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畸人

出版时间:2004-11-01  出版社: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作者:Sherwood Anderson  页数: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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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安德森在《小镇畸人》中栩栩如生地刻画了一群气愤而孤独的人物,一群传统而又被现实的功利主义所扭曲的人,一群渴望爱与自由而又缺乏交流的“小镇畸人”。这群畸人因其对美国乡镇生活的普遍意义而成为美国文学史研究中不可忽视的对象。  本系列读本由国内知名学者撰写导读文字并加以详细的中文注释,将原著中的各种典故注明出处,且将难于理解的语句加以解释。读者通过导读可以了解作家的生平事迹、创作进程和作品的背景,通过详细的注释可以更好地理解作品,同时从文学语言中提高英语水平,并从简单的语言习得进入语言与文化两者并重的高层次学习。

书籍目录

INTRODUCTION by Irving HoweTHE TALES AND THE PERSONSTHE BOOK OF THE GROTESQUEHANDS-concerning Wing BiddlebaumPAPER PILLS-concerning Doctor ReefyMOTHER-concerning Elizabeth WillardTHE PHILOSOPHER-concerning Doctor ParcivalNOBODY KNOWS-concerning Louise TrnnionGODLINESS,a Tale in Four PartsPartⅠ-concerning Jesse BentleyPartⅡ-also concerning Jesse BentleyPartⅢ:Surrender-concerning Louise BentleyPartⅣ:Terror-concerning Alice HindmanA MAN OF IDEAS-concerning Joe WellingADVENTURE-concerning Alice HindmanPESPECTABILITY-concerning Wash WilliamsTHE THINKER-concerning Seth RichmondTANDY-concerning Tandy HardTHE STRENGTH OF GOD-concerning the Reverend Curtis HrtmanTHE TEACHER-concerning Kate SwiftLONELINESS-concerning Enoch RobinsonAN AWAKENING-concerning Belle Carpenter"QUEER-"concerning Elmer CowleyTHE UNTOLD LIE-concerning Ray PearsonDRINK-concerning Tom FosterDEATH-concerning Doctor Reefy and Elizabeth WillardSOPHISTICATION-concerning Helen WhiteDEPARTURE-concerning George Will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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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43条)

 
 

  •     一直想要写一写读罢《俄亥俄,温斯堡》的感想,可摘抄好几周前便做好了,但自己却迟迟下不了笔,因为实在不知从何写起。这感觉就跟初读这本书时一样,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但又发觉自己只是似懂非懂。直到读至末尾,才发觉心里似乎终于悟到了点门路,但却连具体的形状都描绘不出,更无法斗胆说已懂安德森。
      想了一想,觉得一方面是处于我思维和心智还没到那境界,更重要的一点也许是:舍伍德极深入地描写了20世纪初期美国田园小镇人们畸形的一面,而毕竟我们对这样的社会与时代都太远太陌生。所以它难于想象,难以体会。
      但,还是姑且让我谈谈自己的模糊的浅见吧。
      
      这是部特别的美国现代小说——无数个小短篇穿插在一起,每一篇的主角都不尽相同,但总是那么几个,且互相之间都有着联系,并从他们各自的视角出发囊括了许多不同特征人格的纷杂思想。这有别于我一贯读到的小说,也正是它让我着迷的地方。我仿佛感觉到一个个灵魂似曾相识,在我的心灵周围萦绕。《俄亥俄,温斯堡》就这样多视角地展开了生活于温斯堡小镇的无数个灵魂——并非每一个灵魂都被细致入微地刻画,而是被直击那块最激进又最敏感的的角落。
      开篇的序言写得像小说的一部分,很读了几页才反应过来那是作者的自我刻画。但我也始终为那晦涩的词语“真理”与“畸人”而纠结——坚持真理有何不可呢?为何在这样的“持守”中,人们反而造就了自己的“畸形”?
      只见安德森由乔治•威拉德的故事展开,其中涵盖了记者、酒店老板、医生、寡妇、农场主、青春期少女、年老的牧师、中学女教师等等各种身份的人,这样纷繁的灵魂不断交织在一起,解开,又再次延续交错……
      开篇第一个主人公便是一位独居乡间的老人,他曾是位颇得尊敬的人民教师,但因他对孩子的关爱被家长误解为侵犯,丢了工作,更丢了重新回到人们中间的机会。身心饱受折磨,他因此永远将自己封闭起来,总是想要仓其他的那只手。其实他并不懂,也许昔日的流言已随时间消失殆尽,但他自己一步步为自己带上了永恒的枷锁,他视自己的手为罪恶的象征,而这也被他“尊为真理”。于是在一味的掩盖中,他畸形于此无法翻身。虽然他渴望去爱人,也渴望在此被爱,但却始终怕于最初的那步尝试。
      再比如杂货店老板的儿子,他始终忧心于父亲对生意毫无头脑的管理,也怨恨父子间尴尬的处境,极力想改变杂货店低迷的状态和入不敷出的生活。他有想法,却不知如何去表达,于是最终便演变成了用左轮手枪指着推销员咆哮的那一幕。他心中明明有爱与责任,却只能化为“我受够了”的满口叫骂。一时间他隐约感受到自己将成大器,而更多时候他却认定了自己孤独的命运——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这又是一个自圈栅栏、将自己束缚其中的悲剧。
      这样的例子,在《俄亥俄,温斯堡》中还有很多,此两处并非典型,但却也足以部分表现“真理”与“畸人”的联系。此“真理”冰粉我们所认定的,注入牛顿定律的科学道理,而是人们一口咬定的某一无法改变的事实,或许是对自己专断的判断,好比“我注定孤独”,亦或是自以为出生即有的某种使命,就像那位老牧师深处欲望的煎熬中,却又自认为应传承上帝赋予他的圣洁。
      虽然大多数人在真理中走向畸形显得近于屈服,屈服于种种生活的不顺,但这又不同于奴化与麻木。因为能建立起此番真理的人,恰是在不断思考中挣扎的、有感知有想法的人——只可惜他们在摸索中走错的方向——可我又怎么知道什么真的是正确的方向——以至于这些本有思想的灵魂,深入泥潭。这很可怕,有思想的迷路比无思想的屈服更加可怕。因为只是思考与摸索后的回答,便作为真理根植于人的头脑中,诱因这样的人有着最基本的思想,所以懂得了对真理坚信不疑。这个怪圈,从此被赋予了无穷的力量,使我们再也无法踏出一步。
      这些人们所坚持的“真理论”,不如被视为“命运说”。因为其内容大多与“我这个人就是如何如何”“我将要如何如何”“我注定会如何如何”有着相似的格局,这算是一种对自我价值、人生意义的问询吗?又算是对自己给出了一个理想吗?正如乔治•威拉德始终坚信自己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记者一般,温斯堡镇上的男人总相信自己会是一个成大器的人;而女人们同样持有“跳出主妇命运”“拥有不再落入平庸的爱情”的理想,他们不但期待着美满的爱情,也同样渴望自己的成就。这样的现状似乎是包含希望的,让人不禁感叹:这是一个多么有觉悟的啊!可,自己一厢情愿的理想,偏偏扰乱了他人的生活——疯狂的追梦者会为了某一“我要成为……”不惜一切代价,也擅于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所以在他们心中,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是追逐崇高路上必经的考验。无奈,他们因此丧失了对事件的客观审视力,只成了优秀的借口者,无法自救的“畸人”。
      所以,我们是否要重新权衡自己的思想,重新考虑我们为之付出的事物?我十分相信统计学中的蝴蝶效应,然而我们却无法预料自己的某一次抬手会在辗转中造成怎样的波澜。即便有违科学地相信人有前生今世,但既然我们没有保存下那一时空的记忆,又怎么去依靠曾经的教训来注意现今的表现呢?可难道一举一动都应被框在深思熟虑之中吗?
      推己及人,究竟怎样去衡量一个人心境的高低、理智与否?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识,怀揣怎样的梦想也是自己的权利。但很多人确实在偌大的世界中迷失了方向,或酿就了自己的麻木不仁。我们似乎感到自己有一种责任去唤醒他们,去实施一番说教,以期构建有着更高精神内涵的社会。然而我们就有极高的洞察力吗?对于他人灵魂与思想的该哭,是积累于对他人行为言语的审视中的。看透表象,望穿一切只有时间可以做到。我们永无法给每一个行为贴一个标签,以使不同的人在不同时间发出此行为都具有相同的性质。无法忽略的变量与次要因素太多,最有远见的数学家和哲学家联手,也造不出一个统一方程。
      我不禁想起尼采。他的晚年在他人排斥的眼光中耗尽。你才将自己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以生命最大的韧性持续着他的思考。但在他人看来他只不过是神神叨叨言不及义。没有人重视他的作品,更可悲在于它们甚至被曲解为纳粹的思想武器。可仅仅几十年后,尼采的冤屈竟已全部洗刷干净,我们推崇着他的哲思,赞扬着他的美的,抨击那个抨击尼采的时代。我们看过去的人,为其肤浅而咬牙切齿;过去的人倘若知道现今人类为一“可笑的疯子”歌功颂德,更会大跌眼镜。这岂不是笑话?
      令我费解之处正在于,当我们注意到街头潦倒的流浪汉,谁又会把他的灵魂向尼采、梵高这样的天才身上想呢?我们因太外在的偏见错失了一代大家,予伟人以过多苦痛,这固然令人扼腕。可盲目地寄希望于一个的的确确蓬头垢面喃喃不知其语的精神病人,不也充满了十足的讽刺意味吗?人的智慧具有太大的局限性,没有谁拥有站得住脚的自信,能说自己可以洞悉一切。安德森揭示了一个多么严肃的问题,但只怕这一问题,难以找到答案。
      怀疑自己长期以来的信念,是一个可怕的尝试。此等怀疑不是因物欲洗去了内心纯真而起,乃是源于心中的不确定性。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在这条路上留下自己的足迹;我不知道,是否坚持如此我便可以最大化地活出自己的价值;我不知道,是否这几个行为可以助我走得更远;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这条路是否正确。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究竟什么,才是正确?
      时常想起古今中外的革命家,我不知他们是否暗地里诚恳地怀疑过自己是否应将这条路进行下去。为复兴中华而浴血的烈士,同因法轮功而自焚的“牺牲品”的本质没准是一致的,都是认定了一个理想,从而献身。“真的勇士”不曾质疑自己的理想,正如法轮功教徒不会怀疑自己的信仰一样。只是,我们又从何得知自己追寻的是所谓振兴国家之壮志,而非异教邪说之怪论?并且,难道前者就一定是高尚,应讴歌,后者就一定是害人,需镇压吗?《一九八四》中温斯顿曾在日记中表述道,他并不害怕自己成为一个疯子,而担心自己可能一开始便错了;最可怕的并不是思想警察会因为多想而杀了你,而是他们可能才是真正正确的。
      人的思维有别于自然科学,它脱离绝对物质——或许物质必需思维来存在——难以较真,并不可能找到足以被称为“真理”的论述。那么,质疑过后,我们又将如何坚持走下去?真理何寻?
      
  •     一组短篇小说,但却有着一致的时空,可以看作是一部结构散漫的长篇。很奇怪,尽管时空距我们都很远,但还是能够为这个小镇上的人、事、情绪、氛围所感动。作者信手拈来的一些话,有着异乎寻常的魔力。“他以奇怪的姿势站在生活的阴影中。”“由于理解不了,所以他决定忘记”。“他到老年时差不多变成一个诗人了”。“间或者沉默一阵后说出一句话或给出一个暗示,奇异地照亮了说话人的生活”。“爱情就像拂过树下青草的风,你千万别想方设法把爱情界定的清清楚楚。爱情是生命中神圣的偶然。“女孩子高挑漂亮,走路婀娜多姿,永远把她的手伸向黑暗,努力想要握住另一个人的手”。“我需要的不是汤姆,而是婚姻”。“她把死亡人格化了”。“他们无法解释自己已从这个共同度过的沉静的黄昏得到了需要的东西,他们在一瞬间抓住了那使男人和女人志现代世界可能过上成熟生活的东西”。“温斯堡小城已经看不见了,他在那里的生活已成为描绘自己成年梦想的背景”。
      德国哲学家说:人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我说,因为有作家、哲学家,在他们的笔下,人才能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
      与该书相似的书好像还有。比如《都柏林人》。我最近从图书馆借来的《从集市上来》,乌克兰犹太人作家的自传体小说,似乎内在地有其相似性。最近一期三联生活周刊,提到的《简单的故事》,也是以一组(29篇)短篇小说组成的长篇小说,在形式上也很像。
      
  •     人的一生发生了很多事。
      而安德森让我们知道,人一辈子也就只是那么一两件事情而已。
      有学者将这种创作叫做“记忆写作”。即取人物记忆中最深刻印象的事件描述的写作手段。这当然是非常接近现代派的意识流创作的思想了,心理真实才是人最大的真实。这个事件尘埃落地的瞬间,人物的命运就此敲定。通过这个事件,我们看到畸形人内心的火花。通过这一星的火花,我们看见自己。
      不出福克纳所言,这位倔强的文学艺术家是个典型的处女座性格,他总是不畏艰辛地追求语言的完美。他尽可能用形象,不落俗套的语言刻画环境和人物内心。
      除掉这些语言、形式,还有一颗呼唤爱的心,这颗心挣扎着,彷徨着,嘶叫着,沉默着。至诚之爱转化成绝对的恨“对于这个女人的爱,其执着正如他后来对一切女人的恨。”但仍需要相信爱,跟随爱,在你的灵魂还未苍老,身体还未邪恶之前,“做坦迪吧小东西!,尽管坚强勇敢吧。那才是路。随便什么事都要敢作敢为。要有大勇,敢于被人爱。要胜于寻常男女。要做坦迪。”
      安德森说世界充满真理,而真理总是美好的。毁掉小城人的便是这美好的真理。堂吉诃德似的人物才会让人感动。我们才不会为一副空皮囊的衰退了惋惜什么,真正触动我们的是每个所谓畸人他们所坚持的真理。因为这些真理也许就是我们所苦苦维护的。我们并不自艾自怜、自我标榜孤独,我们只为内心所执着的失落而叹息。
      当你愤世嫉俗的时候,当你失恋的时候,当你百无聊赖的时候,如果你想哭却等不到一个决堤的缺口,如果你很久没有捧起一本书,何必再沉溺于生活、感官的声色犬马,拿起《小城畸人》吧。给你的灵魂增加一些些重量。
      
  •      看了一半时实在看不下去了,安德森描述的确实是些神经质的人,至少初读下来我是这样想的。后来看了一些书评,对它的评价都很好,影响了很多名人,不管怎样,我是同意“生命的历史只是片断的历史。只有在极少数的片断里,我们才真正地活着。”这句话,畸人是一群在绝望中默默生活的人,渴望被理解但最终又以失败告终。
  •     看到之前有译作把这本书名翻译成《小城畸人》,读了第一篇文章之后还觉得《小城畸人》这个书名或许比《俄亥俄,温斯堡》贴切很多,但随着这几天读书的深入,才越来越感慨《俄亥俄,温斯堡》才应该是这本书真正的名字。一开始读,会有些乱,零零散散许多人物,但又渐渐发现这些人仿佛有些联系,然后又发现乔治经常出现,甚至有些倒霉的穿插在各种故事里,甚至让我一度以为他是书的主角。书里讲了各种人的事和心情,或许真觉得好像是《小城畸人》更好些? 那就是你没读懂这本书咯。这本书与其说是一本小说,不如说就是“俄亥俄,温斯堡”本身,打开书就是走进这座小城,你与书里的人物保持既近又远的关系,他们看不到你,但你甚至可以读到他们的内心。他们个个被作者雕琢成“畸人”,但你又或许觉得那所谓的“畸”在自己身上也隐隐约约。书中的每一声呐喊仿佛是在抗争,又紧接着会有喘息透漏出隐隐不安,“也许我开口,说出来的也是谎话”。 一遍绝对不过瘾,作者聪明绝顶的手法让这本书不同于任何作品,那么散却又那么整,那么畸却又那么正常,写得那么深沉却又处处荒诞,是值得回味的好书。
  •     舍伍德•安德森是美国第一位成熟的现代意义上的小说家,曾经深刻地影响过他的学生兼朋友海明威和福克纳两位大师,可以说他是大师的老师。安德森在短篇小说创作方面最杰出的成就体现在系列短篇小说集《俄亥俄,温斯堡》(又译《小城畸人》)上。它既是安德森的代表作,也是美国现代文学史上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安德森在这部小说集中倾注了极大的耐心和智慧,表现出对人物的精神世界进行不懈研究的激情,每一篇都侧重探索一个问题,表现人物的内省以及如何不适应现代社会生活,不遗余力地探索人物灵魂的变化。
      安德森于1876年9月出生于俄亥俄州的卡登,14岁时即辍学,干起了喂马、送报纸的活儿,并且打些其他零工。19世纪最后若干年,对美国中西部人来说,“到城里去”就是去芝加哥闯世界。1896年,舍伍德•安德森就是怀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第一次来到芝加哥。但他却只找到了一份五金店的工作,在那里干了几个月。两年后,他以俄亥俄国家卫队成员的身份赴古巴与西班牙军队作战。1899年回美国后,他在俄亥俄某大学进修了一年。次年,他再次前往芝加哥,在那里从事广告写作工作,同时创作了一些人物速写。1904年,安德森与知名富商的女儿科妮莉亚•莱恩结婚。他们先在芝加哥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回到俄亥俄。此后,他担任了克利夫兰联合工厂公司的总裁,次年,夫妇俩搬到伊利里亚,安德森当上一家油漆厂的经理,成了一名商人,似乎实现了长久以来追求的飘乎不定的美国梦。1912年,安德森突患怪病,神志不清,放下生意离家出走,后来被人发现在克利夫兰的大街上徘徊,很快被送往医院,康复后他再次前往芝加哥,随身带着自己多年来利用业余时间创作的短篇小说。
      在二十世纪最初的那些岁月,芝加哥云集了包括德莱塞在内的大批作家,著名评论家H.L.门肯称芝加哥为“美国文学的首都”,当时在这个城市居住的作家曾贡献过很多精彩纷呈的作品。安德森的文学起步活动大概是在这个时期的芝加哥开始的。此时,安德森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多变化。跟第一任妻子离婚后,他与雕塑家田纳西•米切尔结了婚。同年,即1916年,长篇小说《温迪•麦克弗森之子》出版。随后《前进的人们》(1917)出版,这几部小说显示出安德森很强的语言驾驭能力,这点在他后来的短篇小说创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1921年发表的短篇集《鸡蛋的胜利》中,安德森放弃了让故事在同一个地方发生而彼此少有内在关联的写法,但是他给这些表面上互相独立的故事注入了某种思想上的统一性,同时表现出安德森传达生活意义时那种既简单又深不可测的企图。1923年,安德森发表了第三部短篇集《马与人》。故事发生的背景或在小镇或在城市,但人类的欺诈本性和彼此的隔绝却是相同的。背景交替变化,但绝望和人生无常的主线贯穿始终。开篇小说《我是一个傻瓜》说的是讲真话的重要性,但并没有对撒谎所付出的代价进行说教性质的描写。最后一篇小说《俄亥俄的异教徒》重温了爱的魅力,认为爱是人类生存的抚慰性力量。安德森的这些短篇无一例外地关注人物内心无处不在的孤独。他认为这种精神上的囚禁是一贫如洗的生活造成的必然结果。他用绝望来表达有关现实的生动印象,有人虽想逃避,结局仍然是绝望。这些人物生活在美国中西部的小城一隅,但其处境以及对外部的反应却超越了地域性,具有更广泛的普遍意义。
      安德森刻画的青春期少年也别具一格,他们刚刚迈过童年的门槛,常常对想象中的真实与表面呈现的真实之间的反差感到困惑不已,有时会发出关于生命以及成人世界的老练质疑。像乔治•威拉德那样具有确凿信仰、愿意面对未来、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精神力量成功或者至少可以生存下去的青少年并不多见。在《我是一个傻瓜》中,叙述者害怕遭到自己倾心的女孩的嘲弄,最后悍然采取了愚蠢的行动,但又渴望那种不确定的满足感的实现。《我想知道为什么》既表现了少年对生活的浪漫幻想,又传达出听天由命的无奈情绪。安德森有时让小城人物在大城市获得再生,但他们知道自己的梦想最终将成泡影。安德森笔下那些境遇悲苦的女人似乎比男人更为坚强,她们好像习惯性地、本能地懂得真善美,乔治•威拉德的母亲刻画得尤为成功和感人。《林中之死》里那个老女人既是坚毅和个性的代表,同时也是生与死的双重化身。
      安德森笔下的人物往往会经历各种情感矛盾和冲突,某种毅然决然的企图、自作主张的打算与孤独疏离形成比照,这种感觉又经常伴随着沟通的无能。他们经常在某个瞬间遭遇精神危机,在危机中获得顿悟,但却无力把顿悟的成果化为改变命运的行动。这些人物群像因微不足道的挣扎而永存在安德森的世界里。当他们有机会占据舞台中心,呈现平凡生活中的非凡品质时,让人觉得文学中的现实可以跟生活中的现实一样由平民百姓来创造。
      安德森的这些小说出现在一个张扬个人主义同时又要求个人服从集体要求的时代。在一个商业利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主义时代,他的主人公们常常在应对现实生活时显得捉襟见肘,苍白无力。安德森的人物往往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思想理念的牺牲品,而这些梦想如此之凡俗和普通,如果不是因为可悲的交流障碍,几乎会在不知不觉中自生自灭。他们往往困缚嘴巴和手足,可是却有足够的自由意志避免落入无法抗拒的力量的陷阱。
      安德森开创了一种现代小说意识,简朴有力的叙述中隐藏着让人感到灰暗与不安的情绪。他不懈地追求清晰和简洁,捕捉美国中西部人的讲话节奏,从其平易和韵律中汲取力量。他的小说在可预测和惊奇意外之间取得了微妙的平衡,创造出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物世界。
      《俄亥俄,温斯堡》出版于1919年,由25个互有关联的短篇小说构成,作者在小说中引进从未有过的崭新主题。他通过环境与人物把各个故事串成一个有机整体,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温斯堡,所有的人物都力图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年轻记者乔治•威拉德,小说中的叙述者始终与其他角色保持一定的距离。全书集中描绘了小城镇生活的心理和气氛,着重刻画平凡的人和平凡的事,特别是那些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小人物的迷茫,写得深刻而别具一格。几乎每篇小说都是对人物灵魂的探究,充满了精神经验的细节,简洁、别致地呈现了各种人物的品质、本能、欲念、对人生的企求,以及在人生中摸索的历程。每篇都是一幅精致的人物素描,各篇之间存在着有形和无形的联系,彼此烘托,这些人物的性格及其携带的气氛和情调逐步积累起来,构成一个美国小城的总体形象和氛围。小说中的人物既对现实敏感,又有内省的神秘性,作者在表现人物的本能与现实的冲突上达到了很高的境界。安德森的小城人物都喜欢固执地探索所谓的真理,结果一个个看上去都成了怪人。不过,就像《纸球》里说的那样:人们习惯把长得难看的苹果捡出来扔掉,其实这种苹果是最甜的。《俄亥俄,温斯堡》是安德森许多小说的总源泉,他后来所关心的主题都是这部小说集的延续。
      安德森先后出版了几部长篇小说,但都不如《俄亥俄,温斯堡》影响大。温斯堡是他虚构的一个美国小城。在这部小说中,他精致地刻画了小城的各种人物。这些故事发生在使用油灯、蜡烛和马匹的时代。虽然当时铁路已经兴起,火车经过小城仍然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这仍然是一个相对安静的时代。安德森大胆地描写了那些反抗清教教律压迫、表面上平静的年轻一代的毁灭性激情,为读者呈现出一幅与传统的、安详的小城生活截然不同的图景。安德森指出,小城里的这些怪人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被情感和性的挫折扭曲了。根据董衡巽先生的评论,小说呈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世界:人与人之间没有正常的交流,没有任何群体活动,夫妻之间没有感情,形同路人,父母与子女之间难见天伦之乐,街坊邻里之间没有友谊,恋人之间吞吞吐吐,互不理解,总以分手告终。他们的下场不是遭人误解,就是孤独地死去。他们各有所求又不明白自己求的是什么,他们老做梦,而梦境又很模糊,他们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又不善于表达,他们渴望同别人交流,又把自己封闭起来。美国著名评论家威尔逊把安德森与德莱塞并列,表达了自己由衷的欣赏,他认为安德森是一个非常慈爱厚道的人,几乎从不生气。著名作家菲茨杰拉德同样喜欢安德森的作品,曾经直言不讳地说:“他是当今用英语写作的最好、最杰出的作家。”
       作家张炜曾说,安德森的作品可以反复阅读,意味深长,他从不放纵自己的情感,他似乎只对充分把握了的事物感兴趣,并对其再三品咂。他对人的探索达到了入迷的程度,始终专注于某种悟想。这些作品所表现出的洞察力,表达上的准确性,都让人吃惊。比起海明威和福克纳来,他显得节俭得多、谨慎得多,城府更深。这部作品可以作为文学教科书,而某些巨著却难以担当此任。
      
      开始翻译这本书的时候,我经常去广场东南方向某大街一家饭店吃晚饭,所谓的晚饭可能已是9点的夜宵了。在点完一个人的菜,等候老板娘或者伙计端上来的工夫,我会摊开稿纸翻译上几段,吃完饭后继续沉浸到美国俄亥俄州温斯堡小城的氛围中去。有一回美丽高大的四川籍老板娘坐在我对面,问我在写什么,还有一回问我有个美女喜不喜欢,我婉言谢绝。她上小学的女儿玩儿腻了的时候就会站在我旁边,在桌上摆满小小的花花绿绿的塑料疙瘩,这些小塑料疙瘩有时会侵犯我的稿纸,它们形状各异,在小女孩眼中具有梦幻般的含义。店里客人稀少的时候,这个喜欢穿单色红蓝黄衣服、文静漂亮的小女孩会坐在地上孤单地玩着自己那些小蝴蝶结般的东西,我依然看不明白她在玩什么。后来的一天晚上,我进去后发现店里面目全非,那个小女孩和她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店主换成了完全陌生的面孔,此后他们全家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再没有踏进过那间饭店。业余翻译这本书的晚间战场挪到了哪里,我现在已记不清了。物是人非,很多东西我们都想不起来了。美在消失,愚蠢长存,这是难以撼动的规律,但我们用不着发愁:同时,美在源源不断地制造或者自动产生出来。
      最初翻译这本书跟外文出版社的蔡箐有关。她宽容地允准我这个几乎没有出版过翻译作品的菜鸟来做这件棘手的活儿,而且是英汉对照,我心里永远感激她。她有着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美女所具备的一切优点。
      稍微晃了晃,很多年又过去了,我向新经典的编辑们推荐了这本书,在他们热情的努力下,这本小经典再度出版,我同样向他们,向他们这个优秀的团队表示感激和敬意,感谢他们在严酷的文化市场中仍然不忘向容易被人忘却的角落投去关切的目光。
      
      
      
      
  •      最好的黄昏是农夫驾着车回家的吱呀吱呀声,主街上开诊所的医师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杂货铺的伙计扫了门前马车驶过带来的灰尘,几个庄稼汉在一天的忙碌过后正要去酒馆喝一杯,道路尽头的教堂牧师走了出来,伫立在那里虔诚的看着被夕阳暖烘烘的小城祷告祈求主给以荣光的指引。
      
       这里是俄亥俄,温斯堡。
      
       引导即将来临的秋季冗长湿雨还未开始折磨得小城老人小腿发痛时,一个名叫乔治.威拉德的小伙子踏上远离此地火车,想在最好的黄昏告别这里去完成自己人生更大的那些不可知的价值。在温斯堡火车候车厅里,有三五个并不那么熟识的人向他道别,他们简单的说:祝你好运。而后各自转身离去。
      
       小伙子在离去前曾驻足在陌生人的田野里,他走过走过银行家女儿怀特的窗前,心想这是我的爱人;他走过弗吉尼亚的身旁没有任何停留,尽管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走过乔.韦林所在的酒馆,似乎忘记了这个男人曾给过他许多有趣的故事与想法。他神色恍惚的走过了一些人,一些在温斯堡扎根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他驻足在是属于陌生人的田野里,皱着眉头,度着脚步,口中念念有词:“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这里到处都漂浮着灵魂,不是死人的灵魂,全是些活人的灵魂。我必须得离开,是的,一定要离开,我会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开始一段冒险,找到一份生动有趣的工作体面的活着,我再也不是那个愣头楞闹的男孩了。”他开心的手舞足蹈,他觉得未来自己将在这个世界上扮演的角色是那么一个伟大的人。
       这个激动的年轻人在田野空旷迷人的清新空气中大声的呼喊,他的鼻子变得异常的敏感,他甚至能闻到那些藏在空气中牛粪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更加的急切,急切的想把身体里那些莫名触动的欲望与野心表达出来。乔治在这突如其来的明悟中抬头去看麦芒上的温斯堡小城,咬牙对自己说:“这次我一定要走,在这个最美的黄昏离去再好不过了。我不用向任何人告别,拿着我的身体就可以走。对!立刻。”
       说着他便朝着温斯堡火车站走去。那里有三五个并不那么熟识的人会向他告别,他们会简单的对他说:“Good luck for you."而后各自转身离去。
      
      
      
  •     很多年来,它已成为我阅读记忆中的一块闪光的区域,这区域的质量不太屈从我生活轨迹中的真实和幻景,如舍伍德•安德森自己所说的那样,那些在生活表层之下静静呼吸的真理就是一个奇妙的混合物,它时刻激起我们对于生死的情感,并在此之后将一种即虚妄又真切的观察交付给世界,交付给一双双渐渐干涸和挣扎的眼睛,交付给无数个时代深处走向和等待悲剧的人们。对于我们来说,这种交付已由舍伍德•安德森帮我们运至所有人的创伤之中。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仅仅是继续运送和完成这种创伤。
      
      当我们重新撩动这业已冷却的生命之火之时,温士堡所有的人都会瞬间鲜活起来,他们出现在我们面前,完善和刺痛我们对于生活的想象。我不太关心这些肖像和行为的畸形化,我关心的是在比德尔鲍姆受创之手,里菲医生的纸球,大卫的恐惧,艾丽斯的嘶吼或者凯特•斯威夫特缄默的情欲之火那里,有多少我们未知而又时时体验的情感顺延着温士堡小城滴落至我们模糊的,盛满孤寂的生与死的杯皿上,然后重新有效的燃烧我们自己,至少对我来说,它们从来没有令我失望,它们使我记忆的暗区域不断的被唤醒,并企图朝四面八方扩散,随即抵达真实,勾勒古怪的生活雕像。
      
      老实说,这是个危险的过程,对于故事和真实都是。这过程在挑逗庸常和沉寂,而这两者恰恰是我们永恒的敌人和伙伴,当我们深入温士堡的时候,乌云也在我们的头上聚集。就像那个终于鼓起勇气在雨中赤裸奔跑呼喊的艾丽斯,没有人会听见她在等待和绝望中呼喊,但我们都看见了她的舞蹈,她在雨水中夹杂欣喜,忧伤和癫狂的身体,随后我们会汇聚到目睹这一切的老人身上,问她,也在问我们自己,什么声音这么难以辨认,什么感情这样不值一提,什么泪水这么难以理解。
      
      这是舍伍德•安德森为我们所有人描绘的轮廓,诋毁这种轮廓就是生活赋予我们的敌意,总有什么会不停的被带走,伊诺克•罗宾逊在黑暗的窗户旁,缓缓的向我们呜咽道,除了孤独,永恒的孤独。我相信,连舍伍德•安德森自己也不得不为此种频繁出现在温士堡的黑夜,田野,巷道和教堂中的孤寂而感到无以复加的恐惧。“这样也好,无论我告诉他什么话,都会是谎言。”舍伍德•安德森这样写道,我们有理由怀疑,这谎言在他笔下的雷消失于田野的黑暗之后,所勾起的那些他脑海里童年黄昏里的回忆到底如何使生活发抖,但总得有什么不同于粘稠的孤独的物质从温士堡的各处,温士堡里的人们身上发散至其周边的“夜,海,恐怖,美好”乃至死亡之中。
      
      那个贯穿于整部小说的年轻记者乔治•威拉德已悄然完成了这样的冲动和任务。在一个冬季雪夜里,他从凯特•斯威夫特的眼神里开始读懂了欲望,但在那温暖昏黄的灯光下,他探出的拥抱最终归于失败,等待他的只有雪夜的渐渐熄灭的炉火与成长的梦幻。他辗转反复无法入眠,当黑暗又将被黎明取代的时候,他终于想通了,他明白他还有不理解凯特的地方,他还没有彻底的读懂她。准确的说,没有人能真正的读懂她,读懂不管是温士堡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的任何人。可是接下来,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威拉德在喃喃自语中睡熟了,“他是这一冬夜整个温士堡最后一个睡熟的人。”
      
      一种永恒的悲剧已被舍伍德•安德森温柔的覆盖在我们的生死之间。
      
  •     短篇小说集《小城畸人》讲述20世纪初美国Ohio州一小城中的各色人,均有古怪之处。作者在前言中写道,世间有许多真理,但若一个人死死拽住一个真理不放,便有个怪癖,成了畸人。
      用词极简单。比起读《Middlemarch》的不知所云、神游千里,读《小城畸人》真是太顺畅了。
      讲故事的手法也自然,比起结构严谨、构思缜密的小说,安德森更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漫不经心地讲故事,有一搭没一搭的。他坐在藤椅上,抽着旱烟,刚起了个头,思绪又跑开去了,讲点别的什么,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未完的故事继续说。即便是短篇,总有些似乎与主旨无甚关连的情节。
      时间和空间迅速流转,过去、现在与未来频频更迭,小镇与大城市、北方与南方闪回。
      但我却被安德森笔下的小镇迷住了。我不时地停下来,细细想象那个小镇,它的街道,它的住宅,它的居民,它在夏季的颜色和味道,它颓败的气息。我也不时地想起我长大的那个小镇,镇上的人和事。
      整部小说,关于寂寞,关于渴望爱与温暖,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疏离。
      读这样的小说,如安德森所言,可以理解以前不能理解的许多人和事。畸人或许并非那样古怪,他们不过是有所渴望、期待而不得,不过是在某个真理上有所偏执。
      更重要的是,读这样的小说,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劝慰自己。
      
      
  •     当树上的果实一个个红红的等待摘取时,果树上的枝桠当中还会躲藏着那些不好看的萍果,外表不圆润,缺乏光鲜,看着青涩,但是真正的摘取品尝一下,你的口味就会被与众不同所改变。这里所说的比喻来自《小城畸人》里面的一个故事。小城畸人---之一是个医生,有怪癖的人。高高大大的身材,宽如核桃的关节,最为突兀的习性是将各种想法一一写在小纸条上,填满口袋,等口袋装不下他的想法后,就粘成团胡乱扔掉。医生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一个休闲的办法,就是独自驾着马车在村中闲逛。没有什么目的,既不是行医也非看风景,只是在游荡中继续积攒他的小纸条。
      人人都有点怪癖,只要对别人没有伤害,就无伤大雅,反倒独立个性,悠然自乐的陶醉在自我喜欢的方式中扮演你的角色,保持你的个性特色,你就是好演员。因为你的举动总会有人旁观的。当旁人观望你时,不要使人失望或没得可看,你的表演自然天成,炉火纯青,别人模仿不了。
      
  •     我不晓得我要做什么事,我只是要出门去看看人家,然后自己想想。我要离开此地了,我不晓得我将要到什么地方去或是去做什么事,但是我要走了。
       ——题引
      
      小城畸人是在毕业后匆忙阅读的书目。那时周围都在进行城市化建设,我也变的手足无措。小城市里面的人对于我是陌生的,透视生活的表层之下的渴望是单薄的,只能随波逐流。再次阅读感慨良多,在小城里破爬滚打好久,熟悉了小城里的街道也熟悉了小城里形形色色的人。真实的虚幻的纷至踏来,分不清书里书外。
      
      每本书都会在特定的时期内把我打倒,就像古怪的埃尔默·考利一样被洗净,熨挺,僵硬了。那些畸人也在现实生活里彰显。在秋末冬初的时日里,缤纷落叶被风旋转,走在热闹的校园里,忽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我在哪。断断续续的思绪总是又回到那些旧时光里打捞零零碎碎的故事。
      
      2011年在济南生活了三年,见证了许多变迁,送走很多人。
      小城生龙活虎欣欣向荣,自己却总感觉苍白无力。
      
      野兽般的诗意疯魔了他们
      
      阑尾是最后一批入住二手房东小陈的屋子的。因为我一直在为粮草谋,所以和阑尾的交集不多,倒是大陈和阑尾成双入对。在大陈在小城里的最后日子里,一般都是我们三人一起吃饭或者看书。在其他非周末时,只有阑尾和大陈一起晃悠在校园内,显得高大而格格不入。我总觉得他们都很生猛,应该穿着西服猥琐的东张西望才对得起自己的身高。
      
      第一次见阑尾时是在燥热的炎夏。他抽着烟光着膀子,玩着QQ游戏。大陈在旁边激情四溢的对牛大谈文学。我看到如此熟悉的情景忽然觉得很悲哀。阑尾转过身让我烟抽,原则上我不抽烟,于是他接着玩游戏。阑尾是因为无聊才玩游戏的,每次他都很无奈的说,玩会游戏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我们很是刺激他,你真无聊。
      
      大陈北上之后,随后的故事有一段时间空白。等我挣脱束缚自由之后,才和阑尾有短暂却珍贵的交集。我每次都会去阑尾那边做短暂休息,在这段时间里才有故事。阑尾每次都睡得像个孙子,头全蒙着脚露在外面,12点多还没有起床。每次都是我嗷嗷叫敷衍般起来象征性吃点饭,我真担心他会有一天睡过去或者饿死在梦里。
      
      阑尾长的高高的,却很瘦。精神总是萎靡,看书中途总是能抽掉一包烟。在小陈那就开始从可口可乐辞职,但是三个月后还没有辞掉,像马拉松似的。他时常换一辆电动车,有段时间换的更频繁,这个速度取决于二手市场的需求量。每次看他卖车,我都觉得好玩:他抽着烟背着个烂书包很高傲地站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他是一个时常陷在困顿中没有走出来的人,大陈曾经告诉我说。我慢慢地才了解阑尾的困惑和大陈的是相似的:为什么。我曾经觉得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现在才知道精神的困惑是无药可救的,只能是自己泅渡出来。阑尾每次都睡很晚,夜晚是一个可怕的时候,中午时我看到昨夜的一片狼藉,当时阑尾在激烈地想什么呢?
      
      《虔诚》里说:“杰西·本特利是一个狂热的人。他是一个不合时宜、不得其所的人,他因此自己受苦,并使别人受苦。他所需求于人生者,他一向得不到,而他也不知道他所需求者为何物。”阑尾的困惑我了解,却于事无补。秋末的时候,他潜回烟台,开始在另一个小城里东游西荡茫然无措。
      
      一座城市之所以与你有联系,那是因为城市里有你熟稔的人和事。小陈和我去阑尾所在的城市,她却像一个新鲜而咸湿的沿海姑娘,让我兴奋。小陈、阑尾和我坐车很远到大学里面转悠,中午却在大学草坪上睡了一觉。阑尾培养了适合小城特色的爱好,他变得喜欢走路。白天做很长时间的车去学校看书。晚上站在楼上看夜晚风景的凄迷。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生活是不在状态的。
      
      在城市里忽悠,这怎么都像夜晚出现的白衣女人。周围都在变,阑尾却没有变化,依然陷在坑里,像有一股粗鲁的风魔怔了他,他却不知觉。这种略有宗教情怀的东西不可理解也不被常人所理解,却被赋予诗意。
      
      小城里的夜色如此美好且温柔,阑尾和小陈都在酣睡,我半夜跑起来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城市的上空唱歌。我忽然想起安德森说:有的人,其内在的,创造生命的力量,是散漫而不集中的。一个人一旦为自己掌握了一个真理,称之为他的真理,并且努力依此真理过他的生活时,他便变成了畸人,他拥抱的真理便变成了虚妄。
      
      遥远的阑尾真像墙上缺的一块砖。
      
      年轻的人想到自己总是要带来哀愁的
      
      看大陈模样,如果生活在唐宋时期绝对不会是一个文人,而更像一个孔武有力的剑客或者武夫。高大而略佝偻,在学校里夏季反穿着泛白的背心,趿拉着脱鞋,走起来却像牛一样的路遥。他说的事总是有错有对,但说起话来却总是很有激情。在这个小城里,80年代的大陈一年四季都混在学校里和一帮90后长相厮守。
      
      大陈喜欢做一件事做到底,如果一时做不成就接着做,如果一年做不成就两年做,他喜欢较真和拧,就像《十七岁的单车》一样犯轴。他考学考了七年,你就可以理解他狂热的喜欢《堂吉诃德》了,更可以理解他看一年陀思妥耶夫斯基了。他像希特勒一样珍贵,偏执而且坚持,这真是难得可贵。如果有件事让你值得付出,那为什么大陈不去做呢?
      
      离开小城北上的大陈也有自己的困惑和忧愁。在这个秋末冬初的时节里,我忽然喜欢上旧调重弹的《北京的冬天》。这是一种乡愁,更多的是和大陈的梦想有关。七年前如果大陈就北上的话,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后悔。命运女神的安排是既定的,在一个时刻里做什么是注定的,就像大陈看了很多遍的《俄狄浦斯王》一样。轮回是需要时间的。
      
      大陈和我在小城里晃悠来晃悠去,做什么厌倦什么,搬家也搬来搬去,但是总有一个目的没变:离学校近离省图近。学校可蹭饭吃,省图可以蹭书看,这对于大陈已经足够了。我是一个有名望的人,你知道,我又何必关心我吃的是什么东西呢?澹泊明志宁静致远,这是大雪夜里大陈穿着内裤对着窗外沉思默想来安慰自己的话。
      
      对于大陈,现在能打倒他的困难几乎没有。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心态也越来越平和,周围的人都狂热的追求物质化的生活时,有大陈还在坚持纯粹的梦想和理念。我想起来都觉得感动。在格格不入的学校生活里,我能想起大陈坐在一帮懵懂而又觉得新鲜的孩子中间的尴尬,周围的孩子越来越年轻,你却越来越沉默。时光带给你的不光是年龄的增长,更多的是你不张皇而老态了,更渴望更高瞻远瞩的生活了。
      
      喝酒大陈喜欢喝的过量,让头脑处于半醉半醒之间。这是一种最简单的躲避现实的办法,我很清楚他在做什么,却又无能无力。就像看到一辆火车出轨了却又没有力气把它版规到正道,所以我总是有和大陈一样的无力感。对现实生活的无力感让我们同病相怜。九月大学开学的时候,大陈北上,我们没有喝醉,有种默契让我们知道摧毁你的东西再也打不过你了。命运欠我的,最终归还给我了,只是这中间隔了七年而已。
      
      在路上总会遇到一些在趴活的劳动者站在料峭的冬初里。在纵横交错的高架下面,有的冻的抖抖索索,有的热情张牙舞爪,多种面对生存表现出的各色状态总让大陈着迷。每次路过的时候,大陈总是有很多感慨。悲天悯人的情怀让总是大陈想去表达。就像凯特·斯威夫特所说的:假使你想做一个作家,你得摈绝文字游戏,在你的创作准备未曾成熟的时候,你最好是放弃动笔的念头。现在是去生活的时候。你千万不可以只成为一个文字贩子。你要明白的是人们想什么,不是人们说什么。
      
      遥远的大陈更像一只忙碌的蜘蛛,忙着一丝一缕地织网。
      
      我就要为我的肉欲而生活
      
      小陈是学记者的,出来工作是和乔治·威拉德一样的小城记者。只是小陈没有那么幸运,于是委曲求全做了文案。小陈的主要工作是写软文,每次我见到小陈都觉得他的心存高远的理想已经越来越软了。小陈精神状态也开始像被软禁似的。他走的是一条曲里拐弯的下坡线,和师弟周贱琼是一样的,只是他不知觉而已。
      
      小陈是二手房东,在房子没被退之前很是耀武扬威。在小城里有七十多平的房子是临时归自己管辖的,这是多么伟大的事情啊。我认识的有限的人都是在小陈的二室一厅的房子里。在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小陈是一个最有意思的人。他左手拿南方周末,右手拿毛笔,却用脚来赚钱。我觉得他比较复杂,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充满躁动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小陈做过很多营生,但是都没有坚持下来,遂一个个都被放弃。早晨起来卖过豆浆,却只亲自去了一次就再也没去过;晚上卖过烧烤,为了烧烤买过冰箱和木炭,却只亲自卖过一次就再也不去了;中午卖过指甲刀,断断续续卖了一年多就再也不干了;卖过电动车,每次都着急卖,卖了很多却从来没有赚过钱。相对来说,做小陈二手房东算是最长的了,却赔了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
      
      小陈有一个伟大的老师,她却从来都不教课,每次都会教育得意门生小陈和周贱琼。小陈用家乡特产贿赂老师。尽人事却没有效果,只是简单把房子让小陈承租。住集体宿舍的小陈是快乐而善谈的。小陈喜欢讲来自报纸上的故事,大陈总听的入迷。房客们出于自身地位的考虑也都迎合小陈,所以小陈很幸福。
      
      小陈总是有很多女朋友,一时是海洋大学的一时是学校卖麻辣烫的。这些女朋友都生活在网络上或者小陈的口头,我只见过照片。真正见过本人的,还是二年前见过的同事法国妞。一直没有走出的小陈对于法国妞的依恋,尽管小陈对此是讳莫如深。“爱情像一阵风,在黑夜里吹动树下的青草。你大可不必试将爱情确定。这是人生中神圣的偶然事件。”
      
      小陈的兴趣和他看书的速度是一样的。一星期前小陈还是爱好写毛笔字呢,一个星期后小陈就看英文字典了;一月前小陈还是要考同济大学的研究生呢,一月后小陈就想考小县城里的警察了;一年四季小陈都在变,现在趋于稳定了:小陈上班了。小陈在一个教育培训上班了,活灵活现的。有次见到小陈的女同事,我真觉得是委屈了小陈这个人才了。
      
      小陈也有困惑,但却是显而易见物质化的。生活的贫困与物质的坚实,是小陈急需要解决的。小陈有段时间穷的像鬼,到处神出鬼没不知道吃些什么糊口。在黄金周之前,小陈和我逃票跑到阑尾的城市。小陈侃侃而谈城市建设很是兴奋。在火车一明一暗的明亮中,小陈半睡半醒。我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睡觉的人,忽然觉得这场景如此熟悉。故事在重演了吗?逃避一个地方躲避起来是不是可以忘掉重新开始?“我要做的肆无忌惮,假使我是个肉欲的动物,那么,我就要为我的肉欲而生活。”
      
      小陈再也不想做二手房东,所以雄心勃勃的要把房子退掉。我是最早入住豪宅的,也是最后见证整个房子的。把这些哥们一个个清理出去,就像扫垃圾一样扫地出门清理门户。在清理的过程里,发现一个个丢失的东西,那些东西当时以为很重要,现在重新找到却没有了那种新奇感。拍了很多照片收拾干净交出钥匙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每个人都没有根基了,再也站不稳了。小陈那喜笑颜开的无心笑容却印在十月末的窗户上。
      
      小陈就像一个耕地的马,能跑很快,但左右张望浪费了时力。
      
      你想和这小城里的人一样
      
      周贱琼是一个优良的种子。种子选手是后备军,在春季耕耘开始之时,总是被覆盖在泥土里,所以注定是努力生长破土而出的,现在他却没有这么大的臂力。周贱琼也有一个伟大的老师,也不教课。周贱琼也是记者,只是没有那么幸运,于是东游西荡像个孤魂野鬼。毕业时,去过齐鲁晚报做过实习记者,却让记者见到什么叫山大的综合素质,所以被辞职了。周贱琼说是没有表现出一贯的水准却让他们看到最短的一面了。
      
      周贱琼是一个穷人,但是他喜欢有品位,所以在穿戴上要极力有品位。对于衣服我是没有概念的,品牌的价位都是跟着周贱琼学来的。在一个商场里,他能和售货员聊半个小时多而不知觉。有次退一个乐扣乐扣的凉鞋,退货居然折腾了二个小时。周贱琼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对于什么事都不慌不忙。他的处变不惊是出于耐心而不是出于心态。
      
      周贱琼的审美是三线小城市的标准,看书却是粗糙的山大水平。山大是一个没有文化内心建设的学校,周贱琼却得到山大真传。对于生活品味的追求促使他很奢侈,却对于自考书籍很吝啬:买考试用的书都是买盗版的。晃悠在山大里面,周贱琼是一个门儿清,说起学校历史头头是道。学校欠了多少外债教学楼多高学校大门花了多少亿,这些连师哥小陈都望尘莫及的。
      
      周贱琼有一个闺蜜是女生刘小妮。刘妮考上了广东的公务员,周贱琼因为夜送小妮有功,因此小妮让周贱琼去广东发展。南下的周贱琼踌躇满志,满以为赚钱还账有指望。小陈和我为周贱琼饯别宴会上,周贱琼第一次喝酒喝醉了。他满嘴豪言壮语,和刘小妮的片段混合在一起。我忽然觉得:22岁的周贱琼恋爱了。
      
      在南下的日子里,我像盲人预言师一样预言:周贱琼你出不了三个月就旅游回来。果然一个月之后周贱琼狼狈逃窜回来。穿着单薄的衣服,满脸笑容的背后隐藏着想忘却忘不掉的哀愁。周贱琼开始了烦恼。我觉得这就是成长,当为一个人或者一个城市嬉笑怒骂的时候,你才会思考意义。这部对于周贱琼是人生重要里程的双城记以失败的南下结束不是没有因由的。
      
      在见识了南北巨大差异,深深感叹北方小城真小的时候,小陈仓促南下搭伴周贱琼。在财政激剧赤字的情况下,小陈周贱琼师弟俩住在七天连锁酒店里长夜漫谈。周贱琼从来都不知道,小陈能讲这么多黄色笑话。小陈也真正见到了心目中的伟大圣地,南下像一次朝圣之旅。踌躇满志的小陈想要放弃一切荣归广州,却因周贱琼的败逃而暂时搁浅。
      
      在北方寒冷的天气里,我带着瑟缩的周贱琼穿过一个个地方,压过一条条马路,走校园过省图去政府。在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一回望,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亲历目睹这些刻有自我生活痕迹的地方。生活就是这样一次次滚滚向前的。隔窗照来的阳光阴影里,我们说起很多人说起很多事,有时候是大段大段的沉默,周贱琼一遍遍的掀看报纸,我忽然觉得这个情景是如此熟悉,来不及细细思索就被不期而至的忧郁打倒。“……那么,一扇门打开了,他第一回向门外观看世界,便看见了数不清的憧憧人影彷佛是成群列队在他面前走过。……他有点儿喘着粗气,看到自己不过是他的乡下街上随风飘荡的一片落叶而已。……只是随风漂泊的东西,一件注定了要像谷物般在太阳下枯萎的东西。他打了个冷颤,热切地张望……”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送走回家的周贱琼。回来的路上嘴上一直念叨:这该死的生活,该死的。夜晚有点冷,南北清癯大道上车辆稀少,近处的路灯一闪一灭,我横跨南北路走上东西大路。凌烈的风开始刮起来了,又一个寒冷的冬天即将来临,她是要来冻坏我所有能思考的神经的,我也知道一个人在寒冷的季节里需要积极生活才不至于被冻死。
      
      
      “他小时候在俄亥俄州村镇上过的日子,萦回在他的心里。小城镇的人物,生活,氛围,构成了厌倦近代资本主义文化的安德森的梦境。他的憧憬是寄托于它,他的同情也是倾注于它的。……作家在床上做着一个不是梦的梦。他逐渐睡意朦胧而仍然有所听觉时,人物开始在他的眼前出现。他想象他身体内年轻而难以描摹的实物正驱策着长长一列人物来到他的眼前。”
      
      小城畸人首先吸引我的是躁动的人物:往往是不满于当前的生活环境,要想争取个人的解放和自由,因而不断地在人生的路途上探索和追求着。在这些角色身上,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折腾感,我迷恋于这种生活表层下的精神状态的细腻描述;这种事情在每一个有死的凡人身上天天上演,无法回避和隐藏的。我熟悉的人都在过这种躁动的日子,想自由,遵从自己内心感召的去生活。这是一种理想的生活状态。
      
      “人生象是门户很多的屋子的意象,人们敲着门,溜进了一扇也无非是被拦在另一扇门的外面,就象在梦里一般。”
      
  •     这是一幅画,这幅画的中心只有一个人:乔治•威拉德。
      
      这个乔治,似乎毫无头绪地站着,有点茫然和懵懂。但是仔细看他的面,你会发现他有几分坚忍,似乎他已经思考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如果你再仔细一点看,你会看到他的眼睛里藏着一个广阔的世界。
      
      不妨将这个画中画的世界称为“温士堡”。为什么乔治眼里有这么一个花花世界?不是他有眼疾,而是他听来了很多故事,也受了很多人的影响。因为他头脑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概念,他才能够吸收那么多人的倾诉,从而为自己找到一条路。
      
      不得不说的是乔治的母亲――伊莉莎白•威拉德。这个女人看起来病恹恹的,似乎在某个时刻,她的灵魂被夺取最活泼灵动的精气,剩下的只是一干躯体。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她心里还有一股不服输的怨气。她本来是一个充满梦想的人,期望可以环游世界,见到各式各样的人,为这些人表演。她父亲嘱咐她把钱藏好,说这些钱是她脱离死气沉沉的生活的钥匙。可是她没有用这把钥匙打开自由和梦想的门,于是她的人生就剩下简单枯燥的日常生活,她的心也半死了。
      
      假如心完全死去,那倒好,省得烦恼。可是她还怀着一丝希望,这一丝希望就系在儿子乔治的身上。当她听到丈夫对自己说教,要儿子在报社谋个职位时,她几乎有冲动把丈夫给杀了。“他已经杀害了我内心珍贵的东西,现在他竟要连儿子也毁掉。”伊莉莎白对人生的怨恨婚姻,怨恨当初的选择,怨恨自己没有尽力去争取幸福。
      
      可是最后,汤姆•威拉德没有死,伊莉莎白倒死了。我们可以从《死》这一篇看到伊莉莎白死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里菲医生的诊所里坐着,唠唠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人生。她激动的样子,她说她要“奔离一切,也奔向某些东西”,令医生的心为之一震。他拥抱她,竭力渴望她把故事讲下去――也许伊莉莎白的人生,也正是他人生的倒影。可是门外的脚步声,把这燃起的烈火一下子扑灭,伊莉莎白内心正在复活的东西,也就立刻枯萎。
      
      在这之后,伊莉莎白死了。当一个人对人生再无期望时,连最后一口气都呼出来时,只有死亡是她最甜蜜的梦。
      
      伊莉莎白的不幸福感,也就揭示了现实与理想的矛盾。所有在《小城畸人》里面出现的人物,都因为这种矛盾而变得古怪和痛苦。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人生信条,可是现实却不能让他们完美地执行这些信条,他们又无法去找到出路,于是成为一个个畸人。
      
      这些平凡的人,本来并不畸形。例如《手》里面的飞翼比德尔,有一双传情达意的手,通过手这个媒介,他把自己诗一样的梦和爱都流露出来。有这么美丽的思想和双手的飞翼比德尔,结果却被人们误认为猥琐幼童。于是他只能把手藏起来,爱不得表达,人也变得怯怯的。相似的有《哲学家》里面的帕雪瓦尔医生,努力宣扬恨世的观点,自身却非但不能做到恨世,而且害怕公众舆论。《可敬的品格》里面的沃许•威廉,极力去恨女人,并教导乔治要避免祸水红颜,但其实心里从没有放下对出轨妻子的爱。自己渴望去爱和被爱的渴望得不到满足,只能伪装成怨恨,而恨偏偏源于爱。《寂寞》里面的伊诺克•罗宾逊,从友谊、孤独和爱情里都无法得到完美的快乐,最后赶走爱人的同时却发现,她把自己的想象力也带走了。爱会挤压个人自由和想象力,但没有爱,也就没有了思想的瑰丽――这个矛盾他无法解决,于是他余下的人生再也无法幸福。
      
      描写最紧凑的,是《上帝的力量》,此篇与毛姆其中一篇小说极为相似。柯蒂斯•哈特,本是虔诚的上帝追随者,一心想救赎行为不羁的小学老师凯特的灵魂,结果迷上了凯特圆润裸露的肩膀,每天呆在冰冷的房间,去偷窥凯特。最后看到凯特祈祷,他顿然感悟,认为凯特是上帝的化身。宗教教人离欲,可是柯蒂斯却在人性的欲望中得到启示,心灵受到感动。但人们会明白他么?乔治就不明白,他差点被凯特诱惑,只觉得这个成熟女人是魔鬼的化身。
      
      人是畸形的,而畸人与畸人之间也不能互相了解。乔治不理解柯蒂斯,《古怪》篇中的埃尔默不理解乔治,乔治不理解爱丽丝的动机,乔治父母不能互相理解……每一个人都与自己内心的真理斗争,当他们认识到自己与其他人不尽相同时,他们就感到孤独了。他们孤独,却认为只有自己是古怪的,并且努力掩饰自身的个性,结果只有无可拯救的寂寞。伊莉莎白绝望了,因为她找不到出路;乔治尽管茫然,却试着离开这个小城,去奋斗,去探索,因为乔治尽管有畸人的真理,这个真理还是年轻的,他也有改变的力量。
      
      舍伍德•安德森塑造出这样一个温士堡小镇:小镇里住着新老两代人,甚至几代人,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古怪和孤独。这些人似在做布朗运动,困在自己的孤独里,极少与人有沟通和共鸣。老的一代似乎绝望了,新的一代觉醒了。没有人知道出路在哪里,连作者也不知道。但作者安排了大卫•哈代的奇怪失踪、埃尔默竭斯底里的出走,最后一章让乔治也出走了。
      
      出走之后会是怎样,会不会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答案?没有人知道。
      
      《小城畸人》给人第一个感觉就是寂寞和悲伤,但是想深一层,这本书其实在表达爱,各种各样的爱。只是这种爱不得抒发、不得满足和理解,于是就成为孤独。
      
      题外话:我认为《小城畸人》是一本非常有启发的小说,其写作形式非常独特。有几本书,我觉得是非常有独创的,例如略萨的《情爱笔记》和这本《小城畸人》。这些独创的作品让人看到,原来小说可以写得那么好玩。《小城畸人》有很多细节,如果留意一下,会觉得很有趣,例如那只与面包师傅作斗争的猫,还有西尔威斯特•韦斯特药房的闲谈等等,都穿插在若干章节中,使这些篇章松而不散。舍伍德•安德森的写作深受徳莱塞的影响,可能在小说深度上并不能超越徳莱塞,但是在写作形式上却超越了他的前辈。《小城畸人》的独创性是非常值得我们中国作家学习的。
      
      
      
  •     摘自《死》一篇,P180~181页
      死者的儿子在一只椅子里坐下,眼看地板。他又想起他自己的事情,打定主意要离开温士堡,使他的生活起个变化。“我要到城市里去。也许能在什么报馆弄到一个职业的,”他想,然后他的心思又转到他本来可以和她一起消磨黄昏的小妮子身上,他又有点儿愤愤于事情的演变竟不许可他去看她了。
      在那躺着死去的妇人的、灯光暗淡的房间,这年轻人开始遐想。他的头脑玩味着人生的思想,正如他的母亲曾经玩味过死亡的思想一样。他闭上眼睛,遐想海伦.怀特的年轻的红嘴唇接触他自己的嘴唇。他的身体颤栗,他的双手发抖。接着便出了点事。这少年跳起身来,直僵僵地站在那里。他注视被单下死去的妇人的身躯,因为自己竟在胡思乱想,羞惭之感扫遍全身,他开始哭泣。一个新的念头袭上心来,他转过身子,内疚地四顾,仿佛害怕他会被人看穿似的。
      乔治.威拉德变得如疯如狂,要想把母亲尸体上的被单揭起来,看看她的脸。兜上心来的念头,猛烈地揪住他不放。他竟深信躺在他面前床上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别的不相干的人。他那么信以为真,以致几乎不堪忍受。被单下面的尸体是长长的,死后看来,年轻而且文雅。少年被某种奇怪的幻想迷住了,觉得尸体秀丽得不可言说。他觉得在他面前的尸体是活的,再过一会儿,一个秀丽可爱的女人会从床上跳起来和他见面,他这感觉那么强烈,以致他受不了目前悬而不决的状态。他一再伸出手来。有一回他碰到了,一半儿掀起了,那盖着她的被单,可是他的勇气消失了,他象里菲医生一样,转身走出房间去了。他在外边儿的走廊里停下步来,浑身发抖,不得不用手扶在墙上撑持自己。“那不是我的母亲。躺在房间里的不是我的母亲,”他对自己低语道。他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将信将疑而又发抖了。当伊丽莎白.斯威夫特姑母(她是来照料尸体的)从邻室走出来时,他把他的手放在她的手里,呜咽起来了,他的头左右摇摆,悲哀得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的母亲死了,”他说道,接着便把那女人忘掉了,他转过身来,呆望着他刚从那边出来的门。“亲人,亲人,可爱的亲人啊。”这少年被身外的某种冲动所驱策,高声咕哝道。
      
  •     摘自《母亲》一篇结尾,P22~23页
      
      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伊丽莎白.威拉得吹熄了桌上的灯,软弱无力地站着,在黑暗中颤抖。她身体内奇迹的力量已经消失,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手抓住了一只椅子的靠背。就在这椅子上,她曾度过了那么多悠长的日子,越过白铁皮屋顶,凝望着温士堡大街。走廊里有脚步声,乔治.威拉德走进门来了。他坐在他母亲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开始谈话。“我要离开此地了,”他说。“我不晓得我将要到什么地方去或者是去做什么事,但是我要走了。”
      坐在椅子里的妇人,等待着,浑身颤抖。一阵冲动袭上心头。“我想你最好抖擞起精神来,”她说。“你想到这点吗?你要到城市里去发财,是不是?做一个商人,眼快手快,精明活络,你以为,这样于你更好吗?”她等待着,浑身颤抖。
      儿子摇摇头。“我想我不能使你了解。但是,啊,我希望我能使你了解,”他热切地说道。“我对父亲甚至连提也不能提这件事。我没有试试。试也没有什么用。我不晓得我要做什么事。我只是要出门看看人家,然后自己想想。”
      寂静落在孩子与妇人坐在一起的房间里。象别的黄昏一样,他们又觉得尴尬了。过了一会儿,孩子又竭力要讲些话。“我料想这一两年我还不会走,但是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他说,站起来走向房门。“父亲说的一些话,使我确信我是非走不可了。”他摸索门上的把手。妇人已受不了房间内的寂静。她欢喜得想哭出来,因为从她儿子的嘴里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是欢喜的表情,在她已是不可能的了。“我想你最好出去和小青年们玩玩。你在室内待得太久了,”她说道。“我想我还是去稍为散步一下吧,”儿子答道,窘迫地走出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
  •     小镇畸人:他们之所以畸,怕就是因为他们一直握着自己那不切实际的梦想,不肯move on,不肯与现实世界融为一体造成的吧。看着他们,我甚至有些害怕:我是不是正在走他们的路?我的理想呢?现实么?
      “当一个人把一条真理据为己有并让它支配自己的生活时,他就变成了怪物而那个真理也就成了谎言”我是不是太固执了?想着什么永恒和不变,马克思老爷爷早就说了啊,世界是变化的,只有在变中才能生存,我为毛非要坚持着不变呢?这一分钟的我与上一分钟已经不同了,我不知道在害怕个什么,根本就依照自然规律,什么都不用想,就那么跟着大家就活过来了啊,不要太偏激不要坚守什么不懂事不污染不世故,那些都是必要的,所以无所谓了。
      从小镇畸人,可以学到很多吧,以后还是表里如一的好。多查资料,多跟别人说话,多笑,多亲近,不管心理是肿麽想的,不要露在脸上,你长大了,成熟了,真的应该为了以后而曲折一些什么,况且那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要太坚持,该变通就变通,没人说你什么的,像adventure里的Alice Hindman,因为总是给自己条条框框,最后呢?都变态了,所以,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就接受什么样,该向某些方面去努力,就要去努力,有新的机会出来,就要去抓住。
      找什么真理?!奶奶活了那么大,从来没有刻意追寻过什么永恒和真理,但是,每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真理的集结体,不要逼自己,没啥的,慢慢的跟着时间高兴的move on就赢了!
      小镇畸人,他们就是太过于坚持某件事儿才变得畸形,度真的很重要,而且要看开一点,没什么是真正的一成不变的,向好的方向发展才是应该坚持的。关注个鸟内心,谁还是不是这样过来的?
      说了那么多废话,总之这本书不错,关于评论,也是见仁见智,有收获有启发的书就是好书。
  •     
      I made my acquaintance with Winesburg, Ohio one year ago in the American Literauture course, and I did not rate it as a book so brilliant that could rank among the top section of my novel list. I made my presentation on Sherwood Anderson, and I thought this author no strikingly different from other writers who are not distinguished enough to equal the greatest names in the history of literature. The first story from the novel, or a series of stories in some people's view, was "Paper Pills" which I thought a little bit amusing with the grotesque hero Doctor Reefy. In the final exam we had rather a long passage for reading comprehension, which turned out to be another story from this book, with the title "Death". Now in order to finish this book as a requirement of the course I am presently registered to , I picked up the book in expectation and finished it in lingering excitement. A touching book, I should say, which allows for self-identification with many of the heros and heroines, partially if not completely.
      
      In structure I find remarkable similarity between Winesburg, Ohio and Han Shaogong's Maqiao Dictionary. Han could have turned this book into different chapters telling stories of different villagers living in the village of Maqiao, which would do no harm to the integrity and coherence of the book. The form of a dictionary is fresh and attractive to modern readers who seek unfamiliarity, and the various entries in the dictionary can serve as highlights of the subject matter. Anderson, likewise, could have put this book into a form of dictionary, if he picked up some unsual peculiarities from those grotesque people in the town of Winesburg. Through the portrayal of different characters both authors draw up a picture of the time in which they had lived. As for 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changes through time and age, Maqiao Dictionary obviously lays more emphasis and surpasses Winesburg, Ohio in this aspect, while the latter shows a marvelous revelation of the inner mind of those people and the humanistic concerns are far more universal and thought-provoking.
      
      During the reading of the book, I have something sentimental twisted in my heart almsot all the time. I feel I share some grotesque features with them and thus deeply sympathize with them. Anderson makes some magnification in his characterization so that we come to see the distinct personalities and their weaknesses. His diction is quite simple and fluent so that I don't have to stop now and then, either to look up to the dictionary or go back to soem previous passages. In such simple words great volcano of messages are contained. In modern world almost everyone is a sick baby, varying only in degree, and Anderson like a doctor puts these sicknesses on to the paper for readers to check if they have the same symptons. Does he give any cure to the illnesses? Perhaps Geroge Willard's departure in the end is to pursue some answers.
      
      For the story "Hands" I used to hear a familiar one from one of middle school classmates. He said in his primary school class there was a teacher, who had a peculiar fondness of touching the pupils' ears when he walked around the classroom and paused somewhere beside a possible victim. I wondered if it was true that the teacher was mentally unordinary or he was only showing his care and concern for the little boys and girls. Sometimes we have a strong hunger to communicate with others but our efforts of communication will be dangerously misinterpreted and the wall is miserably built up between different individuals.
      
      
      Giant Woo
      2008-2-28
  •     首篇“畸人书”其实已经阐明了为何这些人被称为“畸人”。“使人变成畸人的,便是真理”,“一个人一旦为自己掌握一个真理,称之为他的真理,并且努力依此真理过他的生活时,他便变成畸人,他拥抱的真理便变成虚妄”。
        
      安德森的这部书足够深刻,也足够警醒。所谓自我放逐,只是因为抓住了某些真理。但,真理永远是危险的,令人震惧的,原因很明显,无能于撼动我们本质生存的就不成其为“我的真理”。所谓“叶公好龙”从来就不是一个笑话。
        
      为自己所执着的某个真理而活,这是我们此生此世的最大冒险,然而若没有冒险何来拯救呢。当我们成为畸人,我们至少证明了一点,我们真正地将生命作为最大的恩典来承受了。这恩典很重,重得让我们铤而走险,敢于把生命作为一场实验。“凡敢于舍弃他生命的,必将得真生命”。
        
      是的,这世上最美好的,只有在我们死后才能达成。许多人都必须孤寂地生和死,即使在温士堡也不例外。
      
  •     在一个学识丰富的美国老师的课上,初读了,这本书。记得,课上她组织我们做过讨论,具体讨论些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我感觉,此书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畸形二字。
      最后,文中的narrator还是逃离了这个小镇。
      是不是因为,封闭的镇上显现的是人性之本来的面目,一个稍微CIVILIZED的人,最终会逃离野性的畸形,回归社会?
  •     读来觉得很能理解里面的“畸人”,很多时候都有共鸣。难道,我也是“畸人”中的一个?不明白为什么把他们叫做“畸人”。每个人处在他们的情景下都会是大同小异的吧。
      对于过于理想的我,读完后感觉更加能see things as they really are。可以说,多年以来这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本书。
  •     It's exerpted from the address below:
      http://www.goodreads.com/review/show/49908235
      
      
      More than anything, and what made this novel truly special to me, was its insight into the raw emotions and psychological underpinnings of people's inner worlds. Reading this felt like peering into human nature.
      
      I loved the depth of characters; their being out of place, hoping, secretly yearning for more. Heck yeah, they have crises going on -- we all do, and we gain from learning from the particular personal crises told of in this book. A main reason for this is exactly because most of these characters are different. To use Sherwood's word, they're "grotesques". Even the characters that seem normal to the rest of the community are actually stewing with emotion deep inside.
      
      I'm going to get personal here for a second. I've been a grotesque. It's true. When I was in high school my face was covered in acne and so red from massive dosages of Accutane, I looked like a freak. I'm not exaggerating; it was so bad it made me an outcast for more than a year. During that time I was withdrawn, paranoid, I thought of death and God constantly; I lost most of my friends, and what new friends I had were mostly, yes, also grotesques. But guess what? I wouldn't trade that period of time for anything in the entire world. I'm convinced that that period of time; that 1/27th of my life, is responsible for 90% of any depth I have in me today. The new perceptions obtained, the insights into human nature that came to me, the range of emotions I felt, were all priceless gifts to my soul. And that my friends, is the affect that the characters in this novel can have on you.
      
      There's a feeling of hopelessness to this book, yes; but it's a realistic one, and it's not completely hopeless. In every page a feeling penetrates through indicating that despite life's worthless existence, we can make something of it; we can find meaning, or some kind of connection with another. It may not work out, but there's something special to the struggle itself. All those disappointing endings to the stories of your life don't make you rare; they make you human. This novel helps you take comfort in that.
      
      
      
      BY Ben Harrison on Good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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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word below are from:
      http://www.goodreads.com/review/show/61968790
      
      
       I read this book because goodreaders told me that Steinbeck was influenced by Anderson; that Cannery Row was influenced by Winesburg, Ohio; that this book was a favorite for Wolfe, for Faulkner, for Hemingway, for Henry Miller, for David Kowalski, for brian gottlieb, for Ben, for Chris, for Philip Roth, for J., for Angie, for Moira, for Yvette, for Ray Bradbury, for H.P. Lovecraft. For John Steinbeck. How could I possibly resist it, then? How can you, now?
      
      It's a novel and/or a series of short stories and/or meditations on loneliness and disappointment and futility. So, when you're feeling lonely and disappointed, is it a good idea to meditate on these things? Was it a good idea for James Ellroy to obsess on fictional and nonfictional accounts of misogynistic violence after the brutal murder of his mother? Maybe, maybe not. I don't know. But really, he had no choice, I guess. He just did. And the lonely and despairing will gravitate towards this book. They'll be either thankful to be given a glimpse of all the grotesque souls lined up along the town's streets or else they'll throw the book across the room! THIS WRETCHED BOOK! And they'll go read The Onion or something absurd and flippant that they can shake their head and laugh at.
      
      Speaking of The Onion and this book, here's today's daily Onion headline, which I found fitting for this review: House Haunted by Tortured Souls of Current Residents. Hee-hee. Despair is funny, now. Thanks, Onion!"
      
      The first short in this collection is called "The Book of the Grotesque," and while the novel is not named so, it certainly sets the stage for the entire book to follow, for the rest of the stories compose a bit of a parade through the main street of Winesburg, featuring its grotesque citizens. I don't know if Sherwood thought that there were happy and peaceful souls in that town, but if he did, he didn't see a need to share their (surely bland) stories. And by grotesque, he didn't always mean dispicable, though some of them were. As the man in the short envisions them before writing about them, it's stated: "The grotesques were not all horrible. Some were amusing, some almost beautiful, and one, a woman all drawn out of shape, hurt the old man by her grotesqueness. When she passed he made a noise like a small dog whimpering."
      
      There's too much pain, right? I made a new shelf for this book because all through, I kept hearing a line from Steinbeck's Grapes of Wrath: "They sat and looked at it and burned it into their memories. How'll it be not to know what land's outside the door? How if you wake up in the night and know--and know the willow tree's not there? Can you live without the willow tree? Well, no, you can't. The willow tree is you. The pain on that mattress there--that dreadful pain--that's you." The final line is the one that kept repeating in my head, but I included the whole paragraph because it's such an amazing one. Though, truth be told, I'm getting a little weary of pain fiction at the moment, which probably accounts for the missing 5th star. I at least need a break from it, though I can't abandon it because it seems to be my favorite reading. I just need a little time where I'm reading without sighing.
      
      I felt physically thankful (you know what I mean) when Anderson let up on the pain a bit and showed me some purity or some hope or some beauty. In the short Paper Pills, the first of two about Dr. Reefy, both of which I loved, Anderson lays out a metaphor that lets us know that he doesn't hate these characters; he loves them. He finds them beautiful. He even thinks they're better than the unpained and undamaged. I'll just leave you with that.
      
      On the trees are only a few gnarled apples that the pickers have rejected. They look like the knuckles of Dr. Reefy's hands. One nibbles at them and they're delicious. Into a little round place at the side of the apple has been gathered all of its sweetness. One runs from tree to tree over the frosted ground picking the gnarled, twisted apples and filling his pockets with them. Only the few know the sweetness of the twisted apples.
      
      By Montamb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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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fter citing all these I had to add that readers in English World are less zhuangbi than in Chinese. They usually prefer books which really depressed them and will not show some gaudy emotions or purposedly decorated details to catch others eyes. In short,they read books merely for they like it. And quite a number of Chinese reviewers are making many trash words only to make their reviews different. What they lack of are the real experience of reading itself.
  •      起初,世界年轻的时候,有许许多多的思想,但没有真理这东西。人自己创造真理,而每一个真理都是许多模糊思想的混合物。全世界到处是真理,而真理通通是美丽的。一个人一旦为自己掌握一个真理,称之为他的真理,并且努力依此真理过他的生活时,他便变成畸人,他拥抱的真理便变成虚妄。
      
       ————《小城畸人》 Sherwood Anderson
      
       所谓畸人乃是一种对人对事的偏执,对知识观念看法的狭隘,对自己斤斤计较不愿放过自己。书还没看完,不过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却总是触动我心。畸人无处不在,就是你我他。飞翼彼得尔鲍姆永远无法获释的罪恶之手,不敢于示人,不敢于提起的罪恶往事。虽然这往事本身只是虚无。里菲医生揉碎的旧纸团,塞满口袋,满满的,都是真理。是真知灼见,是不轻易示人的自我。他建造了一座又一座真理的金字塔,又推到重来。伊丽莎白年轻时梦想和追求生活的巨变,但始终逃不了生活或者说生命中无处不在的无聊和乏味。寄希望于儿子么,其实谁人能逃脱。哲学家医生抱着他的真理,谨小慎微,惴惴不安地活着,世界上人人都是基督,而他们都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了。那个癫狂、抑郁的神志不清的牧师,传说在一个女人的身体上读懂了上帝的真理。那个一心扩大地产的老头……
      
       当一个人心寄一念,内心纠结于此,顽固执着的坚持于此,并以此为人人认同不容置疑的真理,他便在真理中无可自拔了。人人免不了有时畸人。看《异度空间》,女主角纠结于童年的阴影无法原谅父母更是无法放过自我,在孤独寂寞中精神紧张幻想,仿佛所见皆是恐怖鬼魅,她认定了这个世界的冷漠阴森与不友好。我想自己所谓的阴影很多时候也只因心执一念罢了。有时候会下一个武断的定义,不读书的人怎样怎样,读书的人又怎样怎样如此种种。有点像是给人贴了一个标签,由此将此排除之外。所谓文青愤青也只是个标签吧,何必非要将自己定义呢。有时候看到某句所谓真理,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崇高,为自己订一个宏伟华丽却最终只被证明是荒诞的计划。不要强迫症也不要完美主义吧。
  •      一个长期只凝视自己影子的人,怎会不生发一些个人主义的念想?
       安德森正是依循这一理念完成了他的《小城畸人》画册,每个短篇几乎都是某个温士堡人的肖像画。虽然书中人都直接或间接与《鹰报》记者乔治•威拉德有些关系(不少人把这年轻人当作倾诉内心秘密、愿望和憧憬的对象),虽然有些人再三出现于这个或那个短篇中(有时作为主角,有时作为配角),但独立的章节与标题却帮助我们快速辨认出单纯的牧师,芳华虚度的女店员,抑郁的旅馆老板娘,神秘的医生,被家庭生活压抑的农夫,遭人误解乃至被驱逐的男教师,开荒创业又虔信上帝的农场主……每个人都在被深刻地、别具一格地描绘着,每副灵魂都飞升到了“画布”表面。传统扁平的、脸谱化的人物被安德森弃置一旁,他不是在简单摹画这些脸的轮廓,而是“简洁、别致地刻划着各种人物的品性、本能、欲望,对于人生的企求和观感,以及在人生中摸索的历程”,刻划着他们是怎样渐渐变成“畸人”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兽。”——巴黎的城市诗人波德莱尔如是说。
       安德森类似的表达虽绵长了些,却同样精彩非常:“人自己创造真理,而每一个真理都是许多模糊思想的混合物。全世界到处是真理,而真理统统是美丽的……使人变成畸人的,便是真理。关于这事,老人自有一套十分微妙的理论。他认为:一个人一旦为自己掌握一个真理,称之为他的真理,并且努力依此真理过他的生活时,他便变成畸人,他拥抱的真理便变成虚妄。”能从快速消逝的寻常人生中抽象出这般道理的人才真正明白:有了个人欲望,或曰被个人主义这真理攫住,并不就让人变成了“畸人”——个人主义本不是“怪兽”;相反,它是美丽的,并且也让世界因繁富而变得美丽。但是,当人们还拿着传统的标尺去衡量那些活得自我的人,才觉得他们“古怪”,称他们为“畸人”。
       可如果一个被传统生活规训了的人一觉醒来,突然意识到身体起了某种陌生的变化,身心俱被莫名的欲望侵占,他将作何反应?考利父子商店的小老板埃尔默•考利便是这样一个典型:他曾在农场度过童年,白天工作,夜里睡觉。他并不经常看到人们,便不像后来那么伤脑筋。直到有天晚上,他去邮局,或是车站,发现“人人站在四周大笑,他们互相谈话”,可一句话也不同他谈。于是埃尔默开始觉得自己古怪。他并不自知,他之所以意识到自己是古怪的,正因为萌生了与人交谈的欲念,而长久以来与人群的疏离毕竟使他丧失了沟通能力。他虽懵懵懂懂地觉得“乔治•威拉德属于城市,象征城市,就在他身上体现了城市的精神”,却没法相信“乔治•威拉德也有他的不愉快的日子,也有朦胧的饥渴和隐秘而说不出的欲望袭上他的心头”。他自始至终都未明白:自己属于乡村,象征乡村,连那点与人交谈的欲念都被打上了乡村生活的印记。埃尔默尚未控制住舌头发出同他那不合时宜的父亲,以及农场里“痴头怪脑的老家伙”摩克如出一辙的咕哝声,“我要被洗净,烫挺了。要被洗净,烫挺,浆硬了”,便一古脑儿跳上了驶向克利夫兰的火车,因为他还死命幻想:“到了克利夫兰,他便会湮没在那边的人海里。他可以在商店中谋得工作,和别的工人交朋友。他会逐渐变得像别人一样,不会被人认出。他就可以谈笑。他就不再古怪,就有朋友了。对于他,人生就会有温暖有意义了,就像对别人一样。”
       彼刻,大概只有安德森清楚,埃尔默•考利的城市之旅将充满凶险——城市绝不是可以从中找到温暖的“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城市生活是冷峻的:人被隔绝在鸽舍一般的小房间里,工作的快节奏更使人难得有闲暇去“窥探”旁人的生活。那些被文学“发现”的命运不再是观察的产物,作者们只需借由想象,便能成为他人,体验并记录下“他人”的经历……在城市里,我们的精神前所未有地强大,可心灵也前所未有地孤独。一个像埃尔默那样渴望与人交谈、被人理解的乡下人,如何能在城市的冰面上生出一堆寂寞的友谊之火?如果幸运,不久以后的某天,他也许还能拖着一副创痕累累的身心爬上从克利夫兰回温士堡的火车吧~
  •     10几个没有多少联系的故事集中在一起,仅有几个人(几乎只有名字而已)起着联系作用。
      确实是意识流,对于有过经历的那些故事很有同感,别的就看得有些晕。
      推荐不同的人来读
  •      This book is a masterpiece! Through George’s eyes, different inner lives and individuals in Winesburg are represented to the readers. Anderson uses modernism throughout the book by disrupting traditional fiction form, representing individuals’ struggle for free expression and their frustration between individual desire and societal expectation.
       Lonely people in these twenty one stories are suffered the pains that are caused by their struggles for free expressions and their personal desires. They want their voices be heard, but they are also lack of expressing their true inner thoughts.
      It would be good to read this book with Hamingway's In Our Time together. same style and background.
  •   翻译的真不错!
  •   感谢译者的努力
  •   艾力斯这篇叫什么名字
  •   曾经沧海
  •   噢。
  •   爱丽丝这篇是我毕生最爱
    看一次哭一次
    许多人必须孤独地生与死,在温士堡也是一样
  •   回来就看到你这篇,呵呵~
  •   those twisted little apple are the sweetest.
    只有他才真正对她好过。默默无闻的善良怪人,总是可爱的。
  •   我读到“他将自己写的小纸团拿出来读给人听,然后大笑一阵再扔掉”,总是特别伤心。。。
  •   有些有,有些没有
  •   又想起我大学上的英美文学,老师似乎很喜欢安德森
  •   或许我应该在用心看一遍爱美丽~~~
  •   不是“畸人”,是普通人。书名译成《小镇凡人》更贴切!
  •   abryl  不是“畸人”,是普通人。书名译成《小镇凡人》更贴切!
    说得好。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叫畸人,叫grotesque。“他人是地狱”,人人都会身处书中人物所处的境地,如果这样就成为grotesque,那么畸人也太多了吧……或许事实也的确如此。
  •   终于找到同类人了,我放心了,我不是畸人=。=
  •   “they read books merely for they like it.And quite a number of Chinese reviewers are making many trash words to make their reviews different.What they lack of are the real experience of reading itself. ”赞同之。
  •   grotesque...因为这本书牢牢记住的一个词
  •   因为要写城市畸人的book report, 偶然翻到楼主的文章,很受启发,谢谢
  •   你也在看过着本书啊 我最近在看 感觉你对着本书的见解还蛮深的
    希望有空和你一起探讨下
    我的邮箱是xiaoxiongaizi@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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