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岛札记

出版时间:2009-1  出版社: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作者:大江健三郎  页数:127  译者:翁家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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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从个人的事情人手来写这样一本书,似乎有些欠妥。然而这本书巾收录的所有和广岛有关的随笔,不论是对我个人,还是对始终都和我在一起做这项工作的编辑安江良介先生来说,那都是触动我们心灵最深处的东西。因此,我想先说明一下各自的情况:1963年夏天,我们俩第一次一起去广岛旅行时,当时我的大儿子正躺在玻璃箱里与死神搏斗,康复的希望微乎其微。安江先牛的大女儿刚刚去世。而我俩共同的一个朋友,因整日钻研“核战争最终毁灭全世界时的情形”,不堪恐惧之重负,最后在巴黎自缢身亡。尽管我们两个都已经心力交瘁,但还是朝着盛夏的广岛出发了。我还是第一次经历那样的旅行,既令人疲惫不堪,又叫人郁郁寡欢。  到达广岛后的几天时间,也就是第九届禁止原子弹氢弹世界大会召开的日子,却让我们感到更加的疲惫不堪和郁郁寡欢。正如我将在第一章中所描述的,这次大会伴随着无数的痛苦和困难。起初,大会是否能够顺利召开都是个问题,而一旦大会开幕,便注定只会成为一个分裂的大会。我们也只能怀着沮丧的心情,带着满身的汗水与与尘土,叹息着,沉默着,在那些被大会动员起来的、无比严肃的人群周围,徒然地奔走。

内容概要

  《广岛札记》作者通过“广岛”这个透视镜,把即将宣告死亡的“悲惨与威严”的形象一个个地记录了下来,并向读者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人类应如何超越文化的差划而生存下去?大江还探讨了“生的定义”,将儿子疾残带来的苦痛,以及经历原子弹爆炸的悲惨事件,作为文化问题来思考。  到达广岛后的几天时间,也就是第九届禁止原子弹氢弹世界大会召开的日子,却让我们感到更加的疲惫不堪和郁郁寡欢。正如我将在第一章中所描述的,这次大会伴随着无数的痛苦和困难。起初,大会是否能够顺利召开都是个问题,而一旦大会开幕,便注定只会成为一个分裂的大会。我们也只能怀着沮丧的心情,带着满身的汗水与与尘土,叹息着,沉默着,在那些被大会动员起来的、无比严肃的人群周围,徒然地奔走。

作者简介

  大江健三郎,日本著名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1935年出生于日本四国地区一个被森林围拥的小山村,少年时代在母亲影响下对鲁迅开始了此后不曾间断的阅读,大学时代在渡边一夫教授的引领下沐浴了欧洲人文主义的光芒,并由此走上了创作道路。1960年对中国进行的第一次访问,使得“农村包围城市”与文化人类学的边缘和中心之概念结合起来,最终演化为《万延元年的Footbabll》、《同时代的游戏》等诸多作品中的根据地/乌托邦。  1994年以《个人的体验》和《万元延年的Football》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大江健三郎更强烈地意识到作家的责任,借助《空翻》、《被偷换的孩子》、《愁容童子》、《别了,我的书!》等作品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并于《在自己的树下》、《两百年的孩子》等作品里表现了对新人、孩子和童子等未来之象征所寄予的希望。

章节摘录

  一 初访广岛  1963年夏,我到达广岛时,正是拂晓时分。广岛就像一座荒凉的空城的幻影,在我眼前闪过,街道上还看不到任何市民的身影,三三两两伫立在街头的,都是外来的游客。1945年夏天的这个早晨,也曾有一群游客来到这里。然而,在他们当中,凡是在18年前的今天或明天离开广岛的,都侥幸活了下来,而那些到后天还没能离开广岛的人,都被无情地卷入了20世纪最为残酷的命运之中!他们当中,有的人在转瞬之间便化为灰烬,有的人苟活至今,却难逃整日忧心白细胞指标的悲惨命运。清晨来临,空气开始变得干燥、灼热,发出明晃晃的白光。一个小时后,市民们就要开始举行活动了。清晨的阳光,就已经像正午的烈日一般热辣灼人,并且还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此时,广岛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拂晓时鬼城似的影子,这座以小酒馆数量最多而闻名全日本的城市,俨然变成了一座充满活力的地方都市。包括白人、黑人在内的大批游客,混杂在熙熙攘攘的市民队伍当中,许多日本游客都是年轻人。他们一边唱歌,一边扛着旗子,向和平公园进发。后天,游客的人数将会突破两万。  上午九点,我在位于和平公园一角的原子弹受害者纪念馆里,在楼梯上跑了几个来回,又在走廊里转了大半天之后,发现自己到头来还是和那些束手无策的人们一样,垂头丧气地坐到了长椅上。我听一位记者朋友说,几天前他就守在这里了,可连他都觉得这里发生的事  情暧昧不清,捉摸不透,仿佛雾里看城堡一般。不安的情绪早早地蔓延开来。第九届禁止原子弹氢弹世界大会,果真是在这个广岛召开吗?在这个纪念馆里,此次大会的各项准备会议正在召开,但会议内容基本上都对外保密。我把记者徽章别到衬衫衣领上,可还是四处碰壁。被拒之门外的记者,来得过早的与会代表(不过,他们反驳说:什么太早!今天下午和平游行的队伍就要开进广岛了,傍晚还要举行集会,欢迎他们!),甚至连反原氢协会的常务理事们,也都无可奈何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最后又都坐到长椅上,不住叹气。每个人的口中,都嘘寒问暖似的,念叨着一句话: “反对任何国家……”这句话的全文应该是:“‘反对任何国家进行核试验’这个议题,还是真是个癌啊!”然而,现在只要一提起“反对任何国家……”这几个字,每个人就会愁容满面,唉声叹气。“反对任何国家……”,这里的任何国家是指死难者的国家,抑或是其他人的国家?我不禁想起,拂晓时分看到的荒凉的空城的幻影,和群情激奋的游行人群。  突然,坐在长椅上的人都站起身来,走廊里乱转的人流也全朝一个方向涌去。反原氢协会的安井理事长,来到常务理事们聚集的地方,向他们传达还在继续之中的、执行常务理事会秘密会议的情况。没有人会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大家都想看一眼从雾中显露出来的城堡的尖塔。在去年夏天的大会出现?昆乱之后,在陷入瘫痪状态的反原氢协会里,安井成了徒有虚名的理事长。静冈即将举办“三·一”比基尼日,并为此召开理事会,会上“反对任何国家……”的议题再次引起争议,安井因此辞去了理事长之职。今年夏天,安井再次以理事长身份出现在这里,这难道意味着他已经找到避免引发混乱的新提法了吗?  安井理事长走进房间,在那儿等消息的理事们既焦躁,又疲惫,脸上带着几分哀伤。他们和原子弹受害者纪念馆走廊里的记者、坐在和平公园树阴下早来的与会代表一样,都被拒之门外,一直都在焦躁的情绪中忍受不知情的痛苦。一见到安井理事长,他们就再也掩饰不住声音中的愤怒和抱怨,用近似喊叫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质问起他来。更有率性之人,怒气冲冲地要求执行常务理事(他们具体负责此次大会的组织工作)和安井理事长作出解释,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长时间都无法获知实情。  来自金泽的常务理事问道:“执行常务理事会是不是已经放弃本次大会了?”安井理事长不急不躁,用悲壮有力,又略带抑扬的声音回答道:“不,我们没有放弃!现在只是会间休息。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大家如实报告常务理事会的情况。”他的表情诚实而坦率,却又像是有所戒备似的。人群中响起空洞的笑声。他们是在笑金泽的理事太歇斯底里呢,还是在笑安井理事长过于程式化的回答?  来自横须贺的常务理事问道:“你上次来的时候说,如果执行常务理事会无法解决,就把问题交给我们这个常务理事会来研究解决。难道说,现在又不打算承认我们的权威了吗?”  安井诚恳地说了句“我到这里来正是为了和诸位坦率地交换意见的”,算是把这个问题给搪塞过去了,根本就没有触及问题的实质。有可能令他尴尬的问题,也就这两个而已。来自东京和长野的理事,都只要求世界大会必须召开。来自东京的理事说:“超过预计人数的参加者,正不断地从东京赶来,大会完全具备成功举办的条件。”然而,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共产党和社会党之间展开的动员争夺战,将会成为此次大会的一个棘手问题。来自长野的理事则诚恳地说道:“既然已经以大会的名义募集了资金,无论如何也要把大会开起来!”  常务理事们的神情,早已不像是在质问,倒像是在对着上天,发出悲壮的恳求,没有丝毫权威可言。和平游行的队伍正在行进当中,距离他们到达广岛只剩六个小时了。此次大会就是为了迎接他们而召开的,但至今却没有任何召开的迹象。  安井理事的声音一如平常。他的满腔热情溢于言表,对每个人都满怀诚意地说着同样的话:“我们常务理事会内部确实有比较复杂的意见分歧。”然后,他又提高嗓门说道:“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事实隐约呈现在我们面前:把常务理事们都拒之门外的、迟迟不散的执行常务理事秘密会议,正在陷入僵局;“反对任何国家……”以及“禁止核试验会议”产生的意见分歧(对此,安井理事长只用抽象的、富有感情色彩的词汇提起过,但从未具体言及)继续成为一个障碍,使会议面临更加困难的局面;共产党、社会党、工会总评议会以及外国代表团,特别是中苏代表团之间的问题,使执行常务理事会左右为难,寸步难行。但是,这些情况早在安井理事长出现之前,就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要说现在还有什么新的提法,那就是安井理事长反复高喊的这句:“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可是,给他足够的时间,这些困难就可以得到解决吗?看来没人相信。安井理事长到最后也没说清“一点时间”究竟是多久,就撇下理事们走掉了。剩下的理事们在一起恳谈,可惜他们意见相左,又缺乏信任,一个建议刚提出,就立刻遭到否决。有的人甚至像泼妇骂街似的大声嚷嚷起来。“他们是和社会党议员喝茶的那帮家伙!”他们的头头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有结了婚分居的,还有离了婚同居的呢!”他的话到底在暗示些什么呢?这又怎么称得上恳谈呢?  我和那位被骂得狗血喷头的、来自横须贺的理事,一起走到了窗户对面的阳台上。他的发言在恳谈中被屏蔽,要听他的意见,就只好用这个办法了。这位来自横须贺的理事神情焦虑地对我说:“明明在第六十届常务理事会上就已经做出决定,即使内部有意见分歧也要召开这次大会,现在这个决定却被完全忽视。要是用欺骗的手段掩盖住不同的意见,召开一个貌似统一的大会,那怎么行呢?底下搞基层运动的早就已经说过了,以后和平运动不会再依靠日共、工会总评议会和社会党了,要靠他们自己。禁止原子弹氢弹协会就算中途解散,他们还是能充满朝气地把运动继续进行下去。”  所有的理事又陆续陷入了充满疲劳感的沉默当中。我离开恳谈的人们,走下楼来。一楼大厅变得有些混乱。各地赶来的与会代表来到这里,打算登记并交纳各自的经费,可是,由于执行常务理事会会议陷入僵局,接待工作也无法展开。他们有的围成圈,蹲坐着;有的聚在一起,来回踱步;有的在练习唱歌。正像横须贺的理事所说的那样,他们意气风发,无忧无虑。这不由得让人感到,在他们和安井理事长、秘密会议的参加者以及那些苦等消息的理事们之问,存在着重重的阻隔。即便大会最终胜利召开,这些阻隔又将如何消除呢?骄阳下的和平公园,空空荡荡。望着这座即将迎来两万名与会代表的空旷的公园,我不禁感到一片茫然。  在广岛数量众多的各式各样的塔里头,原子弹轰炸死难者供奉塔,是命名最为贴切的一座。此刻,我正朝它走去。有位老妇人肃然伫立在塔旁。在广岛,我曾经无数次见到过这种肃然而立的人,他们都是那一天、在这里,亲眼目睹了地狱的人。他们的眼神黯然无光,却又令人不寒而栗。在《广岛之河》里,有两个老妇人带着这样的眼神,说出了自己的证词。其中一位说道:“那种病,旁人看着才叫一个揪心啊!我闺女刚生下真美子,为了孩子,她说什么都想活下去,可谁也救不了她。不光是这些,还有呢,奈奈子死了之后,我还有儿子阿广在身边,26岁了,可手上头上都是烧伤留下的疤,为这,连婚都结不成,已经自杀过好几次了。”另一位老妇人说:“我有两个侄女在鸟屋町,听说是光着身子跑出来的。在江波熬了一宿,路上人家给了件薄浴衣,两人一撕两半,这才算是遮了羞。妹妹死的时候,惨得没个人样,东家还嫌她脏,直嚷嚷,可别传染上啊。姐姐求我说,婶子,趁我还没变成那样,你就杀了我吧!最后也跟着妹妹去了。年轻人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婆子……”  突然,安井先生那句热情洋溢的话出现在我的脑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空洞、敷衍,没有丝毫具体的承诺,以“诚实”为名而开的这张空头支票,不过是句骗人的鬼话。  下午三点,我来到原子病医院前,站在行道树瘦长的树阴下,等待和平游行队伍的到来。除了记者之外,在医院前的广场和马路上迎候的人寥寥无几。广岛反原氢协会的人按理说应该在这里迎接,但在会议结果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离开弥漫着停顿与困难气氛的和平纪念馆。在屈指可数的迎候者中,有这样两个人,一个是原子弹受害者母亲会广岛分会的负责人,还有一位是广岛小憩家园的创办人。广岛小憩家园的成员,都是原子弹轰炸后生活在对癌症的惊恐不安当中的孤寡老人。他们两个才是在广岛从事基础工作的人,但是现在,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焦虑之情。广岛小憩家园里那些年迈的受害者,昨天晚上提着灯笼,手持花束,点上香火,逐个祭拜了市内不计其数的死难者的纪念塔。广岛市三十二个区都派出了小组,在各自所属区内等候前来祭拜的老人,并和他们一起追悼亡魂。整个广岛市,就像一座大坟场,街上到处可见一座座的慰灵塔,尽管有的慰灵塔小得像块石头。“禁止原子弹氢弹运动是离不开广岛基层的老百姓的。现在,这个运动虽然超出了广岛市的范围,可广岛的老百姓仍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巩固它的基础。他们手捧花束,点燃香火,走遍了广岛的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又有和他们一样的人在迎接他们。”

编辑推荐

  在这片土地上,最坏的绝望、和无可救药的疯狂的种子,在不断地萌芽滋生,在这里,我们找到了思考人类正统性的具体线索、也亲眼看到了人类最不可宽恕的欺骗……  我是一个个人历史如此短暂的人。我希望把自己理应具有的独特的感觉、道德观念和思想,全部放到单一的“广岛”这把锉刀上,通过“广岛”这个透镜去重新加以检验。  ——大江健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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