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获奖儿童文学作品精选集-最后的藏羚群

出版时间:2012-2  出版社:北京燕山  作者:曹文轩//沈石溪|主编:庄之明//樊发稼  页数:180  字数:1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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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丛书含小说、童话各两卷,散文一卷,共收入中国当代获奖作家的文学精品七十篇左右。我们谨将这些佳构华章推荐给成长中的新世纪青少年朋友们。   古人云:腹有诗书气自华。   是的,任何时候,一个人只要多读好书,自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和风度。这“气质和风度”彰显出人的雍容品质与精神之高贵。   因此,我们不遗余力地提倡并推广纯正的文学阅读。对广大在学的青少年来说,课内阅读和课外阅读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   “课外阅读”主要是指文学阅读。   文学读物汗牛充栋,各类作品纷繁芜杂,因此必须学会选择。其实开卷未必有益:读不良作品,不仅白白浪费时间,而且于身心有害。一位我们熟悉的著名作家兼评论家最近在一篇文章里说得好:“我们要阅读文学里精粹的部分。文学越来越多成为一种很快速的生产了,很多人像织布一样在把‘文学’生产出来,轰隆轰隆的机器滚动,完全没有优雅的感觉了。没有了意味深长。我们无法让他们停止,所以我们越发应该理直气壮地挑选。”(见《太阳送我彩色笔》一书第2页,浙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1月出版)我们选编这套书,就是这样一种“挑选”的工作,通过百里挑一,向大家推荐真正优秀的文学精品,以有利于、有益于青少年朋友的健康成长。   文学阅读,就是读者与作家之间一种特殊的心灵对话。这种心灵对话,本质上是一种精神文化的传递活动。读者在自主阅读中对作品作出自己的阐释和理解,在某些方面“发现”了作家,在“发现”作家的同时也“发现”了自己,激发了自己潜在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因此,阅读过程实际上是通过与作家的心灵对话,“发现”作家、“发现”自我的过程;读者通过阅读,精神得以提升、个性与人格得到发展。   需要指出的是,对叙事色彩较浓的文学作品,在阅赏其有趣动人的故事情节的同时,更要注重阅读蕴涵其中的深邃的思想和纯真的感情。这些,是人在成长中所必须悉心汲取的精神滋补品。   还应特别重视仔细揣摩和“把玩”、认真欣赏和品味优秀作品清畅精美而有张力的语言,在感悟文学语言灵性魅力的过程中,逐步培养和提升自己敏锐的感受力与丰富的想象力,不断增强自己的语言表现力。   无数事实证明,多读文学精品,对于提高个人的写作水准,颇有裨益。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百个选家有一百种不同的选本”。不能说我们这个选本是最好的、最完美的,但我们敢说,我们的工作态度是十分严肃认真、极为细致负责、乃至可以说是一丝不苟的。   我们真诚希望,这套精品丛书能够成为广大青少年朋友的首选课外文学读物。其中很多精彩篇章的片段,读一遍是不够的,要反复读、精读,最好能够背诵。

内容概要

 
“当代获奖儿童文学作品精选集·彩绘本”共五个系列,精选了铁凝、曹文轩、秦文君、黄蓓佳、沈石溪、张之路、张洁等60多位儿童名家的名篇。无论是散文、小说还是童话,都是24世纪以来,一代代中国孩子童年时代最美好的阅读回忆,本书系除了文本的优势外,还配有独创性的彩色插图,可使青少年读者在文字阅读之外,充分感受到儿童文学名作的魅力,体会到文字阅读之外的乐趣。

作者简介

 庄之明,儿童文学作家、出版家。历任《中学生》杂志主编,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副总编辑、编审,《儿童文学》杂志编委。著有《海菊花和宝石花》《美》《十四岁的经理》《新星女队一号——庄之明自选作品集》《爱的萌芽——庄之明获奖小说集》《大漠?太阳?月亮——庄之明小说自选集》等。有七本著作和八篇作品在全国获奖,其中《大漠?太阳?月亮》获第三届冰心儿童图书奖,《一百个文学形象》获全国第四届图书奖一等奖、国家首届图书奖提名奖,《妻子》获庆祝建国39周年报告文学征文优秀作品奖。多部作品被译为英文、日文。

书籍目录

哦,香雪 / 铁凝
退役军犬黄狐 / 沈石溪
新星女队一号 / 庄之明
一龙二虎三猴 / 罗辰生
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 夏有志
青痕 / 于德北
一桌小肥肥的交锋 / 伍美珍
自杀电话 / 于立极
最后的藏羚群 / 黑鹤

章节摘录

   哦,香雪   铁凝   如果不是有人发明了火车,如果不是有人把铁轨铺进深山,你怎么也不会发现台儿沟这个小村。它和它的十几户乡亲,一心一意掩藏在大山那深深的皱褶里,从春到夏,从秋到冬,默默地接受着大山任意给予的温存和粗暴。   然而,两根纤细、闪亮的铁轨延伸过来了。它勇敢地盘旋在山腰,又悄悄地试探着前进,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终于绕到台儿沟脚下,然后钻进幽暗的隧道,冲向又一道山梁,朝着神秘的远方奔去。   不久,这条线正式营运,人们挤在村口,看见那绿色的长龙一路呼啸,挟带着来自山外的陌生、新鲜的清风,擦着台儿沟贫弱的脊背匆匆而过。它走得那样急忙,连车轮辗轧钢轨时发出的声音好像都在说:不停不停,不停不停!是啊,它有什么理由在台儿沟站脚呢,台儿沟有人要出远门吗?山外有人来台儿沟探亲访友吗?还是这里有石油储存,有金矿埋藏?台儿沟,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具备挽留火车在它身边留步的力量。   可是,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列车时刻表上,还是多了“台儿沟”这一站。也许乘车的旅客提出过要求,他们中有哪位说话算数的人和台儿沟沾亲; 也许是那个快乐的男乘务员发现台儿沟有一群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每逢列车疾驶而过,她们就成帮搭伙地站在村口,翘起下巴,贪婪、专注地仰望着火车。有人朝车厢指点,不时能听听见她们由于互相捶打而发出的一两声娇嗔的尖叫。也许什么都不为,就因为台儿沟太小了,小得叫人心疼,就是钢筋铁骨的巨龙在它面前也不能昂首阔步,也不能不停下来。总之,台儿沟上了列车时刻表,每晚七点钟,由首都方向开往山西的这列火车在这里停留一分钟。   这短暂的一分钟,搅乱了台儿沟以往的宁静。从前,台儿沟人历来是吃过晚饭就钻被窝,他们仿佛是在同一时刻听到了大山无声的命令。于是,台儿沟那一小片石头房子在同一时刻忽然完全静止了,静得那样深沉、真切,好像在默默地向大山诉说着自己的虔诚。如今,台儿沟的姑娘们刚把晚饭端上桌就慌了神,她们心不在焉地胡乱吃几口,扔下碗就开始梳妆打扮。她们洗净蒙受了一天的黄土、风尘,露出粗糙、红润的面色,把头发梳得乌亮,然后就比赛着穿出最好的衣裳。有人换上过年时才穿的新鞋,有人还悄悄往脸上涂点胭脂。尽管火车到站时已经天黑,她们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刻意斟酌着服饰和容貌。然后,她们就朝村口,朝火车经过的地方跑去。香雪总是第一个出门,隔壁的风娇第二个就跟了出来。   七点钟,火车喘息着向台儿沟滑过来,接着一阵空哐乱响,车身震颤一下,才停住不动了。姑娘们心跳着拥上前去,像看电影一样,挨着窗口观望。只有香雪躲在后边,双手紧紧捂着耳朵。看火车,她跑在最前边;火车来了,她却缩到最后去了。她有点害怕它那巨大的车头,车头那么雄壮地喷吐着白雾,仿佛一口气就能把台儿沟吸进肚里。它那撼天动地的轰鸣也叫她感到恐惧。在它跟前,她简直像一叶没根的小草。   “香雪,过来呀!看!”凤娇拉过香雪,向一个妇女头上指,她指的是那个妇女头上别着的那一排排金圈圈。   “怎么我看不见?”香雪微微眯着眼睛说。   “就是靠里边那个,那个大圆脸。看!还有手表哪,比指甲盖还小哩!”凤娇又有了新发现。   香雪不言不语地点着头,她终于看见了妇女头上的金圈圈和她腕上比指甲盖还要小的手表。但她也很快就发现了别的。“皮书包!”她指着行李架上一只普通的棕色人造革学生书包,就是那种连小城市都随处可见的学生书包。   尽管姑娘们对香雪的发现总是不感兴趣,但她们还是围了上来。   “哟,我的妈呀!你踩着我脚啦!”凤娇一声尖叫,埋怨着挤上来的一位姑娘。她老是爱一惊一乍的。   “你咋呼什么呀,是想叫那个小白脸和你搭话了吧?”被埋怨的姑娘也不示弱。   “我撕了你的嘴!”凤娇骂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第三节车厢的车门望去。   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乘务员真下车来了。他身材高大,头发乌黑,说一口漂亮的北京话。也许因为这点,姑娘们私下里都叫他“北京话”。“北京话”双手抱住胳膊肘,和她们站得不远不近地说:“喂,我说小姑娘们,别扒窗户,危险!”   “哟,我们小,你就老了吗?”大胆的凤娇回敬了一句。   姑娘们一阵大笑,不知谁还把凤娇往前一搡,弄得她差点撞在他身上。这一来反倒更壮了凤娇的胆:“喂,你们老待在车上不头晕?”她又问。   “房顶子上那个大刀片似的,那是干什么用的?”又一个姑娘问。她指的是车厢里的电扇。   “烧水在哪儿?”   “开到没路的地方怎么办?”   “你们城市里一天吃几顿饭?”香雪也紧跟在姑娘们后边小声问了一句。   “真没治!”“北京话”陷在姑娘们的包围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着。   快开车了,她们才让出一条路,放他走。他一边看表,一边朝车门跑去,跑到门口,又扭头对她们说:“下次吧,下次告诉你们!”他的两条长腿灵巧地向上一跨就上了车,接着一阵叽里哐啷,绿色的车门就在姑娘们面前沉重地合上了。列车一头扎进黑暗,把她们撇在冰冷的铁轨旁边。很久,她们还能感觉到它那越来越轻的震颤。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静得叫人惆怅。姑娘们走回家去,路上总要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   “谁知道别在头上的金圈圈是几个?”   “八个。”   “九个。”   “不是!”   “就是!”   ”风娇,你说哪?”   “她呀,还在想‘北京话’哪!”有人开起了凤娇的玩笑。   “去你的,谁说谁就想。”风娇说着捏了一下香雪的手,意思是叫香雪帮腔。   香雪没说话,慌得脸都红了。她才17岁,还没学会怎样在这种事上给人家帮腔。   “他的脸多白呀!”那个姑娘还在逗凤娇。   “白?还不是在那大绿屋里捂的。叫他到咱台儿沟住几天试试。”有人在黑影里说。   “可不,城里人就靠捂。要论白,叫他们和咱香雪比比。咱们香雪,天生一副好皮子,再照火车上那些闺女的样儿,把头发烫成弯弯绕,啧啧!‘真没治’。风娇姐,你说是不是?”   凤娇不接茬儿,松开了香雪的手。好像姑娘们真在贬低她的什么人一样,她心里真有点替他抱不平呢。不知怎么的,她认定他的脸绝不是捂白的,那是天生。   香雪又悄悄把手送到凤娇手心里,她示意凤娇握住她的手,仿佛请求凤娇的宽恕,仿佛是她使凤娇受了委屈。   “凤娇,你哑巴啦?”还是那个姑娘。   “谁哑巴啦!谁像你们,专看人家脸黑脸白。你们喜欢,你们可跟上人家走啊!”凤娇的嘴很硬。   “我们不配!”   “你担保人家没有相好的?”   不管在路上吵得怎样厉害,分手时大家还是十分友好的,因为一个叫人兴奋的念头又在她们心中升起:明天,火车还要经过,她们还会有一个美妙的一分钟。和它相比,闹点小别扭还算回事吗?   哦,五彩缤纷的一分钟,你饱含着台儿沟的姑娘们多少喜怒哀乐!   日久天长,这五彩缤纷的一分钟,竟变得更加五彩缤纷起来。就在这一分钟里,她们开始挎上装满核桃、鸡蛋、大枣的长方形柳条篮子,站在车窗下,抓紧时间跟旅客和和气气地做买卖。她们踮着脚尖,双臂伸得直直的,把整筐的鸡蛋、红枣举上窗口,换回台儿沟少见的挂面、火柴,以及属于姑娘们自己的发卡、香皂。有时,有人还会冒着回家挨骂的风险,换回花色繁多的纱巾和能松能紧的尼龙袜。   凤娇好像是大家有意分配给那个“北京话”的,每次都是她提着篮子去找他。她和他做买卖故意磨磨蹭蹭,车快开时才把整篮的鸡蛋塞给他。要是他先把鸡蛋拿走,下次见面时再付钱,那就更够意思了。如果他给她捎回一捆挂面、两块纱巾,凤娇就一定抽出一斤挂面还给他。她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和他的交往,她愿意这种交往和一般的做买卖有所区别。有时她也想起姑娘们的话:“你担保人家没有相好的?”其实,有没有相好的不关凤娇的事,她又没想过跟他走。可她愿意对他好,难道非得是相好的才能这么做吗?   香雪平时话不多,胆子又小,但做起买卖却是姑娘中最顺利的一个。旅客们爱买她的货,因为她是那么信任地瞧着你,那洁如水晶的眼睛告诉你,站在车窗下的这个女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受骗。她还不知道怎么讲价钱,只说:“你看着给吧。”你望着她那洁净得仿佛一分钟前才诞生的面孔,望着她那柔软得宛若红缎子似的嘴唇,心中会升起一种美好的感情。你不忍心跟这样的小姑娘耍滑头,在她面前,再爱计较的人也会变得慷慨大度。   有时她也抓空儿向他们打听外面的事,打听北京的大学要不要台儿沟人,打听什么叫“配乐诗朗诵”(那是她偶然在同桌的一本书上看到的)。有一回她向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打听能自动合上的铅笔盒,还问到它的价钱。谁知没等人家回话,车已经开动了。她追着它跑了好远,当秋风和车轮的呼啸一同在她耳边鸣响时,她才停下脚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可笑啊。   火车眨眼问就无影无踪了。菇娘们围住香雪,当她们知道她追火车的原因后,便觉得好笑起来。   “傻丫头!”   “值不当的!”   她们像长者那样拍着她的肩膀。   “就怪我磨蹭,问慢了。”香雪可不认为这是一件值不当的事,她只是埋怨自己没抓紧时间。   “咳,你问什么不行呀!”凤娇替香雪挎起篮子说。   “谁叫咱们香雪是学生呢。”也有人替香雪分辩。   也许就因为香雪是学生吧,是台儿沟唯一考上初中的人。   台儿沟没有学校,香雪每天上学要到十五里以外的公社。尽管不爱说话是她的天性,但和台儿沟的姐妹们总是有话可说的。公社中学可就没那么多姐妹了,虽然女同学不少,但她们的言谈举止,一个眼神,一声轻轻的笑,好像都是为了叫香雪意识到,她是小地方来的,穷地方来的。她们故意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你们那儿一天吃几顿饭?”她不明白她们的用意,每次都认真地回答:“两顿。”然后又友好地瞧着她们反问道:“你们呢?”   “三顿!”她们每次都理直气壮地回答。之后,又对香雪在这方面的迟钝感到说不出的怜悯和气恼。   “你上学怎么不带铅笔盒呀?”她们又问。   “那不是吗。”香雪指指桌角。   其实,她们早知道桌角那只小木盒就是香雪的铅笔盒,但她们还是做出吃惊的样子。每到这时,香雪的同桌就把自己那只宽大的泡沫塑料铅笔盒摆弄得哒哒乱响。这是一只可以自动合上的铅笔盒,很久以后,香雪才知道它所以能自动合上,是因为铅笔盒里包藏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吸铁石。香雪的小木盒呢,尽管那是当木匠的父亲为她考上中学特意制作的,它在台儿沟还是独一无二的呢。可在这儿,和同桌的铅笔盒一比,为什么显得那样笨拙、陈旧?它在一阵哒哒声中有几分羞涩地畏缩在桌角上。   香雪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同学们对于她的再三盘问,明白了台儿沟是多么贫穷。她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不光彩的,因为贫穷,同学们才敢一遍又一遍地盘问她。她盯住同桌那只铅笔盒,猜测它来自遥远的大城市,猜测它的价钱肯定非同寻常。30个鸡蛋换得来吗?还是40个?50个?这时她的心又忽地一沉:怎么想起这些了?娘攒下鸡蛋,不是为了叫她乱打主意啊!可是,为什么那诱人的哒哒声老是在耳边响个没完?   深秋,山风渐渐凛冽了,天也黑得越来越早。但香雪和她的姐妹们对于七点钟的火车,是照等不误的。她们可以穿起花棉袄了,风娇头上别起了淡粉色的有机玻璃发卡,有些姑娘的辫梢还缠上了夹丝橡皮筋。那是她们用鸡蛋、核桃从火车上换来的。她们仿照火车上那些城里姑娘的样子把自己武装起来,整齐地排列在铁路旁,像是等待欢迎远方的贵宾,又像是准备着接受检阅。   火车停了,发出一阵沉重的叹息,像是在抱怨台儿沟的寒冷。今天,它对台儿沟表现了少有的冷漠:车窗全部紧闭着,旅客在昏黄的灯光下喝茶、看报,没有人向窗外瞥一眼。那些眼熟的、常跑这条线的人们,似乎也忘记了台儿沟的姑娘。   凤娇照例跑到第三节车厢去找她的“北京话”,香雪系紧头上的紫红色线围巾,把臂弯里的篮子换了换手,也顺着车身不停地跑着。她尽量高高地踮起脚尖,希望车厢里的人能看见她的脸。车上一直没有人发现她,她却在一张堆满食品的小桌上,发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它的出现,使她再也不想往前走了,她放下篮子,心跳着,双手紧紧扒住窗框,认清了那真是一只铅笔盒,一只装有吸铁石的自动铅笔盒。它和她离得那样近,如果不是隔着玻璃,她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一位中年女乘务员走过来拉开了香雪。香雪挎起篮子站在远处继续观察。当她断定它属于靠窗那位女学生模样的姑娘时,就果断地跑过去敲起了玻璃。女学生转过脸来,看见香雪臂弯里的篮子,抱歉地冲她摆了摆手,并没有打开车窗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她就朝车门跑去,当她在门口站定时,还一把攥住了扶手。如果说跑的时候她还有点犹豫,那么从车厢里送出来的一阵阵温馨的、火车特有的气息却坚定了她的信心,她学着“北京话”的样子,轻巧地跃上了踏板。她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跑进车厢,以最快的速度用鸡蛋换回铅笔盒。也许,她所以能够在几秒钟内就决定上车,正是因为她拥有那么多鸡蛋吧,那是40个。   香雪终于站在火车上了。她挽紧篮子,小心地朝车厢迈出了第一步。这时。车身忽然悸动了一下,接着,车门被人关上了。当她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时,列车已经缓缓地向台儿沟告别了。香雪扑到车门上,看见凤娇的脸在车下一晃。看来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她确实离开姐妹们。站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火车上了。她拍打着玻璃,冲凤娇叫喊着:“凤娇!我怎么办呀,我可怎么办呀!”   列车无情地载着香雪一路飞奔,台儿沟刹那间就被抛在后面了。下一站叫西山口,西山口离台儿沟三十里。   三十里,对于火车、汽车真的不算什么,西山口在旅客们闲聊之中就到了。这里上车的人不少,下车的只有一位旅客,那就是香雪。她胳膊上少了那只篮子,她把它塞到那个女学生座位下面了。   在车上,当她红着脸告诉女学生,想用鸡蛋和她换铅笔盒时,女学生不知怎么的也红了脸。她一定要把铅笔盒送给香雪,还说她住在学校吃食堂,鸡蛋带回去也没法吃。她怕香雪不信,又指了指胸前的校徽,上面果真有“矿冶学院”几个字。香雪却觉着她在哄她,难道除了学校她就没家吗?香雪一面摆弄着铅笔盒,一面想着主意。台儿沟再穷,她也从没白拿过别人的东西。就在火车停顿前发出的几秒钟的震颤里,香雪还是猛然把篮子塞到女学生的座位下面,迅速离开了她。   车上,旅客们曾劝她在西山口住一夜再回台儿沟,热情的“北京话”还告诉她,他爱人有个亲戚就住在站上。香雪并没有住,更不打算去找“北京话”的什么亲戚。他的话倒使她感到了委屈,她替凤娇委屈,替台儿沟委屈。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赶快回去,明天理直气壮地去上学,理直气壮地打开书包,把“它”摆在桌上。车上的人既不了解火车的呼啸曾经怎样叫她像只受惊的小鹿那样不知所措,更不了解山里的女孩子在大山和黑夜面前到底有多大本事。   列车很快就从西山口车站消失了,留给她的又是一片空旷。一阵寒风扑来,吸吮着她单薄的身体。她把滑到肩上的围巾紧裹在头上,缩起身子在铁轨上坐了下来。香雪感受过各种各样的害怕,小时候她怕头发,身上沾着一根头发择不下来,她会急得哭起来;长大了她怕晚上一个人到院子里去,怕毛毛虫,怕被人胳肢(凤娇最爱和她来这一手)。现在她害怕这陌生的西山口,害怕四周黑幽幽的大山,害怕叫人心跳的寂静,当风吹响近处的小树林时,她又害怕小树林发出的塞塞窣窣的声音。三十里,一路走回去,该路过多少大大小小的林子啊!   一轮满月升起来了,照亮了寂静的山谷、灰白的小路,照亮了秋日的败草、粗糙的树干,还有一丛丛荆棘、怪石,还有漫山遍野那树的队伍,还有香雪手中那只闪闪发光的小盒子。   她这才想到把它举起来仔细端详。她想,为什么坐了一路火车,竟没有拿出来好好看看?现在,在皎洁的月光下,她才看清了它是淡绿色的,盒盖上有两朵洁白的马蹄莲。她小心地把它打开,又学着同桌的样子轻轻一拍盒盖,“哒”的一声,它便合得严严实实。她又打开盒盖,觉得应该立刻装点东西进去。她从兜里摸出一只盛擦脸油的小盒放进去,又合上了盖子。只有这时,她才觉得这铅笔盒真属于她了,真的。她又想到了明天,明天上学时,她多么盼望她们会再三盘问她啊!   她站了起来,忽然感到心里很满,风也柔和了许多。她发现月亮是这样明净,群山被月光笼罩着,像母亲庄严、神圣的胸脯;那秋风吹干的一树树核桃叶,卷起来像一树树金铃铛,她第一次听清它们在夜晚,在风的怂恿下“豁啷啷”地歌唱。她不再害怕了,在枕木上跨着大步,一直朝前走去。大山原来是这样的!月亮原来是这样的!核桃树原来是这样的!香雪走着,就像第一次认出养育她成人的山谷。台儿沟呢?不知怎么的,她加快了脚步。她急着见到它,就像从来没见过它那样觉得新奇。台儿沟一定会是“这样的”:那时台儿沟的姑娘不再央求别人,也用不着回答人家的再三盘问。火车上的漂亮小伙子都会求上门来,火车也会停得久一些,也许三分、四分,也许十分、八分。它会向台儿沟打开所有的门窗,要是再碰上今晚这种情况,谁都能从从容容地下车。   今晚台儿沟发生了什么事?对了,火车拉走了香雪,为什么现在她像闹着玩儿似的去回忆呢?40个鸡蛋也没有了,娘会怎么说呢?爹不是盼望每天都有人家娶媳妇、聘闺女吗?那时他才有干不完的活儿,他才能光着红铜似的脊梁,不分昼夜地打出那些躺柜、碗橱、板箱,挣回香雪的学费。想到这儿,香雪站住了,月光好像也黯淡下来,脚下的枕木变成一片模糊。回去怎么说?她环视群山,群山沉默着;她一又朝着近处的杨树林张望,杨树林窸窸窣窣地响着,并不真心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是哪儿来的流水声?她寻找着,发现离铁轨几米远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小溪。她走下铁轨,在小溪旁边蹲了下来。她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和风娇在河边洗衣裳,碰见了一个换芝麻糖的老头。凤娇劝香雪拿一件旧汗褂换几块糖吃,还教她对娘说,那件衣裳不小心叫河水给冲走了。香雪很想吃芝麻糖,可她到底没换。她还记得,那老头真心实意等了她半天呢。为什么她会想起这件小事?也许现在应该骗娘吧,因为芝麻糖怎么也不能和铅笔盒的重要性相比。她要告诉娘,这是一个宝盒子,谁用上它,就能一切顺心如意,就能上大学、坐上火车到处跑,就能要什么有什么,就再也不会被人盘问她们每天吃几顿饭了。娘会相信的,因为香雪从来不骗人。   小溪的歌唱高昂起来了,它欢腾着向前奔跑,撞击着水中的石块,不时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香雪也要赶路了,她捧起溪水洗了把脸,又用沾着水的手抿光被风吹乱的头发。水很凉,但她觉得很精神。她告别了小溪,又回到了长长的铁路上。   前边又是什么,是隧道,它愣在那里,就像大山的一只黑眼睛。香雪又站住了,但她没有返回去,她想到怀里的铅笔盒,想到同学们惊羡的目光,那些目光好像就在隧道里闪烁。她弯腰拔下一根枯草,将草茎插在小辫里。娘告诉她,这样可以“避邪”。然后她就朝隧道跑去。确切地说,是冲去。   香雪越走越热了,她饵下围巾,把它搭在脖子上。她走出了多少里?不知道。尽管草丛里的“纺织娘”、“油葫芦”总在呜叫着提醒她。台儿沟在哪儿?她向前望去,她看见迎面有一颗颗黑点在铁轨上蠕动。再近一些她才看清,那是人,是迎着她走过来的人群。第一个是凤娇,凤娇身后是台儿沟的姐妹们。   香雪想快点跑过去,但腿为什么变得异常沉重?她站在枕木上,回头望着笔直的铁轨,铁轨在月亮的照耀下泛着清淡的光,它冷静地记载着香雪的路程。她忽然觉得心头一紧,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那是欢乐的泪水,满足的泪水。面对严峻而又温厚的大山,她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她用手背抹净眼泪,拿下插在辫子里的那根草棍儿,然后举起铅笔盒,迎着对面的人群跑去。   山谷里突然爆发了姑娘们欢乐的呐喊。她们叫着香雪的名字,声音是那样奔放、热烈;她们笑着,笑得是那样不加掩饰、无所顾忌。古老的群山终于被感动得颤栗了,它发出宽亮低沉的回音,和她们共同欢呼着。   哦,香雪!香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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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6条)

 
 

  •   这是孩子老师推荐的书目。
  •   不错,第一次购物,还行。不错,第一次购物,还行。
  •   文学性很强的一本好书,女儿很喜欢!
  •   很喜欢,希望小朋友们也读读。
  •   女儿自己选的,她很喜欢。
  •   儿子喜欢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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