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谎言

出版时间:2008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作者:[英]詹姆士•莱思登  页数:214  译者:罗佩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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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史蒂芬·弗格成长于东德,自小渴望爱情、荣耀与自由,“美国”便是他最大的向往。有一天,他的梦想终于成真:他不仅娶到了心仪的美丽女子,甚至还离开了东德,移居美国。就在新生活刚刚展开之际,就要面临他极力隐藏的秘密遭到揭发的恐惧。莱思登在《上海贝贝特·七个谎言》中,以光鲜亮丽的新生活对衬破落萧条的往日岁月,探讨建构于谎言之上的生活、社会、时代和记忆,人的痛苦、抑郁与希望。

作者简介

  詹姆士·莱思登,(James Lasdun,1958-),英国人,现居美国纽约,欧美当代杰出作家、诗人、学者。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纽约市立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名校讲授诗学与写作课程。已出版三部诗集、五部小说,曾获狄伦·汤玛斯小说奖、古根汉艺术诗学奖金,短篇小说An Anxious Man获得奖金最高的短篇小说奖NationalShortStoryCompetition。《独角人》出版后获得压倒性好评,评论者将之与卡夫卡、博尔赫斯、希区柯克等人的作品相提并论,作者也因此被主流文学界誉为“21世纪的爱伦·坡”。

章节摘录

  九月十四日  一名女子将她杯中的酒泼向我。这事发生在葛洛莉亚·丹尼洛芙于丹铎神庙举办的派对上。我并不认识那名女子,也未曾与她攀谈,或甚至注意到她。那时葛洛莉亚才刚刚向我介绍哈洛·吉尼,而他在葛洛莉亚一告退后亦旋即离去。不久,这名女子便来到我面前说:“抱歉,你是史蒂芬·弗格吗?”“是的。”我答道,然后她便毫不迟疑地将酒泼往我脸上,我的下巴、颈子与白衬衫因此全渍满了红酒。她随即迅速冷静地走开,也无人阻止她;而从其他人脸上的惊讶神情看来,我明白他们认为我一定是说了什么无礼的话,或做了任何不光彩的事。  我只好尽快离开会场,一路来到港务局——并非打算找出那位袭击我的女子,而是希望能从那个情境全身而退。  “抱歉,你是史蒂芬·弗格吗?”“是的。”哗啦!  此名女子的反应毫不迟疑,泼酒的举动竞显得出奇自然,仿佛向她坦承我的姓名就该触发这场小小的红酒暴力攻击——如此无可避免,一如物理法则般必然。  我有如印度贱民般颓坐在巴士的后座,身子浸在湿黏的红酒里。尽管因违背了自己的判断到此参加派对而气结,但此刻的我更感到心烦意乱。烦乱与愤怒的情绪之外,一种似曾相识、一种每每遭遇危机时就会有的感受也油然而生,使我觉得方才发生的泼酒事件不过是幻梦一场,或是千年前便已发生过的事,根本不足为奇。  我返回家中时,灯仍未熄灭。我在车上褪去玷污的衬衫,以免瑛吉看到,然后直接穿上外套、套上大衣、扣上扣子,再将衬衫裹成一团,藏在车库的橱柜后。瑛吉正与家里的狗儿蕾娜待在楼下的暖炉旁读书。瑛吉看到我,给了我一个呆滞的微笑。  “派对好玩吗?”  “还不错,”我回答,“有好多鱼子酱。”  她直盯着我看,我察觉到她正试着抗拒书本的诱惑。我想着她是否会发现我回来得太早,但她只字未提;也猜想她是否会对于我穿着紧扣至喉头的大衣、站在过热的起居室中感到异常,但一如我所预测,她对此并不想多着墨。  过了一会儿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我想我要上床去了。”  “去吧。”  然后她给了我另一个无助的笑容,便登上狭窄的木梯,蕾娜则忠实地尾随在她身后,竖起的尾巴就像根脏旧的鸵鸟羽毛。  我来到备用客房,看到搁在书架上的便条本——一本蛇圈记事簿。这本记事簿完全攫住了我的目光。我突然有股强烈的欲望,想打破自己的原则,将心中所感诉诸文字。  我有种预感,或许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也依稀觉得,世上的某个角落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让那位女子得在纽约的派对上,对我做出如此不寻常的举动。九月十五日  步行至采矿场的途中,凡德贝克山谷的渠道上开满了紫色绣球葱花。枫树和橡树此时仍保有盛夏时节的茂密,有如帆翼满张的巨型帆船般,在白昼时光中摇曳不息。然而只要仔细观看,就会发现这些大船正逐渐破落败坏,四处充满了坑凹与破洞;遭到昆虫啃啮的叶片所留下来的小洞,边缘已显枯黄。秋意正要袭来。  你是史蒂芬·弗格吗?是的。哗啦!  过去有如鬼魅般流连不去,我极度渴望将它驱离,不论是遥远或较新近的记忆,或上周、昨日、刚才……  楼上书房传来报纸沙沙作响与剪刀的喀嚓声,显然是瑛吉正在剪报。我想象她在楼上将又一周所发生的重要事件,粘贴于一本墓碑大小的相簿当中;这些年来她整理了不少本剪报。一如往常,这个画面再度引发我内心的自责,那些并非故意或无意间犯下的过错,都让我倍感心痛。  喀嚓、喀嚓、喀嚓……  我对瑛吉的爱未曾稍减。如此的情感可说几近于偶像式崇拜,就好似我无端便得以将某种更高等的生物据为已有一般。这种情感也正好等同于生命本质所赋予我的感受,而我也了解到,对于生命无端注入我的身体此点,或许就连生命本身都感到些许无奈。九月十七日  脑中突然浮现一句我双亲所说的话:“要接受自己地位不如人的事实。”在德国时,他们或亨利舅父经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这莫非是我之所以参加葛洛莉亚的派对的原因?为了证明我并非低人一等?  当时在柏林,每个人总是惧怕自己对于较优越的人表现不够谦卑,并从而“接受自己地位不如人”。我深知葛洛莉亚压根不会在意,或甚至注意到我会不会现身于派对当中,所以或许是我害怕错过可能扭转劣势的机会?一种因着我心中根深柢固的投机心理所做出的本能反应?尽管我无法想象,究竟可能会有何种迟来的“优势”落到我身上。  又或许我当时仍试着挖掘那个我早已发现的事实?  你是史蒂芬·弗格吗?是的。哗啦!  考虑该不该参加派对时,我的确相当犹豫不决。就连人已来到派对的入口处,内心却依旧挣扎着是否该转身离去。我大致扫视过在此埃及废墟中晃来晃去的贵宾,当中有些是早年来到纽约时便熟识的面孔,包括:一位中国历史学者;一对捷克夫妇,我们十五年前曾在他们位于纽约大学的公寓内共进晚餐;那位相当阳刚的古巴剧作家,他曾对瑛吉说,他为瑛吉在他的新作中写了一个角色;以及一两个昔日曾随侍葛洛莉亚的流亡移民,一如往常零落地穿梭在她的银行家与政客友人当中。虽然我不确定这些人是否还认得我,但他们看起来都还算友善。受到鼓舞的我步入嘈杂的人群中,从一名经过的侍者那儿拿了一杯香槟,之后又从另一名侍者手中取了一小碟堆叠成山的鱼子酱。  “史蒂芬!”  从柱子后头看到我的葛洛莉亚立即移步走来。她展开双臂,花白的大头微微后仰,一副佯装谴责我多年避而不见的模样,随即热情地紧握住我的双手。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你那美丽可人的太太呢?”  “很抱歉她不能前来。”  “是吗?那真可惜。那么请代我向她传达我最诚挚的问候。能见到你真好!我们多久没见啦?肯定至少有五年了吧?”  我茫然点了点头,不想揭穿她的破绽,因为事实上自我们逃离纽约,已有十多年的时间,而距离我最后一次从狭窄的冷战办公室领走她当时每季提供的资助金,更将近有十五年的光阴。  “你现在究竟住在哪儿?”葛洛莉亚问道。  “奥瑞利亚的山上。”  “我猜你一定很喜欢那儿。”  她望着我的眼神充满慈爱与坦诚;她那种似乎只攫取一个人本性中最良善的一面的作风,常会令人顿时感到振奋,让人觉得仿佛收到了一束以自己的美德、梦想与潜能等特质集结而成的花束。  “亲爱的史蒂芬,”她轻拍我的手,“现在我该把你介绍给谁认识呢?”  看来女主人得继续她的社交活动了;尽管如此,我并不认为她展现出的热情矫揉造作。她创办的《开放心胸》杂志,肯定养活了数十名像我一样的二流作家;十足的慈善事业。这个狂热的反共产主义分子,在选择将我交给谁、或将谁交给我时,展现了她十足大众化的社交倾向。  “哈洛!”  她毫不迟疑地领我走向站在一小群年长女士旁的男子。我立刻就认出他是哈洛·吉尼。  “哈洛,我要你见见史蒂芬·弗格。他是个很棒的流亡诗人。他跟他的妻子在……史蒂芬,你们是哪一年逃离东德的?”  “一九八六年。”我告诉她,只得沉默地忍受她漏洞百出的介绍词。  “史蒂芬曾在杂志社里为我们朗读手稿。哈洛当然也是那时的顾问之一。那么,你们聊。”  话一说完,葛洛莉亚向我们投以一抹优雅的微笑,就继续她的巡礼了。  吉尼的注意力从那群女士身上转向我,一阵不安的涟漪随即在女士之间漾开。他的脸色红润,下巴细尖略微上抬,对我一副品头论足的模样。那是我在东德才十多岁时就已经相当熟悉的一张面孔,而这张面孔也是在我脑海中具体构成“美国”这个抽象概念的其中一种形象。那面容看起来总是如此温和、脆弱、疲惫,如同悲伤的上帝为了拯救人类而超时工作时,脸上带有的表情,只是如今这张面容看起来要比过去更显温和、脆弱、疲惫。他额头上那弯白发带着丝绸般的质感,看来格外飘逸;名副其实的光圈。  “你是诗人?”他问,微微颤抖的语音泄漏了他的年龄。  我连忙否认:“呃。其实不是。我是……”  “我对诗并没有那么热衷。”  “天啊,那当然,以您这样的地位,我想也是。”  吉尼狐疑地看着我,好似不确定我话中的确实意涵。我突然想起,这位声名卓著的年长政治家近来正遭受一连串舆论的猛烈攻击,在政治生涯即将画下句号前,才面临来自各界的批评声浪。

媒体关注与评论

  一个谎言若是要反映真相,并冠上真实的光环,必将招致另外开个谎言。  --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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