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冤家

出版时间:2008-5  出版社:陕西人民出版社  作者:张恨水  页数: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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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欢喜冤家》讲述了当红女伶白桂英厌倦了逢场作戏的卖艺生活,不顾母亲家人反对,毅然离开舞台。郁闷中桂英结识小公务员王玉和,顶着母亲压力与之结合,从此洗净铅华,举案齐眉。玉和不幸丢了差事谋不到出路。带桂英回了乡下老家。尽管夫妻二人小心谨慎,却仍被王家兄嫂挑剔,夫妇俩只得带着新生女儿回到北平,暂住白家。白母鄙薄嫌弃之意形于言表,令玉和委屈苦恼。桂英借故大发脾气,震慑母兄,力挺玉和,才勉强得以安稳度日。生计逼迫下桂英决定重新登台,白母喜甚,玉和忧甚。桂英重出江湖,少不得与捧角的男客们应酬,难免夫妻误会。加之白母不断挖苦讽刺,玉和终于无法忍受,离家出走,令桂英悲痛欲绝。

作者简介

  张恨水,(1895-1967),原名张心远,祖籍安徽潜山,生于江西广信。长期任报纸、杂志编辑、记者,同时创作白话通俗小说。二三十年代即有《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夜深沉》等出版。1936年以后,出版了宣传抗战、反映市民阶层悲欢离合和暴露社会黑暗的《热血之花》、《蜀道难》、《八十一梦》等。抗战胜利后任北平《新民报》经理,出版了讽刺国民党贪官污吏以及上层人物奢侈生活的长篇小说《五子登科》、《纸醉金迷》、《魍魉世界》等。建国后被聘为文化部顾问、中央文史馆馆员。一生写作小说一百余部。多采用章回体,拥有较多读者。

书籍目录

  第一回 甘苦不同歌声到煞尾 甜酸莫辨倩影记从头  第二回 一念虚荣停歌投大吏 十分诚意拱手送情人  第三回 投刺怯严威缘悭一面 赠仪消宿约报止千金  第四回 心事重归来匆匆送客 风光问嫁后郁郁思人  第五回 不语只温存少年可爱 试歌转凄楚怨女兴悲  第六回 两地缠绵帝人暗结网 半生倜傥知已故谈狐  第七回 为悦已容频来露心迹 解美人意隔座受衣香  第八回 座有解人定情在杯酒 目无余子立誓作花铃  第九回 渐起疑团情书漏消息 急生急病妙计定风波  第十回 好语珠圆媒妁翻灵舌 寸心麻乱晨昏计聘钱  第十一回 解闷时都忘缠绵无限 弃官言不得啼笑皆作  第十二回 闺梦逐征车还怜小别 农家苦夏日转异远来  第十三回 掘地限藏银艰难赠弟 登 门献重币挥霍为卿  第十四回 冷热只因财留餐沽酒 聪明还弄第三者饯别放歌  第十五回 如愿以偿千金博此夕 风机而作一曲话当年  第十六回 伉俪情深解铃原有术 逢迎道苦托钵竟无门  第十七回 一代莺花销磨七件事 满城风雨高卧二分愁  第十八回 频道不如归形成槁木 可怜 无所好目送飞鸿  第十九回 离膝去依依枯荣莫卜 回乡愁戚戚甘苦难同  第二十回 举目尽非亲且餐粗粝 捧心原是病频梦家山  第二十一回 革面却繁华衣衫尽换 健身安贫贱井里同操  第二十二回 奇货可居双身释重负 百喙莫辩干里报里言  第二十三回 无限伤心偎炉度长夜 不堪回首含泪看新春  第二十四回 生女不留人川资暗赠 求官还作客京市空来  第二十五回 铩羽空回托足嗟无地 埋名可隐伤心愧有家  第二十六回 一饭艰难工郎原自愧 十年薄辛冯妇竞重来  第二十七回 喜怒总无因心藏隐痛 声容浑不似弦托悲音  第二十八回 情敌难忘借杯浇块垒 醉乡堪老酣睡是生涯  第二十九回 宴客避良人强为欢笑 开门迎伧父故作痴聋  第三十回 归去已柔肠何曾奋斗 别求空忍泪终冒嫌疑  第三十一回 言所难宣颠狂半夕醉 势在必走决绝一封书  第三十二回 垂泪尚登场悲欢欲绝 伤心难撒手忍辱空还

章节摘录

  第一回甘苦不同歌声到煞尾甜酸莫辨倩影记从头  这书开场的所在,乃是一个旧式戏馆的后台,台上正唱着戏,后台的戏子,在锣鼓声中,纷纷地扮戏,杂乱极了。这是北平唯一的坤伶班子,后台除了管事和梳头跟包的人而外,也全是女子。  一个扮杨贵妃的角色,穿了宫装,戴了凤冠,站在上场门后边,手上夹了一支烟卷在抽着。她面前站了两个扮太监,六个扮宫女的配角,簇拥着一团。一个扮高力士的丑角,将手上的云拂,在宫女头上举了起来,大声喊道:“小刘!小刘!跟我买的麻花烧饼呢?我这就上场了,吃不吃呢?”管事的田宝三抢上前来道:“别乱!要打上了(打上是艺人行话,即出场)。嘿!杨老板,您马后点(艺人行话,即慢一点),程老板还没有来。”说着,他向那个扮杨贵妃的说话,她喷着烟道:“我怎么马后呢?多唱一段四平调吗?哪个师傅教的醉酒,是哪样子唱法?”田宝三道:“请佟老板多说几句废话……”扮高力士的冷笑道:“得!到了我们这儿,就是废话了。”田宝三道:“佟老板,您别尽挑眼……杨老板你叫板。”那个扮杨贵妃的抢上一步抓住门帘子,正待说话,又向后一退。扮高力士的道:“这是怎么回事?高力士没上,娘娘就叫板了。打上了,老周,咱们上吧。”门帘一掀,两个太监上场去了。  田宝三见杨贵妃瞪了一双眼睛,便向前对她拱了拱手道:“对不住,今天我真急,有点乱。您瞧就剩醉酒了。这新人的家庭,全没有扮,来得及吗?”杨老板道:“我杨桂芬不伺候大角儿,你不会预备垫个戏,让我们瞎抓干什么?刚才我是没嚷出来,嚷出来了,台底下准是个满堂彩的倒好。唱这多年戏,连一出醉酒都唱不过来,这不成笑话了吗?别人有了主儿,我们还得靠唱戏吃饭啦!”她说到这里,早听到戏台上太监已经说着:“远远望见娘娘来了”。只好抢上前一步,抓着门帘,叫了一声:“摆驾!”将手指上夹的烟卷头,向地上一掷,退后让宫女们上场,接着也就出台了。  田宝三回转身,站在后台当中,两手一扬道:“就剩今天一天了,大家都不给我一个面子,打电话,派人找,什么都办到了。还是头齐脚不齐,这叫我怎么办?没法子,垫个化缘吧。”他口里说着话,人在后台乱跑,抓了几个女戏子,将她们拖到一处,乱指点着道:“你扮和尚,你扮老道,你扮相公,你扮院子去!”说着,用手将这四个小角儿一推。这四个小角儿看了他一眼,不敢说什么,各自扮戏去了。  田宝三在后台跳着脚道:“戏也垫了,再要不来,我可没法子。”说时,在身上又掏出小表来看了看,摇着头道:“我真不懂这名角儿是什么心眼儿,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要给我们为难,我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妈……”  忽然好几个嚷了起来道:“程老板来了!”果然有四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笑嘻嘻地走进来了。第一个就是叫程老板的程秋云,紧跟她后面的叫白桂英,是这班子里两个台柱。最后面一个叫于秀宝,一个叫金小楼,也都是重要的配角。  田宝三抢上前,迎着程秋云笑道:“四位在哪儿来?我们哪里都没有找到,真急了。我除了招呼她们马后点而外,又垫了个戏。”程秋云脸上红红的,笑道:“我们有个饭局,你忙什么?到了上场的时候,我自然会来。今天是临别纪念,你瞧,又卖个十成座不是?我凭着这些听戏的面子,也不能误卯。不用垫戏,我们说扮就扮。田大爷,你得明白,今天我可是尽义务来的,你可得委屈点。”田宝三笑道:“得啦!程老板,你扮戏去吧。”  程秋云走了,白桂英站着,手上拿了条绸手绢,当了扇子,在脸上拂了几拂,笑道:“今天天气真热得很!”田宝三看她脸上时,酒晕红到耳朵边来,身上穿了印花粉红缎子夹袄,越发烘托得艳色凌人。她拿着手绢的那只手,光了大半截胳臂在外,戴了一只玉镯子,越显得手臂溜圆。她前额的刘海发梳得很长,几乎可以罩到睫毛上那双滴溜溜灵活的眼睛,只管看了人活转。田宝三笑道:“程老板因为要出阁了,所以那样高兴,白老板今天也是这样高兴,又是什么喜事呢?”白桂英依然将手绢在脸边拂着,微笑道:“自己心里痛快了,就高兴,不痛快了,就不高兴,要有什么事情才高兴吗?”田宝三碰了这样一个钉子,倒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得点着头道:“到了时候了,你去扮戏吧。”白桂英笑道:“忙什么,我在半中间才上场呢,谁有烟?送我一根抽抽。”田宝三连忙在身上掏出烟盒子来,笑道:“我的烟不大好,白老板抽不抽?”白桂英笑道:“只要有烟过瘾,我倒不论好坏。你若真有心请我,不会去买一包烟来请我?”田宝三笑道:“这算什么?你先抽这一根。”说着,将那根烟卷递了过去。白桂英将烟卷衔在嘴里,将两个手指头,夹了两夹,笑道:“送烟来怎么不送火来?”田宝三答应了一声“是”,连忙找了一盒火柴来,擦了一根,弯着腰将她的烟卷点着。她喷出一口烟来,道了一声“劳驾”,高跟皮鞋走得如风摆杨柳一般,到她的特别化妆室去了。  原来这个戏馆子,叫三喜茶园,是个纯粹的旧馆子,后台的糟乱,简直不可用言语来形容。后来伶人思想进化,在这里唱戏的台柱,有些不满意于后台的秩序,因之就另辟两个特别化妆室,留给台柱扮戏。这两间屋子,便是程白二人各占了一间。白桂英走进了她自己的屋子,跟包的早已拿出了衣服,坐在那里等着扮戏。白桂英洗过了脸,抹了胭脂粉,见壁上只挂了两件旗袍,便问道:“老李,有的是行头,干吗不给我多拿几件来?”老李道:“往日唱新人的家庭,都是这两件。”白桂英道:“干吗和往日打比,今天不是临别纪念吗?”这句话说完,有人在门外答道:“程老板是临别纪念,怎么白老板也是临别纪念呢?”田宝三手上拿了一盒烟,笑嘻嘻地走进来了。白桂英笑道:“这竹杠算我敲着了,真送我一包烟卷。”田宝三道:“真格的,白老板不打算干了吗?你要一不干,我们这班子就散了。我们这班子,不比别家,全是靠本戏叫座。程老板走了,你又走了,哪里找这两个人抵缺去!”白桂英打开烟盒子,又取了一根烟卷抽着,笑道:“那活该了。我能为了这个班子,唱一辈子吗?我今年二十五岁了,再过几年,我成了老太婆,唱戏不吃香,嫁人也不吃香,我怎么办呢?”田宝三笑道:“这样子说,我们也要喝白老板一杯子喜酒了。姑爷是谁?”白桂英道:“什么姑爷呀?我找汪督办去。我到了那里,他要我不要我,我还不知道呢。”田宝三道:“大家都要去,我也没法。这是小姐们的终身大事,谁敢多说一句话呀!”白桂英道:“坤伶有的是,你们不会再去找两个人?本戏也没什么难,多说两回就行了。”程秋云这时匆匆地走来了,嚷道:“你们说话有完没完,该上场了。”白桂英这才换了衣服,站到上场门去等候。  田宝三听了她的话,凭空不免添了一桩心事,在墙犄角边一个戏箱子上,盘腿坐了。口里衔了一支烟卷,只管想心事。有人叫道:“三爷!想什么了?坐在这里发愣。”他看时,是白桂英的母亲朱氏,便由戏箱子上跳下来,笑道:“今天是临别纪念了,咱们这个局面,凑合着也就有三四年,今天说散了,心里怪不好受的。”朱氏道:“那没什么呀?东方不亮西方亮呢!您不会想法子,让咱们时老头儿,再组一个班子吗?”田宝三道:“我的意思不是那么说,咱们在一处凑合着这么多年,相处得很好的,现在说散就散了,总有些舍不得。您的白老板,也转了心眼了,不久也就有婆婆家了。”说着一笑。朱氏叹了一口气道:“不用提了,这年头儿,半由天子半由臣。依着我的意思,我们姑娘总得替我再唱两年戏。可是程老板一走,她也动了心了,我有什么法子呢?”正说到这里,台底下哄然一阵地叫着好。朱氏又道:“你瞧,外面这样叫好,她们的人缘多好,偏是不肯干。”田宝三再要说什么,却见白桂英走进来了,于是向朱氏丢了个眼色,偏是她眼快,早看见了,便迎上前来道:“你们这里又说我什么了?”田宝三笑道:“说您人缘儿好,捧的多。”白桂英鼻子哼着道:“下句我跟你们说了吧,为什么不唱戏呢?”朱氏瞪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白桂英冷笑一声道:“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为你们打算,我自个儿也为自个儿打算。”说着,一扭脖子走进她的化妆室里去了。  他们在后台说话,听着的人,自然是很多,这时有穿古装的,有穿时装的,有打了一脸的黑,化了妆的,一大堆人,围了田宝三,都是问散了班子,以后怎么办。田宝三一拍手道:“我哪知道呢?我是个管事的。有人唱戏,我就管事,没人唱戏,我就再找饭碗。今天到了这个时候,时老先生还没有来,大概也不得劲儿。你们回家去候着吧,不组班就罢了,要是组班的话,当然咱们还凑合着在一处。”这些女戏子们,听到这个话,大家面面相觑,总而言之,大家是没有指望了。所有前后台的人脸上都带着愁容,只有程白二人是高兴的。这样一来,后台坤伶们,三三两两,议论纷纷起来,大娘们都说:“放了戏不唱,忙着嫁人做什么?嫁人有什么好处?在家里要管家事,看公公婆婆的颜色,受小姑子小叔子的闲气,出外还得和丈夫说明。哪一样自由?”姑娘们又说:“像她们唱红了的人,有人抢着要。什么时候要嫁人、要嫁怎样一种人?自己都可以去挑。没有唱红的人,人家听说是唱戏的姑娘,不会居家过日子,都不肯要,只好唱一辈子戏了。”程白二人见后台大家团聚着低声说话,心里也各自明白。  在台上程秋云下场的时候,和白桂英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到我屋子里来。”她下了场,装着找东西,找到程秋云屋子里来。秋云将房门掩着,低声道:“你瞧见没有?因为我们两个人不唱戏,大家要散伙,都怪我们呢!”白桂英道:“活该!我们能为着大家唱一辈子戏吗?唱戏也成,他们给我找个爷们去。”程秋云将一个手指搔着脸腮笑道:“你也不害臊。”白桂英道:“实话嘛?什么害臊不害臊?你要怕得罪人,你就别跟张三爷去,我也不去找汪老头子。”程秋云笑道:“你喝了多少酒?到这个时候,你还说着醉话。”白桂英道:“我句句说的心腹话,一点儿也不醉呢!”外面有人嚷道:“两位姑奶奶,干吗?关了门嘀咕着,别误场呀!”这正是朱氏站在房门外。白桂英开了房门,走出来道:“谁关了门?您这话倒说的是,咱们就是这一台戏,别闹出什么笑话来。”朱氏最不爱听这一句,站在一边,又瞪了一眼。这不但她母亲瞪她,所有在后台的戏子,见她那种喜洋洋的样子,都远远地望着她。她只当不知道,只管笑嘻嘻地在后台走来走去。  到了戏完了,大家卸了装,正待要走,她们的班头时鹤年跑到后台来了,手上拿了帽子,远远地看到白桂英,就连连拱手道:“偏劳偏劳!我有点事分不开身,这时候才来。白老板请缓走一步,我还有几句话说。”白桂英道:“您不用说,我明白,也不忙在这一刻儿。我等着要回家去,吃点儿东西呢。”先前那个扮高力士的佟福庭,还没有走,这时走上前来向时鹤年道:“您不知道,我们这班子里,是双喜临门,白老板也有了姑爷了。”她穿了对襟黑布短夹袄、敞着胸面前一路纽扣,露出里面的白汗褂子来,大有男子的气概。头上歪戴了一顶呢毡帽,露出脑门子来,腰上系了一根白扁带子,在白袄下露出一大截白穗子来。白桂英向她脸上望道:“你要在后台唱打渔杀家吗?瞧你这个样子。”  佟福庭点一点头道:“您还记得,我们初次配戏,就是这个。现在您是抖起来了。我们不知哪辈子出头。”白桂英知道她的口舌不饶人,笑着向大家道:“再见吧!”说毕,在人丛中挤着就走了。  佟福庭伸了伸舌头,又摇摇头道:“姑娘出门子,这也很算不了一回什么事,为什么这样地高兴呢?”  朱氏留在后台,还没有走,听了许多人说,都是批评自己姑娘不对的,只好装着糊涂,悄悄地走出后台,就雇辆车子回家。  到家的时候,桂英换了一双拖鞋,躺在一张睡椅上,口里哼哼唧唧地唱着。朱氏问道:“你不是说回家来吃东西的吗?怎么在这里躺着?”桂英道:“我为什么不回来,我在那里,存心去听闲言闲语吗?”朱氏板了面孔,不理会她,依然走向她自己的卧室里去,桂英望着她母亲的后影笑了一笑,还是躺着唱她的。  这个时候,她的包车夫,在院子里叫道:“林二爷来了。”桂英道:“请吧!”在说话的当儿,有人在院子里道:“今天没出去。”这人进来了,是个三十附近的人,穿了件灰色湖绉的夹袄,黑呢帽子,虽不寒酸,却很朴素。在堂屋门口,就取下帽子,连作两个揖,笑道:“白老板,我对不起!对不起!”桂英笑道:“没进门,先来两个对不起,什么意思?”他道:“今天是白老板的临别纪念,我因为有事,没来捧场,你就应该要怎样子罚我,就怎样子罚我得了。”桂英笑着,和他接过帽子来,挂在帽钩上,用手绢将桌子边的椅子拂了两拂,请他坐下。  原来这人叫林子实,是煤矿公司的一个重要职员,捧白桂英多年,花钱也很不少,只因为人忠厚,对于一切的时髦玩意,都不在行,行为也欠活泼,桂英虽很得他的帮助,却有点嫌他笨,所以交情只是平常。可是朱氏倒很喜欢他,常叫他到家里来坐,因之他比一班捧场的,容易接近桂英些。这时他见桂英满面春风的,坐下来笑问道:“白老板今天这样子高兴?”桂英笑道:“因为你来了。”林子实道:“这就不敢当。我今天没有捧场,你不怪我,就原谅得多了。”桂英拿了一根烟卷,放到他嘴边,擦了火柴,给他点上,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林子实起一起身道:“您别张罗,让杨妈来得了。”桂英笑道:“不成?咱们交朋友,交一天是一天了,这几年您待我这一番好意,实在少有,人心都是肉做的,我自己想想,实在是没有什么报答你的。”林子实抱着拳头道:“你这样我就不敢当。”白桂英眼睛向他一瞟道:“不能那样说呀!捧角的人,为什么来着?又花钱,又耽误了光阴。你是个忠厚人,有话说不出来,我心里可是明白的。”林子实被她赤裸裸地说明白了,倒无话可说,只是搭讪着抽烟卷。白桂英笑道:“真格的,我不是说假话。今天请你坐一会儿,让我到饭馆子里叫几样菜,请你一请。我还有一句话奉劝你,以后你别捧角,详细的情形,让我慢慢告诉你。”林子实道:“白老板,你既然知道我是个老实人,当然我不会朝三暮四地,又去捧别个人。”白桂英道:“唉!你还是没有懂我的话。因为从今天起,我已经不唱戏了。我怕你那班朋友,因为你无人可捧,又凑合着去捧别人。这捧角可是冤大头的事呀!”林子实道:“白老板也不唱了吗?我只知道程老板不唱,倒不知道白老板也不唱了。”朱氏坐在屋子里,先是生白桂英的闷气,不愿意出来,这时听了她所说的话,有些忍不住了,便走出来笑着叫了一声“林二爷”,接着叹了一口气,在他对面坐着道:“你不用问,她和程秋云一样,犯了名角儿的病。”白桂英道:“怎么叫名角儿的病呢?”朱氏道:“反正是什么事都不在乎罢了。”林子实怕她母女会争吵起来,就摇摇手笑道:“我都明白了,白老板也应该……”说着一笑。白桂英站在堂屋门口,就向外面叫道:“到馆子里给我叫几样菜来,还带两壶玫瑰露。”林子实站起来,正要谦让着,白桂英一摆手道:“你难道瞧不起我,我不唱戏了,请你在家里吃餐饭都不成吗?”林子实笑着,只得坐下来。

媒体关注与评论

  继《现代青年》《纸醉金迷》之后再推独具魅力的张氏鲜见之作 ,张恨水创作高峰期著名作品 展现当红女伶追求真爱却抽身不得的可悲命运

编辑推荐

  《欢喜冤家》描写了一个京剧女艺人的故事,尽管她历经千辛万苦,想摆脱命运……但仍难跳出被歧视的演艺圈。张恨水写道:“载出之后,颇也蒙受社会人士予以不坏的批评……不敢说会令读者读之一定有益,至少也让人家读之无害。”该作品曾由天一公司拍成电影。在社会上有相当的影响。 《欢喜冤家》是作者继《现代青年》《纸醉金迷》之后再推独具魅力的张氏鲜见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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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6条)

 
 

  •   欢喜冤家
  •   欢喜冤家...很感人!!!
  •   张恨水的书
  •   不错喔,张恨水的经典之作。
  •   不错,很方便,送货到家
  •   很不错,质量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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