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921大地震的集體記憶

出版时间:2009-9  出版社:印刻  作者:黃榮村  页数:199  

前言

  回到921現場  沒有人忘得了那條近百公里地表破裂的斷層線,921大震後的中部災區就像民主國家中的戒嚴地區,沿路無非廢墟,軍隊開入,直升機整天盤旋在空中。全國上下共同體驗生命的脆弱與無常,近二千五百具屍體就像一場大屠殺,還有埋在瓦礫、鋼筋水泥、山石中的生命,國內外搜救隊穿梭翻尋,沒有半刻停歇。  1999年(民國88年)9月23日全國降半旗三天,中秋節(9月24日)的三天假期,救災人員及相關業務軍公教人員停止放假,幾十萬人在不一樣的月光下等待救援,天涯明月共此時,可嘆的是月圓人未圓。每個人盯著電視、廣播、報紙與網路關心救災現況,都在問「我能做什麼?」,而且真的著手準備各種捐助與救援。  9月21日凌晨1點多,我還在台大研究室向喜歡半夜上班的助理王傳華,交代一些要做的工作,忽然停電,過沒多久一陣搖晃,歷時三、四十秒之久,我們趁著外面餘光,趕忙壓住桌上幾台電腦,免得掉落。這輩子也沒經驗過這麼久的晃動,覺得事有蹊蹺,趕快收拾回溫州街的家,就在快走回到家時,看到瑠公圳舊址旁的白靈公廟,有好幾位溫州街社區的人聚在那邊談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由收音機的轉播,當然知道是來了個不得了的大地震。事後中研院李遠哲院長告訴我,由於停電在前搖晃在後,當時他判斷應是在中部有地震。大概是以前久居地震頻仍的美國北加州經驗,或者中研院地科所的同仁,曾向他解釋過在各類地震中包括有P波(初達波)與S波(剪力波),P波進行較快(如每秒5公里,為一種類似音波的壓縮波或縱波),S波較慢(如每秒3公里,為一種剪力波或橫波,是強地動之主要來源),P波與S波會前後來臨。  由於台灣夜間有南電北送的調控(北部一向缺電達四百多萬千瓦,長期仰賴中南部供電,若南電北送的輸變電系統如中寮與天輪變電所受損,北部就有嚴重的停電問題。不幸正是如此。),因此震動之初電廠自動跳電與變電所受損,但P波一直傳出,則由停電與P波抵達台北之時距(如30秒),可算出大約有一百多公里之距離,因此震央可能在中部某處。  在921地震之前六、七年,大家關心的是五十幾條活斷層中,嘉南平原出名的梅山與觸口斷層破裂潛勢,由歷史上來看也到了三十五年的大震周期,可能會發作,國科會大型防災計畫因此在那邊推動了一個實驗計畫,多少有想預作因應的意思在,但沒想到卻是一直沒被注意到的車籠埔斷層,產生了大破裂!  當天早上8點多,就與同樣參與國科會大型防災計畫的陳亮全教授(台大城鄉所,後任國家災害防治科技研究中心主任)與蔡清彥教授(時任國科會副主委,防災科技為其轄管業務),一起到位於台大醫院旁國泰大樓內的救災指揮中心,電視台已擠滿走道與指揮中心,他們正忙於彙報災情及安排國內外搜救隊伍之來臨與進行搜救。過兩天,請熟悉南投地理的舍弟與堂兄帶路,與全國教師會的張輝山及劉欽旭會同,先到草屯虎山國小,校園內已是處處帳棚。劉欽旭是虎山國小老師,同時也是受災戶,但他二話不說,忙著向我們說明狀況,我就看到一位小孩緊緊黏著媽媽,一句話也不說。  之後,路過光禿禿的九九峰,先到埔里的育英國小,學校是倒成一片,但圍牆外的民宅竟不受影響。再到埔里高中,沿街都是倒塌的房子,漠然的臉。進入埔里高中,救濟物資堆滿角落,林芳郁(現任台北榮總院長)與楊泮池(現任台大醫學院院長)兩位教授,已在當地駐守設立醫療站。我看到一位小朋友一直在跟他的媽媽吵架。  傍晚往回走,到國姓老街(九份二山就在旁邊)看一下,真是斷垣殘壁。居民在路旁未倒的屋簷下茫然四顧,向晚時分全無燈火格外淒涼,冰冷的屍體在看不見的地方沒入蒼涼,正所謂「城破山河殘,街深人黯淡」,不免想起但丁「地獄」第四章25-27節的描述:  我們在這裡既不大聲抱怨,也不哭喊,  沒有悲哀之聲,而唯有嘆息之聲  在永世的空中無止休的顫抖。  還有T. S. Eliot在1922年所寫《荒原》中第一章「葬儀」(The Burial of the Dead):  四月是最殘酷的月份,  由死地繁殖出紫丁香,  把追憶跟願望揉和,  以春雨激動遲鈍的根苗。  (引自杜若洲譯文,1985年)  面對這種情景,我心中想的還是詩篇第二十三篇「耶和華是我牧者」的一段:  我雖然行經死蔭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  因為你與我同在;  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戰壕是沒有無神論的,在但丁的地獄篇中,祇有耶穌能夠走入這裡來釋放嘆息的幽魂。  9月21日再過三天就是中秋節,本應該是期盼與快樂的日子,但就像艾略特詩中所寫的一樣,四月本應是欣欣向榮的月份,但如地獄般的經歷,紫丁香又如何能從死地中成長?已經奄奄一息的根苗又如何能在春雨中萌芽?死蔭的幽谷是如此的道長且阻,誰能真的安慰?在命運森嚴而且無邊無際的大門前,祇好暫時性的選擇無言。但是,假如這時代還容許有史詩,921絕對是其中最長的一首之一,如何寫好這首從悲傷基調中應該走出希望的史詩,考驗著大家的智慧與愛心。

内容概要

  本書是前行政院921重建會執行長與前教育部長黃榮村親身參與及督導921重建610天的回顧與反思。921的集體記憶包含了作者與災區朋友的共同經歷,在921十周年的今日出版,盼能提出一些「震」出來的經驗與教訓,讓民眾了解地震發生時的應變措施、災後重建的工作及如何預防災變。  黑格爾(Georg W. F. Hegel)曾說過:「經驗與歷史教導我們:人們與政府從來不曾從歷史學到任何東西,或在歷史所演繹出來的原則上做出行動。」當921逐漸變成過往歷史的一部分時,這句話可能就像「黑格爾魔咒」一般,在考驗著台灣社會。長期而言我們必須好好記住這句話的毀滅性威力。短期而言,還是有很多警訊可以提醒大家,不要忘了這件事情以及從921所學到的經驗,來繼續鞭策台灣社會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作者简介

  黃榮村  1947年出生於台灣彰化,1965年曾就讀於台大歷史系,後轉往台大心理系修讀學士、碩士與博士學位,主攻認知心理學與人類知覺。1977年開始於台大心理系任教,歷任講師、副教授、教授、與系所主任,共二十餘年,期間曾赴美國哈佛大學、Carnegie-Mellon大學、與UCLA擔任訪問學者與客座教授,另並出任澄社社長與台灣心理學會理事長。後期出任政府職務,包括國科會人文與社會科學處處長、行政院政務委員、行政院921震災災後重建推動委員會執行長、教育部長等職,合計七年。現任中國醫藥大學校長與通識教育學會理事長等職,目前研究主題為「人類視覺表現以及人類的理性與情緒運作機制」。  相關著作:《當黃昏緩緩落下》(2005),印刻《在槍聲中且歌且走——教育的格局與遠見》(2005),天下文化

书籍目录

回到921現場大震之後的緊急辦理事項緊急命令、暫行條例、重建綱領與政策白皮書921地震廣受國際矚目下次什麼時候會來,地震能預測嗎? 不幸中的大幸生命總會找到出口:不要讓昨日的災難變成不能自拔的夢魘921的三個關鍵周年:在批判聲中重建居住問題與住宅重建293所學校重建在爭議中走出新模式地震之後又來大風災重建小論述重建小故事、人物誌與第一線接觸世紀大震的集體記憶與教訓

章节摘录

  地震之後又來大風災  桃芝、七二與八八  2001年7月30日桃芝(Toraji)颱風重創花蓮光復鄉與南投信義、水里、竹山、鹿谷等地;2004年7月2日敏督利(Mindulee)颱風重創台中縣和平鄉(尤以大甲溪畔松鶴部落最為嚴重)與南投仁愛鄉;今(2009)年8月8日莫拉克(Morakok)颱風橫掃中南部,從南投信義、嘉義阿里山鄉,一路往南經台南、高雄、屏東,再包括台東,可說無一倖免,在這三次大風災中影響層面最為巨大,已如921一般成為國際級大災難,也是近年來國內風災中唯一進行國際救援的世紀性事件,而且還引起了政治風暴,仍在方興未艾之中。  八八水災就像五十年前的八七水災再現,規模更大,也超過桃芝與七二水災,其兩三天內的累積雨量上看3,000毫米(mm),小時雨量破百,死亡人數在這半個月來(本文截止日)可能已逾七百人,比近年來死亡人數最多的桃芝風災214人更為慘烈。斷橋約百座,在台灣災害史上未有單一災害有如此多斷橋者。重建經費預估逾千億,直接與間接損失應不及921規模,惟山河損壞難以估算。  桃芝風災救災約兩星期,但八八風災在半個月之時仍在救援,充滿不確定性,又是國際矚目,顯見規模之大。八八與桃芝皆在災害防救法之架構下,進行救災,兩者也都有嚴重的國土保安與遷村問題。  很多人一直想比較八八風災與921地震之間的異同,以及有那些921救災與重建機制可用於八八之上。這種比較衍生出幾個問題:  1. 是否要仿八七水災與921震災,頒布緊急命令來有效推動救災與安置?政府以災防法已可涵蓋緊急命令之功能,決定不另行頒布緊急命令,就目前機制而言,應尚可接受,但須好好發揮災防法之精神。  在921後於2000年7月19日頒布的災害防救法中,已將緊急命令之大部分內容與部分921經驗涵括在內。該法規定:(1)中央災害防救會報由行政院院長、副院長,分兼正副召集人。(2)內政部為本法主管機關,中央災害防救業務主管機關(未包括國防部;風災為內政部,水災經濟部,土石流農委會,陸上交通為交通部)得採取法律、行政及財政金融之必要措施,並向立法院報告。(3)災害應變中心指揮官有多項處分或強制措施之權力。(4)直轄市、縣(市)政府及中央災害防救業務主管機關,無法因應災害處理時,得申請國軍支援,其辦法由內政部會同有關部會定之。(5)為執行災後復原重建,各級政府可組重建推動委員會。  上述規定大要有一處是與921救災不同的地方,在921剛發生時,十軍團迅速到位,因陸軍已將救災當為緊急戰備之一環,可不待命而介入。惟災防法中國防部並非中央災害防救業務主管機關,且支援時係採申請制,故此次八八風災時國軍之第一線救援,可能受此約束,以後應可修訂災防法以恢復該一功能。除此之外,在技術面上應已可用災防法來模擬緊急命令之效果;惟緊急命令有強烈之宣示性效應,卻是災防法之常態法規難以作到的,頒不頒布緊急命令係屬政治考量,今已事過境遷,可存而不論。  2. 是否仿921訂定暫行條例之特別法(含籌措特別預算),以有效推動日後之重建?桃芝風災之後增訂暫行條例條文,將桃芝視為準921事件,適用暫行條例規定。依此,為八八風災制訂暫行條例,亦屬合理且有前例可循。  3. 依災防法可設「八八水災災後重建推動委員會」,今已成立。  此次八八風災之受害者多半是弱勢災民,雖祇有少數集合式住宅倒塌,但受害面積廣闊,又大部分在山地與流域亟需國土保安地區,日後重建之方式與困難一定有甚多與921不同之處,宜儘早做好規劃全力以赴。  桃芝救災  桃芝風災發生之前的星期日,曾當過氣象局長的蔡清彥政委告訴我,氣象局預測有侵襲中部之可能,我隨即從宜蘭兼程趕回,途中即請大地工程處潘明祥處長,先派遣人員攜帶衛星電話進駐可能致害地區,以便發生孤島效應時,能將當地狀況傳遞出來。另並請十軍團賴宗男中將副司令在水里開設前進指揮所,協調南投縣救災中心人員與鄉鎮長村里長,前往勸離居民先行撤退安置,惟居民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說服,未能竟全功。  災害真的發生後,沿陳有蘭溪(信義、水里)與東埔蚋溪(鹿谷、竹山)兩處最為嚴重,死亡逾兩百人,有的屍體被沖到濁水溪滾滾洪流中,一直到出海口,海軍搜救隊尋獲後還要作DNA鑑定,才知道來自何方。後奉總統與院長指示,重建區之風災搶救及重建工作由921重建會負責,並指定我擔任第五作戰區指揮官。  重建會隨即在7月30日成立救災指揮中心,由我任召集人,吳聰能副執行長、十軍團賴宗男副司令及南投縣賴英芳副縣長擔任副召集人,公共建設處黃文光處長擔任執行秘書,吳崑茂主秘則打點內外,每天下午5點起召開各政府單位及國營事業單位(包括台電、中華電信、自來水公司等)協調會議,馬上處理風災所造成電力、電訊、用水、交通中斷之「孤島效應」,利用已建立之GIS系統、微分區圖與航照圖,在指揮中心調度各單位進行緊急救災與復原工作,歷時兩星期才算底定。將要完成救災的前一個星期六與星期日,邀十軍團賈輔義司令、賴宗男中將副司令、賴英芳副縣長等人,分別走一趟竹山─鹿谷段與水里─信義段,以了解整個進度,沿途大石處處,土石墊高了河床,國軍分別在黃旅長與蕭師長指揮下,井井有條的作清理與消毒工作。賈司令在桃芝剛發生且截斷出多處孤島時,即在水里、信義孤島區,在未熄火等待的直升機聲中,在一堆爛泥中,單腳屈膝向總統作簡報,說明國軍的救災推進狀況。等救災告一段落後,他即轉往金防部擔任司令,日後還曾在金門見過面。  幾個問題與檢討  1. 很多人希望桃芝能比照921,適用暫行條例的規定,亦即要求並已經過修法增訂:在暫行條例有效期間,重大天然災害若認定與921震災有相當之因果關係,災區災民、產業與公共設施之安置與重建,得比照921暫行條例辦理,其經費另由行政院編訂。修訂後因擔心排擠921重建預算,也擔心921重建區外災區要求比照,因此採折衷方式,祇在公共設施之復建上予以比照,其他部分則難真的比照。所以在全流域整治以及坡地/林地整治上,即由921特別預算之工程節餘款、註銷/刪節款中,專案報院核定後予以支應。至於風災慰助金(死亡、失蹤100萬元)、優惠貸款(350萬,前150萬免息)、舊貸款本息展延等政策措施之比照,則難以獲得同意。  2. 桃芝過後,信義鄉陳有蘭溪上十幾座橋無一倖免,要不要原樣加強修復?沿溪的新中橫(台21)要不要全面修復?這是要花大錢的,因為有不少大跨距的長橋,神木村才修好的新橋也經不起考驗。新中橫路基流失柔腸寸斷,沒想好就重作不祇花大錢也不能有保證。  以此地賀伯颱風才四年就又見桃芝,若三、四年再來一次類似規模的,又要再斷一次。最好的策略就是先以簡便方式通行,再分階段修復,既可達到運輸目的又算安全,至少可省下一些錢先來作信義鄉的其他重建工作,等經費較為充裕時再逐步加強。揆諸本地三年後又大水,五年後再來一次,這次八八亦不能倖免,可見當時的階段性作法是可行的策略。  3. 台大溪頭林區嚴重受損,因與當地觀光景氣之恢復息息相關,故列為優先復原項目,惟林務局祇是被託付代管單位,復建的五億元要誰來出?教育部雖是主管機關,但非林地、土石流、與崩塌地復育的目的事業主管機關;農委會是目的事業主管機關,但非主管機關;觀光局兩者都不是,但觀光要復甦卻與它有關。這樣看起來,人人有關也可以人人無關,所以祇好以政務委員身分找這幾個單位在行政院協調,每人出一點湊足。多年後碰到張學勞(桃芝時任觀光局長),還在抱怨被強迫分攤五千萬,我笑說做好事啦!  4. 桃芝風災後2001年8月,開始啟動四大流域整治方案,由我主持多次會議,各單位覺得這是治本方案,於是請各部會署分工整合規劃,分濁水溪、大安溪、大甲溪、烏溪四大流域帶開工作,於2003年2月15日終於提出聯合治理規劃報告,分2003-2007年度進行,總經費近180億。該一上中下游聯合整治計畫,一口氣又規劃了四個重大流域,大概是台灣水利史上第一遭。但一方面送院核定時間晚,立院通過又一段時間,拖到2005年,經費縮水為57億,已是七二水災之後了。  5. 如何遷村?921震後山上四處都有張力裂縫,崩毀與弄鬆的山石也堆積在那邊,大水一沖就下來了,而在陳有蘭溪與大甲溪都可清楚看到在大河彎曲處、在向源侵蝕處的上方,都建了不少房子。另外在河口、沖積扇建出沒有建照的房子,與山爭腳與河爭地之例,可謂多到不能勝數。桃芝與七二時,這些地方都不能倖免;在東埔蚋溪竹山段邊,看到一排排彎腰的房子傾斜的住屋,在沒倒之前還曾是觀光景點。  類似事件一直重演,一方面是因為人總是善於遺忘,而且不太能從歷史獲得教訓。有的人則有控制錯覺(illusion of control),認為他雖處危險之地,但他早已有經驗可掌握這些風險,當然也能趨吉避凶。另外有的人是既然已住在風險之地,為了避免認知失調(cognitive dissonance),就說服自己也想說服別人說,自己所居住的處所其實安全無虞,可不必擔心。但是大水與土石流都是盲目的,它想流那裡就流那裡,而且一定選阻力最小的地方,就是那些本不應住人的地方。所以善心人士與有識之士一直建議遷村。  桃芝災後,慈濟遊說水里與信義居住在易致災害地區的住戶搬出來,每戶給300坪的地並協助就業,但沒一件成功,因為住戶嫌太遠。經建會在桃芝後,一邊倡議國土保安與復育一邊提遷村計畫,也不成。為什麼這麼困難?因為居住在這些地方的人,其生計來源往往是作山與沿河墾殖,早已習慣在山邊河邊過集居或部落的生活。所以若在附近找地可能較有希望遷得成,遠了就有上述問題。但以桃芝甚至八八風災為例,其受影響面一般都是帶狀面狀,很難在附近找到適合的地段。比較可能的是利用台糖與國有縣有大塊土地,作較好之規劃,並給予較大誘因足以維持其生計,也許就有可行性。但遷村難有成功之例,乃在於要給到多少優惠還可以不破壞社會公平性的問題,祇有特殊手段才可能作好特殊的事情,而且最好在大災變現場還很鮮明的時候來做,說不定還有難得的成功希望。  風災抒懷  2004年七二水災之後又來了艾利颱風,想起桃芝與921,就寫了一首〈聞雙颱盤踞台灣上空〉的長詩,後來收錄在隔年5月由印刻出版社印行的詩集《當黃昏緩緩落下》之中,現在又來了八八風災,就像天空的魔咒再度降臨。風中抒懷說不定可以提供一些不同的情感經驗,供大家參考,謹輯錄如下。  聞雙颱盤踞台灣上空  大海追撲著陰暗的天空  竟然也可一路反旋到台灣的上空  就像獨目巨人翻白的大眼  凝視著群山  鼓動著驚濤拍打海岸。  搖晃的群樹  找不到驚起的昏鴉  倚檻的遙望  看不到遠方的狼煙  祇見尖聳的高樓  攪亂壓境的氣流  昏黃的室內  仍然齊唱平安的夜曲。  風雲變幻 總是越過教堂的高度  俗世的呼喚 它桀傲的棄之不顧。  我們的詩人還在夢中祈求諸神的眷顧  恍惚中,看到老媽媽在窗旁默默無言  在堆滿風雪的小院中 期待  馬車的鈴聲;  暴風雪中詩人想起了拜倫  左手托著明月 右手挽著巨浪  急切的踢著漫天風雪  一路追逐自由,高歌曠野。  杜甫的茅屋竟入我夢中  在那風狂雨驟過後  亡魂順著黑水流向西方  在海浪中起伏 調不出老家的方向  我的妻兒今夜不知暫住何方。  已不見驚濤裂岸  但見巨石嶙峋碎木片片  霸占了曾經歡樂的家園  專家淡淡的手指山頭  那是 921 搖鬆的山石  和著雨水 順著山溝  總是會出來的啦;  山上張力裂縫在黑暗中張著長長的口  等待下一次大水補注後的崩毀  那河岸邊半懸的房屋  仍在試探自己生命的迂迴  專家笑著說  星體運行服從天上的自然律  水石沖刷也有地面的規律呢。  小孩牽著祖母的手  瞪大黑眼珠  心中想著  什麼時候可以把玩具找出來  什麼時候搬進爸爸的新家?  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  山中隆隆的滾石聲,聲聲滾入  左岸所有小孩的夢中  夢中的小孩臉都朝向右岸  那裡應該是我明天睡覺的地方。  附記  1. 艾利颱風在北台灣上空盤旋不去,千里外的佳葩逐步逼近,可能互相牽引而形成雙颱連動的「藤原效應」。敏督利颱風才帶來七二水災,台灣上下無不餘悸猶存,天佑台灣!  2. 8月24日晨見烏雲南飛,隨手拿出普希金詩選,俄羅斯的暴風雪一直是他詩中鮮明的意象,是一種自由的象徵,用來掃除被壓抑的一潭死水。在其1824 年著名的〈致大海〉詩中,以「像暴風雨的呼嘯離開我們」來懷念一生追求自由,憧憬大海的詩人拜倫。風暴之中,普希金希望的是「喝一杯,度過這貧困的青春歲月」,心中看到的是「那峭壁上的少女,卻比波濤、天空和風暴更動人」,想像的是在暴風雪之後,一齊「去看看空曠的原野,還有那河岸,它是那麼親切」。  3. 古中國詩人對風風雨雨則常不忘感時憂國之思。如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有云:「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床頭屋漏無乾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溼何由徹。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杜甫情感豐富,一般詩人想必不會以最後兩句收尾的,可見乃係其一生遭挫下的情摯之語。我曾在921中部重建區待過整整 610 天,當地歷經1997年的賀伯颱風、2001年的桃芝與納莉、2004年7月的敏督利與8月的艾利,無不帶來土石流浩劫,其家園崩毀的遭遇有甚於杜甫者。假如杜甫知道921震災更有近十萬間的全倒半倒戶,相信他心中哀痛的還不祇天下寒士,更有那夜夜輾轉反側時時驚醒的夢中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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