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傢伙們(上)

出版时间:2009年9月15日  出版社:獨步文化  作者:松本清張,Matsumoto Seicho  页数:385  译者:邱振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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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譯序/邱振瑞  熟悉松本清張推理小說的讀者們,大概都有個共同印象,他的小說似乎很少為讀者提供心靈綠州的風景線,抑或供作餘興和消遣,反而是透過精采的故事情節和佈局發展,執拗地扣住主題,甚至不惜叨絮重覆,就是要重現社會內部的爾虞我詐,和將其殘獰的惡臭催逼出來。可他又沒有把它寫得索然無味,而是很有技巧地帶領讀者凝視時代社會的萬惡鬼樓,深入人性最黑暗的底獄。從這個角度來看,他是個立意良善卻做法狡黠的人性導遊。 所謂文如其人。文字反映作者的思想與人生觀。 若要更深刻領會松本清張的小說世界,從其自傳《半生記》中可以找到大半解答。弄懂他前半生經受的各種苦難,清楚他的抑鬱不得志,他的各方遊歷,就可以知道他的批判精神為什麼如此狂飆激越,文字卻又這麼冷靜克制。 順著這個思想地圖往下走,我們即可發現更大的秘密。日本評論家喜歡用「清張革命」或「清張帝國」的評語,來形容他在寫作上的偉業。其實,更多的是在肯定他藉由推理小說批判當時的社會體制,凸顯弱勢者之所以作奸犯科,之所以泯滅可貴的人性,大部分責任全在於那個使人為惡的社會體制。換句話說,正因為整個社會就是惡人谷的縮影,因此同為惡人行惡何罪之有呢?也許這對沒有相同歷史經驗的台灣讀者來說,確實不容易理解,或者視為荒謬也不足為奇,但這對生活在精神孤島與被壓抑得近乎自虐成性的日本國民,卻有著不可言說的共鳴。 我們若從這個立場出發,深入這些「壞傢伙們」的陰暗心理,即不難理解《砂之器》中的主角和賀英良,為什麼在音樂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巧遇恩人又是養父的三木謙一,非但沒有相擁而抱敘懷,他卻狠心行兇滅屍?因為那場久違的巧遇,並不是來喚醒他少年時的美好回憶,而是要掀開他悲慘身世的黑手。這個「黑盒子」一旦被打開,他的錦繡前程便就此斷送,因此最後只能以悲劇收場。 此外,在《眼之壁》中的舟坂英明,儘管背負著新興右翼組織老大的污名,還犯下唆使詐財奪命的案件,其背後的沉重身分----在日朝鮮人,才是讓他不得不走向惡途的主因之一。對日本人而言,這是個糾結難纏、很想迴避的問題,又是默許卻又不能公開的隱疾。松本清張表面上描寫壞人如何窮兇惡極,如何壞事做盡,實則是在暗示背後的社會體制才是罪魁禍首。 他批判的矛頭還指向時代變動中不公正的司法制度,並責無旁貸地拉著讀者重回時代現場,見證政治(指當時佔領日本的聯合國軍總司令部)黑手伸入司法體系的病理結構,其恐怖程度令人不寒而慄。 一九五九年五月至七月,他在《文藝春秋》連載的《小說帝銀事件》,可以視為是替冤獄無辜者平澤貞通向法庭提出的最強有力的抗辯,而且作家生來就是人類的辯護者。眾所周知,一九五○年代後半,日本進入神武景氣(54~57年)、岩戶景氣(58~61年),由於韓戰爆發的關係,日本製作大量軍需用品,國內經濟得以復甦起來,從戰後的復興時期,順利走向經濟高度成長,隨著國民生活日漸豐裕,犯罪案件跟著急速攀升,相對地對審判不公的批判風潮亦比以前更加尖銳化。 長篇小說《壞傢伙們》就是在這樣的年代連載出版的。整體看來,這部作品仍延續著松本清張嫉惡如仇的批判風格,但這次較多的是揭露人性貪婪和財色慾劫。一個備受社會信任的醫生,竟然違背醫療倫理道德擅自開立死亡證明書,區公所的承辦員又沒嚴格查核,即簡單准予把無辜受害者的遺體送進火葬場火化,這等同於惡德醫生合法殺人,而公務體系的毫無作為就是毀屍滅跡的最大幫兇。在松本清張看來,這又是弊端叢生的社會體制所釀造的災難,而且受害的永遠是弱勢者。 作者很有耐性地刻繪強者如何吞噬弱者,弱者無力反抗最終束手就範的過程。比如,他透過享有社會地位的醫院院長,事實上是個十足詐財騙色的惡棍,還濫用醫師的專業謀財害命。這個醫生專門鎖定多金美麗的女性,甜言蜜語貼近周旋,然後利用仰慕者對他職業優勢的尊敬,趁機上下其手揩色撈錢。諷刺的是,他騙取的全部所得並非用來先支付藥商的欠款,抑或填補醫院虧損的缺口,而是為自己添購真贋難分的骨董器皿。 必須指出,在他筆下的女性幾乎都難逃壞傢伙們的宰制,雖然起初僥倖暫居上風,但最後都下場悽慘。《黑革記事本》裡的原口元子不是這樣嗎?《獸之道》的三澤民子,原以為已脫離丈夫家暴的虎口,卻又掉入律師秦野重武和飯店總經理合謀設下的火口。《壞傢伙們》的橫武辰子不但人財兩失,還莫名其妙地賠掉性命;中年富婦藤島千瀨錢財不斷流失,最後才幡然醒悟;連自家醫院的護士長寺島豐險些逃不過死劫,唯獨年輕貌美的女企業家槙村隆子,在這場與壞傢伙的搏鬥中反敗為勝,徹底把心懷叵測的惡醫送進監牢。或許這是作者有意識的反寫手法,刻意讓惡女得到進化,藉此來反吞噬與復仇。但它的前提是,她後面必須有更詭詐的壞傢伙律師做策略聯盟,方能黑白通吃為所欲為,否則永遠只是強者的禁臠。這是多麼有趣的反諷啊! 話題回到松本清張的文學成就。 他生於一九○九年,四十六歲起矢志成為專業作家,其寫作歷程從昭和時代跨越到平成年代,行筆為文不無在貫徹自己的思想信念。仔細搜讀他的作品,沿著他勾勒出的時代面貌,你絕可清楚拼湊出從廢墟走向繁榮,從經濟高度成長邁向富裕社會與人性腐敗的昭和史百態。可惜,一九九二年(平成四年)春天,他因為腦出血被送往醫院救治,住院期間發現罹患肝癌,是年夏天,生命劃上休止符,享年八十二歲。像他這樣的社會派大師,筆耕不輟長達三十六年,其充沛旺盛的鬥志,足讓同行和後生晚輩脫帽致敬,亦給小說迷們重返歷史現場的機會。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包括推理小說在內的六十六卷煌煌巨作,就是留給日本大眾文學最大的遺產之一。 今年(二○○九年)適逢松本清張的百年誕辰,日本平面媒體和各大報紙大篇幅報導,再度掀起閱讀清張的熱潮,這種持續而長銷的現象,在二次大戰後的日本出版界是很少見的。另外,東京都的世田谷文學館特別舉辦「松本清張百年誕辰特展」,還把小說《黑革記事本》改編成舞台劇,在明治座公演,每場座無虛席,由此可見松本清張作品的超凡魅力。 或許我們可以下此評語:儘管松本清張已經登仙作古,但他似乎仍堅持站在天國的月台上,冷眼逼視著日本社會的罪與罰,繼續追索著「事件與謎團」的真相,直到惡意的黑霧全部散去,直到給被欺凌與被損害的普羅大眾還個公道。

内容概要

一個惡德醫師、兩紙死亡證明、四位名媛貴婦,開啟一場以欲望為名的賭局。當血肉之軀僅能秤斤論兩,正義註定淪為餘興節目,唯有使壞,才能求得一線生機?「大師未曾離去,仍堅持站在天國月臺上,冷眼逼視著日本社會的罪與罰。」不朽的文壇巨匠?社會派推理宗師松本清張百年誕辰紀念作「惡女三部曲」最終章【故事簡介】「沒錢,再美的女人都如蟲蟻般不堪入目。」戶穀信一頂著名醫之後的光環,鎮日耽溺於感官刺激,並藉機榨取錢財。在對年老色衰的情婦們心生厭倦之餘,他認識了財貌雙全的名媛槙村隆子。為了擄獲芳

作者简介

  松本清張Matsumoto Seicho(1909-1992)  日本昭和時代最後一位文學巨擘、社會派推理小說一代宗師  1909年生於北九州市小倉北區。因家境清寒,十四歲即自謀生計。經歷過印刷工人等各式行業後,任職於《朝日新聞》九州分社。  1950年發表處女作〈西鄉紙幣〉一鳴驚人,並獲選為直木賞候補作品。  1953年以〈某「小倉日記」傳〉摘下芥川賞桂冠,從此躍登文壇,開啟了專業作家的生涯。  1957年2月起於月刊上連載《點與線》,引起巨大迴響,開創了社會派推理小說的先河。  松本清張在1962年起開始撰寫《獸之道》,他的寫作重點轉變為描寫政治黑暗面,風格偏向犯罪小說。1966年完成《壞傢伙們》、1978年完成《黑革記事本》,此為松本清張的惡女三部曲。  終其一生,以其旺盛的創作力著作等身,涵蓋小說、評傳、紀實文學、古代史、現代史等,堪稱昭和時代最後一位文學巨擘,亦是後輩作家景仰的一代宗師。

章节摘录

  1  下午二點多,從窗外灑落的光線已有些黯淡。整棟醫院冷清寂然,僅有上午兩個小時還算忙碌。離這裡最近的內科診療室傳來陣陣笑聲,可能是醫生們在開護士的玩笑吧。最近景況更是蕭條,戶谷信一還記得三年前,這間醫院也曾人潮鼎盛一時。自從父親的得意門生內科主任辭職後,情況便急轉直下。一年前,連某位醫術高明的外科主任也離職後,病患更是大量銳減,可說是每下愈況,只見每個月的赤字不斷攀升。奇妙的是,醫院沒病患上門,營運又屢見虧損,身為院長的戶谷信一卻不以為苦,總有辦法填平財務缺口。他認為醫院不賺錢也沒關係,完全不打算與其他醫院競爭。這間醫院是信一已逝的父親信寬創立的,他只管繼承醫院、坐享其成,早就失去身為醫生的熱忱了。雖說信一擁有院長的頭銜,卻不怎麼熱心為病患看診,也無心認真經營。院長是個不錯的職位。儘管醫院營運虧損,仍有其平衡開支的賺頭。信一不知大家心裡如何看待自己,至少表面上還算受世人敬仰。他深信院長這個頭銜好歹比土木建築業者來得崇高。現年三十二歲的戶谷信一,已嘗到當院長的甜頭。  戶谷信一坐在院長室裡,翻閱著古龍軒骨董店留下的拍賣型錄。型錄裡刊載著最近舊華族(註)出售的拍賣品。在這些琳瑯滿目的骨董中,他最望眼欲穿的是古九谷的大型盤皿。但向古龍軒一問之下,得知出價低於一百五十萬圓是不可能買到的。他尚未看到現貨,但這個盤皿似乎大有來頭。該物主是過去所謂的貴族階級,上一輩曾任貴族院議員,亦是著名的古董藝術品收藏家。骨董商之間明爭暗鬥地想買下它。他們為了向老顧客輸誠,早就如火如荼地展開前哨戰了。稍早古龍軒的老闆才說得口沫橫飛:「這件骨董非賣給戶谷醫師不可,若寶物沒找到圓滿的歸宿,可是會鳴冤叫屈的啊。」如此吹捧一番後才欣然離去。戶谷信一明白這只是骨董商的應酬話,卻動心不已。眼下除了古九谷瓷的大型盤皿,他還想買個別具風格的古董來珍藏。戶谷信一打從學生時代便對骨董很感興趣,周遭朋友都嘲弄他實在不適合收藏骨董,他細想後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他會染上這樣的嗜好,部分原因是看著父親信寬在骨董商的鼓吹下開始收藏骨董,自己也不知不覺深受影響。父親信寬在大正及昭和初期,曾是躍居T大權威、遠近馳名的醫學教授。戶谷信一在醫院二樓一間約六坪的房間裡,擺放了四排玻璃櫃展示收藏品,其中以壺和器皿居多。陳列在此的收藏品將近千件,另外,還有為數眾多的骨董妥善存放在倉庫。這些邊框塗上黑漆的展示櫃,就擺放在有著茶綠色滾邊的榻榻米上。房間角落鋪著紅絨毛毯,擺著鐵爐,吊著茶釜;以竹柱造景隔開的壁龕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乍看之下,往往讓人誤以為這裡是美術館展示室,或某高級骨董店的特別展示場。每當有人來參觀,戶谷信一便會點茶(沏茶)招待,使用的茶碗看上去都價值不菲。儘管醫院的經營陷入困頓,戶谷信一仍堅持不肯賣掉這些收藏品。一來是他對這些骨董已產生感情,二來是他已把這些東西當成了自己的資本。戶谷信一嘴上說是資本,卻沒打算兌現。他曾吹噓自己握有時價超過一億圓的收藏品,眼看醫院的財務狀況岌岌可危,他依舊不願脫手。其實,他稱這些收藏品為「資本」有另一層目的。因為古董營造出的高雅氣氛,能讓受邀至此的女子陶然心醉。  傳來輕微的敲門聲。戶谷信一沒回應,一名穿白衣的人無聲無息地從背後走近。他光聽敲門聲就知道是護士長寺島豐,這女人總是一聲不響地進來。「這是風見商會寄來的請款單。」指節粗大的寺島豐,將四、五張請款單放在戶谷信一面前。「這個月的帳款為七萬二千四百圓,已核對無誤,負責藥品採購的黑崎先生也蓋章了。」寺島豐嘶啞的嗓音繼續說著:「先前還欠二十一萬五千圓,加上這筆帳款一共是二十八萬七千圓。風見商會希望我們能先付一半,還問什麼時候來訪比較方便。」戶谷信一以指尖捏起請款單,看也不看便把它丟進紙屑簍。「妳告訴他們,我待會兒再回覆方便的時間。」他說話時沒瞧護士長一眼。不用看也知道,四十歲的寺島豐身形瘦削,眼窩深陷、皺紋明顯,早已失去身為女人的風韻。「您之前也是這樣拖延的,這次請務必告知他們確切的日期。」寺島豐毫不畏懼地再三叮嚀。她敢這麼做,憑藉的並不是護士長的威嚴,而是由於她是前院長信寬六十一歲時所納的小妾。起初,信寬只當她是自己的專用護士,卻不慎發生了男女關係—這是十年前的事了。儘管父親信寬四年前已去世,信一仍讓她留在醫院。「我不是說了,等一下就會答覆他們日期嗎!」戶谷信一板著臉孔吼道。他看著拍賣型錄,眼角餘光不時瞥向寺島豐的白色衣角。寺島豐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戶谷信一貴為院長,卻飽受來自她的壓力。他恨不得這女人快點出去,卻又沒膽趕她走。這時,寺島豐銳利的目光射向他正在翻閱的骨董拍賣型錄。「風見商會還表示,若再拖延付款,下次恐怕就要停止供貨了。」寺島豐語調平淡地報告完畢後,才離開他的桌旁,一如往常地沒發出任何腳步聲。當她穿著鬆垮白色護士服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後,戶谷憎恨地回頭瞪了她一眼。遙想過往,寺島豐也曾是他的女人,教他初嘗甜美禁果滋味的正是她。父親還健在時,他就與寺島豐有著肉體關係。六年前,他每晚都前往主屋的空房與父親的女人偷歡。這樣的關係在父親死後又持續了兩年,現在已不相往來,寺島豐也佯裝沒這回事。然而戶谷知道,即使在父親死後,寺島豐枯瘦的肉體仍懷念著父親的滋味;同時,他也很清楚寺島豐對風流好色的自己懷有什麼居心。這個女人不好惹。然而,戶谷信一始終無法攆走她。這個比他年長、又教導他性愛妙趣的女人,總帶給他莫名的壓力。對他而言,寺島豐還比較像因夫妻失和、離婚返回娘家的姊姊??戶谷信一覺得藥品代理商的帳款根本無關緊要。眼前,他只擔心如何籌得購買古九谷盤皿的一百五十萬圓。他腦中首先浮現的人選是藤島千瀨,但一個星期前,他才剛向她拿了一百萬圓,現在又要借調一百五十萬圓,實在難以開口。再說,一個月後,他還打算要她掏出五百萬圓呢。絕不能為貪圖這一百萬圓,而使日後的五百萬圓化為泡影。找橫武辰子怎麼樣?可是她最近手頭似乎愈來愈緊。她若喪夫則另當別論,現階段要她偷偷從家裡拿錢恐怕不容易,而且要她馬上拿出一百五十萬圓可能有困難,她頂多出得起五十萬圓吧。戶谷信一接著想到槙村隆子,這個女人有的是錢。她創立了高級時裝店,一時蔚為風潮,想必非常富有。根據引薦人下見澤作雄的說法,她至少擁有一億圓的財產,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撇開這點不談,戶谷信一覺得下見澤作雄是個奇特的男子,他的名片印有律師頭銜,卻從不執業。儘管如此,他總能發現有身價的女人,並有辦法與對方搭上線,再介紹給戶谷信一認識。這是因為,下見澤不擅長從女人那裡騙取錢財。  戶谷信一決定打電話給槙村隆子。事實上,他只和她見過三次面。一次是在她那門庭若市的店裡,另一次則是在餐廳裡進餐。槙村隆子,現年二十七歲,剛與丈夫離婚。聽說他丈夫有了外遇,是她主動提出離婚訴訟分手的。她就是如此兼具經濟能力和美貌,這間時裝店能發展至現在的規模,完全歸功於她經營有道。她的願望是創立一所裁縫學校。戶谷信一對沒錢的女人僅止於逢場作戲。在他看來,不具經濟能力的女人再怎麼美若天仙,仍如臭蟲般毫無價值。目前,他最感興趣的目標就是槙村隆子,因為她有一億多圓的財產,若能攻陷她,短期內應該不愁資金短缺。一直以來,他都在騙得女色的同時,巧言要女方掏出存款,以填補醫院的部分虧損。槙村隆子不但生得標致,更有著女強人的氣質。戶谷信一第三次與她共餐時趁機試探了下,她果真一口回絕,不過這不代表日後沒機會。回想過去成功的例子,他決定多費些心思慢慢捕捉這頭獵物。的確,要得到像槙村隆子這般美麗多金的女人絕對不容易,正因如此,反而激起他挑戰的慾望。戶谷信一拿起桌上的話筒,沒透過醫院的接線生便直接撥了電話。「蒂羅爾裁縫店,您好。」是女店員接的電話。「請問槙村小姐在嗎?麻煩您轉告一下,戶谷信一有事找她。」女店員說了聲「請稍候」,沒多久便傳來明快的聲音:「喂喂,我是槙村。」「我是戶谷。」「哎呀,是醫師啊。」隆子的聲音略帶撒嬌。「上次真是對不起。」「聽起來您滿有精神的。」戶谷眺望著窗外說。「對啊,託您的福,只是忙得不可開交??」隆子答道。「怎麼樣,要不要出來走走?我擔心您忙過頭會累壞,有興趣和我一起打高爾夫球嗎?」「我不是才跟您見過面嗎?」槙村隆子含笑道。「而且??我想暫時休息一陣子,每天都在店裡忙進忙出的,總覺得好累。」「這種時候才更該打打高爾夫球喘口氣。您就撥出一天的時間,跟我到外頭打球吧,我會教您的。」「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隆子只表達了謝意。「我是說真的,光顧著拚命工作是不行的,健康才是最大的本錢。打高爾夫球有益身心健康,如何?明天我開車去接您,一起去箱根吧,當日往返就好。花一天到外面兜兜風一定能轉換心情,打完十八洞的感覺特別棒喔。」戶谷信一是高爾夫球的門外漢,不過只要到了球場,他自有辦法拜託朋友解危。換句話說,他只是佯稱要教對方打高爾夫球,反正到時再請朋友代勞就好。不,朋友不在也沒關係,他的目的原本就不是打高爾夫球。總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女人騙出來,這是他一貫的伎倆。「謝謝您的好意,但我實在沒辦法去。」槙村隆子拒絕道。「我是為您的健康著想,才邀您打球的,絕不會亂來。再說我也是個紳士,這點還請您相信。當日往返就好,我們到箱根走走吧。明天我開車去店裡接您。」「真的不行啦。」隆子強硬地拒絕。「您專程開車過來,我還是沒辦法去,請您不必費心。」「如果您到時離不開,這次就先不去了。總之明天早上十一點,我還是會開車過去找您。」戶谷自顧自地講完後掛上電話。他邊抽著菸,邊望著淡淡青煙思索,決定明天賭賭運氣。他心想,明天槙村隆子大概不會和自己去兜風。不,說不定她會改變心意,願意上車。那麼,他便有機會大敲一筆,即使她婉拒了也無所謂。換句話說,他必須像這樣多邀幾次才行。這件事本來就不可能在短期間內成功,因此才更需要耐著性子慢慢攻陷她的心防。這個手法他可從未失敗過。  註:明治二年(1869)授予以往的公爵、諸侯的族稱。十七年(1884)的《華令》規定公、侯、伯、子、男五爵,對國家有貢獻者也予列入,成為有特權的社會身分昭和二十年(1945)廢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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