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1-7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作者:[日] 佚名 页数:244 字数:146000 译者:林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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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简体版序言林文月翻译的目的,简单说,是把一种语文转换成另一种语文。懂得两种或两种以上语文的人,时则会有需要为自己,或为别人做这种“翻译”的工作。三十年代出生于上海虹口江湾路的我,作为台湾人法律上隶属日本公民,而闸北虹口一带当时为日本租界,所以到了上学年龄,我就被指定去上海市第八国民学校读书。那所日本人设立的学校,除我和我的妹妹之外,其余都是日本孩子。说实在的,我们当时还以为自己也是日本孩子,只是家里有些生活习惯和别的同学们略微不同而已。我的启蒙教育是日语文。我读日本书,也用日本语文思想,或表达心事,似乎是自自然然的;直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中日战争结束,日本投降,中国胜利,我们台湾人的身份由日本籍变成了中国籍。次年,我们举家由上海乘船回到台湾。台湾是我们的故乡,却是一个陌生的故乡。在陌生的故乡,我们开始了新生活。我听不太懂台湾话,而且在推行国语的环境之下,校内是禁止使用日语的。老师用台语解释国语。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我突然需要适应两种新语文。如今回想起来,大概我的翻译经验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的脑中经常需要把中国语文翻译成日本语文。这样的习惯,使我在读大学和研究所的时期,能够驾轻就熟地为台北东方出版社的两套少年读物:“世界名人传记”和“世界文学名著”译成了五本书。那些书都是经由日本人改写为适合少年阅读的文体,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任职大学之后,教学与研究成为生活的主轴,除了有限的一些日文的汉学研究论著之外,不再有空闲执译笔了。至于再度促使我提笔从事翻译工作,实缘起应邀参加一九七二年日本笔会主办的“日本文化研究国际会议”。依大会规定,参加者需提出一篇与日本文化相关的论文。我以日文书成《桐壺と長恨歌》提出发表。其后,我将日文的论文自译为中文:《源氏物语桐壶与长恨歌》,在台湾大学《中外文学月刊》刊载,同时为了读者便利而试译了《源氏物语》首帖《桐壶》,附录于论文之后,那篇日本中世纪文学深受白居易《长恨歌》的影响,中文的读者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产生莫大的好奇与期待,透过杂志的编辑部鼓励我继续译介全书。我在没有十分把握之下,答应下来,开始逐月在《中外文学》刊载的长期翻译工作。费时五年半,共六十六期而译竟了百万言的《源氏物语》全书。那五六年的时间里,我教书、做研究、又翻译,过着与时间竞走的生活,十分辛劳,却也感觉非常充实。翻译遂成为我生活中的一个重要部分。我选择日本古典文学作品为自己翻译的对象,是基于两个理由的:一者,日本文化从中世纪以来深受我国隋唐文化影响,而且日本人早已有系统地译介了中国的重要著作;相较之下,我们对日本的文学作品则相当冷漠。虽然近二十余年来逐渐有人译出日本文学,但以近、现代作品为主,古典文学的译介仍嫌不够。再者,我个人具备日语文根底,其后从事中国古典文学的教学与研究,或可在这一方面略尽绵薄之力,弥补我们所当做而未做的事情,故自一九七三年以来,自我惕励断续译出了《源氏物语》(一九七三—一九七八)、《枕草子》(一九八六—一九八八)、《和泉式部日记》(一九九二)、《伊势物语》(一九九五—一九九六)等四本平安时代的日本文学名著,以及十九世纪明治时代的樋口一叶短篇小说集《十三夜》(二〇〇一—二〇〇四)。以上五本书,前四本的著成年代都在千年以上,最后一本也在一百多年前。每一个国家的语文都会随时间而有所变化。现在的日本人阅读古人的这些文学作品,多数会觉得很困难,所以与谢野晶子(一八七八—一九四二)以降,已经有多种现代日语译的《源氏物语》等书出版了。我的中译本诸书,虽然采取白话文,但是仍有许多地方非译文本身所能传达清楚,或者表现原文的巧妙之处,则不得不借助些注释。注释之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原著里引用日本的古老诗歌或隐喻,乃至于唐代以前的中国古诗文,因此对于中国读者而言,明白了这些道理,就会觉得既陌生而又熟悉,格外亲近动人。《源氏物语》、《枕草子》、《伊势物语》和《十三夜》即将在大陆以简体字横排出版。容我在此感谢南京译林出版社所有帮助我促成此事的各位。二〇一一年一月十八日
内容概要
《伊势物语》主人公在原业平是平安时代歌人,六歌仙、三十六歌仙之一。他是个有名的风流美男子,将热情倾注在众多的女子身上。据古注,在原业平共与3733个女子相交。
《伊势物语》忠实地活现了物语中王朝贵族潇洒的恋爱故事,运用优雅的色与线,编织出一个又一个浪漫的梦,充溢着丰富的抒情性之美。“
词书”的和歌,表达了人物爱恋的心境和人物感情的交流,富含余情与余韵。“绘画”配以“词书”,合奏出一曲又一曲日本古典美的交响。
作者简介
(日)佚名,台湾彰化县人,1933年出生于上海日租界。1952年入读台湾大学中文系,师从台静农等名师,后留校任教,专攻六朝文学、中日比较文学。历任美国华盛顿大学、斯坦福大学、伯克利大学,捷克查理斯大学客座教授。作品曾获中国时报文学奖、台北文学奖、中兴文艺奖等。
书籍目录
写在《伊势物语》译注之前
一 初冠
二 西京
三 鹿尾菜藻
四 西厢
五 关守
六 芥河
七 回浪
八 浅间岳
九 东下
十 托雁
十一 行空之月
十二 盗人
十三 武藏镫
十四 破鸡
十五 隐蔽山
十六 纪有常
十七 稀客
十八 白菊
十九 天云外
二十 枫红
二十一 各结新缘
二十二 千夜如一夜
二十三 筒井筒
二十四 梓弓
二十五 未逢夜寝
二十六 唐船
二十七 盆中影
二十八 会期难
二十九 花寿贺
三十 难会女
三十一 草叶儿
三十二 倭文缠丝
三十三 入江口
三十四 无情女
三十五 丝为绪
三十六 玉葛
三十七 下纽
三十八 所谓恋者
三十九 源之至
四十 执著爱情
四十一 紫
四十二 路谁已通
四十三 浮名生
四十四 饯别
四十五 萤宵行
四十六 亲近的朋友
四十七 大币
四十八 待人里
四十九 嫩草
五十 鸟子
五十一 菊
五十二 饰粽
五十三 难相会之女
五十四 冷漠女
五十五 片言只语
五十六 草庵
五十七 割壳
五十八 荒宅
五十九 东山
六十 橘花
六十一 染河
六十二 空遗枝
六十三 九九发
六十四 玉帘
六十五 在原氏其人
六十六 御津海浦
六十七 花林
六十八 住吉之滨
六十九 狩使
七十 钓鱼船
七十一 神垣
七十二 大淀之松
七十三 月中桂
七十四 越重山
七十五 海松
七十六 小盐之山
七十七 春之别
七十八 山科之宫
七十九 千寻之荫
八十 衰败之屋
八十一 盐灶
八十二 渚院
八十三 小野
八十四 难辞之别
八十五 雪积
八十六 各自为生
八十七 布引瀑布
八十八 赏月
八十九 无名因
九十 樱花
九十一 可惜
九十二 小舟
九十三 门不当户不对
九十四 红叶与花
九十五 牵牛星
九十六 天之逆手
九十七 四十之贺
九十八 仿造梅枝
九十九 骑射之日
一百 忘草
一百零一 奇特的藤花
一百零二 忧世事
一百零三 共眠夜
一百零四 贺茂之祭事
一百零五 白露
一百零六 龙田河
一百零七 知身雨
一百零八 浪湿岩
一百零九 寿命促
一百一十 结魂术
一百十一 徒恋未见
一百十二 须磨之海人
一百十三 其心短
一百十四 行幸芹河
一百十五 都岛
一百十六 岛上屋檐
一百十七 行幸住吉
一百十八 玉葛
一百十九 遗留物
一百二十 筑摩之祭
一百二十一 梅壶殿
一百二十二 井手玉水
一百二十三 鹑
一百二十四 同我心之人
一百二十五 终将去之道
异一 雨声
异二 清和井之水
异三 方见之人
异四 云居之峰
异五 空中
异六 时雨
异七 花开不开
异八 玉钗
异九 瞿麦花
异十 漫行道涂
异十一 漫行道途
异十二 在原行平
异十三 朝影
异十四 虫声
异十五 春闲嘉
异十六 河竹
异十七 彩革
异十八 早知是梦
异十九 会时匆匆
章节摘录
从前,有个男子,出冠未己,因领地之缘而前往奈良京春日里去狩猎,里中住着一对十分标致的姊妹。这男子无意中自墙垣缝隙间窥见了她们。想不到,挺不相称的,如此残旧的乡里中竟有这般光景,遂难禁心位置颠倒动摇。这男子将身上穿着的狩衣下摆撕下,写了一首歌。他所穿的是信夫染的狩衣。
后记
写在《伊势物语》译注之前一、何谓“物语”在日本文学史上,“物语”是一个很重要的词汇,但究竟“物语”是什么?《広辞苑》“ものがたり”(即“物语”之和文)下曰:“以作者之见闻或想像为基础,以散文叙述人物、事件之文学作品。广义则指小说……”至于“しょうせつ”(即“小说”之和文)下曰:“文学的一种形式。依作者的想像力而构想,或以事实为角色,主要采用散文体之物语。”比较二说,于“物语”项用“小说”之词;于“小说”项则用“物语”之词。足见“物语”与“小说”十分类近。然而,物语并非与小说完全相同。其最大的分别,或可自二者主导文学创作的时间来观察。《広辞苑》在“ものがたり”下又曰:“狭义指平安时代至室町时代(按:平安时代指西元七九四~一一九二;室町时代指西元一三三六~一五七三)者而言。”至于“しょうせつ”下则曰:“继古代传说、叙事诗、中世物语等之系谱,至近代而发达,取代诗,成为占有文学之王座。”是以“物语”属纯日本文学之产物;而“小说”则似带有西欧之风。而所谓“古代、中世之物语”与“近代之小说”,则又分别如何?下面试引近代日本二位文学家的说法为参考。其一是川端康成《小说的构成》(一九四一)中的文字:物语的旨趣被配置在时间的继承中,而小说则必需在因果关系之上构成。“国王死了,王妃也死了。”这是物语;“国王死了。由于悲伤之故,王妃也死了。”则是构成。小说的构成当然也讲究时间的脉络,但总不如因果论理重要。物语的听众大概会问:“然后呢?”小说的读者则会问:“为什么?”物语性与构成性的根本差异在此。小说讲究因果连续之紧密构成。紧密构成不仅需要满足“然后呢?”的好奇心;而且更需要理智与记忆力。其二是桑原武夫的《文学入门》(一九五一):物语告诉人们一种远离日常生活的特殊事件,其兴味中心,与其说是被事件操纵的人物,毋宁是事件本身。小说在描写日常世界,即令有特殊事件,也要与日常生活同样处理得可解才行。至于在其精神方面言之,支配物语的是宿命观,而近代小说则以为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换言之,可谓人类中心主义。从作者的立场而言,写物语的人,只要把特殊事件以感性态度传达于人就好,属无性格的媒介者,其本身的个性并不重要;但小说作者,则需要自己去创造作品人物,其间必然存在着“告白”的因素,故支持小说世界者,实非事件,而是作者的个性。川端捕捉了物语性与构成性的差异;桑原则解析了物语与小说的世界构造之异同。不过,二氏对物语的解说,似乎还是不脱从近代小说方面比较立论的倾向。事实上,日本的“物语”与英国的Novel,法国、德国的Roman各有其本国文学传统下的复杂氛围。平安时代的物语文学,与欧洲的Roman有相近处,却不能以彼取代此。而个别作品之间,则又自有其特色。以《源氏物语》而言,自其所建造的虚构世界,可以精确探寻人类社会的真实性,而其所描写的人生起伏曲折中,又反映着人们的生活现象。如此看来,《源氏物语》虽然是物语,但根据川端与桑原二氏之说,则又类近小说,可谓超越物语的物语了。从另一方面言之,神话、传说等古传承体的作品,乃是某部族或氏族的集团文学;相对于此,小说则系具有脱集团性的密室文学。然则物语的定位如何?它既带有集团性文学的个性,又带有个人文学的性质,可谓介乎神话与小说之间的一种文体。设若以小说的祖先为物语,而物语的祖先是古传承的世界,人类在尚未有文字以前,于太古亘长的时间里,反反复复口口相传着某种故事。这种传递故事的说话者,往往将其所耳闻的故事以“从前”、“很久很久以前”来打开话匣;最后乃以“如此云云”、“传说如此”做结束。至于在日文中,“物语”一词既是名词,亦是动词,可解释为说话者的故事,同时也可以解释为说故事,二者是一事的表里两面,常常是不可分的。及至文字产生,说话者口中的故事遂落实为可阅读的故事,乃有今日公认的“物语”。不过,在亘古的时间中口传言递,即使写定为文字之际,也难免有一些不同的流派,这也就往往形成异文别版的缘故了。二、《伊势物语》与在原业平在介绍《伊势物语》其书之前,有必要先介绍一般公认为此书男主人公的人物——在原业平。在原业平是迁都于平安京(即今之京都)的桓武天皇继承者平城天皇之孙。父为阿保亲王,母为桓武天皇之皇女伊都内亲王。平城天皇于大同四年(八○九)让位于其弟嵯峨天皇后,在奈良旧都平城京另造宫殿,形成与平安京对立之势,而引发事变。得平城太皇宠爱的药子,因介入政治风暴而自杀身亡,其兄藤原仲成受刑;而太皇亦出家,遂结束了“药子之变”(八一○)。阿保亲王因此事变,贬谪于太宰府(今九州福冈),至天长年间,始获准返京。业平生于天长二年(八二五)。翌年,与其兄行平等受赐在原之姓。其后乃称在原氏。在原业平青壮年时代,藤原良房的权力强大,为北家藤原地位确立之时期。业平的叔父(即阿保亲王之弟高丘亲王)虽是嵯峨天皇之皇太子,却因“药子之变”而被废除皇太子位,遂出家,号真如。真如于晚年六十岁后,欲渡天竺,死于途中罗越国(今马来半岛南部)。业平之兄行平为歌人(按:即和歌作者),颇为著名。至于业平,则更饶富多彩多姿的逸话,传颂于后世。他的名字、事迹与《伊势物语》有十分密切的关系。业平亡后未几著成的《三代实录》记载:业平体貌闲丽,放纵不拘,略无才学,善作倭歌。文虽简略,却已足勾勒出其人风姿性向。他俊美有姿,性格浪漫,行为放纵,不是谨重的才学之士(按:平安时代,男子以中国之经典汉籍为正业),却擅长哀艳的和歌(按:倭歌即和歌,相对于汉学之谨重,为抒情文学)。一位年轻的贵族公子而具备以上的特质,已充分构成被世人更事渲染而塑造成故事主人公的条件。以在原业平为主人公的《伊势物语》乃遂诞生。在原业平于元庆四年(八八○)以五十六岁逝世。其后二十五年而有《古今和歌集》之编撰。业平的和歌十分热情,并且多妙用当时流行的双关语、歇后语等修辞技巧,遂令其作品更受人欣赏。又以他贵公子的身份,歌与其人之行迹相得益彰,于是,愈为加添枝节,丰富兴味,成为众所乐于赏玩之故事,也是颇自然的现象。纪贯之在《古今和歌集》之中所采择的三十首业平所作的和歌,不仅皆在当日脍炙人口,喧腾一时,又由于其富于个人事迹遭遇之特色,故也有可能被附加上一些流传的逸话,而形成歌与故事相关联的许多或呈单一,或可贯串的片段小故事。观今日所流传的《伊势物语》,《古今和歌集》中所见在原业平之作仅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在二百首的和歌中,又杂有他人之作古歌,乃至见于其他和歌集中与业平相关的作品等等,可谓十分多彩多姿。由此,可想见《伊势物语》次第增大、整理、形成的痕迹。换言之,《伊势物语》在《古今和歌集》以后,更形扩大整顿,且似愈采择《古今和歌集》及《后撰和歌集》中的许多佳构,而配以一些感人的情节,逐渐膨胀了起来。由是观之,《伊势物语》之原型固然与在原业平有着某种程度的相关性,而在时光流转,后世人的好事争相添笔之下,又渐次自形发展了下去。故而,物语与人物,二者之间可谓相关联但未必全关联,而这也正是物语之所以为物语的一种特色。三、《伊势物语》的书名及作者《伊势物语》的书名是如何得来的呢?《源氏物语》第四十七帖《总角》的文中提及此书时,以“在五”为称(见拙译《源氏物语》),而第十七帖《绘合》则称《伊势物语》(见拙译)。《伊势物语》为日本最早的古典文学作品之一。千余年以来,受到代代许多读者的欣赏,对于后世文学的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也颇为深远。不过,也因其成书早,关于其撰成年代、作者,乃至于书名称呼,亦至今未有定论。正如同《源氏物语》、《枕草子》二书之有时被冠以著者之名而称为《紫式部の源氏の物语》、《清少纳言の枕の草子》,《伊势物语》之流传,在漫长的岁月中,亦有不同的称谓:时则称《在五の日记》,盖以在五中将(按:在五中将或在中将,系其官阶,在五则为简称)之所撰故,即自《在五の物语》而来的称法。然则,究竟原来是称《在五の物语》,还是称《伊势物语》?便也无法精确地下论断。不过,《伊势物语》在今日已成为通行之称说,则是不争之事实。至于何以称为《伊势物语》?则学界论说纷纭,较主要者有四说:(一)男女物语说。古代日人称男女关系为“妹背”(或“妹兄”),其音(“いもせ”|imose)近“伊势”(“いせ”|ise);又以“伊”代表女,“势”代表男,故称此记述男女爱情故事之书为《伊势物语》;(二)《古今集》时代之代表女性和歌作家伊势增补其书,故称《伊势の物语》;(三)书中第六十九段记男主人公与伊势斋宫私会事,而此段原为此书之卷首,故称《伊势物语》;(四)第六十九段虽非卷首之文,但在全书之中显得十分出色且重要,故以全书称作《伊势物语》。其中,以取第四说者,似较占多数。其理由:一者在原业平与伊势斋宫恬子的爱情故事为此书之一高潮;再者业平与恬子私会而诞生之子师尚(《枕草子》作者清少纳言所仕皇后定子之母,为高阶师尚之曾孙女),后为高阶茂范之养子。平安中期人人颇信此,且广为传说。不过,究竟千余年前所撰成之书,尽管受众人所爱读,许多推理都是相当暧昧朦胧的。书名既不易准确掌握,而关于其作者亦同样有许多疑问。大体说来,平安时代的一些重要文学作品都普遍存在着这样的问题。以《源氏物语》而言,若非有《紫式部日记》,根本无法得知作者为何人。而即使知其为紫式部之作,其本名如何,也不可得知。《枕草子》的作者清少纳言、《和泉式部日记》的作者和泉式部,其真实姓名、家世生平等等,无一不模糊隐约。有人甚至于认为作者未明,或许正是当时的物语的一种本性。既然作者的名字未附记在作品中,在另一方面言之,也就给于作者以外的人添加笔墨的余地了。《伊势物语》的情况亦复如此。在原业平自记的词章应有若干,但是,以业平之和歌为中心,复添加其他的和歌作品,乃至于添枝加节地记述一些小篇故事的可能性也不无可能。是什么人加添笔墨的呢?也许是与业平相识相关的人,也许是敬爱他的人们。编撰《古今和歌集》的纪贯之,对于在原业平的和歌,无疑是十分注意的,而其人活跃的时间在于九世纪末至十世纪前半,与《伊势物语》撰成之年代正相吻合,遂有人以纪贯之为《伊势物语》的作者。这种说法不是不可能,然而却也没有可资证明的依据。无论如何,纪贯之对于保存在原业平的许多和歌作品,确实是有功劳的。《伊势物语》既为千余年前之文学作品,而且世代受众多人爱读,则如前文所述,在某种原型之上不断增笔,而渐次扩充膨胀起来,是颇有可能的。是以,其作者当在一人以上。据片桐洋一氏之说,《伊势物语》至少经过三次以上,前后七十年的增补。今日通行可见之文本,可分为古有部分、新增部分,以及介乎其间的若干部分。其最早部分,当在延喜五年(九○五)成立的《古今和歌集》之前(详见角川书店一九九三年版《伊势物语》总说,页九~一五)。四、《伊势物语》的特色《伊势物语》全书由“从前,有个男子”、“从前”等冒首语展开一段一段小故事,再由这些章段排列集合成册。由于版本众多,其间的差异亦大,少者有十五段,多者则达百三十六段。今日所传者,则在百四十五段。又章段之排列,亦有不同;彼此之间也见欠存之情况。每一段皆有和歌。明治(一八六八~一九一二)以降,称这种文学形式为“歌物语”。歌物语具有集合短篇小说及联结多种和歌的形式,而和歌往往是其生命中心之所在。一段故事以和歌为主,以散文之记述配合,而成为浑然一体的面貌。至于和歌部分,有古歌、古今时代之歌,有作者可知及作者未明之作品。作品集中于一人者,则为平安时代六歌仙之一的在原业平之作。故而将关于业平之事迹及逸话相联结,予以发展成物语,乃是极自然的事情了。至于许多的短制故事在形式上呈现统一性,一方面是由于各段多以“男子”为主人公之故;另一方面则由于全书在某种程度上仍具有编制企图之故。《伊势物语》一书中的“男子”,每常以泛称出现。全书之中,偶尔也有以实名,或者官称出现的情况,但多数是在记述一男子与某女子的故事。这男子的心态借和歌咏出,岁月有推移,场所亦有改变,正说明了这男子旅行、恋爱、游宴的生涯痕迹。至于全书的编成,就现今所流传的初冠本(按:以男子初冠之故事置于首章之版本,称为“初冠本”;另有以第六十九段《狩史》居首者,则称“狩史本”)而言,依稀可见一个男人的一生。从他的元服时期开始,以经历年轻时代的种种恋爱为主,将漂泊的悲哀,与人之交际,乃至仕宦生活的许多遭遇,以丰饶多彩的方式叙述讴歌。这个“男子”在书的后半段,以“右马头”,或“中将”等官衔为指称;甚至更以“翁”称之。叙述与歌词渐趋哀乐中年和枯涩的老年,终至于以辞世之挽歌绝笔。虽云由具有一生传记的章段排列而成,其结构却绝非呆滞,系由悠缓的诸片段相贯串成立,而作为主人公的男子恒常存在于其中。这个“男子”优雅有致,为天生受深闺妇女注目的一位异性。他的生命里充满了恋爱的悲欢哀乐,是一位感情丰富、精力充沛的贵公子。对这个影射着在原业平有时明显、有时较晦隐的贵公子,故意避讳了业平的直接指称,而以“从前,有个男子”迂回为称,所以既是业平其人的事迹,同时也是加上了诗趣渲染的业平的物语。平安朝的这个物语作品,其出发点是一位实际存在过的王孙公子,却也因为叙述相传之间添加了许多虚构的想像部分,遂终于成就了一位倜傥风流的典型男子。从前,有个男子,在这本《伊势物语》登场,他经历了一些事情,与某女子,或某男子以和歌酬酢,展现了华丽浪漫的,或悲寂哀伤的生活,可谓多彩多姿。有些故事比较复杂而篇幅长,有些则比较单纯短制。这些或长或短的诸话题结合在一起,自有其浓淡起伏的组织;于此起伏浓淡之中,往往隐约可窥一个男人的一生。其间,颇有几段显现着前后紧密的连接性,却也有几段只具有类似的歌话。这些和歌既以在原业平之作为基础,则附加上去的,或渲染而成的其他的和歌与故事,必也当然以其人,或与他周边相关的人物为准则而继续膨胀扩展开来。在这个恋爱的故事中,以二条皇后及伊势斋宫为两大轴心。在原业平与清和天皇女御、藤原良房之女二条皇后高子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并不清楚。《伊势物语》的前面,叙述着一段未能遂愿的恋情。这一段恋情乃成为迫使男子漂流落魄东国的原因。后段则又展现另一段悲恋故事。清和天皇异腹兄惟乔亲王之妹斋宫恬子内亲王与业平是否确曾有过一夜之私会?实情亦无法掌握。不过,后面第六十五段以降的一些故事,却以此传说为基础而构成。惟乔亲王,为与业平有姻亲关系的失意皇子(按:在原业平之妻,为惟乔亲王之表妹)。业平与此亲王接近,而参与其风雅之游乐,也在第八十二段、八十三段的文字里呈现出来。故而《伊势物语》之中,除了男女的爱情故事外,这些以惟乔亲王为中心的男人之间的友情也同样打动读者之心,是全书中值得注意的另一重要存在。“从前,有个男子”,这个男子是京邑的人。这个男子的故事《伊势物语》,由于广泛采用了许多和歌所见的名胜古迹,所以就地域言之,自京邑更扩及东国,乃至九州。而关于在原业平东下之说,虽虚实莫辨,但是见诸物语中的这个男子,则恒以一都市人之姿态出现,与地方的粗俗鄙劣成为一种强烈的对照。作者有意以京邑为中心,酿制成丰饶而优雅的趣味与审美观。《伊势物语》无疑的,是平安京贵族社会所产生的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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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势物语》:日本现存最古的和歌短篇故事集,成书于平安时代初期。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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