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

出版时间:2006-9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德] 瓦尔特·本雅明  页数:149  字数:90000  译者:李士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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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这是一部品位极高的、经过升华的哲理文字,是作者对他那个时代的哲学、文学、政治和社会等许多领域现实问题思考的结晶。“单行道”是一个譬喻。之所以叫“单行道”,阿多尔诺在他编选的《本雅明文集》的导言中曾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哲学兴趣针对的完全不是无历史的存在,而恰恰是在时间上最确定的、不可逆转的事物。因此题目叫做‘单行道’。”本书中含有格言、笔记和杂感等各种形式。它的语言晦涩,寓意深邃,往往令人反复咀嚼思之再三仍不得要领。当然,作者有时也幽默得让你捧腹;有时也一目了然,让你兴趣倍增;有时也勾起你的童年回忆,让你感慨不已。这本书虽然篇幅不大,却要求你拿出高度的耐心和全部智力才能发掘出文字的底蕴。插入语和副句的巧妙运用,把原始森林般的德语语法发展得淋漓尽致,常常见首不见尾,让你一人林中就迷失方向。不过,当你努力走出来以后,他会给你一份特别的喜悦。而引语、外来语和各种典故,则“像路边的强盗,他们全副武装地突然出现并抢走悠闲者的信念”,给读者和译者设置了重重障碍。     听到本雅明的死讯后,他的挚友布莱希特说:“这是希特勒给德国文学界造成的第一个真正损失,”当时本雅明并没有什么名气,有布莱希特那种哀痛感的人寥寥无几。    今天,本雅明已在知识界被广泛阅读。他的著作涉及文学评论、语言学、哲学、历史等诸多领域。——本雅明是一位独特的思想家。    《单行道》是一本很难归入某一类别的书。所收数十篇文章大多短小精悍,文笔诡异,奇思异想中闪动着智慧的灵光。这种断片式的文风可追溯到尼采、施莱格尔、拉罗什福科,直至古希腊罗马时代的作者。

作者简介

瓦尔特·本雅明,1892年于生柏林犹太商人家庭,其父经营古玩和艺术品。1912至1919年在大学攻读哲学、日耳曼学和艺术史,1925年其教授资格论文在法兰克福大学遭拒,从此成为自由作者和批评家,保持着独立知识分子的生活和工作状态。德国思想家,被誉为欧洲真正的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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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74条)

 
 

  •   这个译本较之另一个比较通行的版本要好,
  •   赞!狂赞!我是因为去过单向街书店,才知道因为这本书起的书店的这个名字。
  •   其他还好,就是书封面太脏了
  •     习惯了流浪,习惯了尼采的格言式写作。
      权威诞生于理解的盲区中,
      一个自杀而亡的作者,
      一个犹太人,
      一个天才,
      我期望在这本书中得到的阅读快感,
      没有得到。
      
      孤独,喧嚣,绝望,希望,伦理,暧昧,神学,断片残章。
      总之没有震惊到我。
      译后的部分,充满了主观与学院派掉书袋的陈腐气味。
      本是充满意象的星辰,美好的翻译腔都被整的七零八落。
      
      
      不愿意靠岸而沉醉于永远的航行,自由的尊严让我们无法脚踏实地,随性的生命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腐败与肮脏的味道。
      
      
      本雅明是个孩子,这确实是男人的特权,而我们年轻时亲手转动过的命运的车轮,让我这个从父母关爱中逃离出来的人得到了原谅。
      
  •     感觉我和作者完全是两个次元的人,虽然难以理解究竟作者想表达什么,但看文字本身,却也觉得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这些轻灵的文字是如何出来的,我等俗人想写一个东西,必要把原因结果写清楚,艾玛,还是慧根太浅
  •     感觉很奇怪哪。解读像是有点励我励人的味道,单看猜不出是由什么书引起的。解读不好还是不解,不易藏拙啊。
      壮胆说一句,觉得这书有点恐怖:段落都是方的,句子基本一般长,标点找不到几个。就像过分均匀的呼吸,如果需要屏住气读完一句,把读的人的心跳也放慢了。在生理上就让人不舒服。
      前几天在网上浏览到本雅明论普鲁斯特的文章,译得很流丽,至少把本雅明出云逐月的才华的那种外在感觉译出来了。那可是长短句兼而有之啊!!!
      期待李士勋先生的译本校订再版!
  •     对于本雅明,我实在是了解不多,虽然耳睹目染了许多西方学术的知识,但是根本没有进入到西方学术的系谱之中。对于对于本雅明的认识,还是从亚军那里借来两本本雅明的著作《单行道》和《经验与贫乏》,才真正了解到了本雅明的思想,当然在我看完《单行道》之后,依旧不是很理解为何如此多的人称赞他的文采和智慧。但是,我看完他论写作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很多想法跟大家分享。
      本雅明的语言非常出色,能够将非常复杂的事情,讲的令人惊叹的清晰,如论散文写作,“宛如作曲时的的音乐台阶,宛如筑瓦构屋的构建阶段及宛如织布时的编制阶段”。这三个阶段,非常有意思,作曲本身是从无到到有,从幻想的声音到具体的曲谱,这是灵感发现之后记录下来的过程;而构造阶段,我想可能是翻译问题,应该是材料搜集阶段,也就是找到文章的基础材料,用构筑屋瓦来形容也倒是贴切;最后是根据这些材料,进行适当的剪裁和编织,文章自然而然就出来了。不过,我们可以看出本雅明的语言能力是非常强的,将一个抽象的写作过程,运用适当的比喻就形象地将文章撰写的整个流程展现了出来。
      其对于写作者的一些建议也非常值得人深思,如不要在写作的过程中,谈论你写作的内容和听取别人的意见,这种想要将自己的思考告诉别人的冲动,会帮助你很快将文章撰写出来,而如果你提前将自己的思考告诉别人,也就失去了写作的必要和信心了。而当写作的过程中尽量避免接触日常平庸的事情和声音,如果自己处于半开放的状态随时接受来在于四面八方的意见的话,那么就会刺激自己的写作过程。而如果自己能够忽略外在的声音,而将作品撰写出来,那么就能够让作品来承受外在的批评,用作品来埋葬外在嘈杂的声音。不要让让你的笔跟随你的灵感,而是要不断地写作,这样灵感才能不断被你的笔锋所吸引。如果越是谨慎的对待一个主题,那么这个想法越是会显得犹豫不决——说出来的话语征服了思想,但是如果你能够将其撰写出来,那么写作就支配着思想。永远不要为了没有什么可写,而停止写作,写作是一种使命,只有当吃饭和真正写完了的时候,才能放下笔。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可写的,那么就将原来阅读的材料整理出来,以此来填补灵感的空白,直觉会在整理的过程中苏醒。创作的几个阶段:思想-风格-文字创作,誊写的意义在于注意力指向写得是否漂亮,事实上思想会扼杀灵感,风格会束缚思想,而写作则能够报偿风格。本雅明对于写作还有许多有意思的意见,但是我觉得这对于我的写作已经足够了。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起本雅明提到的,每当看书的时候,用眼角余光瞥见页码的时候,就会感觉到生命匆匆而过,如时钟的秒针一样不曾停歇。其实何尝是读书,写作不也一样,看着文字的增加,而生命早已慢慢逝去。夫子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     《单向街》英文本导言
       苏珊·桑塔格
      
        在大多数的肖像照里,本雅明都是眼睛向下望着,右手托腮。我见过的最早的一张是1927年照的,他那时35岁,乌黑卷曲的头发遮盖了高高的前额,饱满的嘴唇上留着一抹小胡子:年轻,几乎可以说是漂亮。他低着头,罩在上衣里的双肩耸在耳畔;他的拇指抵住下颚,手的其它部分挡住了下巴,其中弯曲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透过眼镜,他向下望去的目光——一个近视患者白日梦般的、柔和的凝视——似乎漂浮向照片的左下角。
      
        在三十年代末期的一张照片里,卷曲的头发依旧,可是往昔年轻英俊的痕迹已经消失,脸变宽了,上身不仅显得长而且滞重庞大。胡子更加浓厚了,手短而粗,拇指压在嘴唇上。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看上去更为内向:也许他在思索——或者倾听。(“倾听者往往视而不见,”本雅明在论卡夫卡的文章里这样写道。)在他身后,是许多书籍。
      
        1938年夏天,本雅明最后一次去丹麦看望布莱希特时拍过一张照片。布莱希特从1933年后就流亡于丹麦。照片里,本雅明站在布莱希特住的房屋前,46岁已经老气横秋,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长裤上挂着表链,身躯肥胖、沉重、懈怠,两眼寻衅似地盯着照相机。
      
        还有一张照片,摄于1937年,在巴黎的法国国家档案馆内。他位于照片的右侧,两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坐在他身后的桌子边。他那时大概正在为已经写了十年的关于波德莱尔和十九世纪的巴黎的著作做笔记吧。他用左手在桌子上摊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读着——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朝向照片的右下方。
      
        他亲密的朋友杰舍姆·肖勒姆(Gershom scholem)曾经描述过1913年在柏林第一次见到本雅明的情景。那是在一次青年犹太复国主义小组和自由德国学生联合会犹太人会员的联席会议上,21岁的本雅明是一个领导者。“就我记得的情形而言,他的目光始终望着天花板上某一个遥远的角落,不看听众一眼;他情绪激动地即兴发表长篇大论,似乎这个演讲这样就可以拿去发表了。”
      
        本雅明是法国人称之为“忧郁者”(un triste)的那种人。肖勒姆写道,在他的青年时代,他似乎就表现出“一种深刻的忧郁”的特质。他认为自己是个忧郁症患者,却鄙弃现代心理学的术语,而求助于传统占星术的解释:“我的星座是土星一颗演化得最为缓慢的星球,绕道而行,拖延迟滞……”他的主要著作,出版于1928年关于德国巴罗克戏剧的《德国悲剧的起源》和没有完成的《巴黎:十九世纪之都》(Paris,Capital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我们除非能够把握住它们是如何依赖于他的忧郁理论的,否则便不能充分地理解。
      
        本雅明把他自己、他个人的气质,投射到了他所关注的全部主要对象之中。他的气质决定了他选择什么去写。他从关注的对象中看到了与自己契合的东西,比如十七世纪的巴罗克戏剧,把“土星性格的漠然忧郁”特征的方方面面都戏剧化了;再如他以最辉煌的方式描写过的作家——波德莱尔,普鲁斯特,卡夫卡,卡尔·克劳斯(Karl Kraus)。他甚至在歌德身上也发现了土星特征。尽管他在关于歌德《亲和力》的杰出论文中激烈反对以作家的生活解释作家的作品,但他在自己文章里,在一些最深入的沉思和讨论中,却有选择地使用了相关的生活材料,比如披露忧郁症和孤僻心理的资料。他就是以这样的方彤描述普鲁斯特
      
        那种“把整个世界拖进漩涡中心的孤独”,解释卡夫卡如何像克利(Klee)那样处于“本质的孤独”之中,引述罗伯特·瓦尔泽(Robert Walser)的“生活中对成功的恐惧”。不能以生活去解释作品,却可以以作品去解释生活。
      
        本雅明有两本短回忆录,写于三十年代早期,生前未能出版,记述了自己在柏林度过的童年和学生生活,是他对自己最精微细致的自画像。那时是他忧郁性格形成的初期,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和母亲一起散步,“孤独对我来说是唯一适合的状态”。他是个经常生病的孩子,但他所说的孤独并不仅仅局限于室内,而是在整个大都市里,弥漫于街头游手好闲者的忙碌,白日梦,观望,沉思冥想,游荡之中的孤独。本雅明认为,那些“游手好闲者”极大地体现了十九世纪的敏感性,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对忧郁症有着辉煌的自我意识的波德莱尔。本雅明从他与城市之间的变幻不定、狡黠而微妙的关系中培养出白,己的敏感。街道,通路,拱廊,迷宫,是他文学研究经常触及的主题,特别是在他计划完成的关于十九世纪巴黎的巨著里,以及一些旅行札记和回忆录里。(对于罗伯特·瓦尔泽来说,散步是他独居生活的中心,也是他那些令人惊奇的著作的中心,本雅明论述过他,却相当简短,人们特别希望他能写一篇更长一些的文章。)他生前发表的唯一一本具有审慎的自传性质的著作,题名为《单向街》(One-Way Street),对自己的回忆成为对一个地方(一条街道)的回忆,他围绕着这个地方游移,在其中不断变换着自己的位置。
      
        “在城市里找不到路固然无趣,”本雅明在《世纪之交的柏林童年》(A Berlin Childhood Around the Turn of the Century)一书开头写道,“但是如果你想在城市里迷失,就像一个人迷失在森林里那样,则需要练习……我在生活里很晚才学会了这门艺术:它实现了我童年的梦想,最初的时候,我把练习本吸墨纸上的墨迹想象成迷宫”。这样的文字也常常出现在《柏林记事》(A Berlin Chronicle)里。本雅明指出,需要经过多次练习,才能学会迷失,那是一种“在城市面前无能为力”的初始感觉。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能够非凡地使用街道地图的人,知道怎样迷失,并且知道如何用想象的地图确定自己的位置。在《柏林记事》里,本雅明还谈到,许多年里,他了直抱着绘制个人生活地图的想法。他把这张地图想象为灰色,并且设计出一套颜色标记系统,“清楚地标明我的朋友们和女友们的住宅,各种小团体聚会的场所,从青年运动的秘
      
        密辩论室,到青年共产主义者的聚集地,我只住过一夜的旅馆和妓院房间,迪尔加顿(Tiergarten)广场那些非凡的长凳,通往各个学校的道路,我曾经见过的拥塞的墓地,还有那些闻名遐尔的咖啡馆,它们被长久遗忘的名字还常常挂在我们的嘴边”。一次,在巴黎杜玛戈咖啡馆(Cafe des Deux Magots)等人时,本雅明画了一张他个人生活的图表:看上去就像一座迷宫,其中每一个重要的关系都是“一个通向迷津的进口”。
      
        这些经常出现的隐喻,如地图和图表,记忆和梦想,迷宫和拱廊,狭景和全景,都唤起一种独特的城市幻象,唤起一种独特的生活。本雅明写道,巴黎,“教会了我迷失的艺术”。城市的真实性质的显露,不是在柏林,而是在巴黎。整个魏玛时期他经常呆在巴黎,后来作为难民从1933年起一直住在那里,直到1940年从法国逃亡途中自杀为止。更准确地说,在超现实主义叙述中,巴黎被重新虚构了。通过这些隐喻,他提出了一个有关方位感的普遍性问题,建立起难度和复杂性的标准(迷宫就是人们迷失的地方)。他还提出一个关于禁地的观念,以及如何进入禁地:经由心智的行动,恰如经由身体的行动。“在妓女的引领下,街道的整个网络都在你面前敞开了。”他在《柏林记事》里这样写道。他曾经恳求一个妓女带他逛街,正是这位阿里阿德涅(Ariadne)[1],引领着这个富裕家庭的儿子,第一次穿过“不同阶层的门槛”。迷宫的隐喻,
      
        同时也暗示出本雅明由于性格气质的原因给自己的生活设置障碍的倾向。
      
        土星的影响使人“冷漠、犹疑、迟缓”,他在《德国悲剧的起源》一书中写道。迟缓是忧郁性格的一个主要特征,而笨拙则是另一个,这样的人注意得到诸多的可能性,却意识不到自己缺乏行动的能力。还有一个特征是固执,自认为超凡出众。本雅明回忆童年时和母亲散步,他母亲常用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检验他应付实际生活的能力,他故意表现得笨拙和迟缓,固执地对抗这种检验,因此而更加强化了他本性中的笨拙(“直到今天,我连一杯咖啡都煮不好。”)和梦幻般的倔强。“我的比事实上的我似乎更缓慢、更笨拙、更愚蠢性,起源于那些散步,而且它还带来了另一个大的危险;使我觉得我自己比事实上的我更敏捷,更灵巧,更聪明。”自从这种固执形成以后,“首要的后果是,真正看到的事物恐怕还不到目力所及的三分之一”。
      
        《单向街》是一个作家和情人的个人经验的升华,(它是献给阿莎亚·拉西斯[Asja Lacis]的,正是她,“开辟出这一条‘单向街’,穿过作者自身”。)这种经验,我们可以从描述作家处境的公开文字里猜测,它关乎革命道德主义的主题,最后的一个场景是“天文馆”,在本雅明看来,“天文馆”是一首科技向自然求婚并感受性的狂喜的赞美歌。本雅明叙述自己的时候,对待记忆,对待童年经历,要比对待自己当下的现实经验更为直接坦率。在这种童年远去的距离感之下,他得以把自己的生命当作一个能够绘制成地图的空间。痛苦的感情之所以能够坦率地起伏于《柏林童年》和《柏林记事》之中,是因为本雅明采取了一种能够被完全消化的、分析的方式来叙述过去的经验。这种方式唤醒了一个个事件及其对那些事件的反应,唤醒了一个个地方及其沉淀于那些地方的感情,唤醒了一个个人及其与他们的遭遇,唤醒了种种的感受、行为及其根植于其中的对于未来的激情和失败的暗示。譬如,当父母款待他们的朋友时,本雅明却独自幻想着怪物在房间里肆意游荡,这种狂想预示了他后来对于本阶级的反叛;再如,他一直梦想着能够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而不是清早就得爬起来去上学,这一梦想后来终于实现了——那是在他以《德国悲剧的起源》一书争取大学教职的努力失败以后——他意识到,“谋取一个职位和安稳生活的希望永远是徒劳的”;又如,他和母亲一起散步时,“带着学究式的小心”始终落后一步的做法,预示了日后他“对现实社会存在的蓄意破坏”。
      
        本雅明把他所选择的回忆过去生活的一切,都当作未来的预示,因为回忆的工作(他称之为“向后阅读自己”)瓦解了时间。他的回忆没有时间顺序,背离自传的原则,因为时间在他这里是没有多大干系的。(“自传一定得同时间、顺序以及形成生活之流的连续性的诸因素发生密切关系,”他在《柏林记事》里写道,“而我在这里,谈论的只是空间、瞬息和非连续性。”)本雅明,这位普鲁斯特的译者,他所写的残章断片,完全可以叫做“追忆流逝的空间”(A larecherche des espaces perdues)。过去的生活以记忆为舞台,把事件之流变为戏剧性的场景。本雅明并非想寻回过去,而是要理解过去:把过去压缩进一个空间,一个预兆未来的结构。
      
        他在《德国悲剧的起源》里写道,对于巴罗克时代的戏剧家来说,“依照时间顺序发生的事件,只有在空间意象里才能把握和分析”。在《德国悲剧的起源》里,本雅明不仅第一次说明了把时间转换为空间的意义,而且还最为清晰地解释了隐含在这种转换之下的感受。“世界历史毫无希望的编年纪事的进程”,是一个走向衰败的持续过程——在这一忧郁意识的冲击拍打之下,巴罗克戏剧家们寻求逃避历史的时间进程,而试图恢复天堂的“永恒”。十七世纪巴罗克的敏感性包含着一种“全景”式的历史观念:“历史逐渐融入了空间环境之中。”在《柏林童年》和《柏林记事》里,本雅明就是把自己过去的生活逐渐融入了空间环境之中。只不过在本雅明这里,代替巴罗克戏剧舞台的是超现实主义者的城市:形而上的风景,梦幻似的空间,在这之中人们“短暂的、影子般的存在”。本雅明把他学生时代最悲痛的经历,一个19岁诗人的自杀,压缩进对这位死去的好友生前居住过的房间的回忆。
      
        本雅明经常触及的主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点,即如何把世界空间化。例如,他把思想和经验当作废墟的观念。理解某事某物也就是理解它的地形(topography),懂得如何用图表把它表示出来。而且还要懂得如何在它的地形和图表中迷失。
      
        对于一个土星性格的人来说,时间只是履行着压抑、单调、重复使命的介质,在时间中,一个人只能是他所是的这一个人:他一开始是什么,就永远是什么。而在空间中,一个人可以成为另一个人。本雅明缺乏方向感,识别街区地图的能力不强,这反倒使他热爱旅行,使他掌握了游荡的艺术。时间不留给我们变化改换的余地,它把我们从过去向前抛,通过现在的窄门把我们扔进未来。然而空间是宽阔的,充满了可能性,各种位置,交叉路口,通道,弯路,U形转角,死胡同,单向街,等等。确实存在着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土星气质的人生性迟缓,优柔寡断,以致于有时不得不用刀子为自己开辟通路,有时就把刀尖最终对准了自己。
      
        土星气质的特征表现为有着清醒的自我意识和对于自我的毫不宽容,这样性格的人从来不把同自我的关系视为理所当然的。自我是一个文本——需要解读阐释(就此而论,这是一种适当的知识分子的气质)。自我还是一个计划——需要不断地建构。(就此而论,这是一种适当的艺术家和殉道者的气质,本雅明谈论卡夫卡时说过,这样气质的人追求“失败的纯粹与美感”。)而建构自我的过程总是缓慢的,一个人总是欠自己的债。
      
        事物总是出现在一定的距离之外,缓慢地向前移动。在《柏林童年》里,本雅明谈到他自己的一种倾向,“倾向于看见我所关心的任何事物,都是从遥远的地方向我趋近”。——在一个常常生病的孩子的想象里,那些事物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能到达他的病床前。“也许这就是我身上别人称之为耐心的根源。只不过,事实上,它并非一种美德。”(别人当然把它称之为耐心,把它当作美德。肖勒姆把本雅明描述为一个“我所认识的最有耐心的人。”)
      
        类似于耐心这样的品性,对于性格忧郁者所喜好的译解神秘事物的工作,却是必需的。普鲁斯特,正如本雅明所说的那样,对于“沙龙里的秘密语言”怀有极大的兴趣;本雅明本人则为更加精致的密码所吸引,他收集带有纹章标记的书籍,喜欢变位字游戏,玩弄假名的花招。他对假名的兴趣似乎恰好预示了他后来成为德国犹太难民的命运。从1933年到1936年,他用迪特列夫·霍尔兹(Detlev Holz)的假名在德国的杂志上连续发表评论文章,还用这一名字出版了他生前所出的最后一本书,即1936年在瑞士出版的《德意志人》(Deutsche Menschen)。在肖勒姆最近发表的令人惊异的文本Agesilaus santande中,本雅明谈到,他一直希望自己拥有一个秘密的名字;这个文本的名字——其形象显现在本雅明拥有的克利的一幅画《新天使》(Angelus Novus)中——按照肖勒姆的解释,是“天使的魔鬼”(Der Angelus satanas)的变体。肖勒姆还告诉我们,本雅明是一个“神秘怪异”的笔迹学家,尽管“后来他倾向于放弃这一天赋”(本雅明曾经在《论模仿力》中讨论过笔迹)。
      
        惯于掩饰和保守秘密,在忧郁性格的人身上表现为某种必然性。本雅明与其他人的关系,常常是复杂和模糊不清的。他的优越感,不恰当的反应,困惑的情绪,因不能达到希望的目标而引起的失望,以及那些自己也没法恰切、连贯地表述清楚的感受——所有这些,本雅明都用友善和最为小心翼翼的态度加以掩饰,他觉得也应该加以掩饰。肖勒姆形容本雅明和别人的关系时,用了一句熟悉卡夫卡的人用在卡夫卡身上的话:“几乎是中国式的谦恭有礼。”对一个为普鲁斯特“抨击咒骂友谊”的言行而辩护的人,人们当然不会奇怪他自己也会无情地抛弃朋友,当青年运动的同道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后,本雅明便断然割舍了同他们的关系。同样,人们也不会奇怪,这样一个吹毛求疵、甚少妥协和异常严肃的人,有时也会奉承一个他可能并不认为与自己相当的人,他去丹麦拜访布莱希特时,就让自己屈尊俯就,听受“奚落”。这位智识生活中的君王,有时倒也会成为侍臣。
      
        本雅明在《德国悲剧的起源》中,用忧郁理论分析了这类性格的两个方面。土星气质的一个特征是缓慢。“暴君因为呆滞迟缓的情绪而垮台。”本雅明又说,“土星气质的另一个突出特征是没有信仰。”巴罗克戏剧里的廷臣是这一特征的代表,他们内心里都处在摇摆不定的状态。这些廷臣的受人操纵,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缺乏性格”,另一方面则反映出,“对于由不祥的星宿所决定的无法理解的命运,他们极为沮丧地屈从了,这无可奈何,也难以慰藉。他们似乎表现出一种沉重的、与物相类的特质”。只有认同这种历史悲剧意识,认同这种沮丧失望之境,或许才能够解释廷臣为什么不应该受到鄙视。本雅明说,他对同道缺乏信念,也许与他对物质的徽章标记怀有“更深、更具冥想多思色彩的信念”相关。
      
        本雅明所描述的,可以从简单的病理学来理解:忧郁症患者有一种倾向,即把内在的麻木外在化,使之成为不可改变的噩运,“沉重得就像物”。本雅明自己的说法更为直接:他觉察到,忧郁症患者与外部世界的深切交往,往往发生在与物之间,而不是与人之间;这是二种真正的交往,能够揭示出意义来。准确地说,患忧郁症的人因为一直被死亡所追捕,所以他们才最懂得怎样阅读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世界只对细察详审地阅读它的忧郁症患者呈现自身,其他人则无此机缘。越是没有生命力的事物,就越需要更加有力、更加敏锐的头脑去思索它们。
      
        如果忧郁症患者对人缺乏信念,他就有充分的理由对物保持信念。忠诚是通过不断累积的物品建立起来的,因此,这些物品就呈现为残片或废墟的形式。(本雅明写道:“巴罗克文学共同的实践,就是持续不断地堆积残篇断片。”)本雅明在情感上深刻地认同的巴罗克和超现实主义,二者都视现实为物。本雅明把巴罗克描述成一个物的世界(纹章徽记,残篇断片)和空间化的理念(“寓言在精神王国里,犹如废墟在物的王国里。”)。超现实主义的天才们以充分的坦率推广巴罗克对废墟的崇拜,并洞察到,现代虚无主义的激情把一切都变为废墟或碎片——因而可以收藏。世界的过去已经废旧过时,世界的现在却不断生产出大量的古董。进而产生出古董保管员、鉴定者、收藏家。
      
        作为一个收藏家,本雅明本人始终保持对于物的忠诚——并且把物只当作物。据肖勒姆说,扩大他个人的藏书——其中有许多初版书和珍版书——是本雅明“持续倾注了最多的个人激情”的事情。私人物品所唤起的激情,常常使深陷在忧郁气质之中的人惊起。本雅明的藏书主要并不是作为专业工具来使用的,而是他沉思冥想的对象,是引起他恣意幻想的刺激物。他的藏书唤醒了“对许多城市的记忆,我在那些城市发现了那么多有趣的事物。里加,那不勒斯,慕尼黑,但泽,莫斯科,佛罗伦萨,巴塞尔,巴黎……还有那一个个的房间,里面珍藏着这些书籍……”淘书犹如猎艳,能够增加地理上的快感——这是他游荡世界的另一个原因。在收藏过程中,本雅明经验了自己本性中的智慧、成功、狡黠、没有羞耻感的激情,等等。“收藏家是具有策略性直觉的人。”——就像廷臣。
      
        除了初版本和巴罗克纹章书籍之外,本雅明还特别收藏儿童书和疯子写的书。“那些对他具有非凡意义的伟大著作,”肖勒姆说,“被他以一种难以理喻的方式,挨着那些内容怪异或版本稀奇的书籍摆放。”本雅明对藏书的奇特摆放,就像他自己的作品所惯用的策略,其中一只由超现实主义激活的眼睛搜寻着那些短暂、可疑、被忽略的事物,试图发现意义的宝藏,与此同时,又完好地保持着他对文人趣味和传统经典的忠诚。
      
        本雅明喜欢发掘那些无人问津的事物。他从隐晦模糊、受人忽视的德国巴罗克戏剧中发现出现代的感受性(或者说是他自己的感受性):对寓言的兴趣,超现实主义的震撼效果,不连贯的表述,对历史灾难的意识,等等。“这些石头是我想象力的面包,”他曾这样写过马赛——这个最不驯顺的法国城市对于他的想象力的刺激,犹如吸食大麻。在本雅明的著作中,许多别人预期会使用的参考材料却没有出现——他不喜欢阅读那些人人都在阅读的东西。比起弗洛伊德来,他更喜欢作为一种心理学理论的四种气质的学说。他倾向于成为一个共产主义者,或者试图成为其中的一员,却不读马克思。这个实际上什么东西都读的人,有长达十五年的时间同情革命的共产主义,却几乎没有读过马克思,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三十年代末。(1938年夏天,他到丹麦看望布莱希特期间,才阅读《资本论》。)
      
        本雅明怀有自觉的策略意识,这也是他认同卡夫卡的一个地方,这两个人堪称同一类型的谋略家,“写作上小心翼翼,以对抗对其作品的阐释”。本雅明论辩道,卡夫卡小说的整体特点,就是它们都没有明确的象征意义。他对布莱希特玩弄的那种不一样的非犹太式计谋也很着迷,而布莱希特是不喜欢卡夫卡的。(可以想象,布莱希特一点也不喜欢本雅明关于卡夫卡的非凡评论。)布莱希特的书桌旁边,有一只木制的小毛驴,脖子上挂着标记,上面写着:“我也必须理解它。”在本雅明看来,布莱希特是神秘宗教文本的崇奉者,意味着也许更高明的计谋,能够洞穿事物的复杂性,使一切都变得清清楚楚。本雅明和布莱希特之间的这种“受虐狂式”(masochistic)的关系,虽然令他的大多数朋友们痛惜,却表明他为一种在布莱希特身上所感受到的可能性而着迷的程度。
      
        本雅明习性上就是要反对平常普通的阐释。他在《单向街》里写道:“所有致命的打击都出自左手。”因为意识到“所有人类的知识都采用了阐释的形式”,他明白了反对无论何处都显而易见的阐释的重要性。他最常用的策略是,从人人都认为存在象征意义的作品里,譬如卡夫卡的小说或歌德的《亲和力》,把那些象征意义排除出来,再把这种意义注入人们通常不认为它们存在的地方,譬如德国巴罗克戏剧,他把它们当作历史悲观主义的寓言来阅读。“每一本书都是一个策略”,他写道。在一封给朋友的信里,他半开玩笑地声称,他的作品具有四十九个层次的含意。对现代主义者来说,就像对犹太神秘教信徒一样,没有什么东西是直接表现出来的。任何表达——至少——都是困难的。他在《单向街》里写道:“在所有事物中,都应该由含糊不清替代真确明晰。”在本雅明看来,最不可理喻的就是所谓的单纯自然:“‘纯净’、‘天真’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个谎言。”
      
        本雅明批评的独特之处和创造性,主要归功于他那种显微镜式的观察(恰如他的朋友和追随者阿多诺所说的那样),并结合了他不屈不挠地控制理论分析的能力。“最吸引他的是微小的事物”,肖勒姆写道。他喜爱旧玩具,邮票,带画的明信片,有趣的现实缩微景观,譬如玻璃球里面的冬景,只要一摇动就会落雪。他的笔迹差不多要用显微镜才能看清,肖勒姆说,本雅明有一个他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的野心,那就是在一页纸里写上一百行字。(罗伯特·瓦尔泽却充分意识到了这样的野心,他用一种真正需要显微镜才能看清的笔迹抄写小说手稿,就像是抄写在显微照片上。)肖勒姆谈到,他1927年8月去巴黎看望本雅明(这是肖
      
        勒姆1923年移居巴勒斯坦之后两个朋友的第一次会面),本雅明拉着他去克郎尼博物馆(Musee Cluny)参观一个犹太祭祀物品的展览,特意指给他看“微雕在两颗麦粒上的完整的以色列颂诗”。
      
        缩微变小是为了便于携带——对于游荡者或难民来说,这是一种理想的拥有物品的形式。本雅明既是一个游荡者,四处漂泊,又是一个收藏家,为物品所累。他总是处在游荡和收藏的激情之中。缩微就是使其隐藏。本雅明被那些极小的物品所吸引,就像被所有需要解释的东西所吸引一样:纹章,字谜,手迹,等等。缩微还意味着使其无用。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把一件物品缩小到超出正常的形态,也就是把它从原来的意义中解放了出来——它的微小成为它身上最显著的特征。它既是整体(因为它是完整的),又是碎片(因为过小的规格,不正常的比例)。它变成了无功利地沉思和狂想的对象。热爱小东西是孩子式的感情,超现实主义开拓了这种感情。本雅明发现,超现实主义者眼里的巴黎是“一个小世界”;他们对摄影的看法也是如此,超现实主义者把照片当作谜一般难懂、甚至是荒谬的事物,而不是一种可以理解的、美的对
      
        象。本雅明对此有非常独到的论述。患忧郁症的人总是深感类物统治(the dominion of the thing-like)的威胁,而超现实主义者的趣味却嘲弄揶揄这种恐惧。超现实主义对于情感的伟大贡献在于,它使患忧郁症的人快乐起来。
      
        “患忧郁症的人允许自己享受的唯一乐趣,也是强有力的乐趣,就是寓言。”本雅明在《德国悲剧的起源》中写道。他断言,寓言确实是患忧郁症的人阅读世界的典型方式,他还引述了波德莱尔的话:“任何事物对我来说都是寓言。”寓言表现为从僵化、无意义的事物里提取意义的过程,这正是德国巴罗克戏剧的典型方式,也是本雅明的重要研究对象波德莱尔的典型方式;而且,寓言可以转化为哲学论证和对事物的精微分析,这也正是本雅明自己运用的方式。
      
        患忧郁症的人把世界本身看作一个物:避难所,慰藉物,迷幻药。去世前不久,本雅明曾经打算写一篇关于迷恋缩微物品的文章。这个打算似乎是一个老计划的继续,在此之前,本雅明曾想写一篇文章谈论在歌德的《威廉·麦斯特》(wilhelm Meister)里出现的一个故事: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女人实际上是一个小人,暂时获得了和正常人一样大小的身材。男人无意中随身携带着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个缩微的王国,那个女人就是小人国的公主。在歌德的这个故事里,仅就字面的意义而言,世界被缩微成了一个可以收藏的物品。
      
        就像歌德故事里的那个盒子一样,一本书不仅是世界的一个断片,它本身就是一个小世界。书是世界的缩微,读者栖居其中。在《柏林记事》里,本雅明唤起了童年的迷恋和狂喜:“你不是在阅读书籍,而是居住在里面,在行与行之间逗留闲荡。”一个孩子的谵妄的阅读,最终变成了写作,一个成年人萦绕于心的事情。在《开箱整理我的藏书》一文中,本雅明说,最值得称赞的获得书的方法是写书;而最好的理解书的方法,是进入书的空间:他在《单向街》里说,除非把一本书抄一遍,否则就不能真正理解这本书;一个人在飞机上无法真正观赏一片风景,除非他徒步从那片土地上走过。
      
        “意义的总额恰好等于死亡的在场和衰朽的力量。”本雅明在《德国悲剧的起源》里写道。这使得一个人在他自己的生活中,在“已经死掉的过去——我们委婉地称之为经验的东西”——中发现意义成为可能。因为过去已经死了,人才能够阅读它。因为历史已经被崇拜为物,人才能够理解它。因为书本身就是一个世界,人才能够进入其中。书对于本雅明来说是另一个在其中游荡的空间。一个土星性格的人,被别人注视时,本能的反应就是垂下眼睛,望着角落,或者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笔记本,或者以书为墙,遮挡住自己的脑袋。
      
        土星气质的一个特征是对自己意志的内在惰性倍加责难。由于坚信自己意志薄弱,患忧郁症的人付出超常的努力来培养意志。如果这样的努力成功了,结果就会是,过度生长的意志往往采取强迫的方式使自己献身于工作。譬如波德莱尔,常常为自己的“倦怠漠然——修道士的毛病”而感到痛苦,他在许多封信的结尾和私人日记里,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更加努力地工作,不间断地工作,除了工作什么也不干。(笼罩在“意志的每一次失败”——这也是波德莱尔的说法——之上的绝望,总是引出现代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的牢骚抱怨,如果一个人既是艺术家又是知识分子的话就更甚。)这样的人注定要拼命工作,否则的话就可能什么事情也不做。就连梦想也被忧郁气质的人用于工作,他们也许试图培养一种迷幻状态,就像做梦;或者寻求到某种集中精力的途径,就像一些毒品所能提供的那样。波德莱尔的消极经验在超现实主义那里却得到了积极的强调:超现实主义非但不为意志力的匮乏感到痛惜,反而将其抬高到理想的境地,声言也许可以依赖这种梦幻似的状态为写作提供材料。
      
        本雅明几乎总是处于工作状态,总是期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多,对于作家的日常存在,他思考得很多。《单向街》里有好几个地方谈到作家工作的方式:最佳的条件,时间的安排,写作工具的选择,等等。他给朋友写了大量的书信,这样做的部分原因,就是要以此记录编排自己的工作,汇报计划的进展,从而使他确信自己的工作成果。他作为一个收藏家的直觉对他大有助益。因为学习也是一种收藏和积累,本雅明的笔记本摘录了许多日常阅读中遇到的语句和段落,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它,一有机会就打开来大声念给朋友们听。思索也是一种收藏和积累。至少在初级阶段是:他有意识地捕捉飘忽游离的想法,在给朋友的信里进行简短的论证,重写未来的计划,记录自己的梦境(《单向街》里就讲述了几个梦),保存自己读过的所有书的书目k(肖勒姆回忆到,1938年,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巴黎看望本雅明,看见他的一个笔记本记着最近读的书,其中有马克思的《雾月十八日》,标号为第1649。)
      
        患忧郁症的人怎样才能成为一个意志的英雄?通过某种途径,使工作成为一种麻醉品,成为一种自我强制的行为。(“思索是一种高级的麻醉品”,他在论述超现实主义的文章里写道。)事实上,患忧郁症的人最容易耽溺于麻醉品,真正成癖上瘾的经验往往是独自吸食的结果。二十年代末期,本雅明在一位医生朋友的监督下,有一段时间吸食过大麻,结果从未自我放任失态,一切正常。吸食大麻的体验成了他写作的材料,而不是逃避意志约束的方式。(本雅明很想写一本论述吸食大麻的书,并把它作为他最重要的写作计划之一。)
      
        需要孤独——以及由此带来的苦楚——是患忧郁症的人的又一个特征。为了完成工作,一个人必须处于孤独之中,至少不能受任何长久性关系的束缚。本雅明对于婚姻的消极态度,在论歌德《亲和力》的文章中表露得相当明显。他心目中的英雄——克尔凯戈尔、波德莱尔、普鲁斯特、卡夫卡、克劳斯——都没有结过婚;肖勒姆谈到本雅明对自己的婚姻的看法,认为“对自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本雅明1917年结婚,1921年之后与妻子分居,1930年离婚。)自然的世界,自然关系组成的世界,对忧郁气质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柏林童年》和《柏林记事》里的自画像,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疏离的儿子;作为丈夫和父亲(他有一个儿子,生于1918年,三十年代中期和本雅明的前妻移居伦敦),他一点也不懂得怎样来处理这些关系。在患忧郁症的人看来,家庭关系所体现的自然形式,会导向一种错误的主观性、情感性;它是个
      
        人意志和独立性的负担;它损害了个人的自由,使他无法集中精力工作。它同时还是对于人性的挑战,而忧郁症患者预先就知道,自己是不能胜任这种挑战的。忧郁气质的人的工作风格是沉浸其中,全身心投入。作为一个作家,本雅明具有超凡的专心致志的能力,他在两年内完成了《德国悲剧的起源》一书,其中某些部分,据《柏林记事》声称,是在一个咖啡馆里写成的,那些漫长的夜晚,他就坐在一个爵士乐队的旁边写作。尽管本雅明多产——有几个时期,他每个星期都给德国的报刊杂志写稿子一一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再也写不出一部通常长度的著作。1935年本雅明在一封信里说,他是以“土星的节奏”写作《巴黎:十九世纪之都》。这本书1927年就开始动笔了,本来以为两年内就可以完成。本雅明的性格似乎只适合写短篇文章。这种忧郁型的人情绪强烈,容易精疲力竭,好像给写作设立了一个天然的长度,而本雅明恰好在这种长度内就能很好地阐述他的观点。他的主要文章似乎都结束得恰到好处,它们还没有走到自我毁灭的那一步就戛然而止。
      
        他的行文语句似乎天生就不循规蹈矩,不接前连后,写下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第一句或者最后一句。(“在写每一个新句子的时候,一个作家必须停下来,然后重新开始。”他在《德国悲剧的起源》的开场白里这样说。)精神和历史的过程被展现为概念的舞台造景,观念被推向极端,智力的洞察令人头晕目眩——这一切构成了本雅明思考和写作的风格。这种风格被不正确地称为格言式的,其实称之为“定格的巴罗克”(freeze—frame baroque)也许更恰当些。实施这种风格是一种折磨,在他凝聚着全部注意力的内向的目光溶化主题之前,他仿佛要让每一个句子都说出所有的意思。这大概不是夸张:本雅明告诉阿多诺,在论述波德莱尔和十九世纪巴黎的书里,他不得不把每一个想法从那些让他发疯的段落里用力抢夺出来。
      
        类似于被迫过早地停下来的恐惧隐藏在语句的后面,那些语句就像塞满了运动的巴罗克绘画静止的表面一样浸透了意念。在给阿多诺的一封信中,本雅明描述了第一次阅读阿拉贡的《巴黎的乡巴佬》(Le Paysan de Paris)时的心荡神驰,正是这本书激发他写作《巴黎;十九世纪之都》的灵感。“每天夜里躺在床上,我最多只能读两三页,因为我心跳得那么响,以致于不得不让书从手中掉落。这是什么样的警告啊一心力衰弱是本雅明精力和激情的隐喻性限度(他患有心脏病)。他把心脏的强健当成一个作家取得成就的隐喻。在一篇称赞克劳斯的文章里,本雅明写道:“如果风格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能够使作家自由地驰骋于语言思维的长度和广度而不陷于平凡无趣,那这主要得之于心脏承受伟大思想的力量,它把语言的血液通过句法的毛细血管输送到肢体最遥远的地方。”思考、写作说到底是一个精力和耐力的问题。隐喻型的人由于感到自身缺乏意志力,就会产生一种需要——需要他所能够聚集起来的所有毁灭性的能量。
      
        “真理拒绝把自己纳入知识的范畴。”本雅明在《德国悲剧的起源》中写道。他那粘稠密集的行文记录了这种拒绝,其中却没有对谎言散布者的任何攻击。他认为争辩是处在真正的哲学风格的尊严之下进行的,真正值得去做的不是争辩,而是追求一种他称之为“完满而集中的实在性”。他在论述歌德《亲和力》的文章里,体无完肤地驳斥了评论家和歌德传记作者冈道尔夫(Friedrich Gundolf),这在他的写作中是一次例外。不过他仍然意识到争辩所具有的道德力量,并因此而欣赏卡尔·克劳斯,他是一个灵巧、尖利、热爱讥讽、拥有不竭的争辩能量的作家,这些特点使他看上去和本雅明相当不同。本雅明论述克劳斯的文章,是他对一个作家精神生活的最富有激情的、自负的辩护。阿多诺曾经写道,“‘过于聪明’的不公正指责缠绕了本雅明一生”。本雅明勇敢地把文人的所谓“缺乏人性”提高到建立新标准的层次(当它被恰当地——也即被道德地——运用的时候),用以反对庸俗的诽谤中伤,为自己辩护。他写道:“文人的生活是纯粹由精神庇护的存在,就像妓女是纯粹由性庇护的存在。”这既是对妓女的称许(如同克劳斯所认为的那样,单纯的性是处于纯粹性状态中的性),同时也是对文人生活的赞美。因为本雅明以此揭示了“纯粹精神真正的、富有魔力的功能”,颂扬克劳斯是“一个和平的破坏者”。现代作家的道德任务不是成为一个创造者,而是一个破坏者——对浅薄的内在自我,对容忍和同情普遍平庸的人性、半吊子的创造和空洞的言词的社会观念,进行破坏的人。
      
        作家作为一个惩戒者和破坏者的形象,已然显现于本雅明所描述的克劳斯的身上;在寓言性的《破坏性的角色》一文中,本雅明以简洁的笔触和更大的勇敢刻画了这一形象。这篇文章也是写于1931年。这个日期意味深长:肖勒姆写道,本雅明多次思考自杀问题的第一次,就是在1931年夏天。(第二次是第二年夏天,他写《天使的魔鬼》的时候。)本雅明把阿波罗式的惩戒者称为破坏性的角色,这个惩戒者“总是愉快地工作,……所求甚少,……不在乎是否被人理解,……年轻快活,……并不是他觉得生活值得活下去,而是觉得自杀太麻烦”。这像是玩魔术,本雅明通过这种努力把他土星性格里的毁灭性因素排除出来——因此而不致于自我毁灭。
      
        本雅明关注的并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破坏与毁灭性。他认为存在着一种独特的现代自杀诱惑。在《波德莱尔笔下的第二帝国时代的巴黎》中,他写道,“现代性所产生的对人类自然性繁衍的抗拒,大大超出了人的自然力量。如果一个人疲惫不堪而用死亡作庇护所,是很可以理解的。自杀是一种封闭英雄意志的行动.已成为现代性的符号……这正是现代性在激情领域内取得的成就……”自杀被理解为英雄意志对意志失败的反应。本雅明暗示说,避免自杀的唯一方法,就是要超越英雄主义,超越意志的努力。破坏者不会有落入陷阱的感觉,因为“他在每一个地方都看得见出路”。他愉快地沉浸在把存在的一切变为碎片的过程中,“把自己放置在交叉路口”。
      
        本雅明的破坏者形象或许唤起了一种齐格弗里德(Siegfried)[2]式的精神,他是一个在众神庇护之下英勇的、像孩子般的野蛮人,具有天启般的悲观主义,还没有被在土星气质范围内常常使用的反讽所修饰。反讽不过是忧郁型的人给他的孤独和反社会性选择起的一个积极的名称。在《单向街》里,本雅明颂扬了反讽,因为它使个人坚守和维护一种独立于社会的存在权利,它是“所有成就中最欧洲式的”,然而,本雅明明察到,它却彻底遗弃了德国。本雅明对反讽者和自我意识者的兴趣,使他有别于大部分现代德国文化:他憎恶瓦格纳,蔑视海德格尔,看不起魏玛德国时期的疯狂的前卫运动,如表现主义之类。
      
        本雅明充满激情地、同时也是充满反讽地把自己放置在交叉路口。对他来说,保持开放他的许多“位置”十分重要:神学的,超现实主义美学的,共产主义的,等等。这些位置互相矫正,所以所有这些位置他都需要。作出决定当然会打破这些位置之间的平衡,而踌躇犹豫却可以使它们各就其位。他1938年初最后一次见到阿多诺,解释他拖延离开法国的原因时说:“这里仍然有很多位置需要捍卫。”
      
        本雅明认为,自由知识分子是一个濒临灭绝的物种,他们过时作废的速度,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一点也不会比在革命共产主义制度下慢;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他生活在一个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正在消失的时代里。他认为超现实主义是欧洲知识阶层的最后一个智识闪现的瞬间,这种智识具有合理的破坏性和虚无主义色彩。在论克劳斯的文章里,本雅明反问道:克劳斯是站在“一个新时代的门槛上吗?绝对不是。他是站在最后的审判面前”。本雅明这样写的时候,想到的是他自己。在最后的审判面前,这个最后的知识分子一一现代文化中的土星式英雄,带着他的残篇断片,他的对抗态度,他的沉思狂想,他的无法遏止的忧郁,他的向下凝望的眼睛——将对他所占据的许多“位置”和对精神生活的持续到生命终结的捍卫,
      
        尽其所能,作出正当的辩护。
      
        [1] 阿里阿德涅是希腊神话里的人物,她是国王Minos的女儿。曾给情人Theseus一个线团,帮助他走出迷宫。
      
        [2] 齐格弗里德是德国民间史诗《尼贝龙根之歌》中的英雄人物。
      
      
  •     在这本书里,如果你期望见到逻辑严密的推理、论证,如很多其他学者的那样,那么恐怕你要失望了。这是一本小书,由许多小短篇构成。它们是故事、是散文、是寓言,但又有些模糊,正如本雅明本人一样,它们是反定位的。或许,更准确地说,这本书更多的是本雅明灵光闪现的片段式记录,仿佛是在爱情的光晕下,作家飘飘然地在他的生活空间中游走,妙思、智语不经意地蹦出。生活中的所见、所闻,被灵感点悟,染上了薄薄的诗意。正如生活于截断的瞬时,总在空间中延伸。回忆的魅力也在于对特定时间点中空间的追忆和重构,于茫漠的空白中印出生活的旧影。本雅明在文化和哲思的层面上展开它的关于空间的构想,一个短篇占据一个位置,一个一个的细节合起来便是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迷人的,没有强加的概念,作家只引介你进入,容许你在其间自在地漫游,去感受关于城市、关于人、关于文化的物象内蕴。或走、或停、或思、或感、或只是漫游,一切都随你,你只要知道,本雅明构想的世界是虔诚的,一砖一瓦都浸有他的心水。
      
      
      关于王才勇先生的诠释:不能说对他的诠释全部认同,里面有的文化背景对于理解有所裨益,但也有些理性思考的痕迹太重。最好的是,你只把他的诠释当成一种参照,为你留下思考或感受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你可以做他的同路人、也可以做他的相交客、也可以走自己的路。他写出了自己对文章的看法,你也可以仿效他在心里或纸上写下自己的观感。正如书页间的空白引发人的遐想,这本书给你足够的空间伫足,而不是走马观花的仓促。
  •     这条路/叫阿西娅拉西斯街/是她作为工程师/使这条街整个地穿过了作者
      
       《單行道》的題記。還能說什么呢?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話。
      
       本雅明有一些浪漫主義,智慧,但同時又很執拗,我猜他是土象或者風象。搜到他的出生日期是1892年7月15日。那就是巨蟹座,水象。
       “青年时代,他表现出的特征似乎就是‘深刻的悲伤’。他视自己为忧郁症,但对现代心理学的标签嗤之以鼻,而代之以占星术的一个标签:‘我在土星的标志下来到这个世界——土星运行最慢,是一颗充满迂回曲折、耽搁停留的行星……’”這是蘇珊桑塔格《在土星標志下》的一段話。我已經不記得全文內容了。我很好奇這個“土星標志下”指的是什么咧?(沒文化真可怕)。
      
       “認識一個人的唯一方式是不抱希望的去愛那個人。”
       驚心動魄。
       我想到在那本《侏儒的話》里一句同樣讓我驚心動魄的話
       “在神的所有屬性里我唯一同情的是神不能自殺”。
      
       最終,這兩個人都做了神所不能夠。
       (兩個人都是水象?)
      
      
      (翻譯其實在前言已經說了是德國的朋友建議自己寫一些注解幫助讀者理解原文。很多人被這些注解惹惱了,其實跳過去就好啦。)
      
      
      
  •     匆匆去图书馆淘了本书看。本来想借周作人翻译的《如梦令》。随手拿了这本书。
      
      习惯性的看看封面,再看看屁股。然后吸引我的眼球读了下去。
      
      “书籍和妓女都能被带上床。”
      “书籍和妓女:占有过她(它)们的人很少目睹过她(它)们的结局。她(它)们往往努力在凋零之前自行消失。”
      “书籍和妓女都喜欢在展示的时候转过身去。”
      “书籍和妓女--老伪君子和年轻娼妇.多少以前曾经是声名狼藉的书籍现在却让年轻人去学习。”
      
      有味道!
  •     当你看第一遍的时候,千万不要看译注。如果你有兴趣,我建议以后再说。
      
      正如作者本人所言“评说和译解与文本之间的关系宛如风格和模仿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他们都是用不同方式看待对象的产物。在神圣文本的树上,二者只不过是一直在沙沙作响的树叶,而在世俗文本的树上,他们则是实施的落下来的果实。”
      
      借着这段话来说,看译注容易一叶障目。它堵住了你的思维,就像锈掉坏掉的喷泉,让本来在阳光下五彩斑斓的水幕,变成掺合着铁锈气味的水滴,慢慢的挤出来。
      
      我喜欢这本书的原因是因为,本书通篇都是意象,正如古典诗词,表达的情感通常是由意象隐喻,比拟,而本书,不单是表达情感,他用隐喻暗示类比来说这个世界。这是我习惯的表达,是我欣赏的表达。
      
      形容词和比喻句都让我心醉,也许加上翻译的原因,它们都很长,就像一支蜿蜒曲折的小提琴曲。它们特别又精准,直接说出了我的感觉,就像闭着眼睛也能轻易准确找到恋人嘴唇的舌吻,兴奋羞涩隐约的安心还有迷醉的激情。
      
      “这条路叫阿西娅.拉西斯街,是她作为工程师使这条街整个穿过了作者。”
      
      “她搬走后,大门敞开的牌楼就像失去听力的耳朵在我面前竖立。”
      
      “姨妈在这个沙发上只有被谋杀的份。”
      
      “面对这一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无拘无束地轻声细语的场景,我却无以抵御地出现这样一种感觉:似乎一剂凉爽的药敷在我的痛处。”
      
      “她坐着,徒劳的举起手臂伸向那只她永远够不到的水果。可是她展翅飞了过去。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实了。”
      
      …………
      
      我有时候并不觉得用形容词和比喻句是一种智慧,我觉得它们更像一种文字游戏,自己的游戏,带来奇怪的满足和安慰,就像也许不那么喜欢D cup 但是喜欢把头埋在里面的柔软,就像也许不那么喜欢冰激凌,但是喜欢它融化在齿间的粘稠和轻轻的寒冷敲打牙齿的节奏,它不是目的,而是过程带来的回音,不间断的,像多棱镜折射出那个离你有一点距离你还刻意保持着距离的事物本身。
      
      我不用形容词和比喻句就说不清楚我的感情,或许,用它们我说的更不明白。谁知道呢?
      
      阿多诺(天知道他是谁?!)写到:《单行道》一书的主导性题旨是,即便无望也义无反顾地在即存事物的强势威力下去铸造强硬的自我:从梦幻里听出神圣呼声往往是矢志抛开一切有关内心感受和安详感幻想的呼唤,一种‘没有所弃,就没有所得’的原则。思索性的回想从前世界的残忍中学会用自己的坚韧去战胜现世界的残忍。”我觉得,他总结的不错。
      
      我欣赏本雅明,我醉心于他的比拟,我体会到了他的快感。
      
      我霸道蛮横地地揣测他爱的工程师阿西娅,是个不用形容词的女人,因为我爱上过一个不用形容词的男人。
      
      你看了就知道了,也许你看了也不知道,谁知道呢?
      
  •     距我拿到这本书,似乎已有三年的时间了,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九月的天气,寒冷的夜晚和心里的温暖。那条路上雾气重重,两边树木的枝桠蔓延开来,路灯发出柔和的光。
      可以从任何一页翻开来读,在寝室,在火车上...
      他说:了解一个人的唯一方式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爱上他。
  •      说话,以“我”开头,不能滥用“我们”。这是一部断想集,断想是思维的残片。残片即有吉光片羽的美,我认识一个生活自我里的人,差点爱上他,因为他思维经常出现一片片断缺的彩页,这种过程是痛苦而又饱含韵味的,因为不知何时他会有怎样的奇思妙想而充满期待,又会因为不知何时所有的痴迷会瞬间消失而惴惴不安。
       在一个断想里生存的人,总是要遭受些非议的,如是有的人也说是意象了。所有的关联,便是这是从现实中捕捉到的意义,只呈现于人的脑海,没有依附于精神以外的东西。细想,我们的脑袋,是那样的灵敏,在你一个眼神的变换中,所有的境象已然倒影在灵魂里,只是缺少了表达,就成为一种莫大的缺憾。超现实的魅力尽在探索中,要激发本真的东西,在意念的执着里找到澄明,合乎惊颤,合乎流离。
       不能生活在传统里,时代要前进,有物要生,有物必要死,新陈代谢是万股不变的真理。但社会人文科学永远不如自然科学看起来那样的实实在在。不论处在哪个领域里,孜孜以求都是为了探索人类生存之道,或关乎大,或关乎小,高尚的书总能带给人以思考,纯粹的思辨总能引人进入一个新的精神境界。
       我们的时代或许缺乏思想家,但生活不能没了生机。人总要做些梦,来幻想一下美好,过劳而死不是生活,只是求命,最终是连命也守不住。即便是思维短路,即便是瞬间便爱上了,所需要的不过是拿后面的时间来验证跟思考,路慢慢都认清了,蜗角之争又何必执着其意义?
       颠覆,只是一个开始,冰山一角,无惧于改变,无惧于时代推进的脚步,在相似的时代,一个是成形,一个是思索,居安思危,不由的不去展示,去妄存真。
  •     我按着自己的意愿寻着可以看懂得部分,这些在脑袋里打着滚,记下自己想记下的部分,认识一个人的唯一的方式就是不抱希望的去爱那个人——弧光灯。
       还有卡尔特休会的康乃馨,他说是对于爱着的人来说被爱的人总是显得那么孤独。
       生活中如果都可以是隐喻,那我会存在在你的那一部分,而你一直一直都是那个被爱的人,我看到你的孤独,可是它只存在于我的眼中,如果走出,你将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
  •     
      《单行道》是德国知识分子本雅明写的一本书,或者说一本意象集。他是通过对很多不同的形象的联想,将自己的梦幻和理性思考融于一体。以下是我阅读时所做的自己的解读。当然,我的解读将其形象性给消除了,只剩下了一些对此的思绪片段。
      
      阅读与写作
      阅读的愉悦正是在于自我的思绪的翱翔,而抄写的工作更是拘泥于文本本身。因此阅读更有读者的解读,而抄写是纯然的保存原有作者的思绪。
      写作是源于对真实的一种渴求,同时也是源于一种对启蒙的愿望。或许正是因为自身觉得在受到启蒙的震撼,需要传达给更多的人,让他们也从沉睡中惊醒,来直面真实的境况。
      如今,诗歌远不如广告词畅销。
      
      人类
      人要当动物的主人,也如同人要当奴隶的主人一样。当年的黑人奴隶和动物并没有两样,白人不愿意去触摸他们,只是出于“恶心”吗?其实他们明白黑人和白人本来都是人,具有同样的东西,但是白人却用成为其主人的方式来否认两者的之间的共同性。这和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关系也是一致的。原本两个阶层的人都是相似的,可是统治阶层的人士只能用成为“主人”的方式来否认这种联系。
      
      孩童
      正是因为孩子毫无功利之心,而使得他们的世界纯净而自然,独特而全新。大人们能为孩子创造这样一个世界吗?
      
      大众与大众社会
      正是因为盲从,随大流,芸芸众生都那么碌碌无为地生活着,成天奔波忙碌只是为了一点低级的物质享受。转瞬过完了人生。现代人的精神纯然被金钱所指挥原本就是一种人类的盲从表现,很显然,人类将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正是因为贫困、愚昧无知,大众才是越发容易受到操纵,才会更加容易盲从,听命于某种集体力量,而失掉了自己选择的自由,只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来掌控。
      我想,大众传媒总是虚幻地告诉你,苦难的前因后果,虚幻地告诉你一个现实世界,然后你认同了他们,于是你就放弃了看清这个世界的愿望,于是你也不会因为你忍受的贫困和痛苦,而去奋起反抗。
      我似乎经常去评说他人的生活状况和经济状况,而且思考别人的生活,来反观自己的生活,甚至常常被一些收入的数字所吸引。我想成人总是不自觉得被一些世俗拖着前进,不由自主地受到一些外在的东西迷惑。
      
      金钱与时间
      现代社会也依旧因为金钱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亲密、信任的原始关系消失了。
      物质追求几乎成了人的唯一追求。这个世界变得不再“纯真”,这个世界总是浮华喧嚣,我在这样的喧闹中,在精美的广告前感到不知所措。物质欲望让人类迷失了自我,找不到精神的归宿,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商品是用金钱衡量的,生命也是用金钱衡量的吗?莫非生命是由时间衡量的?可是如今不少人的时间都是明码标价的。人的生命可以以秒计算,也可以用天,甚至用年来计算。我们基本上是是用以年计算的时间去交换金钱,然后用金钱去交换以天计算的时间。人的生命很奇怪,原本是属于自己的时间却不属于自己。
      
      技术
      其实我们的技术在不停地为我们创造更大的自由的同时,却因为技术的成本越来越高昂,反而成为自由的压迫者。交通工具越来越发达,有飞机,有磁悬浮列车,等等,可惜使用他们的只是有钱人。正如互联网技术一样,其实为不少人提供更为广阔的自由空间,可惜这自由的成本确实让不少人局限在此之外。你会发现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有钱人的自由,只是金钱的自由。
      
      都市
      高楼大厦犹如一个个鸽子笼,将都市人束缚起来。没有了星空的夜晚,没有了鸟语花香的街道,只有无穷的喧嚣和汽车刺耳的喇叭声。光怪陆离的都市建筑让不少都市人都觉得隔离,找不到精神家园,迷失在亮晶晶的橱窗里,只剩下了空洞闪烁的霓虹灯。
      
      暴发户
      正如贵族是具有荣誉、修养和精神世界的,而不是纯粹的暴发户的行为。而如今占有奢侈物品已然成为一种凸显“富有”的方式——这纯然只是消费和炫耀,不再具有任何精神价值。我们对批量物品的占有,并不具有独特性,仅仅是一种物质性的占有而已。如今我们不再拥有贵族。——其实中国原本就没有贵族吧。
      
      爱情
      很多时候你会发现,正是当那些我们所经历过的地点有了相爱的人的陪伴,你才会发现那个地方是如此的闪亮,而你是如此的留恋那个地点……应该说,很多地点对于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那里没有与我有关的事物。只有当我们的情感参与其中时,我们才会发现那个特定的时空存在的美好感觉。
      当我们近距离看某一样事物时,我们总是忽视了该事物所处的“远景”,而一旦我们弄清楚我们的位置,和事物之间的距离时,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原来看到的那幅“近景”了。就如同一段恋爱的记忆一样,原本的“近景”早已不复存在,而如今“远远”来回忆那份失去的恋爱时,我们只能找到寻找到那最初的一瞥了。
      其实很多好吃的东西,独享时是没有什么愉悦可言的。真正的好东西是要分享的。爱情让你更加洞悟分享的意义。
      
      历史
      或许当我们走访某一个地点时,如果不去感受那种历史的永恒感,那么,我们可能无法去深入到该地的某个特定的壮观的时刻去。正如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中一片片优美的散文一般,去感悟人生,感悟历史,感悟人文。
      当我们休闲的行走在颐和园时,我们或许无法从那残留的房屋的基石上遥想当年慈禧在此避暑的盛况了。不过,我们仍然可以让今天的时光留在记忆深处——这便成了你所体验到的独特的历史。
      
      邮票
      邮票——这大概已经属于成年人的回忆了。大多数青少年都开始远离了邮票的年代和世界了,除了集邮爱好者外,很少人再和邮票打交道。
      有了电子邮件,我们可以给全世界的人发邮件,而无需付邮资。邮票自然属于过时的东西了。当然,不过喜欢从集邮册中寻找知识、历史和想象的人们可能依旧沉浸在邮票的世界中。
      
      自然
      自然已经远离了我们,我们甚至要用付出劳动的代价来赚钱去寻找春天的足迹。在这个春天早已到来的时刻,我们只能用金钱去远郊去亲近鲜花和绿草。城市在蜕变,自然也在压迫我们。原本自然界与人类是那么和谐的存在,如今,纯净的自然已经变成了一种用金钱来交换的奢侈品。
       “天人合一”的理念在现在看来是多么具有哲理性和警示性。很显然,现代社会过去追求技术理性和工具理性,过于追求控制的欲望,以至于丧失了与自然和平共处的心态。总是试图去控制他人,控制自然,甚至控制整个宇宙——是人类野心的彰显,可是人类总是没有学会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学会在宇宙中体验人生,而不是将自己当成宇宙的主宰。
      
       2009-3-23
      
      
  •     
      
      一辆好车,必具备两个特性:一是方向感,一是抓地性。
      所谓方向感,是指在起步与低速时,方向盘的手感轻盈,甚至一个手指都能拨动;一旦上了高速,方向盘就逐渐收紧,变得老成持重。
      而抓地性,随着速度的飚进,车身低伏,紧贴路面,无论是雨天湿滑、弯道急转,都仿佛紧扣于无形轨道,不离不弃。
      
      这与阅读何其相似。
      
      在起步阶段,刚刚脱离了无知时的停顿的安乐,从此开始了心灵的焦灼。有了速度,缓慢移动,但众书横陈的道路,分岔出千头万绪——最大的痛苦,并不是你对目标一无所知,而是你明明知道它在,却不知道它在哪里—— 一声鸟叫,一次猿啼,都会吸引并改变你的路径。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你往何处去?
      艰难地成熟,逐渐加速。每一本书,就是一个新路标下新的行程,次第不断地出现,你所需的只是牢牢把握住方向,保持速度,前进,前进!
      
       在阅读的十字架上,方向感是横轴,抓地性就是纵轴。你怀着对作者的敬意(如同你对所有手工劳动者的尊重),进入文本,仔细阅读。划线、旁批、问号、索引……是你一路添加的标记。与大地够贴近了吧?
      然而本雅明认为,这是远远不够的。这样的飞奔着的阅读方式,甚至不能算作地面上的旅行。“抓地性”,之所以要“抓”,是因为随着速度的加疾,终会腾空而起,远离地面,一略而过。
      他认为,最佳的阅读方式,只能是徒步而行:
      
      “亲自走在乡间道路上的感受与乘飞机从上面飞过时的感受是不同的。同样,阅读一个文本时感觉到的东西与抄写该文本时感觉到的也不相同。飞机上的乘客仅仅看到道路如何在地面的景象中延伸,如何随着周围地形的伸展而展开,而只有双脚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才能感受到道路所拥有的力量,才能感觉到它是如何从对于飞行员来说只是一马平川的景观中凭借每一次转弯呼唤出了远近、视点、光线和全景图,就像指挥官在前线调兵遣将似的。”(本雅明《中国古董》,《单行道》P12-13,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3月)
      
      一本书在你面前,但不一定向你敞开——书只向誊抄者敞开,并调遣、开启、更新他的灵魂。在这个意义上,本雅明赞叹中国,他说:“中国誊抄书籍的实践就这样无与伦比地保全了文学文化,而那些誊本则是解答中国之谜的钥匙。”有意思的是,他只字不提中国人引以为自豪的印刷术。
      
      自然让人想起张溥,这个所读书必手钞的复社领袖,抄完了读,读完了烧,烧完了再抄,所以他的书房叫“七录斋”。不过这样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来来回回,究竟是愉快的旅行,还是艰苦的锻炼?再好的风景地,在体能训练者眼中,无非是一个操场;同样,绕着操场团团转圈的人,是看不到什么风景的。据《明史•张溥列传》,他“右手握管处,指掌成茧。冬日手皲,日沃汤数次。”
      
      本雅明赞同行走,但未必喜欢反反复复走在同一条路上吧。他把这一节名为“中国古董”,是意味深长的。
      我身在中国,但不喜欢古董。飞机太危险,走路太缓慢,还是开车吧,狂飙突进,高蹈不顾。
      
      
  •     
      
      
      
      Ⅰ. 书籍和妓女都很难在阳光下使用。
      
      Ⅱ. 书籍和妓女使时间截然分开,奈保尔:我感谢妓女,有书时就忘了她们,有她们时就忘了书。
      
      Ⅲ. 书籍和妓女的来到是不情愿的,是你的强制。最初,只消耗你的时间;厮磨生情后,开始打你的主意,缠住不放,消耗你本人——美人经卷葬年华,也葬你。
      
      Ⅳ. 书籍和妓女之间总是有不幸的竞争与轻微的怨恨——顾客很有限,有时是同一个人。
      
      Ⅴ. 书籍和妓女都有各自的男人,这些男人以她们为生,同时也骚扰她们。就妓女而言,这样的男人是警察。
      
      Ⅵ. 书籍和妓女都有秘密的内部参考,只有少数人才可能读到。
      
      Ⅶ. 书籍和妓女在一次次被占有的结局里阅人无数,她们不会消失,直到被一双温情的手细心拂拭,永久收藏。
      
      Ⅷ. 书籍和妓女都记录了最真实的历史,有那么多人可以作证!并且特别容易损坏,因为图书馆和妓院,是向每一个人敞开的。证人的目击与临场,只是某一天的事,尽管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多次想起。
      
      Ⅸ. 书籍和妓女随时期待被打开,哪怕掠过的只是一阵风。
      
      Ⅹ. 书籍和妓女都没有后代,所谓继承者不过是别人的小孩。
      
      Ⅺ. 书籍和妓女——“既要做妓女,又要立牌坊”。伟大的书,刻在竹子上;伟大妓女的名字,刻在石头上。
      
      Ⅻ. 书籍和妓女都听人编排,之后一直保持沉默。
      
      ⅩⅢ.书籍和妓女——书籍的页码在妓女那里便是电话簿上的名单……彩页无须注码,是光顾最多的熟客。
      
      
      
      本雅明《第13号》,《单行道》
  •     本雅明在这本书里写出来的东西很独特,但这个并不是他的独创,在卡夫卡的日记里面有许多与此相类似的东西。他刻意在那种惯常所见的思维层面下发掘出一些细微的东西,指出人们日常所重视和所忽略掉的东西之间所做出的“轻重颠倒”中的愚昧和荒谬。他的思想是行在暗处的,他在思索的时候力求举起一个不灭的烛火,他用它来照亮那些人们一直未曾发现的黑暗角落,指给人看它们的存在和美妙之处。他拓展人的视角,搜检出人们日常经验之外甚至是语言之外的存在物,并指出它们哪些是那些可经验可说出来的东西的源头,哪些是它们的附着物。
      
      他常常能构造出一个巧妙的隐喻,他用这个隐喻来表达出一个发不出声、写不成笔划的“词”,这个“词”可以用在人类所有的词汇之外存在着的存在物上。
      
      他有一个精妙的取景框,他用它来框选出一些“景物”,让你注意到事物之间你从没看到过的组合和联系,他在这书中大量运用这种巧妙的类比。其中的一个最为有趣,那就是——书和妓女。
      
      他指出,书籍和妓女都可以被人带上床;爱上她(它)们都会有不幸,书籍和妓女都有各自己的男人,这些男人以她们为主,同时也骚扰她们;书籍和妓女都对公众开放,都由学生去研读;........书籍中的注脚在妓女那里就是袜子中的钞票。
      
      本雅明的这书确实值得一读,但是这书却让人很是无语,要是只能这一个版本,建议在出了书店以后去哪里买个最大的记号笔,然后在读以前把这笔头磨秃,然后把那些小楷体字的译后记一行一行划去,再读。
      
      其实译的还是不错的,但是要去读这本书也只好如此了。
      
  •     是读了苏珊桑塔格的《在土星的标志下》才买的这本书
      很晦涩,我想原本德语必然也玩弄了语法之类的技巧吧
      其实是特别想见识一下所谓土星的迂回缓慢的人格
      果然是不能理解的
  •     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德国人的语言逻辑。内容倒是挺有意思,但是理解起来费劲,基本要看译者自己的意思理解。
  •     我们为什么要深沉的智慧?为的是把周围的一切看清楚,却不说出来,继续观赏的乐趣,也避免上帝发笑。在聪明的回廊里,我喜欢多转几个圈。
  •     就用这样一个题目换得点击率吧。
      我不能否认这样的事实:我是因为看到书的后面那段关于书与妓女的阐述才借出这本书的。最初,我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哪有什么妓女,哪有什么妓女和书。后来在书中的某一页,我看到了这段话,姑且相信编者的用意无非是吸引读者。所以,你看到了我用的题目。
      
      
      认识一个人的唯一方式是不抱希望地去爱那个人。
      每天接触很多的人,说很多的话,可是我不敢说我真正地认识谁,谁说我们看到的不是表象呢?我没有耐心去认识他们,而很多人也不值得我去认识。
      爱。不敢言爱。瑜伽老师要求她的学生胸怀大爱,那是怎样的一个境界呢?不甚理解。至少应该是坦诚待人吧。
      要不抱希望地爱一个人,我做得到吗?从一场轰轰烈烈的暗恋投入下一场平平淡淡的暗恋,我不觉得自己完全是不抱希望。人都是受欲望驱动的,怎么能不抱希望呢?
      这样看来,真正认识一个人的路是很漫长的。
      
      笃信是不具有创生力的。
      书中译者的注脚是:男人啊,笃信是不具有创生力的。可是女人呢?这句话恐怕也是适用的。笃信爱情?笃信伙伴?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别人都是看热闹的主儿。
      
      对动物的恶心。
      对动物的恶心来自通过和它们的接触发现自己身上存在的动物性。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对工具的使用。做人的自豪感瞬时膨胀。
      很多人把自己比作猫,欣赏猫的慵懒与高贵。有人愿意把自己比作绵羊,温顺体贴。我想不明白,是人具有动物性,还是动物具有人性。你可以告诉我“人是高级动物”之类的废言。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20年,而且还将继续听下去。这并不妨碍很多情况下我对动物的厌恶。
      
      我们是嫖客。
      终于要进入这个话题,大家要抑制自己的兴奋。
      我很欣赏作者把书和妓女放在一起的写法。的确,在某些个时候,一本书完全可以让我们陷入其中,体验惊喜。
      我若提到王小波,应该没有人会否认以上的说法吧。与他的小说相比,我更喜欢他的杂文,睿智与幽默。虽说没有鲁迅般针砭时弊,但是我绝对相信他的经历、想法对读者来说绝对是开拓视野。
      正如某位长辈对儿子的希望:博览群书,做一个有内涵的、有思想的人。
      我们经历的太少,需要别人的阅历来丰富自己,所以让我们潜心做一个嫖客。
      目前的问题是妓女良莠不齐,我们该怎么挑选呢?
      
  •     
       这条路
       叫阿西亚 拉西斯街
       是她做为工程师
       使这条街整个地穿过了作者。
      
      
      本雅明将本书题献给那个在他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女人。
      
      这位作家,并不年老,但依然睿智。在印象中,人大概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睿智起来。而年轻人,往往都过于浮躁和表面。然而这些在本书作者身上并不适用。他写作本书时不过是30余岁的中年男人。在大多数人而言,30还没到不惑之年,尚且处于混沌期。
      
      整本书看下来,一个词来形容——睿智。这也是用来形容他用滥的一个词。但并不介意再用次。
      
      事实上,虽前前后后读了数遍,这本书的精要甚至都没部分了解。所以,写什么书评也是赧颜的很。但抑制不了看后心中的疙瘩,非要说出来才舒服些。
      
      一个有趣的事是,在读书时便想,作者应是个犹太人才对。
      结果百度了下结果便是犹太人。
      据说犹太人自古因为鼓励姑娘嫁给牧师,而牧师是当时知识水平最高的人,因此这个民族经过长时间积累后,整个民族的基因都优化了。所以诞生了如此多智人,也经历了颇多磨难。
      
      回到书上。
      
      这个男人在魏玛时期,可以透过当时社会的现象,看到它未来的走向和结果。并且一针见血。他的语言无疑是特别的。用简洁的语句表达或深刻或精辟的道理。颇有哲学意向。
      
      比如他对于现代人的那段说法:
      在这个由盲从的大众组成的社会就连自身危险也察觉不到,并且各不相同的个人志趣面对特定的整体力量茫然不知所措,那是因为该社会的每个成员只关心自己的低级享受,用动物般的原始性去追求它们,却都没有动物那原始的直觉。
      
      看这段文字,想象不出这是80年前人的看法。而这种现象,在当今的生活中随处可见。他冷静得甚至冷酷的笔锋,就这样生生揭开了社会的面目。即便你试图通过麻痹来逃避的事实,在此时,不得不触摸心脏。
      
      这便是他的语言和思想。
      
      
      除了社会这种大方向的问题之外,如人与人之间,也是他的触角触及之处。
      如:她走之后,大门敞开的牌楼就像失去听力的耳朵在我面前竖立。
      
      事过境迁,人走景变。原来会倾诉你吐露衷肠的景物在意中人离去之后,也听不见你的任何述说了。译者如此解释。
      
      本在脑中是很模糊的感觉和影像,被如此一说,都分明了。如同穿针引线,将你牵引到事物的本质上。
      
      这个男人还做梦。并且用梦的意向,阐述道理。
      
      有说这是意向派之类,但生性不那么喜欢给什么分类,我只想说这仅是作者的一个特点,甚至称为爱好也未尝不可。
      
      本身,当一个人把所处的社会和环境都看清之后,需要梦。
      
      我无法可想如果一旦自己有了他的角度和眼光,该怎样继续过活下去。
      
      即便仅是看他留下的文字,便灰暗了。
      
      这个男人及其爱书。甚至敬畏。
      
      爱情,书,自来水笔铅笔和纸,该是他生活的重点。是个地道的人。才可以看透这些。
      
      这样的人在当时社会根本不会生存下去。世界不需要智者。要的仅是和谐。异类不仅不被认同,甚至毁灭。
      便是在这样的社会,年轻的他被迫自杀。
      
      他自主选择死亡的方式。这实践了他对死亡的看法:死亡是人生命中非常神圣的一件事,尤其是刻意的死亡。
      
      如此短暂的一生。寥寥数语的一本书。智慧都是这样的。
      
      如同他说的那条路。这条单行道,没有回头路,穿过时间和生命。爱和被爱。死亡和生存。腐朽和神奇。
      
      在他的年代之后,世界还在这里。依然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可再也没有这样的“不正常”人的存在了。
      
      只能透过文字,看到光。
      
      
      
      
      
      
  •   这三个阶段,非常有意思,作曲本身是从无到到有,从幻想的声音到具体的曲谱,这是灵感发现之后记录下来的过程;而构造阶段,我想可能是翻译问题,应该是材料搜集阶段,也就是找到文章的基础材料,用构筑屋瓦来形容也倒是贴切;最后是根据这些材料,进行适当的剪裁和编织,文章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这个我不觉得有什么要写在书上的必要,这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事,我真不知道这好在哪里?在这篇的前后几章,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不知道是真的像大家说的是表达的问题还是我理解的问题,,,太困难了。有些说的确实点醒我,但是多数模模糊糊。
  •   胡捣 你写的好多呀
  •   胡导,不胡导。
  •   “認識一個人的唯一方式是不抱希望的去愛那個人。”
    啊哈,,,
    我觉得你可以把他星盘放上来...
  •   本雅明?我不知道他幾點生的。話說,我確實不怎么了解水象。
  •   我至今看不懂自个的星盘...但是高科技改变人类生活啊从这个时代往后,人们再写传记可以多一章占星了,比如你吧已然至少有了一章了...
  •   = =我完全不得行~我真的很好奇這個:在土星標記下是神馬意思啊。
    話說,我那本桑塔格還是在福州路買的。忘記是不是和你一起了。好想再去逛啊!!
  •   貌似是吧,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买了服饰纹样的书?
  •   嗯。是沈從文《中國古代服飾研究》。
  •   Under the Sign of Saturn 看你怎么理解sign了
    写本雅明的 桑塔格跟阿伦特都写的不错 我更喜欢阿伦特的 收在<黑暗时代的人们>里面
  •   意思就是 自己如同土星一般 缓慢 迂回曲折......他的为人和文章 都是这样
  •   這兩個女人都很有愛呵~
    應該怎么理解?征兆或者神跡?應該是和占星學有關吧?你有空要給我講。
  •   豬,我覺得你四兩撥千斤鳥……
  •   怎么说阿 我觉得我没有拨阿 = =
  •   我觉得她只是更倾向用一个具体意象而非心理学的概念和理论来表达自己的问题,,,或者也是为了同时传递一种更坚实的宿命感吧...
  •   我開始覺得土星和他的星座有關系~然后就想的很神秘主義~
    至于你說怎么理解Sign我就又想多了……
    按照你的解釋,Under the Sign of Saturn就只是一種說法而已,那就根本一點都不復雜了。
    他對自己的認知好清晰啊。這么智慧敏感復雜矛盾叢生的人真的很悲劇~
  •   我是说 桑塔格文中那句话的意思......本雅明自己怎么说 我没考证过
    还有就是 什么叫现代心理学 在本雅明那个年代 荣格算不算
    荣格对星相学 占星怎么的 可是比较认同的........你可以慢慢发挥........
  •   自殺式閱讀。
    就是越讀越絕望。
  •   everything is connected.......这既是禅 也是卡尔马克思 大爷
  •   ls。
    Tu est très intelligent!
  •   桑塔格是土象摩羯
  •   本雅明说自己是土星性格。。。
    没有他的盘,莫非土星是命主星??
  •   呵呵,写得有意思~
  •   哈哈 不用形容词
  •   看罗兰巴特吧 更多的意象 更多的作为读者阅读中自我思维体验的喷薄
  •   谢谢楼上,我就准备把这一路的看完,我的青春需要表达!~
  •   我也喜欢这本书 每一个词都被他诠释地有趣、智慧并且丰满
  •   我爱上你对冰淇淋的描述了。
  •   ls看你说的这句我差点哭了,作为一个吃微波炉叮过一分钟苹果都会拉肚子的人,太多没有品尝的感觉都是奢望。
  •   留爪!
    应该是本好书!受教!
  •   是篇好文!
  •   啊哈哈~你也不喜欢那个译后记啊~~同感同感
  •   是太不喜欢了,真是不吐不快。不过译者的另一本书《恐惧和颤粟》我倒是很喜欢,常常读它。这个也不怪他,也许要怪只能怪这书的企划才对。其实他在序言里写的内容还是有好多可取之处的。
  •   差不多是这样吧。其实译者王才勇的翻译水平还是很高的,而且他涉猎的范围很广,即使哲学领域的解释学也颇有造诣呢。
  •   结果把这本书搞得好象是个普及读物了,这个编者。
  •   宽容宽容,其实我对本雅明早过了痴迷的季节,现在只剩回忆了。
  •   才买这本书,还没翻看过呢,你们这一说,我都没啥期待了......
  •   其实很精采,里面的那节"作家写作技巧十三则"和"批评家技巧十三则"很有意思.
  •   我也来迟到地同感一下,当年我老人家看完这本书好像在博客上发过同样的牢骚。顺便摸一下猫猫的头
  •   看的时候把解释的部分都略去了 唉 当时就是喜欢这一套的封皮...
  •   以前每次逃课去画画 ,画画时偷懒的时候看过。
  •   此外我还想知道给了本书五星的都是那些伟人
  •   据说是译的不好 我已经放弃了
  •   我看了半本,已经放弃。
  •   多转几圈,如造迷宫.无疑把生命拉伸了.值得
    我也是看风景的
    问候 你好
  •   就是要小心,不要在迷宫中迷路了,虽然只有一个出口,但是我们可以决定出口处的不同风景
    新年快乐
  •   至少你选择了《单行道》是不错的。
    此书是我的最爱之一。
    还没有想好怎么写评论呢,光读都读不完。
  •   我觉得他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果然人成了思想大师就可以一顿乱说了.
  •   这本书好看不?
  •   这个问题难回答。
    在我的话,是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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