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子里的张九一

出版时间:2012-11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作者:野海  页数:244  

前言

  序  变革中的农村图景  张守仁  当前大量青壮年男女劳动力进城务工,必然使农村人口结构失衡,给农村的生产、生活带来负面影响,使留守老人负担过重、精神孤独,留守的儿童受欺受诬,心理上不能得到健康成长。本书的主人公张九一的童年,就遭受了这样命运。  《桶子里的张九一》以广阔的乡村叙事、精湛细腻的描写、生动传神的人物刻画,描绘了社会变革中我国西南部农村的真实图景。  作者野海长期生活、工作在社会底层,十八岁中学毕业后,回到家中务农,摆地摊、当石匠、做村长,一直没有时间从事文学创作活动。他当村长期间有感于留守儿童教育、成长中的问题,触发他拿起笔来,写了这部小说。这是他的处女作。他的第一部作品就达到了这样的水平,难能可贵。他有坚实的生活基础,有创作发展的潜力,有较好的前景,因此我们乐于为他出版这部长篇小说。  本书的语言是好的。话如其人。作者贴着人物写,让不同的人物说出和他们身份相当的、独特的话语。这是不容易的。小说人物性格没有简单化,如田扬花,展示了她内心世界多侧面的复杂性。这是一个写得比较鲜活、比较丰满的人物。而爷爷张长贵的生老病死、民办教师张仕望的穷困一生,他们的悲惨遭遇,读来令人心酸,促人深思。  这部小说也有结构上的不足。好作品的结构是一个生命的有机体,好比河里的水,互相涌动,不可切割,牵一发而动全身。好比原野上的一茎小草、一朵鲜花、一只飞鸟,它们生命的、生理的组织、色泽、形态,自然严密,气韵生动,血脉通畅,浑然天成,全身和谐无间。这对文学创作当然是一个很高的要求,但取法乎上,仅得乎中,把它作为一个追求的目标,写作上才能不断精进。  目前人们都奔向“钱”途,精神追求缺失,道德滑坡,坑蒙拐骗,假冒伪劣,到处横行。在如此不堪的环境下,我们尤其要关注弱势群体的生存状况、倾听来自底层人民的声音。一代代少年儿童的健康成长,紧紧关乎国家未来的命运。悠悠万事,惟此为大、为重,切切不可等闲视之!  野海第一次写小说,就有了这样的气象,我作为一个老文学编辑,怀着欣喜的心情祝贺他,并预祝他正在准备写作的另一部长篇小说,百尺竿头,更上层楼。  2012年5月26日

内容概要

  野海的长篇小说《桶子里的张九一》以广阔的乡村叙事、精湛细腻的描写、生动传神的人物刻画,描绘了社会变革中我国西南部农村的真实图景。这是野海的处女作。他有坚实的生活基础,能够贴着人物写,让不同的人物说出和他们身份相当的、独特的话语。第一部作品就达到了这样的水平,难能可贵。

作者简介

  野海,本名陈小勇,男,土家族,1975年生,重庆酉阳人。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十八岁开始种地,摆过地摊,当过石匠,任过村长,2007年开始文学创作,现从事文学创作与土家族民族文化研究。

书籍目录

目录总序:袁鹰序:变革中的农村图景张守仁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章后记

章节摘录

  我生下来就掉进了一个桶子。或是我的娘把我生在一个桶子里了。  我的出生是被别人私藏下来的。准确地说,我的八岁之前是存放在别人那里的,直到我八岁之后他们才交还我家。他们含糊其词,把时间一截截掐断了隔三岔五地对我说。最开始,他们说我还没满月,我爹被一帮人抓住了,两个白布蒙面人把他阉了。你爹啊,黑塔塔一尊人物,那天妇人一样号着从乌江镇回来。他们笑着这样说。很长时间后,他们又告诉我,说我还有个二姐。你爹回来睡着不起床,你二姐一夜高烧就死了。  这些事我并不十分感兴趣,直到有一天,他们说,你呀,呀呀呀,才出生,“嗵”,落到桶子里了。  马桶!李诗人大声说。马桶,文明的创造,看,虫子正在里面游来游去。  但我不是虫子,我是张九一。我是娘的第三个孩子。  公元一九八八年九月三十日,我娘被强制注射了“堕胎针”,第二天早上,我像大便一样掉进了桶子。人们都以为我死了,他们把我提到野外去喂狗时,我突然叫了一声,便被私藏了下来。  我和你一样不相信他们对我八岁前的交割,但在后来的八年里,我得到了最诚实的证据--我一直在桶子里没能出去,四周一片黑暗,让人感到局促、寒冷、毫无生机。我翻出桶子,又掉进另一个桶子……永远而无穷的桶子,让我固执地认为,只有点亮的灯才能解决这一切。为此,赵医生认为我早已死了。她认为我满怀邪恶、罪孽的火光,是被自己烧死的。她说:树点灯吗?鸟点灯吗?它们安静,满怀生存本身的清纯气息。它们不点灯,所以光明普照它们。  我认为赵医生是一个疯子。疯子的话不可信,因为我还活着。  一  八岁的星期天,我割草回来,在牛圈外远远听到屋里有客人的声音。我轻轻走到房外,听见客人说,走吧,今天晚上就走。娘还是没说话。客人说,再不走就迟了,秋芳,你才三十出头,正好日子呢,待在这家里粗布裹老了水一样的身子,想吃一辈子红苕啊?你看看村里的洋式房子,哪家不是去打工挣钱修的?那些穿漂亮衣裳的细娃,谁的爹娘不在外面打工?  我从板壁缝里看见一个男人盯着娘的眼睛,伸手为娘抹泪,被娘打了一巴掌。  这个男人我认识,就是隔壁村的,娘让我叫他王叔叔。王叔叔穿皮鞋,身板没有我爹扎实,但没有胡子的脸上总是笑,比我爹漂亮。他没有老婆,常在我爹外出时来。他口袋里装着各种玩意儿,一见我就蹲下身拿出来给我。那天我不喜欢王叔叔。我大声叫,把一只追着母羊的黑山羊踢了一脚。  我不想娘去打工。村里有很多人在外面打工。我都听说了,有好几个婆娘都是在外面卖。卖什么当时我并不知道,只知道那不是好事。人们说这事时脸上怪怪地笑,千姿百态,神秘得很。他们说女人只要出去打工,回来就没有一个是原装货了。有一天,几个人在我家院坝里乘凉。一个妇人扁着嘴轻声说,你们看看曹家,听说屋里地上铺的毯子好几万一块,嘿,全得他婆娘又漂亮又骚,听说一次能卖两三百呢。男人们就开玩笑,然后哈哈大笑。曹山财从外村接回来守房子的老妈七十多岁,本来耳朵有点背,但这种笑声不管在寨子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响起,都会一声不漏地被她听见。一听到这种大笑,这个本已改嫁到了外地,又被她儿子接回来的老女人就闷着头恶狠狠地追打自家的鸡。  我不想娘去打工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说我娘比曹山财的婆娘漂亮,因为我不想他们讲起我娘时哈哈大笑。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爹把我摁在堂屋里的老八仙桌上,像摁一只瘦狗崽。娘端着比我头还要大的白瓷碗,满满一碗黄连汤,不让我换口气地往我嘴里灌。他们像场镇上的男人灌那头要卖到秀山去的牛一样对付我。突然,我变成了我家的老房子,大门就是我的嘴。一会儿我又变成了我们的寨子,寨子后出山的路成了我的嘴。爹娘狠心,不停地往这张嘴里灌苦水。娘咬着牙说,忍着啊,谁让你瘦弱多病呢。我大声喊爹。爹吼道,狗卵爹,药才是你爹!我用力蹬爹的肚子,他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我挥手把娘手中的黄连汤打翻了。爹起身大吼:把这个疯子绑起来灌!  我惊醒后,听见隔床的爹娘还在悄悄说话。  爹说,我眼睛耳朵都不太好,有些事情看不到也听不到,听说城里能治好,我凑够了钱就去医。你为啥子非要出去不可呢?  爹黑灯瞎火说胡话,他耳朵和眼睛都精着呢。  娘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再不出去,我们就成全村最穷的户头了。  爹道,你真忍心丢下九一?出去几年回来,大门口站一亮堂堂小伙子叫娘,你敢答应?要出去找钱也该我去,轮不到你!  娘说,你厕所两个字都认不得……  爷爷的咳嗽声从隔壁的后堂屋传过来,像木棒敲打绳子悬着的腐木板。爹娘收了声。  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爹突然大声吼叫道,滚!他妈的,眼不见心不烦。  娘真的走了。那天,张力家建新房请客,热闹得很。我一直在等着捡高空礼炮响完后的废纸筒子,娘走时的情景我不晓得,也没有人告诉我。  二  娘走了一段时间后,爹一见到人们交头接耳摆龙门阵就黑着脸打路边的狗,踢路边的树,或找个借口抽我的耳光。家里的日子冷了,我老想呆在学校。  卷着泥巴裤脚的张老师是学校唯一的老师,与我同住一个寨子。他太瘦太高,人们都叫他高粱秆。有一天,他让二三四年级的学生做作业,开始教一年级的学生唱“aoe”,突然一个大妇人冒出来填住了教室的门口。这妇人是老师的大儿媳妇,我叫桂嫂。桂嫂肥沃的脸上闪烁着凶光,她大声叫道,大田坝的秧门都要封了,你不回去铧田?想等你那死鬼儿子从广州回来铧?老师把书往腋下一夹就跟出了没有门板的教室。我刚收拾好笔和本子,老师又回来了,向我们全校全班一二三四年级十多个学生宣布放三天农忙假。  我们跟在他后面唱诗。我领头,预备起:  春眠不觉晓  老师遭蚊子咬。  整点敌敌畏,  个个都跑不了。  老师大声跟着我们唱。唱了一个又一个:  牛儿才上山  太阳没过河。  背时的老师  清早就放学。  我们谁都不想放学,因为放学回家要帮着干活。高粱秆老师突然回头笑眯眯地问,同学们,喜不喜欢老师?我们齐声说:“喜欢--”老师说,大家明天来帮老师栽秧要得不?我们“噢”一声从他身边窜到了前面,嘻嘻哈哈地把他甩在油菜花尽头了。  野草们两岁两枯荣,蛇们进孔睡醒了两个长觉,爹的脸一直没放晴过。我一回家就不想说话,有事没事就看书写字,得了很多“一百分”。我认为自己应该有一个新书包。我喂肥了两头猪,承担了做饭洗碗的全部活儿,可是爷爷和爹都没有想到该奖励我,也没有看到我的“正大猪饲料”书包太烂了。  我应该有一个新书包。从栽秧上坎到水稻含苞,从谷穗低头到收割进仓,这念想一直没完没了地缠着我,让我心里不舒服。  九月一日,我满十岁。我正准备上学,听见马村长的高音喇叭嗓门在左边崖上叫我爷爷:“长贵,秋芳来款啦,带身份证私章去邮局领钱--”村长的喊话在山里荡来荡去,“领钱--钱--”爷爷没吭声,爹也没吭声。村长又喊话了,长贵,你龟儿耳朵遭日聋啦?!爹站到堂屋前圆着眼回敬:“狗日的强盗村长,老子操你二姨--”爷爷看爹。爹将头别开,走进堂屋一猫腰把石磨揭了,对石磨道,我今天要修磨子。爷爷拉下竹竿上还没来得及干透的衣裳,边换边说,九一,今天上学是扫地,不去学校了,跟我上场。  爷爷教我唱一个花灯长调子,刚学会就到了镇里。在邮局门口,我拉住爷爷。爷爷,我要新书包。爷爷笑道,好,我给你买个新书包。  绿衣服大姐姐对爷爷说,收款人张长贵,汇款一万二,汇款人李秋芳。爷爷捏了捏我的手,低头对我说,九一,一万二。我猜想爷爷其实和我一样,不知道一万二是多少钱。笑眯眯的大姐姐将钱放到爷爷面前时,爷爷果然呆了,傻问:这是一万二?那姐姐说,老人家,有哪里不对吗?您数数。爷爷说,不是不是,我是说这是一万二,一万二真多。爷爷看着那堆钱,不敢去摸,我感觉过了好一阵子。爷爷问那姐姐,同志,给我一个口袋行不?爷爷飞快地将钱揽进红色方便袋,将口子纽了一个死结。提起来歪着头看了看,又问那姐姐,同志,你帮我找一个黑口袋要得不?那姐姐朝另一个姐姐笑了笑,在柜台下又找了一个黑色的方便袋放在柜台上。爷爷将红口袋放进黑口袋,来回裹紧了,把那包钱从领口插到腋下,臂紧了紧,又取出来,解下鞋带将那口袋五花大绑了插到腋下,拉了我的手就走。  我被爷爷拉风筝一样在街上飞。到镇政府门口后爷爷不走了,吩咐我回家叫爹来接他。我转身,又被他叫住了。他说,你对你爹说我遭车撞了,叫他快点来。我说爷爷,记着给买我书包哟。他说记住了记住了,去吧去吧。  我粗气还没喘完,爹就举着手中的铁锤叫上一个邻居不见影了。他们回来时天已全黑了。邻居站在门外说,贵老汉,你以后不要扯淡啦,大家都不得闲空。爷爷笑道,我以为真把我脚杆撞断了呢。邻居假装转身要走,爷爷喊道,进来进来,走啥呢,吃了饭再走。邻居说,九一你也吃啊。我说我吃过了呢。我在黑处满怀希望地盯着煤油灯下爷爷一直不松开的腋下。三个男人把酒瓶喝翻了底,把最后一滴南瓜汤泡最后一块锅巴下了肚。邻居抬腿下了火铺说老汉你以后不要再扯淡了,留下一个饱嗝就走了。  我把门一关上就问爷爷,爷爷,书包呢?  爷爷拍了一下前额,哦,书包,对了,书包……  ……

图书封面

评论、评分、阅读与下载


    桶子里的张九一 PDF格式下载


用户评论 (总计0条)

 
 

 

250万本中文图书简介、评论、评分,PDF格式免费下载。 第一图书网 手机版

京ICP备13047387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