到呼吸不畅。蔚民富长期在乡镇工作，面对这样的窘迫局面反而沉着冷静和克制。尹理寻衅滋事，态度不友善，那只狼狗也龇牙咧嘴，来回转着圈，伺机猛扑。尹理的老婆守在鸡笼旁，一声不吭。蔚民富大声叫喊纪委书记道：“请纪委登记一下，把送来的鸡交给厨房杀掉！”尹理的老婆一下子哭了起来，说：“我家就靠这几只鸡生蛋过日子了。”“不行，既然是送给我的，我要按规矩处理。”蔚民富的声音显得冷酷。尹理见蔚民富的态度既严厉又坚决，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已经失灵，一下子语调温和了起来：“只要你处理我的这个纠纷，鸡就算送给你的，杀就杀了吧。”“你也太不像话了！有什么事不好好说，用这种方法就能解决问题吗？”蔚民富斥责地说。“蔚镇长，我们确实没有办法。这个纠纷，我们上访了五年了，报纸电视都曝光了，就是没人过问。”尹理弯着身子，显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外面一下子静了下来，蔚民富用目光示意赶来的民警离开现场。蔚民富办公室的窗外是一片枝繁叶茂的竹林，尽管林子不大，但微风一吹，沙沙作响。蔚民富不禁想起郑板桥的一首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第 一 章1尹理是临界镇逸人街村民。逸人街地处江圩镇和东南市交界处，离镇区偏僻遥远。女儿杀死父亲，老婆杀死丈夫，公公强奸媳妇，都是这个边缘村的丑闻。这里的群众没有路，上访要修路，真来修路，就有人跑来捣蛋。你办厂，他挖地，你养鱼，他栽树，大家穷得叮当响。卖豆腐、卖百叶的生意人都不愿意去。大家越穷就越计较得失，越穷就越在乎言语，无事生非是这个村的特殊产业。蔚民富一听说尹理是逸人街村民，只觉得“嗡”的一声，头顿时涨得像背篓一样大了。他转了一下眼珠，瞄了一下尹理说：“你老婆说你们靠着养鸡生蛋过日子，那还养什么狼狗？这是何苦呢？”尹理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结结巴巴地说：“我要同丁丑家比一比。”“笑话，不去比勤劳致富，比养狗！”蔚民富叹了口气，压压手，示意尹理坐下。尹理又黑又瘦，身上的衣裳脏得离很远都能闻到一股恶臭，满嘴锈迹斑斑的牙齿，说话时喷出的唾沫像雪花一样落在人脸上，让人觉得很讨厌。蔚民富抬头看了尹理一眼，眼睛发出刀剑一样的寒光，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比养狗致富也是好事。”尹理立即站了起来，转着身子。转着转着，蔚民富猛然一声：“坐下！”就像一枚炸弹把尹理镇住了。尹理老婆的脸皮也被炸得耷拉了下来，嗔怒着说：“好人的话听不进，人都吃不好，还专养只狼狗上访。今天你要在政府说清楚。”尹理说：“我的裤裆夹得紧呢，我怕谁咬？”尹理的老婆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质疑地说：“你不要嘴硬，不管正事。陈土给我打的失效的狂犬疫苗你不问，我真患上了狂犬病，咬都要把你这个该杀的咬一口。”尹理显出一副憨相，低着头不吭一声。蔚民富听说尹理的老婆注射的是失效狂犬疫苗，心头一颤，问：“尹理，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要你处理银杏树的事。”尹理说。“啪”一声，蔚民富拍着桌子骂道：“你这个愚蠢的家伙，养狗上访暂且不提，老婆被狗咬了，被人打了失效的狂犬疫苗不追问，你还谈什么银杏树。嫁给你真倒了八辈子的霉！”尹理对蔚民富那张四方大脸很陌生，嘴里哼了一声说：“老百姓懂什么？”话里渗透出一丝无奈。蔚民富淡淡一笑，强自镇静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家伙真像庄上的雇佣，说他狠吧，说话办事又不在谱上；说他无用吧，他又会弄出让你烦恼的事来。真动真格的吧，那个熊样又可怜，又可恨。人都养不好，还要养只狼狗上访，真叫人哭笑不得。蔚民富瞪了尹理一眼，哼了一声，冷言冷语地问：“你老婆是什么时候被狗咬伤的？”“大约昨天晚上六点。”尹理很不情愿地回答道。“你怎么知道是失效的疫苗？”蔚民富追问道。“药瓶上有有效期，过期五天了。”尹理歪着头。“过期一天也不行。你为什么不找陈土？”“你管什么闲事？”“你这个白痴，老婆的命重要还是你的树重要？ 二十四小时内重新注射还可以补救。”语调严厉中带着关切。尹理的老婆咳嗽了一下，愣着一双无助的眼睛。蔚民富上班的第一天像是一场噩梦，心突然从文明的中心被人挖了出来，血淋淋地抛进了滚热的油锅里。面对野蛮无知，除了耐心和坚韧的态度之外，不知道其他任何办法。尹理当下抖擞精神，一脸的怒气转缓了下来。他毫无顾虑，不慌不忙地把养狗上访的一段经历告诉了蔚民富。事情还得从前一天的晚上说起。尹理和印汪在蔚民富办公室前，把一根结实的绳子在狼狗黑虎的脖子上套了两圈。无疑它感觉不大对劲儿，但是它一直信任它认识的人。但是当绳子紧紧地缠住了它的脖子，使它窒息，它勃然大怒，一跃而起，向印汪扑去。印汪迎着它，紧紧地掐住它的喉咙，熟练地把它扭倒在地，之后就把绳子无情地勒紧了。它狂怒地挣扎着，舌头耷拉，巨大的胸脯徒劳地急速起伏着。它从未受过如此恶毒的对待，从未有事情让它如此气愤。黑虎头昏目眩，喉咙和舌头疼痛难忍，生命已经窒息了一半。它极力想对付折磨它的人，却一次次被甩翻在地，一次次被掐得透不过气。直至尹理把沉甸甸的黄铜颈圈从它脖子上取下来，绳子松了下来，弯着腰，脸对着它的脸，一只手抚摸着它的背脊，一只手上下不停地抹着它的三角脸说：“黑虎啊黑虎，你不知道这是政府呀，印科长也是为你好呀！”黑虎甩了甩尾巴，充血的眼睛里放出疯狂的光芒，毛发竖起，大声嚎叫着，对印汪充满着恐惧。这时印汪咳嗽了一下，好似友好轻微的吠声，使它安下心来。在回家的路上，狼狗黑虎几次用凶恶的眼光怒视着印汪，像要探个究竟。尹理说到这里，蔚民富瞪了他一眼，说：“你真想得出来，上访还要演习。”尹理说：“我是骑在老虎背脊上啦。”蔚民富心里琢磨着。“蔚镇长，临界镇是够热闹的。你分管信访，这杯酒是够让你辣的。”信访办公室主任福民微笑着说。蔚民富似乎没有听懂福民的话，还是用两眼瞪着尹理，显得很愤恨。福民走到尹理面前，腆着个肚子，提高声音说：“尹理，你带狗上访不是要出蔚镇长的洋相吗？”“福民主任，这叫上访吗？”蔚民富两道浓眉微微皱了起来，抬起了右手，显出了拍案而起的样子，马上又坐下去，皱起眉头说。“老百姓无知无识，只懂得搞点出奇的事提醒干部重视他们的问题。”福民回答说。“你认为尹理这样做是应该的，或是说这样做还不到位是吧？”蔚民富带刺地看着他。福民便带着一种不满的情绪，几乎是反击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福民不就是个信访办主任吗，只有福气不如人，谁不懂乡镇就是这点屁事。”嘘地吹了一口气。蔚民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一个人不要屁股指挥大脑，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福民的心上突然袭来一阵隐痛，好像心里被蔚民富打了一个缺口，有一个活生生的东西从这个缺口飞了出来。他变得沉静起来，抬起右手，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提拔太老，退休太早，下岗轮不到。”蔚民富感到了福民心里的忧郁，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存有一种恶意，便转过话题说：“福主任，究竟是什么原因，尹理的问题拖了四五年？”“如果你能够给我机会，我先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以后再汇报这件事的真实情况。”蔚民富不觉眉尖微微一皱，也不说什么话。“你不信任，算了。”福民抱怨似的说了一句。“我爱听别人的故事。”蔚民富转过头，淡淡地说。“我的事一定要有说法。”尹理打岔地说。“你安静一下再说。”福民接口说。“好。”尹理应了一声，微微点一下头。“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福民又转过头说。蔚民富身子靠到椅背上，镇静地摆了摆手说：“你先坐下。”福民讲自己的故事。前天，福民的老婆夏洁找了两个木匠，把院子里唯一的橘子树锯掉了。福民大惑不解地问她，好好的一棵树为什么要锯掉？夏洁安静地笑了笑说：“人说喜鹊报喜，报了几十年还是老样子，我现在听到喜鹊叫就难过，把树锯了，省得让我烦心。”老婆的话酸溜溜的。堂房里老婆新买了一对香炉和蜡台。她说，到这种地步了，过去我不信神，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神了，向神祈祷健康。福民一看到香炉和蜡台，大发雷霆，把香炉砸到地上，把蜡台也砸断了，骂道：“你怎么好这样？人难道一定要升官发财？女人见识！世上哪有神，哪有鬼，总是人想出来的。你这个不识时务的人，都四十多岁了，还迷信求什么。你搞这些名堂，传出去像什么话。”福民边砸边说，节奏不算很快，砸完以后，自己捧着头，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老婆瘦小的脸上虽然擦了粉，但还是掩饰不住憔悴的颜色，略朝上翘的嘴唇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向人诉苦一样。夏洁反驳道：“看你这种熊样，有本事去和你领导较劲，跟老婆耍什么威风！你自己不想想，吕流、马祥、斐仁不都升上去了？谁不是你的领导？跟着你活倒霉，无用的货！”说着，夏洁从橱里把他多年来得的奖状、奖章、证书什么的统统扔到了外面，连撕带骂，一本一本向外扔，整整扔了二十多次。夏洁的行为深深地刺痛了福民的心。福民吼叫着：“你给我滚！你嫌我无用，谁叫你嫁给我的？你瞎了眼，你应该嫁给省长，省长老了你可以嫁给他的儿子或者他嫡亲的嫡亲。”“我嫁不到省长，我嫁给你，你大小不也是个狗屁官吗？你无能，无用，自己没本事混，做了人家的挡箭牌，自己还有脸。你这些狗屁奖状有什么用？你算什么啊？在家压着老婆做出气筒，算什么男人啊！”夏洁的语气充满着埋怨和愤恨。两个人争吵着，马嫂看到满地被撕得七零八落的奖状、证书，对夏洁说：“老福不是挺好的嘛，当个官要是老百姓前戳后指的值什么钱。你说吕流，他们几个这几年提上去，不是有两人都被抓起来了？值什么呀！”夏洁说：“人家有本事。我叫他去走走送送，他就是不肯，你说气不气？这么一个人说什么不如他们，我为他悲哀。”说着，绷紧的脸开始舒展开来。福民看到地上的荣誉证书，一本本拾起来，按年份重新摆好，细细地看着表彰项目，打心里感到自豪。“老婆，你不要哭。我这一辈子当了芝麻官，心里踏实。说心里话，这些年，我不是去做官，而是去做人，堂堂正正地做人。一不吹，二不拍，三不送。有的人像狗一样地爬上去了，没几年当了贪官给关起来。如果我像这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怎么活呢！”福民脸上的表情是叫人一见就要发笑的。蔚民富听着听着扑哧笑了起来。细想起来，这个世界上，平平淡淡最是真，看来福民真行。……

编辑推荐

上访是一条难解的谜语，多少故事！幽暗的隧道，那一线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