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大帝

出版时间:2010-12  出版社:张雪松 北方联合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春风文艺出版社 (2010-12出版)  作者:张雪松  页数:244  

前言

当我为雪松的大作酝酿这篇序言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些可以不断讨论下去的话题:一是现代都市生活中的偶然性与必然性,另一个是以历史和历史人物为题材的作品如何解读的问题。本来这是两个不搭界的话题,但是在这里却被联结在一起了。先说第一个话题。我是后来才知道雪松原是我的南开校友的,只不过,雪松是外文系毕业生,他毕业晚于我太多太多年了,所以雪松只能是我的小友。因为专业不同,我们在这个大院里不可能认识。但是机缘巧合,雪松毕业后却根据兴趣跑到我们文学的行当中来了。他作为《今古传奇》的编辑,不时和我这个不怎么懂武侠小说的前中国武侠文学学会会长进行联系。我为他效过力,他也不时寄来刊物,让我开开眼界。一来二去,我和雪松有了这段忘年交的缘分。不知什么原因,雪松突然又到浙江工作,我们有一段时间也就失去了联系,我也从那个会长职位下了岗。可是又是一次机缘巧合,我应绍兴文理学院的召唤,准备到那儿的“风则江大讲堂”讲一次课,就是在行前的头天晚上,雪松来电,我谈及绍兴之行的事,他说他一定要从杭州到绍兴看我。我知道他和我都会因赶时间而过分紧张,可是就是在2009年12月,我们终于还是在绍兴文理学院的报告厅会面了。雪松很够朋友,从始至终听完我的讲课。课后我们又深谈了大半夜,次日早晨我又从绍兴匆匆返回南开。这份机缘、这种偶然性使我想到,都市生活中有多少这样的偶然性啊!当然,反过来是不是也可以说这不是一种必然性呢?再想想古代的人,他们也许就没有我们此刻遇到的这么多的偶然性。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住在一个城市或村镇中,所有的内容都在循环往复,那么,现今这种偶然性是不是也可以说是现代生活的必然性呢?于是通过与雪松小友的千里相会深深感到人生的偶然性,于是我千百倍地珍惜这份难得的缘分。也许正是这一次的会面引来了下面的话题。那天我在“风则江大讲堂”讲的题目是《浅谈(水浒传)的民族审美风格》,事后雪松只是鼓励式地谈了谈他听课后的感想。可是又一个没想到,一个多月以后,雪松自杭州打来电话,命我为他的新著历史小说《光武大帝》写序。我当时很干脆地说,我难以应命。可雪松却明快地说:您无须多写,就把风则江那次讲课中谈及历史小说的观点写出来即可。我当时真不知怎么回答,勉强地说:“我试试吧,那段话能成为序的内容吗?”雪松对我要求不高,说千八百字即可。撂下电话,我就找出那次讲座的发言提纲。噢,这可能是雪松对我的一次学术“发现”的发现。说一句不太谦虚的话,我一直关注以历史为题材的小说创作,从古代的到当代的,我都有过浅俗的表述。至于讲到小说的审美意识,我也常常对《三国演义》与《水浒传》这些以历史和历史人物为依托的小说进行研究。所以在那次讲座中,我来了一次旧瓶装新酒,较为系统地谈了我的“新观点”,现根据我的发言提纲,我大致阐发了一些很不成熟的意见,我说:中国传统的历史小说创作的大格局,历来是历史故事化的格局。中国源远流长的历史小说审美意识的定规是:历史小说——故事化的历史。历史故事化的第一形式是发育最成熟的历史演义。它大抵以历史朝代为背景,以历史事件为主线,以历史人物为中心,演绎有关历史记载和传说,所以,它本之史传,但有实有虚,代表作当属“三国”。历史小说的第二种形式,是写历史故事。这种历史故事式的历史小说,以故事为中心、为主线加以编织,历史背景、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大多被淡化、虚化了,“水浒”是为代表。历史故事化具有史诗性质,“三国”的审美价值正在于它不仅仅是一段时间历史的叙述,而往往是概括和熔铸了漫长的古代社会历史,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有那么多人重写民族史诗的原因。而“水浒”走的却是一条景观化历史的道路,它有些站在“历史”之外的味道,它的着眼点只是写出传奇英雄的历史,一个人物就是一个景观,比如武松、林冲、鲁智深等人的故事,一经串联就是一部“史”。它与“三国”最大不同处,也是最符合小说本体特性的是,这种写法可以把风俗画的素材和原料作为创制小说的资源,把历史回忆转化成眼中的一段段纯粹的风景线,于是历史被转换成可以随着作者自己的审美理想进行想象力充沛的塑造和捏合的意象,随各自的需要进行编织、剪裁。对此,现在我认为这绝非中国古代小说创作的失败,恰恰相反,从一开始,中国的历史故事和历史演义就富有真正的文学意味。也就是说,我们的历史小说的创作者非常明确:历史就是历史,文学就是文学,文学可以体现历史,但无法替代历史。所以我才猜测,无论是罗贯中还是施耐庵,还有其他的历史小说作者,可能或明晰或含混地意识到了文学的宗旨并不在于再现历史,而在于表现历史,在于重新创造一个关于逝去岁月的新的世界。上述这些意见,也许和雪松创作历史小说《光武大帝》对上了榫,契合了他的一些创作理念。我想,这很有可能是灵犀相通之处,不然雪松小友不会让我把这些说了多遍的旧话当做序言来重复。事实上,学界和创作界几乎都有一种共识,即对历史和历史人物一向就有历史解读与文学解读两种不同的解读方式。历史解读当然要求用历史文献,而且还要尊重历史文献,不能放言无忌、游谈无根,然而文学解读则是对历史以及历史人物的一种全新诠释。《三国演义》的成功当然是文学解读的典范,现今的一些成功的历史小说也应当是这样的。然而,读者和观众似乎就“较真”了。在国内,任何一部历史小说和一部影视剧面世后,都会伴生出如下后续行为:有人投书报社,就小说和影视剧中某句台词或某个场景不符史实进行批评。他们显然认为,指出历史小说和影视剧里的文史错误,乃是一个文化人的义务,甚至还有一份担心,生怕孩子们被误导……其实,这是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难断公案,所谓“寓言十九,诡说万殊”。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中曾引《镜花缘》的那句话:“只要有趣,哪里管他前朝后代!”钱公还以五千字篇幅,向读者介绍了大量“辞章中之时代错乱”(见一七一则)。看来,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就是:对于历史,有历史学家的历史,也有文艺家心中的历史。文艺家心中的历史只要有深厚的历史感,那么我们得承认文艺家的方式是情感的、心灵的、故事的、想象的,更能进入大众的欣赏视野。所以我的浅见则是,一位历史小说家,有责任也有权利联结历史与想象,联结真实与虚构,并在此架设一条可以沟通的桥梁。我想,文艺创作不争的规律已赋予雪松这样的权利。他熟悉历史,特别是东汉的历史,但他不想简单地充当历史学家,而是为了经由历史生活而获得一种体验,一种关于人与人类的认知,一种富有完整性的情智启迪,一种完全可能沟通现在与未来,因而也完全可能与当代精神产生共鸣的大彻大悟,一种从历史回忆的漫游中实现的不断显示新的阐释信息的思情寓意。由此,我想,雪松小友对历史、对生活的追溯与探究,正是为了一个民族的自我发现,不管他是在歌颂还是批判,归根结底,是一种历史的文化形态化,即通过汉光武帝的历史、他的故事,向读者提供一点精神历程方面的东西。因此,《光武大帝》虽有史家眼光,但文学的审美总是把雪松的兴趣放在表现历史的魂魄之上,从而可以传出特有的光彩和神采。二○一○年三月一日病中草就

内容概要

  西汉灭亡,王莽建立新朝。新天凤年间,青年刘秀在长安太学读书,无意中卷入一场祸及整个太学的奇案。而这个案件所牵涉到的太学生、官员、大豪,又与正隐隐搅动九州乱象的各股明暗势力息息相关。最终,数百太学生下狱,风雪夜刘秀举幡,掀起震惊长安的学潮……数年后,绿林军、赤眉军纵横荆州、齐鲁时,刘秀跟随自己的胞兄、宗族踏上起兵反莽之路。在南阳首举义旗的刘秀,如何杀出重围?面对王莽的百万大军,刘秀又如何在昆阳谱写以少胜多的壮烈传奇?  草莽过后,一枝独秀。这句谶语为刘秀指明的方向是家破人亡还是帝王大业?而围绕刘秀左右的许多年轻人,又能不能主掌华夏沉浮?  九死一生的创业路,刘秀破茧成蝶。

作者简介

张雪松,80后,奔三。生于安徽,求学津门,游寓江南。每读书不求甚解,然于史略有心得。曾主编小说、历史类刊物,转而创作,著《寻找曹操》等。唯望稽古可以鉴今,探幽或致通明。

章节摘录

版权页:楔子夕阳将坠,天地相接处昏昏黄黄。几只宿鸟在一片小树林上空盘旋来去,却始终不敢落到树杈之间的巢里。整个树林此时已被浓烈的寒意和杀意浸满,树林西边空地上漫流的鲜血,已将黄土染成了红色。一百多士兵的双脚就站在血水搅拌出的泥浆里,纹丝不动。在他们对面,是不知道多少倍的敌人,正踏着整齐的步子向他们逼近,一簇簇的长矛刺破虚空,贴着矛尖仿佛能听到冷风的锐啸。除了即将到来的死亡,这一百多士兵像是还在等待着什么。一个人正在队伍中挣扎着:“放开我!”“王将军,你快走!”一个士兵将他牢牢拉住,皴裂的嘴唇上一溜儿的血口,每一句话都像从血口里蹦出来:“跑出这片林子,再过一条河,就是大山。到了山里,他们找不到你的。”“田五,你是本地人?”姓王的将军愣了一下。“嗯。”那个脸上脏得看不出模样的士兵憨厚地一笑,留恋地望了一眼东方:“我家就在那山后面,地面熟。”王将军下意识地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见一只飞鸟正从半空飘摇下落。鸟腹上插着一支燃烧的长箭,像流星般坠入林中。紧接着便是更多的火箭从他们头顶急速掠过,转眼间,林中爆燃起一片大火。“杀!”摆好攻击阵形的军队已经接到冲锋的号令,呐喊着向那一百多士兵冲去。王将军迅速提起刀要往外冲,站在他身前的一排士兵默契地紧紧靠在一起,将他堵在里面。站在王将军身后的士兵也刷地散开,从两侧绕出去贴着同袍并肩而立。几乎每一个人都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将军,每一个人似乎都在用织满血丝的眼睛说着同一个字:“走!”最前排的人已经闻到敌人长矛上浓重的血腥味道,他们只是咬了咬牙关,绷紧身体,等待最后的一击。“拼了!”不知是谁低吼一声。“诺!”——从一百多男儿胸腔中发出的共鸣,如黄钟一般沉沉回响。两支力量悬殊的军队很快剧烈地撞击在一起,不断地有数支长矛贯穿同一个血肉之躯,随着矛尖飙出的鲜血凌空飞起,连成一阵疾雨——男儿至死,心仍如铁!这一百多士兵中,竟没有一个人叫喊,也没有一个人哀号,只是默默地钉在原地。而他们每丢下一条性命,都要敌人用两三条甚至更多性命来换!王将军看着这些最精锐的部下沉默地死去,眼中已流下泪来,但他还是不能向前一步——他的双脚正被田五拼死抱住。“你要让他们都白死吗?”田五滚在地上,指着外围剩余不多的士兵,抬头喊道:“兄弟们愿意为你去死,你却要他们白死?”几支羽箭破空而来,田五奋力一拖,将王将军拖倒在地,拽住他的裤管往树林处爬去。“兄弟们不能白死!”田五一边哭,一边嘶哑着嗓子喊。在田五的哭声中,王将军终于不再抗拒,主动随田五一同爬到树林边。林中熊熊燃起的大火映着王将军泪水纵横的面庞,“你随我走。”王将军从地上爬起来,低俯着身子对田五说。“将军走吧。”田五摇摇头,回望着背后的同袍,“我还是跟兄弟们在一起,到哪儿都有个照应——将军,走好。”“你也……走好。”在一百多条生命的掩护下遁入火光中的王将军,最后还是回过身看了一眼,他已寻找不到田五的身影,但他知道,田五就在那些黑夜一样沉静坚忍的士兵中。战后,胜利一方的主帅,在手下的指引下来到这片已经烧焦的密林前。他看了看敌人丢下的满地尸体,竟没从一具尸体的脸上找出死前的惊惧。主帅默然半晌,对身边的人道:“都说翟义帐下,数王孙庆最能治军,深得士卒拥戴,果然名不虚传——他现在是生是死?”“正在查。”一个属下战战兢兢地答道。“料你们也抓不到活的——但死要见尸!”主帅顿了顿,叹息中带着怜悯,“否则,你们也别活着了。”王孙庆的尸体没被找到,摄皇帝王莽震怒之下,果真砍了一堆脑袋。其时正是大汉居摄二年,大汉朝已经成为摄皇帝王莽的盘中餐,但偏就有人不愿意王莽将这顿大餐吃得太爽利。东郡太守翟义于是年七月举起讨莽的大旗,以王孙庆为先锋,连胜之后一直打到洛阳城下,但终究是寡不敌众,第二年初,翟义兵败颍川。翟义起兵,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气数已尽的大汉朝濒死的挣扎。翟义死后,再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反对威压四海的摄皇帝。一年后,王莽登台受禅,汉朝亡,新朝立。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大汉朝已亡了十年。一直被通缉的王孙庆,却仍然像烈日下的蒸汽,不见了踪影。二十九日晨,雨越下越大,仿佛有神明罄尽天河之水,要将颍川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荡涤干净。天色依然昏暗,黑夜像是被无止境地拉长,将昆阳内外所有士兵心底深处的恐惧和悲哀逼到眼底。早饭的时间刚过,攻城的命令刚刚发出,王邑就接到禀报,南面杀来了一支军队。王邑思索了一下,命令诸军不得擅动,只派了一千人试探性地迎敌。来的是不是更始大军?王邑想用这一千人探出这汪水的深浅。一个时辰后,再来回报的人,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一千人无一个回来。“传令继续攻城!”王邑霍然起身,大步踏出中军帐,指着数丈高的望楼,朝两个护卫厉声说道:“扛着我的大纛,带上令旗,随我上去。”究竟来了多少人,王邑站在望楼上,也看不清楚。“诸军原地坚守,哪个营头被攻,两边的营头便左右围杀。”王邑的声音在暴雨中依然冷冽清晰,“不管来多少人,都以不变应万变。”王邑的命令通过旗语传到各营中,稍有些混乱的连营,很快平静下来。马武、成丹、臧宫已各率四千人出击,刘秀给他们的命令是在城南和城东游动,不得与莽军纠缠,杀上一阵便甩脱敌人换一个营头攻击。刘秀在心中一直感谢上苍,无比昏暗的天色,无疑为马武等人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屏障。马武严格执行着刘秀的军令,半个时辰内已换了两处营头攻打。莽军一开始并未慌乱,按照王邑的命令,每个被袭的大营都只派出数千人出战,两边的营头也派出小股人马包夹。但随着马武、成丹、臧宫的游动越来越快,城南和城东的莽军营头已被袭扰了个遍,摸不清究竟有多少更始军的莽军开始有些骚乱,好几对从左右包夹的队伍,在雨中撞在了一起。马武三人就像来自地狱、手持黑暗之梭的织工,将从莽军拽出的线织成一幅纷乱诡异的图景。王寻将这个图景看在眼里,望楼上的旗语立刻变换:每两营连成一营,两边的营头不必再支援邻军,各自遇到来敌便全力锁住。以一万五千人对四十三万人,刘秀自己想来都觉得已经发疯。更发疯的是,任凭马武等人厮杀,刘秀带着三千人一直隐忍不动。一直到一道闪电照亮那杆大纛,刘秀确定王寻的中军所在。刘秀死死盯着远处望楼上直指苍穹的大纛,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那个方向对邓晨和邓奉大喊:“那里,咱们去砍了它!”王寻在高台上指挥下数十万大军移动,金铁交击声、马嘶声、喊杀声、惨叫声,充斥着昆阳城外的原野,又一个时辰过后,数万人便已结成三个巨阵,将刘秀派出的三支军队重重围在三个地方,坚固的盾牌整齐地排列在莽军阵前,森然屹立,望去比昆阳的城墙更觉厚实。望着三支被困住的更始军,王寻得意地一笑:还有多少人,尽管攻来吧!就在这时,王寻发现一支军队切入了自己中军帐外的人墙。看到这杆大纛了?那又怎样!隔着数万人,妄图穿营而过的结果,无非是个死。王寻一点都不介意由自己来当这个诱饵,傲然挺立在雨中,让护卫传下令去:中军无碍,各营不得擅自来援。“射!”窦融一声令下,中军的弓箭手已是万箭齐发,比雨势还要疾速,向刘秀这三千人扑来。刘秀挥舞着长槊,拨开分不清是雨点还是箭镞的大网。长槊所及,槊锋接连划过十几个士兵的咽喉,这些士兵颈中爆出的血喷溅在雨中,在如此昏暗的天色中,仍结成一片红色的水雾。但眼前却依旧是密密的人墙,一步也进不得!莽军损一人补一人,就这样杀下去,到三千人耗尽,怕也杀不到那个望楼下。刘秀心中苦笑,蓦觉腿上一痛!眼光略一扫,一只长箭插在那里,胫骨摩擦箭镞的感觉瞬间袭来。箭雨实在太密,刘秀索性不再去管射来的箭支,回头朝喊道:“只看地上,不要看天上,分开,挤到人群里。”只看地上的三千人,旋即被箭雨穿透一片。熬过最初的艰难时刻,余下的人很快像水流一样渗入莽军。弓箭兵没了用场,窦融依着王寻的旗语转换命令,要后阵的骑兵做好准备。穿过外围的步兵阵,刘秀身边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一阵马嘶传来,刘秀看见,一排排骑兵正举起手中的长刀,直刺夜空。不等窦融传令,第一排千人队的骑兵已经放开缰绳,数千马蹄踏在地上的积水中,甩起一片泥浆。骑兵冲阵的威势非步兵能比,刘秀只觉自己是在奔腾的急湍中冲波逆流,虽奋力击水而上,却半分也前进不了!他看着这一望无涯、湍流不息的骑兵队伍,蓦然觉得一己之力是那么渺茫,那么无助:当真天命不在我这边吗?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逝,刘秀深吸一口长气,挺了挺身子,冷冷地看着呼啸而来的铁骑,不闪也不退,昂着头,就像一根钉子,牢牢地钉在那里。数百更始军士兵都随刘秀挺直身子,宛如一块块砥柱中流的嶙峋礁石,突出在骑兵的洪流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千人骑兵队从这数百人身边掠过,王寻立在高台之上俯视这数百块渐次倒下的礁石,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叹道:“这些人倒真是难得的勇士,可惜不能为朝廷所用。”最后一个千人队的骑兵即将踏阵而过,一时稍显空旷的战场上,依旧巍然立着一百个人,沉静伫立,竟如山岳,仿佛什么也不能叫他们动摇半分。最后一千骑兵纵骑驰出,那一百人还能不能坚持下去?窦融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艰难。“兄弟们!”刘秀大喊,“抢马!”“是!”“是!”……一个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刘秀无暇去分辨这里面是否有邓晨和邓奉,眼睛眨也不眨,盯住奔来的一匹骏马,把长槊拄在地上,在骑兵离自己只有一步的一瞬间,撑着长槊腾空跃起,一脚踢翻那个骑兵,身子歪斜着落在马背上,使出全身力气拉转马头。随后窦融的心沉入一片虚无,软软的没有重量——一百骑带着比风雷更猛烈的呼啸,朝望楼下仅剩的几十个护卫冲来。“走!”窦融咬着牙根,决绝地看了一眼望楼,转过身。这最后的一百骑没有遭到抵抗,望楼上的王寻看着下面的部属像狂风卷起的树枝一样退去,无奈地闭上眼睛。“两个人随我上去,剩下的挡住后面的人。”刘秀跳下马,不看身后正追奔而来的莽军,一眼瞥见满脸血污的邓奉,笑了一下,“奉哥儿,这里交给你了。”“三舅,要是赢了,记得在这儿给外甥招魂。”邓奉哈哈大笑,“兄弟们,怕死吗?”“不怕!”这阵嘶吼排云直上,王寻听得清清楚楚,他擦了擦刀,静静等待最后的时刻来临。随刘秀快速登上望楼的两个士兵,一个抱着王寻的护卫滚下了望楼,另一个一刀砍断大纛。王寻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上下打量刘秀,“你叫什么?”“刘秀。”“果然……有你送行,寻倍感荣耀。”王寻昂起头,望着长安方向,“再会。”大纛倒了,每个莽军士兵都看到了这一幕。昆阳城头上的王常也看到了,“开东门,兄弟们,随我杀出去!”他喊道。没有人知道是哪个营头最先退却,只是当城东和城南的二十几万人发出恐惧的喊声往北方狂奔时,王邑绝望地说了一个字:“退。”更始元年,地皇四年,天下大势剧烈地转折。两个年号并存的这一年六月,蚩水被染成哀伤的红色,近十万人的血肉让昆阳城下的土地接连数日散发着腥臭。雨季过后,在这片土地上,生长起茂盛的青草。“刘秀将军!”战事停歇,所有活下来的更始军士兵都向着望楼呐喊,望楼上却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在望楼顶端摇摇晃晃地站起,站在了漫天风雨中,再也没有倒下。每个人都记住了这一幕场景,他们将用一生中无数的瞬间来怀念这一幕、怀念那个他们心中的神祇。即使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每当想起那一刻,他们仍觉得血液流淌出年轻的热度。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与刘秀一起,被传诵千年。那时,每个人都很年轻。那时,刘秀二十六岁。邓奉十六岁。邓禹十八岁。秦阅二十四岁……数不清的少年,将要主宰神州大地。

媒体关注与评论

对东方文化的反思是当今一个潮流,在《光武大帝》流畅的叙事和丝丝入扣的悬念设置背后,我看到了一部通俗小说难得的反思态度,理性而沉着。——谌毅(《长江商报》文化版主编)光武为何能中兴?这是一本追述儒家源起的书,而“儒家的中兴”却又恰好是当代中国社会最急迫的一件事。雪松在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上迈出了光荣的一步,孙晓虽远在台湾,亦不能不贺。——孙晓(台湾作家)张雪松的小说展现了独树一帜的叙事个性,为色泽日渐黯淡的中国历史小说题材注入了少年般的激情。这不是老气横秋的历史,光武帝留名,正在少年热血。——陈垦(出版人)一群年轻人,推翻一个王朝,重建一个王朝,在这些的豪迈壮阔的事件中,我们都可以看到创业的艰辛、成功的不易。——李子鹤(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生)我不看别的,只看故事,故事讲得好不好,才能说到人物史实意义等等。这本书的故事没让我失望,我相信也不会让别的读者失望。——大漠仙人掌(天涯社区知名ID)

编辑推荐

《光武大帝:公元一世纪大汉再起》:宁宗一、倪匡、唐浩明、凤歌联袂推荐。前有西汉,后有三国,这是一个容易被人遗忘的伟大朝代和帝王!二月河、高阳之后,十年来最具冲击力的重磅历史小说!百折不挠、终成大器,砥砺职场青年的心灵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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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1条)

 
 

  •   不是纯历史的,带传奇性质的,看看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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