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摆脱书

出版时间:2010-1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作者:(法)卡里埃尔,(意)艾柯  页数:298  译者:吴雅凌  
Tag标签:无  

前言

  “这一个扼杀另一个。书籍扼杀建筑。”雨果借巴黎圣母院副主教克洛德·弗罗洛之口说出这一名言。建筑当然不会消失,但它将丧失文化旗帜这个功能,因为文化处于不断变化之中。“思想化作书,只需几页纸、一点墨水和一支毛笔:两厢比较,人类的智慧放弃建筑而转至印刷,又何足怪哉?”我们的“石头砌成的圣经”没有消失,然而,所有手抄和印刷的文本加在一处,这一“智慧的蚂蚁窝”,这一“所有想象如金色的蜜蜂带着蜜簇拥而至的蜂巢”,在中世纪末突然奇异地致使建筑丧失了地位。同样,要说电子书最终将损害印刷读物,让书籍彻底走出我们的家和我们的习惯,却也没有什么道理。电子书不会扼杀书。当初古登堡和他的天才发明也没有立即取代莎草手稿或羊皮纸卷轴的交易。实用与习惯并存,人类最喜欢的莫过于放大同一类型的各种可行性。电影扼杀绘画?电视扼杀电影?那么欢迎来到远程阅读版块,只需一个屏幕,我们就能进入如今全世界数字化的图书馆。问题其实在于:屏幕阅读将给我们迄今为止翻着书页的生活带来何种改变?这些崭新的小白书将让我们赢得什么?又将让我们失去什么?陈旧的习惯,也许吧。某种神圣性——当一种文明把书置于圣坛上,书就环绕着特定的神圣性。某种作者与读者之间的独特隐私——超文本的概念必然要破坏这一隐私。“隐修”的概念——这是书籍、显然还有某些阅读行为所具有的象征意义。在法兰西公学的第一堂讲课上,罗歇·夏尔蒂埃说道:“电子革命打破话语与其物质性之间的旧有联系,从而迫使我们理性地审视一切与写作有关的行为和概念。”一些深刻的颠覆,很有可能,但我们已然从中恢复了。

内容概要

  让-克洛德·卡里埃尔和安贝托·艾柯作为这些探索过程中的意外事件的饶有兴趣的观察者和记录者,深信我们若要对人类的奇遇有所领悟,将不仅通过人类的辉煌,也将通过人类的失败。在此,他们围绕记忆展开出色的即兴言谈,从各种难以弥补的失败、缺陷、遗忘和损失说起——所有这一切和我们的杰作一起成就了人类的记忆。他们津津乐道地揭示,书籍尽管遭到各种审查的迫害,最终还是得以穿过那张开的大网,这有时是好事,但有时却可能是坏事。书写的普遍数字化和新电子浏览器的使用给书籍带来极大挑战。书中对书籍的幸与不幸的揭示,有助于调和这些业已得到宣告的变化。本书对话在向古登堡印刷术致以微笑的敬意之余,也必然使所有读书人和爱书人心醉神迷。说不定它还将在那些拥有电子书的读者心里催生起怀旧乡愁,这不无可能。

作者简介

  安贝托·艾柯,让-克洛德·卡里埃尔,一个被誉为二十世纪后半期最耀眼的意大利学者和作家,享誉世界的哲学家、符号学家、历史学家和小说家,一个是法国电影泰斗、法国国家电影学院创始人;一个是少有的将精深学术与玄奥小说变成畅销书、作品被翻译成三十五种文字之多的作家,一个是《布拉格之恋》、《铁皮鼓》等八十多部经典电影剧本的创作者,西班牙电影大师布努埃尔最青睐的编剧。  两位对话者除了同样嗜书如命之外,同是古书珍本爱好者,对书籍代表的人类文明进程有着深刻的理解,对书籍在当下的变局和处境也有洞烛幽徽的观察。  纸本书来日来临?网络时代,书幸耶?不幸耶?书是否忠实反映人类天才的创造?记忆如何运行,图书馆怎样分类?书凭什么可以经世流传?书太多了怎么办?如何谈论没读过的书……谈古溯今,纵横捭阖,艾柯、卡里埃尔坐拥书城,带你穿越从纸莎手稿到电子书籍的历史,漫谈他们的藏书故事,他们的阅读难题。

书籍目录

  前言NO.1 书永远不死NO.2 持久的载体最暂时NO.3 母鸡用一世纪学会不过街NO.4 说出滑铁卢战役所有参战者的姓名NO.5 被过滤者的报复NO.6 今天出版的每本书都是后印刷初期珍本NO.7 那些非到我们手里不可的书NO.8 我们对过去的认知归功于傻子、呆子和敌人NO.9 虚妄所向无敌NO.10 愚蠢颂NO.11 网络,或除忆诅咒之不可能NO.12 火的查禁NO.13 所有我们没读过的书NO.14 圣坛的书和地狱的书NO.15 人死后他的图书馆怎么办译后记 网络与书籍——苏格拉底的预言

章节摘录

  NO.1 书永远不死让-克洛德·卡里埃尔(以下简称“卡里埃尔”) 2008年世界经济论坛,有关未来十五年影响人类的诸种现象,某位未来展望学家在被提问时指出,有四个根本现象在他看来确定无疑。首先,原油价格上升至五百美金。第二与水有关,水将在未来成为和原油一样的可交换商品。期货市场将出现水的牌价。第三个预言是非洲必将在未来十年形成强大的经济力量,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期待。据这位专业预言家的分析,第四个现象是书的消失。问题在于,书的彻底消失——倘若书真会消失——是否给人类带来诸如水逐渐匮乏,或原油不可企及一样的后果。安贝托·艾柯(以下简称“艾柯”) 书是否因网络出现而消失?我在当年写过文章,也就是在这个话题合理突显的时候。从那以后,每次有人要我发表观点,我所能做的无非重写一遍同样的文章。但没有人发现。原因首先在于,再也没有什么比已发表的东西更为人所不知;其次在于,公众舆论(至少是记者们)始终持着书必将消失的想法(要么这些记者们以为他们的读者持有这个想法),每个人都在不停歇地表述着同一个问题。

编辑推荐

  《别想摆脱书》:记录欧洲最重要的两位知识分子之书斋密谈:关于书的秘密,关于知识的真相。五百多年来,围绕书这一客体的多样化,并没有改变书的用途或结构。书就如勺子、斧头、轮子或剪刀。一经造出,就不可能有进一步改善。你不能把一把勺子做得更像勺了……我们看不出还有什么比书更适于实现书的用途。也许书的组成部分将有所演变,也许书不再是纸质的书。但书终将是书。——艾柯如果说我们今天在终端上拥有一切的一切,毫无过滤、无限数量的可取资料,那么记忆是什么呢?这个词的意义何在?既然我们身边有了这么个电子仆人,能够回答我们的全部问题,乃至我们提不出来的问题,我们还需知道什么呢?既然我们的仿生体知道一切,绝对的一切,我们还需学习什么呢?——卡里埃尔

图书封面

图书标签Tags

评论、评分、阅读与下载


    别想摆脱书 PDF格式下载


用户评论 (总计86条)

 
 

  •     这本书记录的是两位文学大家的对话。先马克一下这两位大人物的信息:
      安贝托艾柯(Umberto Eco),享誉世界的哲学家、符号学家、文艺批评家和小说家,二十世纪最后一位百科全书式学者,少有的将精深学术与玄奥著作变成畅销书的作家,作品被翻译成三十五种文字之多。
      让-克洛德卡里埃尔(Jean-Claude Carrière),法国电影泰斗、国家电影学院创始人、著名作家,《布拉格之恋》、《铁皮鼓》、《大鼻子情圣》等八十多部经典电影剧本的创作者,电影大师布努埃尔最青睐的编剧,龚古尔文学奖得主。
       其实这本书真的很难写书评,我读完的时候很激动,刚好那天文答应过来了,就赶紧跟她推荐,又列举了书中的几个活脱脱的读书例子给她,我想,我能做的,其实也就只有摘录其中一些片段出来而已。读书的时候我不断地用荧光色的标签做记号,十几处最最精彩的都标识出来,这是一本肯定会重读的书,才有了这样的举动。我暗思索了几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来写这篇书评,班门弄斧的事情实不能为啊。读完这本书,我接着就看《莎士比亚书店》,才知道比起来这本还是比较亲切,起码也是我们当代的人物说当代的事情,而《莎士比亚书店》年代有点远,其中提到的很多作家和作品虽然也有知道的,但大部分是一头雾水。
       本书讨论的话题目录分为13个,每个话题都有非常独特的观点,又与爱读书的人息息相关,篇幅不算太长,文章翻译也好,容易阅读。书评如果没写,我觉得就像没有了解这本书似的,才不得不逼着自己动手动脑。这次难度系高,我就依照之前的策略,根据我的标记写几个体会吧:
      一,书的这个载体之意义。
      这两位大师都是珍藏本的收集爱好者,他们有自己的一个专题或者说是爱好,根据这个标准来收集古书。虽然收集的书籍是不同的,但他们有共通点,就是喜欢搜罗那些与“谬论”、“虚假”相关的书。他们的观点是,尽管这些书是“错”的,但站在这个角度,它们也确实告诉我们一些过去的事。 这里面有一个例子,关于某些古老民族文化的消声灭迹,本身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考据的真实文献存在,但是通过他们的敌人的记录,我们却可以从某个方面了解这些讯息。
       书的这种阅读载体,在新科技时代的影响下,已经面临巨大的危机。电子书,电子浏览器的迅速普及以及它们的方便携带,已经使得书籍出版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但书真的会因此就消失吗?两位作者认为,即使有可能存在未来的阅读载体不是书本,也无法让书籍灭亡。因为科技依靠的是电源,但书本的实实在在的阅读方式在只点煤油灯的情况下也可以实现,是它的优势。
      二 、面对科技带来的威胁阅读习惯如何更改?
      现今我们想知道某个词语的意义,或者某句话的出处,不再需要查阅大量的百科全书,只需要简单通过网络,比如维基百科,百度等搜索引擎就可以轻易获得。但这些信息没有经过严密的审核(也很难做到这点),所以如果说互联网上大量的信息一半真实一半虚假的话,我们作为人的这个角色,还需要有一个自我审查的功能需要开发。自发过滤筛选信息,化为已用。“知识塞满我们的脑袋,却不总是有用。认识则是把一种知识转化为生活经验。也许我们可以把不断更新知识这个任务交给机器,而把精力集中在认识之上。”(P81)
      三、经典作品的经典之处
      尽管这个世界上经典的作品数之不尽,但随着时代的更迭,有很多被前人备受推崇的作品却在今时今日遭受忽视,相反,某些被不待见的作品却在现今受到追捧。这是因为每个作品都无法脱离创作它的那个环境所影响。只有当某个时代某个环境与作品所在时代的背景有交集的时候,才能让读者得到共鸣。这其中不乏某些作品是经久不衰, 得到所有年代读者的青睐。比如书中提及的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我们的人生道路、个人经历、生活的时代、获得的信息,甚至我们的家庭变故、子女的问题,所有这一切都会影响我们对古代作品的阅读。”(P181),………"一本伟大的书的权威性、通俗性和现实性就在于此:我们打开书,它向我们讲述我们自己。因为我们从这一刻起真正地活着,我们的记忆获得补充,与书相系。”(P182)
      四 、中国
      本书提及中国文化的次数颇多,多得有点让我吃惊。特别是由于卡里埃尔,由于工作的关系他多次来到中国,在某些敏感时期也来到这里,并与当地的文化人频繁接触,有所了解。这里面有这么一段话:”有些人就是不可能接受世界的本来面目。他们没法重建世界,只好竭力重写世界。“
      这确实是一本爱读书的人必须读一读的书,读书不是为了考取功名,不是为了打发时间,”为阅读而读,正如为生活而活。“(P315)
  •     艾柯的书都是很有趣的,比如《美的历史》《无限的清单》。这书《别想摆脱书》是他与一位同样爱好藏书的电影导演的对话录。话题都是关于藏书和书的历史。对于喜欢藏书和阅读的朋友来说,这是一本必须推荐的精品。我个人强烈推荐。这两位重量级的人物谈到了关于书的不为我们所关注的内容。比如:在人类的历史上,书除了是被保存的集体记忆,也是用来被遗忘的。还有我很关心的藏书的问题。如果有人问:你藏的书都看过吗?我要怎么回答呢?本书给了我们一个巧妙的回答,也说明了藏书不一定都要看过,也不一定都看完。另外,目前电子书发展快速,那么电子书会不会取代纸书呢?两位高手也有讨论。首先不论是电子书还是纸书,阅读并没有改变。而相对电子书,纸书更有优势。还谈到关于书与火的历史,那是很有趣的一段。
      
      总之,别想用什么科技产品在短时间内取代书, 书不会退出历史舞台。这正是我这个爱书人希望的样子,借由本书,两高手给了我依靠。接下来,继续疯一样的买书吧。
  •     电子书大势之下,立志做藏书家的人不免叹气,可供把玩收藏的书籍越来越少,不是入了各种图书馆,就是被商人拍在手里当黄金使。普通人进这个圈子毫无前途,玩单反说不定还能泡个美女。
      
      我可没有雄心要做藏书家。藏书家是要有资本的,经济实力首先要雄厚,如果不是,那么至少专业上必须十分懂行,版本目录学必须精通,八卦掌故必须背熟,见到好书被别人抢走必须沉得住气。最后,还必须有“藏书穷一生”的觉悟。
      
      我只愿做个普通读者,然而,即便如此,也会遇到有人问出这样令你尴尬的问题:你家里的这些书都读过吗?
      
      一般情况下,我都老实回答,没有,很多没读过。这时假如我偷看提问者的脸部表情,一定会发现他努力藏着但终于藏不住的笑意,仿佛是说,我就知道,谅你也不可能看完。得到这个答案,他心安理得并且感到安全,原来对面这个人不过是拿书充门面,买书不读,呵-呵。如果他性格阴暗一点,说不定还要在往后的谈话中“不小心”的数落你几句:真浪费!
      
      对此,你能说什么呢?反正我是无力辩解。
      
      然而,有人早就想好了对付这种不识趣者的法子,比如你可以这么回答,“比这还多,先生,比这还多。”你这么一说,对方除了哑口无言,料也没有第二选择了。或者你也可以夸口,“不,这些只是不过是我下周要读的书。”或者来个干脆的反问,“我一本都没读过。不然我留着它们干吗?”
      
      这几面盾牌由“意大利国宝级的学者和作家”安贝托·艾柯打造,据说屡试不爽。艾柯本人拥有五万册藏书,是回答此类问题的不二人选。而这几句妙语,是在他与让-克洛德•卡里埃尔——法国国家电影学院创始人,西班牙电影大师布努埃尔的御用编剧——的对话录《别想摆脱书》里发现的。
      
      面对不读书的人,要怎样说明藏书和读书之间的关系呢?卡里埃尔说,我们的藏书并不一定是由已经读过或将要读的书组成,它们应该是一些我们会读的书,或者我们可能读的书。即便最终可能没有读。这就类似藏酒不一定都要喝掉。
      
      这里面有一个关键词:“可能”。就像你知道你所生活的城市拥有一家舒适又有品位的书店会增加你的幸福指数,即便不经常去逛,但拥有了这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本身便能使你感受到一种丰富人生的美好之味。
      
      《别想摆脱书》的两位谈话者都是藏书家,但是本书却不仅仅谈论藏书,而是由藏书引出一系列的话题,虽然看似散漫,但实际上有迹可循。在如今技术发达的互联网环境下,藏书的处境如何?书作为一种载体是否受到挑战?书籍的革命迫在眉睫?在漫长的历史中,一些书成为经典,而另一些则不,这仅仅因为作品本身吗?政治、宗教对书籍的迫害以及无知人类对于书籍的无声过滤,哪一种更为严重?
      
      先来回答第一个问题,如今的技术会不会让我们疏远书籍?要知道,我们已经能够明确的感受,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新的工具正在颠覆并使我们远离书籍所限定的思维习惯。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赞颂的印刷术时代下的思考方式已经离我们远去。
      
      艾柯发现,“我们不再活在一个平和的现在之中,我们只是没完没了地为未来努力做准备”。我们处于永恒的变化和不安定之中,这到底是灾难还是好事?还没有人能下定论。
      
      但是,艾柯和卡里埃尔都对书籍抱有强大的信心。我们的知识和文化素养很大程度上依靠记忆,在计算机比人可靠的世界里,背诵乘法表可能没有多大意义。但是,如何从自己的工具中抽取最好的部分,如何管理自己的记忆,仍然是一个不可替代的需要自身培养的技能。商铺黄页、百科全书可以被技术接替,但包含思想的书籍无可替代,艾柯不止一次提到一个关于书籍的比喻,他说,书就像轮子,一旦造好就没有改善的余地。
      
      其次,我对这本书里的两个议题充满兴趣,一个是过滤,一个是愚蠢。这是相关的两件事。先来看看过滤,在人类的历史中,一些书籍浮出水面,直到现在我们仍在阅读,但另一些却早已湮灭于时间之海,为什么是这些还不是那些,是谁在选择?
      
      他们得出了一个有意思结论,“我们对于过去的认识,归功于傻子、呆子和敌人”。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很多我们如今保存下来的残篇断简,很有可能只是因为当时的人没有发现它的价值,而加以忽略,就像如果有人问为什么西班牙人只摧毁了一部分前哥伦布时期建筑而保留了其他的?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没有看见。书籍一直遭受着宗教和政治的压迫,焚书事件不只中国独有,而在各种劫难中幸免于难,或许只是因为它被用作垫桌脚,或者被敌人重点批评而得以寄存。
      
      这无疑是一种讽刺,随之而来的问题,如果不想被时间、文化和各种人为以及自然的灾害所湮没,有没有什么办法?
      
      艾柯和他的小伙伴给出了两大法则。第一,如果一个作家想要避免被过滤,那么他最好联合、参与某个小群体,而不要保持孤立。就像木心总是强调天才总是一群一群的降生,孤立的天才不可想象。七星社的诗人,龙萨、杜·贝莱和马洛是知交。法国莫里哀、拉辛、高乃依和布瓦洛彼此相识。俄罗斯小说家们也互相往来,甚至和法国同行都保持书信往来,比如屠格涅夫和福楼拜。
      
      第二,想要穿越历史,恒长久远,必须艰涩难懂。因为如此,才能经得起更多的解释和关于解释的解释,才能和这些解释一起形成力量对抗时间的侵蚀。杰作并非生来就是杰作,一部杰作要成为“杰作”,必须为人所知,吸收各种因它而起的解释,而这些解释最终将会成为它的一部分。伟大的作品往往通过读者而互相影响。
      
      说道愚蠢,艾柯又有一大发现,一个让我脸红的发现,他说,从前的愚蠢没有爆发,不为人知,今天的愚蠢却肆意横行。如今人人都想发声(看看我),而没有人聆听,人人都是作者,但读者少的可怜,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     
      
      以轮子来譬喻书,是意大利符号学家安贝托•艾柯的说法。他的意思是,书如同轮子般,一经造出,已然非常完善,“书多方证明了自身,我们看不出还有什么比书更适于实现书的用途。也许书的组成部分将有所演变,也许书不再是纸质的书。但书终将是书。”这是《别想摆脱书:艾柯、卡里埃尔对话录》开篇即言明的,为了回答这次会谈的起因:数字阅读是否会导致书的消失?艾柯和卡里埃尔(法国电影编剧、评论家,《大鼻子情圣》《布拉格之恋》《屋顶上的轻骑兵》《白昼美人》等,都是其名下作品)以极短的篇幅即解决掉这个问题,这篇对话录获得如此的前提,方得以充分展开。而两位学者的会谈,可谓是跑题复跑题,神聊书之上下四方、纵横古今,或许正是以这种方式,恰可切中“别想摆脱书”的主题。
      
      作为纸质书的衷心热爱者,艾柯和卡里埃尔没有放过对新生媒介弊端的指摘。艾柯说第一次看光盘播映时惊诧万分,“所有人都为这次革新而倾倒不已,它似乎解决了我们这些图像和档案专业人员长期以来遇到的所有难题”,但,制造奇迹产品的美国工厂若干年后就关闭了。卡里埃尔也说,有位职业是电影编剧的朋友,在地下室放了十八台电脑,就为了可以看从前的影片。新媒介推出,都声称自己是永久性载体,可其昙花一现的程度让我们看得眼花缭乱。前些天我还看到一则微博,讲有位仁兄多年前自豪地讲,留给儿子最有价值的财富就是上万张影碟,如今再看,大家只能苦笑了,难道也要在地下室里给未成年的孩子保存老式播放器么?技术的日新月异,未必会增加载体的可靠性,且“没有电,一切都会消失,无可弥补”。从多层意义上考量,纸质书作为书存在的一种形式,未必没有独特的优势在,即使数量会减少,但完全被取代也要有具足够说服力的载体出现才可能。
      
      艾柯和卡里埃尔的神聊中,出乎意料出现了“愚蠢颂”,与他们智者的身份构成吊诡的反差。理由何在?“为什么只关注智慧、杰作和精神丰碑的历史?在我们看来,福楼拜所珍视的人类的愚蠢要普遍得多,这是显而易见的。愚蠢更丰富多产,更具启发性,在某种意义上,更公正。”两位学人在这个话题上达成了共识,卡里埃尔编写过《愚蠢辞典》,艾柯在《丑的历史》等多种著作中频繁涉及。缘何如此,因为他们深刻认知着人类既具有万物之灵长的优胜之处,同时亦有犯下愚行的劣根性,两者的结合,方构成完整的一体,“当我们决定谈论愚蠢,从某种意义来说,我们在向人类这一半天才、半愚昧的造物致敬”。
      
      如何谈论没有读过的书,这是许多读书人都会犯难的事情。还好,艾柯和卡里埃尔为我们预备了多种答案。艾柯会说,“您知道,我不读书,我写书”,另有,“不。这些只不过是我下周要读的书。我读的书都在大学里”。当然,这些或具挑衅性,或为笑谈,但其隐藏着一个事实,几乎没有人能够读完自己所拥有的所有的书。艾柯就问,有谁真的读了《芬尼根的守灵》,“是说从第一个字读到最后一个字?”我想,只有译这本书的译者能够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吧。有一个有趣的比喻,“(藏书)类似于酒窖,没必要把里面的葡萄酒全喝了”,即意味着,我们的藏书未必是读过的书,而是一些我们会读或可能读的书(艾柯语)。如此的阐释,大约可以解除许多读书人对家中日益增多却无暇读完的书的负疚感吧。
      
      同样,读书人都会或早或晚地遭遇到一个共同的问题,很棘手,却必须面对:死后藏书怎么办?卡里埃尔说,自己可以想象,太太和女儿将卖掉家里全部或部分的藏书,用来付清遗产税等等。而艾柯也认为孩子们似乎对自己的藏书不感兴趣,“我儿子很高兴我收藏有乔伊斯初版的《尤利西斯》,我女儿常常翻看16世纪马蒂奥利的植物图册。不过仅此而已”。藏书是一种孤独而隐秘的激情,只有自己能够承受,乏人可以分享,即使最亲近的亲人。于是,书籍的流散就难以避免了,卡里埃尔想得很开,他认为旧书重返市场,彼此分散,到别的地方,给别的人带来喜悦,激发别的收藏激情;而艾柯宁愿自己的藏书捐赠给公立图书馆,或通过拍卖行整体出售,以保持完整性。揆诸我们国内,鲁迅的藏书大约是结局最好的了,有专职博物馆完整保存,还可供研究用,并不断有成果出版,是为书籍寿命的自然延长;而许多人的藏书未必有如此优厚的待遇,或者完全流失,或者进入图书馆被打散,在书的海洋里失去踪迹,即使如巴金这般名人,捐赠的图书不也被人发现流落到旧书市场,几乎是种悲哀了。
      
      艾柯与卡里埃尔谈论着关于书的自家心事,且旁征博引的几乎均为西方纵贯千年的各类典籍,但我们并未感到事不关己的隔膜,因为书有着语言文字的相异,爱书的心思却消泯了地域的界限。他们诉说忧虑,坚定自信,谈古论今,大跑野马,处处都敲打着我们的敏感之处,印证与解答着某些存在已久的问题。不论如何,我们信服着那句关于书与轮子的譬喻,或许时代会改变,或许表现形态亦不免发生变化,但其本质的无法超越,已然存在,且将恒久地持续下去。
      
      
      
  •     2010-06-30 21:48
      读书真的是非常令人厌恶的一件事情——你想啊,一个人要想好好读一本书,就必须,或者最好独处一室,灯黄如豆,你对着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绞尽脑汁,想要进入别人创造的、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世界,然后在里面没头没脑的乱撞,甚至还要被可能不计其数的低俗浅薄的作者肆意戏耍,你不得不把自己设想为独自在黝黑的隧道里穿行。而到最后,收获却极有可能仅仅只是头昏脑胀、苦心枯肠,还有一副近视眼镜。没有新鲜空气,没有饕餮大餐,没有五光十色的各色衣裳,没有好友汇聚一堂的亲切交谈,有的只是一片寂寥,和别人嚼剩下的残羹冷炙。
      
      但不读书又能干什么呢?
      
      读书的第一个意思就是上学。在小孩的幼小心灵里,读书是上学的唯一内涵和外延。每个人都要上学的,不上学首先就违反了义务教育法。但极少数人可能还是不上学或者不愿上学,那他也要识字,要识字,就要读书。于是,从识字起,每个人的一生,就都和读书密不可分了。语文、数学、思想品德,自然、地理……无数的书本纷沓而来,厚的、薄的,大的、小的,有图的、没图的,彩色的、黑白的,课内的、课外的,课本的、习题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全都蜂拥而至,这就是没有选择余地的读书。
      
      不过等你慢慢长大了,有得选择了,你还是得读书:解疑释惑,你要去查书;收集资料,你要去翻书;复习巩固,你要去做书(做习题);准备考试,你要去背书;写作论文,你要去剪书;甚至谈恋爱了,你还得要去借书;写情书了,你还得去抄书;想要有所成就,万古流芳,还得要去写书……唉,无处不在的书啊!
      
      许多时候,你都会想,想要离书远一点点,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所以,有不少人,一旦离开学校,就再也不看书,为什么?白纸黑字恐惧症啊,怕考试,我随便找点其他什么事情做不好啊?我运动,我旅游,我看电视,我看电影,我上网玩游戏,我画画,我唱歌,我下棋,我去饭店吃饭,我听音乐会,我逛公园,我爬山,我睡觉,哪怕我做家务,是不是都比读书更有意思呢?
      
      毫无疑问,读书是一趟艰险的旅程。你将在充斥大量垃圾书籍的海洋里面游走,稍一不慎,就会透不过气来,沉入黑暗,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归路。如今世界上每年的出版物,恐怕哪个人一辈子都读不完。而如果随便拿出买当前北京四环以里一平米房子的钱来,买它1000本书,你一辈子恐怕同样也看不完。套用一下二八定律,那么每个人必将读到80%的垃圾书籍而给人提供仅仅20%的价值,而只有20%的优秀书籍将给人提供80%的价值。就如同在地下寻找煤的过程,费劲千辛万苦,穿越层层的土壤岩砾,找不找得到煤还是未知数。谁能告诉你层层迷雾之海背后尖针般的真相?谁又能告诉你茫茫雪原往前能够到达幸福之地的方向?谁又能给你浓浓黑暗旷野之中指引心灵温暖的灯光?
      
      然而,如果抛开种种那些目的性,读书的某些功能又是它所独有的。读书是最安全的娱乐,读书是最便宜的休闲,读书是最轻便的旅行,读书是最现实的梦幻。读书让你有虚幻的充实,读书让你有虚假的满足;读书让你心情愉悦,读书让你满怀忧伤;读书让你心怀世界,读书让你关照自身;读书让你自信满满,读书人你洋洋自得;读书让你心胸开阔,读书让你狭隘偏激;读书让你向往古人,读书让你期盼未来;读书让你逃避现实,读书让你充满同情;读书可以让你向人吹嘘,读书可以让你肆意显摆……
      
      看看,当我谈论读书的时候我又在说些什么?其实,在我看来,读书——就是寻找自我的无尽旅程。所以,阅读的过程必将会像寻找自我一样幽深。“我们打开书,它向我们讲述我们自己。”我们看书,只是为了想知道,我们的先辈,其实是自己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想说什么,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为了什么存在于这个世界,又将、又能怎样存在于这个世界。是的,这个世界就是一座“充满分叉小径的花园”,你一路走来,一路观看风景,寻找着属于你独有的绝佳景致,碰到属于自己的绝佳好书,你就可以在那里畅游、徘徊,享受与世隔绝的独特乐趣,在那里,你和作者欣然对谈,悠然心会,那一刻,时光停滞,无尽的空间只在指尖,所有一切归于永恒。 博尔赫斯说,如果真的有天堂,我愿意它是一座图书馆的模样。我们不用管到底有没有天堂,因为我们有的是图书馆。
      
      最后,最根本的事情在于,阅世即读书。正如红楼梦里所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是的,你看,别想摆脱书,就像摆脱不了这个存在的世界——要知道,所有的存在也不过都是为了写进书中。
  •     很互联网即将改变一切的鼓吹者不一样,这本书的作者告诉我们,就像剪刀等人类的经典发明一样,书是一种不可能被超越的工具。这针对的是电子书,但值得引起我们警觉的是:对纸质书威胁最大的并不是电子书。从完成功能的角度来讲,随着互联网对语言艺术的促进与发展。整个语言 艺术对文字艺术发起了冲击和挑战。
  •     1.记忆具有双重用途——无论个人记忆,还是集体记忆即文化,一是保存某些数据,二是让那些没用并有可能充塞我们脑袋的信息沉于遗忘。
      
      2.科技更新的速度迫使我们以一种难以忍受的节奏持续重建我们的思维习惯。
      
      3.每次新的科技产生,必会力证自己超越以往一切发明与生俱来的规则和限制。新科技期待自己骄傲而独一无二。
      
      4.当有人不让你想某样东西,你就只能想它了。禁忌成就义务。
      
      5.没有什么比持久的载体更暂时。(按:科技的进步使得曾经的载体进入了垃圾堆,带着存载的物品。)
      
      6.再也没有什么比已发表的东西更为人所不知。
      
      7.在一切均被遗忘之后,文化只能是那些幸存下来的东西。
  •     《别想摆脱书》根据欧洲最重要的两位知识分子——让-克洛德•卡里埃尔和安贝托•艾柯的对话录集结编撰而成,单看书名以及部分章节书摘,往往容易将此书解读为探讨当下数字化阅读、电子浏览器的大量面市及使用带给传统书籍的变化与挑战。事实上,虽然本书的谈话重点确实以新技术带给实体书的冲击影响为开端,但两位对话录的主角的思考并不仅仅局限于实体书是否会在新技术的冲击下消亡这一话题,而是从对书的历史梳理,延伸至对知识、文明传承的思考。
      针对传统书籍当前面临的两大挑战——数字化及网络的广泛运用,让-克洛德•卡里埃尔和安贝托•艾柯在书中分别给出了自己的观点,答案言简意赅,正如本书开篇第一章的标题所说,“书永远不死”。引用艾柯在书中的观点,“书就如勺子、斧头、轮子或剪刀,一经造出,就不可能有进一步改善。你不能把一把勺子做得更像勺子。书多方证明了自身,我们看不出还有什么比书更适于实现书的用途。也许书的组成部分将有所演变,也许书不再是纸质的书。但书终将是书。”从莎草纸到羊皮纸卷轴再到印刷术的发明,书籍的形式及承载体不断地经历变革与创新,电子书作为书的承载手段之一,更多的是在模仿现有实体书的特性及阅读习惯。书中第二章标题名为“持久的载体最暂时”,将其与第一章内容结合,两位学者的观点呼之欲出,书写工具和阅读工具有可能不断发生变化,然而书籍的功能与书写的意义都将持续,永不消失。
      步入二十一世纪,随着网络愈来愈多的渗入日常生活,人们的生活方式、购物习惯、求知渠道均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阅读行为亦不例外。网络在为人类带来海量信息的同时也极大分散了人们的关注力及阅读时间,一个命题就此诞生:网络是否会扼杀书籍?书中曾提及,“网络是一个没有筛选的世界,其最失败的地方在于它摆放任何东西,但是毫无筛选,我们不再能够区分何者是真,又何者是错误。最后,这样也就在促进抹除任何的记忆。”在互联网分享精神的感召下,我们往往可以轻易获取以往需要通过翻阅大量图书才能得到的信息,快捷及高效得以充分体现。同时正是在这种技术背景下,通过网络渠道获取的资讯具有无限量、碎片化、跳跃性强的特征,我们的困惑不再是资料的搜集与获取,而是如何验证信息的真实性及可信度。书籍在数次的组稿、审校过程中,信息已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过滤筛选,系统性较强,来源亦相对明确,将以上特点与互联网资讯相比,书籍的意义不言而喻。
      上述内容仅为《别想摆脱书》对话录的两个主题,书中两位学者的讨论远比以上主题更广更远:书籍本体的留存、书籍的传承及书籍的收藏等话题均在书中有所提及,书籍只是两位学者话题的引子,贯穿始终的更多是知识与文明这一精髓。
      
  •     艾柯,最后一位百科全书式学者,文字迷宫建筑师,书籍世界的活化石,如果为被数字时代宣判死缓的书籍找一位辩护人的话,他无疑是别无他想的不二人选。
      早在《玫瑰之名》中他就曾高声颂赞“透过书的历史,我们可以重建文明的历史。书中自有教义.书不仅是容器,储藏所。更是‘伟大的拐角’,从这个拐角出发我们可以观察一切,讲述一切。”据他所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书是讲经台上的《圣经》,神父毕恭毕敬地翻着书页,那是被光环所围绕的被崇拜对象。而这一形象也可视为书籍曾在人类知识王国中地位的隐喻——被单独供奉、供人朝拜的神圣之物,而大地上的神龛则是图书馆。
      书籍之所以获得如此崇高的地位,不过是因为它人类文明和集体记忆的有形载体。亚历山大时期的卷轴,今天依然能够在我们手中缓缓展开两千年前的浩荡画卷。“倘若我必须挽救某些方便携带又能有效抵御时间损害的东西,那么我选择书。”书籍之所以能够将人类文明的火种代代相传,正是因为其形式的稳定性,“书就如勺子、斧头、轮子或剪刀。一经造出,就不可能有进一步改进,你不能把一把勺子做得更像勺子。”
      如果回头看看书籍发展史,就会发现,虽然从竹简、卷轴、折页到线状,书籍的材质和装帧在一步步进化着,但是书籍自左至右(或自右至左)的文字排列,线性的叙述方式却像基因一样早早种下,至今仍存。如果说过去书籍的进化只是一次次不伤筋动骨的“量变”,而从实体书籍向电子书籍的“飞跃”,则是一场“质变”,则犹如人类蜕去肉身将意识上传到计算机中。实体的消失对应着人类感觉(视觉、触觉、嗅觉……)的消失,所以产生一种“肉体”的焦虑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使用电脑让我怀念草稿,尤其那些 对话场景的手稿。我怀念涂抹的杠子,删改的字句,最初的混乱,向各个方向发射的箭头,它们标志着生活、运动和依然困惑的探索。还有就是:整体视觉。我用六页纸写一幕电影场景,喜欢把写好的六页纸放到面前,衡量节奏,用眼睛估算可能的长度。电脑做不到这一点。我不得不把它打印出来放到面前。”浸淫书籍时间越久的人越难以承受这种“实体感”的消失,因为他的思维习惯早已和纸笔书写绑定在了一起,如肉附骨,难以分割。而由书籍实用性所延伸出来的赏鉴、把玩的艺术性则是文人趣味的精髓之所在,是他们生命体验的一部分,“无形”的电子书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无嗅无魂的美人。
      与书籍“长命千年”的稳定性相比,数字内容的生命简直“譬如朝露”。早在互联网出现之前,对于影像内容的保存的漫不经心已经使“藏书家”艾柯痛心疾首了。在他的记忆中,1954年,电视节目全是直播,没有磁盘录制,而直到七十年代,美国才开始成立了电影资料馆,有意识地为影片进行存档。而到了数字时代,信息的新陈代谢更加疾如流星,英国学者悲观地认为,互联网上的“历史资料”会随着网站的关闭和内容的删除而消失,他们称之为“21 世纪的数字黑洞”。艾柯认为这个“黑洞”终将将人类文明吞噬其中——“这种加速造成记忆的删除。这无疑是我们的文明的一个最棘手的问题。”如何拯救文明于大厦将倾?
      英国数个图书馆已经联手开展一项历史资料保存计划,将互联网上的内容保存下来,初始项目将会从 500 万个英国的网站中保存超过 10 亿个网页内容,12 个月内保存 10 亿个网页,这已经比过去 300 年的工作量要大了,在过去的 300 年中,人们从纸质报纸和杂志当中才储存了总共 7.5 亿页的资料。所以,这项雄心勃勃的计划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颇可作为“镜像”对照的,是数字时代的学者反而在为互联网上信息泛滥而忧心忡忡,舍恩伯格就专门写了一本书来为“大数据时代”人们身处隐私透明的“圆形监狱”敲响警钟,他呼吁开启一场“互联网遗忘运动”,把有意义的留下来,把无意义的删除。在我看来,艾柯和舍恩伯格是两个知识时代的代言人,一个是知识的饥馑时代,知识生产者稀缺而分散,且随时要面临着焚书坑儒、战争践踏、瘟疫横行的威胁,所以藏书家成了一群与时间的冲刷、人世的动荡相对抗的英雄,藏书的传统也成了知识人的安身立命之本;另一个则是知识的丰饶时代,人人都是生产者,亿万人的点滴信息组成了一台“知识自动生成器”,犹如在满天繁星中,银河系的形状自动浮现。这时候,一些人反而害怕成为机器上的一颗螺钉而想要主动隐藏起来。
      书籍的历史还是一部大浪淘沙的历史,因为书籍的出版从来都不是没有门槛的。在《诗经》之外,有多少古风民谣随着春风一起飘散?除了《三国》,还有多少渔樵闲话只能随着滚滚长河一同逝去?除了帝王将相的家谱,还有多少平民百姓的爱恨情仇被埋进了黄土之中?是哪些人把守在人类知识殿堂的入口处,生杀予夺?自然是艾柯这样学者角色。而决定着图书馆的藏书目录,《永乐大典》的收录范围的也是这一小撮金字塔顶端的知识人。而“千高原”耸起的数字时代,不再有封面、封底之间的牢笼,不再有图书馆的高高围墙,曾经权杖在手的他们被猛虎下山的信息洪流冲击的一塌糊涂。条件反射似的,他们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试图重新建立起某些围城,然而时代的大部队早已头也不回地浩荡向前了。“网上信息一定充满谬误,至少是不确定性。未来我们是否需要有个核实秘书?我们是否会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职业?”艾柯的这种“复古之幽情”恐怕终将落空。
      
  •     听不少人夸一本书好,说是越读越慢,因为舍不得读完。我想分享一下自己对待好书的读法:非但不能慢,反而需越读越快,快速读完第一遍,翻回头再读第二遍,第三遍。如此能读到荡气回肠。不妨试试。
      
      二十多年前,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和记者门多萨的对话录《 番石榴飘香 》,曾享受我这一读法。最近又有一本对话录,被我照此阅读,就是意大利作家艾柯和法国编剧卡里埃尔的谈话录《 别想摆脱书 》。
      
      艾柯不必多介绍,近两年读书界炽热的名头。卡里埃尔大多数人瞧着眼生,不过列举他写过的电影就全明白了:《 大鼻子情圣 》、《 布拉格之恋 》、《 屋顶上的轻骑兵 》、《 卡米耶•克洛岱尔 》、《 白日美人 》……他还被戏称为电影大师布努埃尔的御用编剧。
      
      二人专业不同,却有共同爱好:藏书。他们珍藏的西方“古籍善本”,无论质量还是数量,就算一些欧洲国家级图书馆,也难比肩。有出版商盯上这俩一辈子都在和书打交道的老头,奇思妙想地将之撮合到一起,分别在意大利艾柯家中,和法国卡里埃尔家中,围绕“书”,痛聊。
      
      这场痛聊适逢其时。仿佛一夜之间,这世界被“电子”冲得四零八落,人快成了自己发明的各种高科技的奴隶。具体到书领域,电子书行将取代纸质书的论调甚嚣尘上。书,这一几千年来承担着记录历史重任的载体,好像随时会被挤出历史舞台。这时两个早已功成名就、隐居山林的老顽童重出江湖,恪尽自己一份责任。
      
      开宗明义,俩人聊的头一个话题就是:书永远不死。再一路聊下去,“那些非到我们手里不可的书”、“我们对过去的认知归功于傻子、呆子和敌人”、“虚妄所向无敌”、“网络,或除忆诅咒之不可能”,大处有世界观、人生观的精当阐释,能帮读者号准这个被高科技异化了的世界的脉;小处有满天繁星一般关于书的各种典故、知识。而无论大小,都以一种分外轻松、幽默的语调,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就像听外婆讲故事。
      
      一直觉得,好书的一大特点是不拿读者当学生,跟你玩填鸭式教学;它会拿你当朋友,和你一起讨论、商议,触发你去反思自己一些早已固定的思维,进而可能就会先破后立,建立起对事物全新的、更通达自如的一些认识。《 别想摆说书 》里,这类的段落太多了。
      
      比如他们讨论到“伟大的作品往往通过读者而相互影响”,说塞万提斯深深影响了卡夫卡,这大家都好接受;但说卡夫卡同样影响了塞万提斯,这就需要进一步说明了。不妨想一下,如果我在读塞万提斯之前读过卡夫卡,那么通过我,并且在我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卡夫卡必将修改我对《 堂•吉诃德 》的阅读。阅读这件事,说到底,是一切书被“我”阅读,一切阅读感受,无非是那书在我心中的一幅画面。人与书的关系,正如卡里埃尔所说,“我们打开书,它向我们讲述我们自己。因为我们从这一刻起真正地活着”。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艾柯说,“《 哈姆雷特 》不是杰作,而是一部混乱的悲剧……不是因为文学品质而成为杰作,而是因为经得起世人的注释而成为杰作”。
      
      
  •     书是否会消失?随着网络、电子书和Kindle这样的电子阅读器的出现和普及,书籍是否会逐渐被屏幕代替?或者,它仍然存在,但只是博物馆和收藏家的藏品,以及一小群不愿放弃阅读纸质书习惯的人的私宠?
      
      这个问题离我们并不遥远。毕竟,从第一本古登堡《圣经》算起,现代书籍的出现只有500余年的历史,普罗大众开始读书、买书的时间则更短。我的一个学生在他手机上读完了一本50万字的古典白话小说,让我感到,某些看似久远的习惯,也许在两三代人之间就可以被彻底改变。有何不可?至少更环保(想想那些堆积如山的印刷垃圾吧),对爱读书的人来说移动也更灵活。我的朋友诗人马骅去云南支教时,在笔记本的硬盘里存了一堆电子书,这些书帮助他度过了梅里雪山脚下悠长的时光。
      
      但艾柯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声称,书就像轮子,一旦发明出来就代表想象秩序中的某种完美,不可超越。而他的朋友卡里埃尔则补充说,自有电脑以来出现的种种数据存储方式,都旨在更持久地保存信息,然而它们自身的寿命却因新技术的不断进展而越来越短暂。它们依赖于相应的设备和软件,一旦后者退出了市场,它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们今天谁还在用录像带、VCD或软盘?而且,所有这些新存储技术都需要电,“假设范围扩大,时间延长。没有电,一切都会消失,无可弥补。反过来,当人类一切视听遗产均消失时,我们还可以在白天读书,在夜里点根蜡烛继续读。”书自有它不可替代的优越性。
      
      艾柯作为当代欧洲著名学者和作家,中文读者已经非常熟悉,卡里埃尔则是很多文学名著的电影改编者,是西班牙电影大师布努埃尔最青睐的编剧,也是法国国家电影学院的创始人,两人腹笥既宽,又都是大藏书家,在他们之间展开一场关于书的对话真是再难得不过。这是《别想摆脱书》这本书的缘起。不过,对于书的未来,除了表达他们的信念以外,他们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这使得这个对话场景具有某种戏剧性:对话的主持人托纳克似乎更希望他们解答公众的疑虑,而两位大师没过多久就开始跑题,从书籍作为人类记忆的载体,聊到巴洛克艺术和启蒙主义时代的法国诗歌,继而聊到各种艺术的高峰期的出现与消失,越跑题越精彩,最终我们发现原来这些,也就是书籍的历史才是这场对话真正的主题。我们大可以把这本对话录当成一部书籍文化史来读,两位渊雅风趣的作家满口珠玑,即兴的交谈中随处都是令人想落天外的轶闻,让书籍承载的欧洲文明史变得格外生动。其实,书籍历史的丰富和悠久,对文字和书的崇拜,中国不遑多让,假如这场对话里再加上一个中国的作家或学者(钱钟书?),想一想那该是多美妙的一件事。
      
      在艾柯和卡里埃尔看似漫无边际的对话中,他们最感兴味的有两个话题。首先是记忆与遗忘。记忆有两种用途,一是保存对我们有用的信息,一是让那些没用的信息沉入遗忘之中,以免使我们不堪重负,而书正好同时具有这两种功能。有人曾对法国国家图书馆的图书借阅情况做过一个统计,发现其中有约一二百万种的图书从未被人阅读过,它们像被遗忘了,但并非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其中存在着对某些未来的读者极为重要的矿藏,而对它们的发现和重新解释将使我们对历史和文明的认知被更新。有一种公正的遗忘,如启蒙主义时代的法国诗歌,今天已无法卒读,将来也许也没人愿读。也存在着其他令人遗憾的遗忘,例如战争和火灾所带来的书籍的损失。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大火引出我们许多猜想:在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提到的那些今天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片言只语存世的悲剧家,是否要比我们熟知的三大悲剧家更加优秀?还有一种刻意的遗忘,如西班牙殖民者对美洲玛雅文明象形文字的毁灭,十字军东征和蒙古侵略造成的中东文明的浩劫,纳粹对犹太文明的摧毁,等等。文明,即是幸存的记忆。
      
      印刷术的发明,使人类文明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而艾柯和卡里埃尔关注最多的,却是愚蠢在其中的位置。这是艾柯在《玫瑰之名》和《傅科摆》中书写过的主题,而卡里埃尔也编过一部《愚蠢辞典》。他们在对话中列举了欧洲出版史上各种无知、愚蠢、疯狂和虚妄的例子,中国读者所知道的近代欧洲文明更多是其辉煌的一面,而这愚蠢的一面和那些杰作一起,才构成了欧洲文明的真实面貌,为此,艾柯才会收藏托勒密地心说的珍本,而不在意伽利略的著作。书,正是人类“这一半天才、半愚蠢的造物”的绝好镜像。
      
      那么,今天的电子技术是否也同样携带着这愚蠢的一半?或者,回到最初的问题,书会消失吗?也许不必过于悲观。无论是手抄时代,印刷时代,还是已到来的电子时代,在书的外部形态的变化之下,我们都可以看到某种“理想型”的存在,它是人类证明自身存在的最普遍形式,因而也是那些屠杀者和说谎者最深刻的恐惧。正如唱片有一天也许会消失,而音乐、歌唱和聆听仍然会存在一样,艾柯和卡里埃尔的对话给了我们这样的信心:纸质的书也许会消失,但书写和阅读不会。
      
      载《新世纪周刊》2010年第9期,发表时有删节
      
  •      很惭愧,最初听到这本书,还是在梁文道先生的《开卷八分钟》里。直到今天,才粗读了一遍。中国晋代的陶渊明在《五柳先生传》中有一段话“不慕名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心向往之。
       正如书的前言中提到,写作有两种,阅读也有两种。对于非正式的阅读,其本质,不在于学到哪些知识,而在于它触发的思考。
      这是一本对话体的书。对话体是在一种新的语境下传统文体形式的复活,与传统的结构化论著相比,更适合平日零散的阅读。它的内容组织方式沿着对话主体的思维脉络展开,关于存在、过往、谬误、禁毁、虚妄、永恒……
       书中有一个的观点很有趣:“持久的载体最暂时”曾用一整天的时间在西安碑林游赏昔年的书迹,心头不禁升起一种深深的敬畏。不知经过多少朝代的更迭,战乱的流离。当纸质的印本早已湮灭后,今天的我们还可以看到当年刻在冰冷石碑上的手迹。古人在刻录这些石碑时,对于存在与永恒,一定有着深刻的认识。于是,有了“飘风不终日,骤雨不终朝,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人乎!”的感慨,有了“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的兴怀。
       “必须强调这些新载体的过时在不断加速,我们因此被迫重新规划工作和存储设备,乃至我们的思考方式……(14页)”还记得80、90年代搜集保存的整箱音乐磁带,如今已经早已在库房中蒙尘,甚至很难找到一部可以播放的录放机。而这些音乐,几乎都可以从网络上直接播放。还有角落里的几盒5寸软盘,如今再也找不到可以阅读的计算机,于是,里面的资料连同当年感染的那种让人头疼的病毒,也一同近乎消失了。
       而当年学校图书馆中,很多整套的丛书可以占满几个书架,仅仅是抬头仰望,就有一种无声的力量。而如今,电子版却可以在网络上轻而易举的获得,几十GB,仅仅占据硬盘的一个角落。曾经为此欣喜若狂,却再也没有了去系统阅读的心境。只是偶尔用来查询。但那种翻动书籍泛黄的纸张时的质感,却是永远让人怀念的。从这种意义上说,书籍是一种不朽的信仰。
       人用三个月的时间可以用砖头和水泥筑起一堵围墙;一群顽童花十几分钟的时间在墙角偷偷刻下他们的梦想和誓言;蚂蚁用半年的时间内在墙底修好它们的地下宫殿;常青藤花两年的时间可以爬上新筑的墙面;青苔用三年的时间长满墙根;草儿需要五年的时间可以在墙头的裂缝中生根;雨水用十年的时间来冲刷墙面上的字迹;风霜用二十年的时间来剥落墙面上的水泥;岁月用七十年的时间把曾在墙上刻字的顽童变成在岁月的流光倒影中拾忆前尘往事的老人,当年刻在墙上的梦想和誓言亦随之飘零消逝。年复一年,墙下的蚂蚁正计划用八十年的时间把砖缝中松脱的泥沙搬走,并世世代代地实施这一宏伟的工程。渗入泥土的雨水如何悄悄地侵蚀着墙基,尝试用一百年的时间内让坚硬的红砖变成泥土;终于会有一天,曾经从大地中升起的围墙轰然倒地,重归大地的怀抱;然后,雨水用五百年的时间把地面上的瓦砾冲刷成碎屑;风儿再用一千年的时间把这些碎屑磨成尘土,飘忽四散。不知大地要用多久才能彻底分解扩散,地下那早已砖灰的墙基,使它与周围土壤中的元素相同。最后,人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在书页间的空白记录下这些事情。时间要用多久才能抹去它这世界存在过的痕迹?
       当时间再也没有时间,于是,瞬间亦成永恒!
  •      据观察和质感,在我之前它从未被借出,而我要不是听了文道的开卷八分钟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它,在我之后它又会进入怎样的房间躺在怎样的台灯下呢…或者依然停靠安静的馆架上,静静等待…穿越时间,但绝不死去。
      
      摘抄及感想:
      
      1。“他们向世人隐藏其存在恰恰证明了他们的存在”。存在的证据在于他们否认自身存在
       ——这个“他们”用很多词语置换都是说得通的。
      
      2。关键不在于不惜任何代价地看或不惜任何代价地读,而在于懂得如何实践这一行为,并从中汲取基本而持久的养分。
       ——读书于我到底有些什么帮助呢?最终我会记得哪些读过的内容?很多都是隐性的影响,逐渐发酵……
      
      3。于是,你收到一份自己送出的礼物,这真叫人愉快。我选择喝三年后的酒,这至少是我自己的心愿
       ——我曾尝试过09年底订书,然后假装忘记,2010年的收到的第一本礼物是自己送给自己的《有味》,当时很疯狂啊,居然把里面的相声词和好玩的词语做了个数据统计http://www.douban.com/photos/photo/720721799/#next_photo
      http://book.douban.com/review/2959327/
      
      
      PS:还是比较喜欢那狗狗戴眼镜的封面,http://book.douban.com/subject/5301291/
      这个比较可爱
  •     蘑菇豆丁按:讨论被关闭,只好把转载的书评贴在评论下方。
      
      《別想擺脫書》:書籍以及文字未來的命運
      2010-07-17 09:27
      来自 周星星評論
      
      
      一位是少數能在國際享有盛名的義大利知識份子安貝托˙艾可(Umberto Eco),另外一位是在法語區享有盛名的法國電影編劇尚-克勞德˙卡黎耶(Jean-Claude Carrière),這兩位愛書人用對談的方式──想必是用法文充當共通的語言──圍繞著「書籍」的主題講出不少既引人深思又的確相當爆笑的話語;《別想擺脫書》(N'espérez pas vous débarrasser des livres)這本書就是他們的對談記錄,適合高二以上的學生一直到九十九歲的人瑞細心閱讀。
      打從某幾句書摘開始,我們會誤以為《別想擺脫書》要力挽狂瀾,要強烈反對電子書、鼓吹擁抱傳統書籍;但是,這樣預設的成見大錯矣。安貝托˙艾可直言傳統書籍還會繼續存在,「(紙本)書將死亡」的危言聳聽毫無任何理性的基礎。如果魯賓遜在一荒島上想看某一本電子書,三個小時後電池沒電時,他只剩下一個電子書的閱讀器而已。《別想擺脫書》其實談得更廣、走得更遠:書籍,或文字/文章,它們的本體該怎麼樣保留下來?它們所形構的知識,又將如何傳播跟傳衍下去?把它們拿起來崇拜的拜物癖好──近乎是宗教──例如蒐藏圖書的癖好或連續不斷地閱讀書籍跟連續不斷地購買書籍(好能夠把書籍堆滿書架但都沒時間、沒精神閱讀這些書?)的戀書情結,又該在現代文明中如何被詮釋?所以,《別想擺脫書》其實就是一本在談知識、文明的書。
      安貝托˙艾可和尚-克勞德˙卡黎耶有不少共同的癖好,例如都喜歡蒐藏珍本古書,都對文學瞭如指掌──雖然前者其實也是符號學教授跟就是喜歡創作小說的學院派怪喀,後者其實以改編文學作品為影視劇本跟創作原創劇本當作吃飯、領薪水的工具。這兩位都七十多、快要滿八十歲的老人家,知識之淵博讓人(讀者)瞠目結舌;也因此,《別想擺脫書》看似是隨興地拿出腦海裡的知識切進對談的主題,言談之中很少有艱澀、不明不白或無意要讓聽者(讀者)抓住其意圖、意義的字句,絕對適合就是想閱讀書籍、不想擺脫書籍的讀者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
      雖然有另外一位訪談、提問者在引導這兩位大師應對談到原先企畫的方向,但依舊還是有好幾個超現代的議題未被深入挖掘。這兩位大師都用電腦寫作、存檔,但這兩位大師都不是部落客;說某某部落格一旦久久沒登入進去就要被砍掉帳號跟所有的文章──雖然壓倒性地多數都是些無關乎當代文藝創作或理論思辯的閒扯淡網誌,這激烈的作法簡直是把「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倒轉成是「凡痕跡必定得刪除」!此外,《別想擺脫書》法文原版是去年十月二十一號上市,自此之後有更多電子書的最新發展以及平板電腦(iPad)大熱銷的新聞,但很顯然任何讀者很難從《別想擺脫書》中找到針對如此一發不可收拾的「電子書熱」的最細微的創新見解,因為安貝托˙艾可說:「其實這種事,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為了補足這新興話題沒被討論得充足,筆者請大家參考侯傑˙夏提耶(Roger Chartier)的文章〈書籍的數位前途〉(L'avenir numérique du livre) ──剛剛好就在《別想擺脫書》出版後五天刊登在《世界報》上──(但是是法文版)。請點 http://blog.yam.com/international/article/29393583
      
      書籍已是最優等的創造物
      為了促銷《別想擺脫書》,安貝托˙艾可接受法國《電視全覽》(Télérama) 週刊的專訪。訪談內容除了重申《別想擺脫書》的幾項重要論點,還特別介紹安貝托˙艾可將在──但在二○一○年現在此時卻是『已經在』,已經是過去式的事情(二○○九年十一月)──法國羅浮宮演說關於「名單」(liste) 的思辯。
      安貝托˙艾可接受法國《電視全覽》的專訪,請點 http://blog.yam.com/international/article/29564355
      安貝托˙艾可說,「書籍」被發明以來,就如同輪子、鐵鎚、湯匙一樣,我們再也發明不出比輪子更好的輪子、比鐵鎚更好的鐵鎚、比湯匙更好的湯匙,因為在它們所要發揮的功能/用途中,它們已自居最優等的位置。
      這該如何理解?須知,輪子在它的原始年代,是木製的、也很可能是六角形、八角形,但人們發現到把輪子磨得平滑之後,輪子移動得最順暢──此時圓形的輪子就被發明出來了。就算火車比汽車還快,火車還是要靠輪子行走在鐵軌上。不管我們要把書做成什麼樣子,「書籍」的概念、它「裝起一堆字句、很多頁字句」的概念,依舊是不可取代的。
      根據安貝托˙艾可的觀點, e-book 是書,它模仿「書」,想像「書」一樣能夠被翻頁;但是, e-book 卻有使用不方便的問題。除了 e-book 也已經是被限定住篇幅的電子書之外,安貝托˙艾可對網路世界卻是語多質疑。他說,網路是一個沒有篩選 (le filtrage) 的世界,「網際網路最敗的地方就是毫無任何篩選,它擺放任何東西(譯註:字面上是『記憶』 « mémoire » ),但我們不再能夠區分何者是『真』又何者是『錯誤』。最後,這樣也就在促進抹除任何的記憶。」(Internet est le scandale d'une mémoire sans filtrage, où l'on ne distingue plus l'erreur de la vérité. Au final, cela produit aussi un effacement de la mémoire.) (出自《電視全覽》週刊的專訪)
      
      本來周星星我預計要再加上好幾段我自己的評論,但很顯然有其它要事要做,時間實在不夠;所以我就率先放出目前這一篇普及版的書評。
      
      法文原版去年十月二十一號上市,但《別想擺脫書》的中譯版七月下旬就在台灣上市,實在令人佩服這個思想時差竟如此之短:還不到一年。
      
      閱讀建議
      縱使《別想擺脫書》的內容不難懂又十分有趣,筆者依然建議各位更有心一點的讀者──也就是那些對歐陸文學、歐陸自文藝復興以降的文、史、哲歷史、甚至對過去十年(2000-2009)國際間在爭論什麼文化議題非常不熟悉的讀者們:應善加利用譯者註釋,從現代法國作者先查起(例如查維基百科),逐步往前查古代法國作者,最後行有餘力再查知名度顯然不高的義大利作者……,然後你們才能跟得上尚-克勞德˙卡黎耶和安貝托˙艾可對談的脈絡。
      〈書籍的數位未來〉(L'avenir numérique du livre)
      作者:侯傑˙夏提耶 (Roger Chartier)
      http://blog.yam.com/international/article/29393583
      
      
      原文地址:http://blog.chinatimes.com/jostar2/archive/2010/07/17/518047.html
      (此文中所有地址需翻墙……囧)
  •     蘑菇豆丁按:原本转发他人的评论,我会放在讨论中,但是现在讨论关闭,自己中午写了个原创书评也没能符合社区准则(但我又查不出是哪几个字违背了准则)准许被发出,希望这个转来的书评可以有机会被豆友看见。
      
      【試閱】:別想擺脫書
      
      来自Fran私觀點
      http://blog.roodo.com/franwu/archives/12959443.html(大概需翻墙)
      01.
      
      這是試閱。是行銷。是廣告。但也是Umberto Eco。所以,不再接受試閱的原則,破例。
      
      02.
      
       與其說《別想擺脫書》的主要內容是在探討書的未來形式,或如同皇冠封面設計所意圖表達出來的象徵:一種對書的膜拜,或不如說,是兩個絕頂聰明的知識份子以機智的刻薄嘲諷了我們的文明對書與知識的不理性連結。
      
      是的,Eco雖有五萬冊藏書,但他以收藏秘教與錯誤、愚蠢為主;尚-克洛德.卡里耶爾(Jean-Claude Carriere)則是《愚蠢辭典》的合編者。
      
      歷史上的「文學瘋子」有多少呢?有個叫做Msrdrolle的人專門研究鐵路神學,還有個叫做Edgar Berillon的人主張可以從糞便的份量判斷出排泄者的民族......。
      
      在我看來,《別想擺脫書》迷人之處就在於此:兩個尖酸刻薄的博學家帶我們檢視了這麼一段關於書的精神錯亂史。
      
      
      03.
      
      Vanity Press。虛榮出版(或自費出版(subsidy press) )。書愈被我們的文化神聖化,大家就愈想出書。
      
      有個叫做Giacomi的人出版了一本厚達1500頁的書,是他和愛因斯坦、教宗庇護十二世的書信集,唯一的問題是:這兩人從來沒有回信給他。
      
      04.
      
      想成為大師?很好,記得要晦澀難解,例如海德格。
      
      想在當代成名?那就別忘了結黨成派。
      
      
      05.
      
      關於如何試閱/評論一本文學的蠢話目錄,我們應該保持沈默。
      
      
      
      蘑菇豆丁按:以下文字与前文无关,是我转发的书中的一些别人的评价:
      
      記錄歐洲最重要的兩位知識分子之書齋密談︰關于書的秘密,關于知識的真相。
      
      五百多年來,圍繞書這一客體的多樣化,並沒有改變書的用途或結構。書就如勺子、斧頭、輪子或剪刀。一經造出,就不可能有進一步改善。你不能把一把勺子做得更像勺了……我們看不出還有什麼比書更適于實現書的用途。也許書的組成部分將有所演變,也許書不再是紙質的書。但書終將是書。——艾柯
      
      如果說我們今天在終端上擁有一切的一切,毫無過濾、無限數量的可取資料,那麼記憶是什麼呢?這個詞的意義何在?既然我們身邊有了這麼個電子僕人,能夠回答我們的全部問題,乃至我們提不出來的問題,我們還需知道什麼呢?既然我們的仿生體知道一切,絕對的一切,我們還需學習什麼呢?——卡里埃爾
      
      紙本書末日來臨?網絡時代,書幸耶?不幸耶?書是否忠實反映人類天才的創造?記憶如何運行,圖書館怎樣分類?書憑什麼可以經世流傳?書太多了怎麼辦?如何談論沒讀過的書……談古溯今,縱橫捭闔,艾柯、卡里埃爾坐擁書城,帶你穿越從紙莎手稿到電子書籍的歷史,漫談他們的藏書故事,他們的閱讀難題。
      
      讓-克洛德‧卡里埃爾和安貝托‧艾柯作為這些探索過程中的意外事件的饒有興趣的觀察者和記錄者,深信我們若要對人類的奇遇有所領悟,將不僅通過人類的輝煌,也將通過人類的失敗。在此,他們圍繞記憶展開出色的即興言談,從各種難以彌補的失敗、缺陷、遺忘和損失說起——所有這一切和我們的杰作一起成就了人類的記憶。
      
      他們津津樂道地揭示,書籍盡管遭到各種審查的迫害,最終還是得以穿過那張開的大網,這有時是好事,但有時卻可能是壞事。書寫的普遍數字化和新電子瀏覽器的使用給書籍帶來極大挑戰。
      
      書中對書籍的幸與不幸的揭示,有助于調和這些業已得到宣告的變化。本書對話在向古登堡印刷術致以微笑的敬意之余,也必然使所有讀書人和愛書人心醉神迷。說不定它還將在那些擁有電子書的讀者心里催生起懷舊鄉愁,這不無可能。
      
      安貝托‧艾柯,讓-克洛德‧卡里埃爾,一個被譽為二十世紀後半期最耀眼的意大利學者和作家,享譽世界的哲學家、符號學家、歷史學家和小說家,一個是法國電影泰斗、法國國家電影學院創始人;一個是少有的將精深學術與玄奧小說變成暢銷書、作品被翻譯成三十五種文字之多的作家,一個是《布拉格之戀》、《鐵皮鼓》等八十多部經典電影劇本的創作者,西班牙電影大師布努埃爾最青睞的編劇。
      
      兩位對話者除了同樣嗜書如命之外,同是古書珍本愛好者,對書籍代表的人類文明進程有著深刻的理解,對書籍在當下的變局和處境也有洞燭幽徽的觀察。
  •     由本书引发的一些想法和想说的话。
      
      一日与朋友在海淀学院路上等公车。闲来无事,再加上学院路上神秘的学术气场,于是我便问朋友有没有读过一个叫做艾柯的意大利学者写的书?
      
      说是学者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位艾柯的身份,他是大学教授、符号学家、专栏作家、小说作家、古籍收藏家……
      
      由于对意大利文的一窍不通导致我始终想不起来艾柯的名字Umberto到底该怎么发音,而朋友是奥地利华侨,经过半天解释,她说是不是Umberto Eco。这让我有点惊讶,我一直不知道艾柯如此有名,我总觉得他除了那本《玫瑰之名》(Der Name der Rose)被改成电影为人所知之外,他就是个神秘而低调的意大利老年大肚男。朋友接着跟我解释,Umberto Eco在欧洲非常非常出名,几乎所有有些文化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
      
      之后《误读》(Misreading)的译者在译后序中写道:“几乎所有美国(或者是加拿大)知识分子都已书架中摆上艾柯的书为荣。”
      
      我与艾柯的缘分应该是在2006年考中戏专业试的时候。那时闲得蛋疼,跑到王府井书店一个人瞎逛,无意中看到一本叫做《带着鲑鱼去旅行》(How to Travel with a Salmon)的小书,觉得名字很有趣便买下来,没想到回到青年旅社后很快就把这本在看似不符合我当时年龄的文化、学术评论散文集看完了。后来在第一试的朗诵环节,我读的就是《鲑鱼》中的一篇讽刺当时意大利社会的文章。
      
      让我不能自拔的是艾柯知识的渊博以及他调侃的文字,从没有见过国内有过类似的人写过类似风格的文字,虽然韩寒和连岳在调侃方面可以和艾柯一拼,但在知识的广博程度上就不在一个等级了。随着越来越多阅读关艾柯的文章和相关资料,我发现艾柯的书无论如何是必须列入“一生阅读计划”的。
      
      整个东亚的文化体系都是建立在孔子、庄子、老子、票子的哲学思想与四大名著的文学基础之上;艾柯成长的文化环境与东方人不同,西方的文化基础是建立在圣经、古希腊哲学和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影响之上。艾柯的专栏文集《误读》之所以较为难读的缘故就是他的知识点与吐槽点完全不是我们的文化体系,译者举例其中艾柯使用了一个极其冷僻刑具名的意大利单词,这就像一个红脖子(red neck)美国人读到“炮烙之刑”一样有趣。
      
      我曾接触过一些常年旅居美国的华人,我很兴奋的向他们提了一大堆关于美国文化的问题,但每次他们的回答仅仅局限于个人感受以及生活层面,跟我们从电影、电视剧上看到的没什么两样,这让我很失望。要想去理解一个建立在不同世界的文化,就必须在历史、宗教和艺术方面进行了解;为什么英国人喜欢喝茶,因为茶好喝?为什么法国人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因为他们够浪漫?对于类似这样的问题,其实艾柯都在自己的书中给出了间接的线索,与其让人误导,不如自己研究。
      
      除了文化体系不同所带来的乐趣和冲击之外,艾柯也有大量的文章是讽刺整个人类社会和生活方式的,如:知识分子的狭隘性、发达国家自以为是的道德观、美国与欧洲的文化差异等等……虽然大部分都写于40年前,但放到当下仍然具有意义。
      
      艾柯与伊塔洛•卡尔维诺(Italo Calvino,评委会没有给他颁发诺贝尔文学奖号称是诺贝尔奖史上最大的遗憾之一)是好友,想必在文学造诣和内容深度上不用多说,但很遗憾的是艾柯的小说我并没有读过,主要原因是篇幅太长,一时半会找不出那样连贯的时间一边查阅大量的注释一边欣赏情节。
      之前说过艾柯的身份还是一名符号学家,他有自己的符号学理论,并在符号学历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我曾在那种漫画科普读物《视读符号学》中见过艾柯的漫画小人和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费尔迪南•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等人站在一起)。在与法国编剧让-克洛德•卡里埃尔(Jean-Claude Carrière,代表作《白日美人》)的对话录《别想摆脱书》(Non sperate di liberarvi dei libri)中,艾柯说自己的小说《玫瑰之名》里图书馆被烧的情节本身就是一个指代性的符号,这个和古埃及的亚历山大图书馆被烧是一样的,代表着人类的宗教、文化的毁灭。如果失去书籍,人类同时就失去了文明以及力量,他还分析了书籍作为权力的符号对于执政者和掌权者的影响和关系,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提到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典故。
      
      其实也不用被上面略带装逼性的文字所吓倒,虽然过多的注释和不同文化体系下的知识让人在阅读的时候不断否定自己,认为自己就是个大傻逼,但阅读艾柯的作品是一件充满了乐趣和挑战的事情。改变你一生这么大的戏剧转折恐怕艾柯还无法胜任,但是在潜移默化中学到一些看似无用却非常有用的知识,艾柯是绝对一流适用的。
      
      如果你想写篇A级论文,请读艾柯;如果你想在咖啡馆抠妹,请读艾柯;如果你想牛逼,请读艾柯;如果你想装逼,也请读艾柯。
      
      p.s. 与艾柯相似的乐趣知识分子还有斯洛文尼亚人斯拉沃热•齐泽克(Slavoj Zizek),有兴趣的XINXIN学子可以尝试看他的文章和采访。
  •     书永远不死——命题的提出及其意义
      读艾柯&卡里埃尔对话录《别想摆脱书》
      
      文/顾一心
      
      这是一部关于书籍、知识、记忆和虚妄的精彩语录,由当代符号学家艾柯 与电影剧作家卡里埃尔 的多篇对话组成。两人以平滑、机警而不失幽默的语言探讨了书籍在古时和当下的命运:书籍能否应对网络等现代文化载体的冲击?关于知识的记忆如何形成、延续和消解?如何理解书籍的存在对人类的意义?在一个记忆载体日益更新、知识等级渐趋模糊的时代,这份趣致的书斋对话给出了某些虽非全新、但却值得玩味的教诲。
      
      维克多•雨果在《巴黎圣母院》中曾借克洛德•弗洛罗之口说道:“这一个扼杀另一个。书籍扼杀建筑。”建筑真的被扼杀了么?当然不是,但它不再是文化的主要象征,这一地位最终被印刷时代以来的书籍所取代。浩如烟海的书籍喻示着人类文化的崭新形态——流动、轻逸、迅捷,具有可复制性。无疑,这一趋势至今仍以各种可见的方式延续着。
      今天我们是否会用类似的口吻叹息“这一个扼杀另一个”呢?而这一次,可能被扼杀的对象成了书籍本身,与之对立的则是以网络为代表的现代载体。由现代文化工业所催生的各类记忆载体大幅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并不断挤压、缩小与异化着阅读的人群,部分预言学家甚至已将书籍的消失提上了人类的未来日程。艾柯与卡里埃尔的对话正是缘起于对书籍的当下命运的忧虑,故而,本书所环绕的首个核心命题也就不言而喻了:书是否仍具有其无可取代的价值?
      
      “五百多年来,围绕书这一客体的多样化,并没有改变书的用途或结构。……书多方面证明了自身,我们看不出还有什么比书更适于实现书的用途。也许书的组成部分将有所改变,也许书不再是纸质的书。但书终将是书。”——艾柯(页4)
      
      艾柯认为,与现代文化工业所催生的各类记忆载体不同,书籍从其诞生之日起就是臻于完美的,尽管书籍在制作材料和印刷工艺上经历了数次革命性的突破,但书的本质特征却从未改变。“我们可以把书写视为手的延伸,这样一来,书写就是近乎天然的。它是直接与身体相连的交流技术。你一旦发明了它,就不再可能放弃它。”——艾柯(页7)我们至今仍能够说,书是唯一一种可在完全的自然条件下阅读的载体。相比之下,从录影带、收音机、数据光盘到风靡全球的因特网,任何现代记忆载体都无法取代书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想想2006年7月纽约那次电力大故障吧。假设范围扩大,时间延长。没有电,一切都会消失,无可弥补。反过来,当人类的一切试听遗产均消失时,我们还可以在白天读书,在夜里点根蜡烛继续读。二十世纪让图像自己动起来,有自己的历史,并带有录音——只不过,我们的载体依然极不可靠。”——卡里埃尔(页19)
      “我们已经看到,现代载体很快就过时。为什么要冒险和这些有可能变成空白、无法辨认的东西纠缠不休呢?我们刚才科学地证明了,书优越于文化工业近年来投入于市场的任何产品。因此,倘若我必须挽救某些方便携带又能有效抵御时间损害的东西,那么我选择书。”——艾柯(页25)
      
      卡里埃尔与艾柯无疑都看到了科技与人类生活的某种悖反——技术型社会打破了人原本的生命感与时空结构,科学领域的进步时刻迫使整个社会做出普世性的改变,我们无法确信我们真的保存了记忆,这些记忆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抹去并消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人们在10到20年前曾广泛使用3.5英寸软盘来保存数据,但时到如今,几乎全世界的计算机均已不再读取这类磁盘了。一旦某种记忆载体在技术上被淘汰,它所负载的信息必须被及时转储,否则便会有遗失的危险。相反的例子则一目了然:5000年前的埃及文献在今天依然能够被阅读,莎草、羊皮纸和印刷纸张在某种意义上并无本质的差别。
      
      “科技绝对不是一种便利。它是一种约束。”——卡里埃尔(页28)
      “事实上,科技更新的速度迫使我们以一种难以忍受的节奏持续重建我们的思维习惯……母鸡可是花了将近一个世纪才学会不去过街。它们最终适应了新的街道交通状况,我们却没有这么多时间。”——艾柯(页31)
      “如果说我们的记忆过于短暂,那恰恰因为,这刚刚的过去在催促、驱赶、打乱现在,朝向一个化身为巨大问号的未来。也许已经是感叹号了。现在去了哪里?我们正在活着的这个美妙瞬间,却被不计其数的密谋者试图从我们身上夺走。”——卡里埃尔(页45)
      
      这些机警而美妙的论断,在眼下这个时代尤其令人感到欣慰。至此,艾柯与卡里埃尔已然指出了书籍相对于现代记忆载体的优越性——它更自然也更持久,无需受技术性因素的主导而被迫重建其自身……书作为记忆载体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在得出这一实用主义的结论之后,两人的对话更进入了真正的华彩部分——书的过滤和传承、知识的等级和秩序、从迫害到虚妄、作为收藏者的经验之谈……两人从尽可能丰富的角度解读了书的历史性存在,其间的旁征博引、典故钩沉,与“书永远不死”的这一现代吁请虽然并无表面的联系,但却以一种平滑、趣致而温柔的语调提示着人类与书籍之间的不可分割的纽带。在艾柯与卡里埃尔构建的对话中,我们不难窥见某种鲜明的对照:在书籍的时代,唯有少部分的人从事书写,书籍仿佛具有某种沉重的灵光;与此同时,阅读也被赋予相应的神圣性,因为它几乎是透过文字来理解世界的唯一方式。而现代社会以网络为载体的阅读/写作方式则带来了根本性的变化,由于写作变得空前普及而轻逸,“书写”这一动作的神圣意味被取消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普遍的大众品味、一种混淆而壅塞的状态,而知识的等级则渐趋消失。
      
      “网络提供了一种未加工的信息,毫无区别,也没有核实出处,加以分级。……为了在这个喧嚣的知识海洋靠岸,我们需要某种观点,或至少某些方向标。”——卡里埃尔(页65)
      
      在柏拉图《斐德若》篇中,苏格拉底将书写分为两种,一种是“农作的田间”,指严肃而深刻的写作;一种是“阿多尼斯 的园子”,指容易消亡、不会长久留存的写作。而当下无疑正是一个写作彻底泛化的时代,“阿多尼斯的园子”在大地上随意绽放,写作的真伪与价值变得模糊不清。网络的确提供了一种人类无法拒绝的便利,它将繁杂的知识与信息转化为可索引的数据,今人如需查阅意大利修道院里的某卷珍本,无需再像欧洲中古学者那样横穿英吉利海峡、翻越阿尔卑斯山……但其代价是显而易见的。让我们回到文章的起始:书籍扼杀了建筑,它的优势在于轻逸、迅捷与可复制性;而眼下时代的书籍则面临着网络等载体的威胁,后者的优势,无疑在于其更为轻逸、更为迅捷……这种比较无疑应当引起一种真正的忧虑——如果说在人类的历史上,轻逸与迅捷的事物总是取得胜利,那么,未来书籍地位的丧失是否也将无可扭转?
      出于许多目的,书的物质形式将会得到保留,甚至从文化工业的意义上来说,印刷书籍的数量正处在其历史的顶峰。但书籍消亡的危机不在于数量而在于其意义,正如建筑从来也未曾实际消失过一样……书籍应与现代载体并存而非合流共济,书籍理应意味着更严格的过滤和筛选、有别于简单的信息传播,对于书来说,没有什么比成为信息时代的附庸更为危险的事了。
      为避免误解,必须指出:书籍本身并不担保提供正确的意见,甚至在知识与虚妄的根源之处就是模棱两可的。书不仅象征着智慧的总集,同时也担负了人类在知识领域的虚妄和愚蠢。艾柯与卡里埃尔的对话有近乎三分之一的篇幅探讨了虚妄的话题,艾氏醉心于收藏魔幻、圣灵和空想的书籍,在他而言,这些书籍是想象力的奇珍,是美妙而严肃的犯错。而现代人的愚蠢则呈现出另一种面貌——
      
      “我们可以强调文明的各种进步,这些进步极为显著,并且涉及在传统中毫不相干的各个社会范畴。但与此同时,愚蠢也越来越多。从前的农民不说话,并不是因为它们愚蠢。受过教育也不一定意味着智慧。不。今天有这么多人渴望被人听见,致命的是,他们只被人听见了他们自己的愚蠢。从前的愚蠢没有爆发,不为人所知,今天的愚蠢却肆意横行。”——艾柯(页193)
      
      在艾柯的词典里,“愚蠢”(stupide)大约意味着“作为意见的无知”。无知并非人类的过失,而是一种质朴的状态,而书籍与媒介则将各种无知转化为愚蠢。人类文化的魅力是否也在于此呢?“我们对过去的认知归功于傻子、呆子和敌人” ,书籍在千百年中履行着过滤和筛选的使命(其间也伴随着大量的禁毁和迫害),而网络时代的特征则恰恰是非过滤性,其优势是杜绝了文化的专制,但同时也令我们的时代充斥糟粕与平庸。书和网络意味着不同的价值观,这一价值观的分歧足以影响人类的生存方式。遗憾的是,人类从未真正解决过信息的审查这一千古难题,于今亦然。
      
      我想要感谢这两位爱书人为我提供了这部好看而严肃的爱书语录。他们在恰切的时机提出了一项珍贵的命题——“书永远不死”,这究竟是乐观主义的猜测还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只是无论如何,书都有其独特的价值和使命,我也坚信,仍有许多与我一样的爱书者,在阅读之际满怀着敬畏与珍重之心。
      最后,我想引用书中的一段话作为本文的结尾——“书中自有教义,书不仅是容器,储藏所,更是‘伟大的拐角’,从这个拐角出发我们可以观察一切,讲述一切,乃至决定一切。书是起点和终点。书是世界的戏剧,乃至世界的终末。”
      
      
      
      2010年3月4日
      
  •     这些年内地出版了不少类似的对话录以及欧美知识分子的随笔。这本书内容和行文上都是典型的欧美知识分子风,既明快又拉拉杂杂,包含不少只有了解西欧文艺史才领会得到的笑点,对好这口的群众还是严重推荐的,不好这口的最好慎读。
      
      作为不到300页的小品,这本书比艾柯的《玫瑰之名》好理解到哪儿去了,整本书就是历数书籍这个东西经历了哪些变化,包括载体、内容、写作手法等。重点讨论了书籍的传播,结论显而易见:不管在当下所谓的网络时代,还是口头相传的原始时期,书的传播轨迹极其相似,各种日常事件和意外事故使许多书无影无踪。
      
      每个爱读书的人都希望现在还幸存着一座亚历山大图书馆,但这是不可能的。人为的禁止、销毁使得我们在听到一些伟大的名字时无法不痛心疾首。中世纪是一场劫难,不过远在那之前,那些希腊最好的哲学家、悲剧家和诗人恐怕已消失在黑暗深处。
      
      另外,如何解读书?跟着两位作者的思路,会发现这也是件十分奇妙的事,不同时代的读者在变化,而书本身也产生了变化。我们眼里的莎士比亚早已不是伊莉莎白时代的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戏剧也永远不会再是文艺复兴时的莎剧——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很有共鸣,想象一下伊莉莎白·都铎治下的剧场,喜剧演员正站在小舞台上表演《哈姆雷特》的开头,观众们嘈杂而粗野地不断笑场,因为台词里的性暗示简直比星星还多,例如那句著名的“把我的头枕在您的膝上”……
      
      很多现代人尤其是中国人至今跟奥菲利亚一般纯洁地傻傻搞不清楚,无法把莎剧、王子、黄段子联系起来,这是千篇一律的经典教育造成的公共错觉。而官方和民间的N次或真心或假意的反低俗运动更加剧了所谓高雅与通俗的鸿沟,在故意为之的导向中,阅读变得极其脆弱,即使某些人不动手烧书,许多书也会失去存活能力,再加上审查制度,情况就更加恶化。
      
      将莎剧奉若处女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副产品,人为操控阅读最直接的恶果是毒害人的心智,使人愚昧,忘记学习的初心,再不自知地将毒素传下去——毒素往往依附于强大的正面舆论,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嘴脸谋杀思想,其结局如同卡里埃尔所说“品尝了过度过滤的文学,以至于丧失了这种不纯粹的风味”、“……此外还有爱国主义、军国主义、民族主义、种族主义的愚昧”,事实上,两位作者还谈到了天朝网络的审查制度,这种不HX的论调没有被删,倒也算幽默地给天朝洗白了一把。
      
      总之,这本书的结论是,阅读永远不死,不管你是读书还是读硬盘还是装芯片,你总是需要阅读。而在我看来,一个画外音是,阅读的变化与功用都是永恒的:我们在所属的时代挣扎着感受只属于某本书诞生时代的读后感,徒劳无功,你只能顺应时间。但同时,我们在所属的制度、社会、体系、概念等名词中追求逃离束缚的阅读则是有效的,你理应顺应自我,而非其他。
      
      
      
  •     一直期待艾柯能棋逢对手,正经八百地展开一场无所不包的谈话,这种期待远胜过看他一人卖弄学识喃喃自语。在西方,谈话录向来是真理与真知滋生的地方,唇枪舌剑之中,思想如电光火石,不管是知识还是智识,认知方式还是思维方式,都有遇合,有碰撞,有互补,加上对谈双方的幽默细胞,读来必然让人欲罢不能。只是,子对谁曰这个问题,一直让人担忧,相差悬殊的二人,往往将对话变成尴尬的采访笔录或不着边际的扯皮,难怪许多对话录总是水准大失,“淡出鸟来”。《别想摆脱书》收录了艾柯与卡里埃尔的多次对谈,这一次,读者不必担心一加一小于二的损失,它至少等于二,并完全可以期待大于二。
        卡里埃尔仅年长艾柯一岁,法国国家电影学院创始人,被称为法国电影泰斗,以编写《布拉格之恋》、《铁皮鼓》等经典电影剧本广为人知,是西班牙电影大师布努埃尔最青睐的编剧。其人乃骨灰级书痴,嗜书如命,藏书万卷,与艾柯不相上下。二人的对谈,就围绕书的历史、命运、收藏,杰作与愚蠢之书,以及网络对书籍的影响等话题徐徐展开。
        面对家中万卷藏书,几乎所有爱书人都受到过这样充满敌意的质疑:“这些书你都读过了吗?”这二位藏书家整日坐拥书城,自然没少受到来客的揶揄。对于这个问题,艾柯准备了好几种答案。答案一:“不。这些只不过是我下周要读的书。”答案二:“我一本都没读过。不然我留着它们干吗?”又或者:“您知道,我不读书,我写书。”艾柯承认,藏书人不会读完每一本书,否则人们将不会有时间把某本心爱的书读上四五遍。在他们看来,无书不读无时不读才真正是一种需要拯救的行为。收藏癖是有自由有选择性的正常行为,阅读癖却可能是一种反常,这种对阅读行为的依赖,甚至超越了对书籍本身的真正兴趣。面对那些我们收入囊中却从未读过的书,二位表现出不约而同的坦荡,着实让患有收藏癖的读者松了一口气。
        卡里埃尔透露,他曾目睹戈达尔在剪辑电影之前,独自一人,长久地盯着那些装着各种镜头的卷筒。他并不打开它们,只是盯着它们,仿佛在回忆,在寻找一种指令,一种灵感。我们是多么熟悉这个镜头啊。当我们想要写些什么,在图书馆,在书店,在家中书橱面前,有多少人会长久地注视着那些书脊,却不去打开,仅仅浏览着那些书名与作者,正如艾柯所说,“从书香中获得养分”,通过凝望与嗅觉获得知识?在他们看来,书店与印刷书籍一样,都是无法摆脱、不会消失的。如果说书店给人以“有尺度的眩晕”,那么,在网络信息充斥泛滥的时代,我们面临的将是50 亿个百科全书所带来的无限的晕眩。这也就是为什么电子书不应当拥有取代印刷书而存在的命运—当阅读对象的数量明显超越了我们的阅读能力,当获取阅读对象不再需要我们支付任何代价,当信息予取予求,并充满主观与谬误之时,我们将索性不再阅读。同时,我们会成为电子书收藏家,那些我们拥有却永远不会去读的书将远远超越我们的架上书,并将因永远不会受到旁观者的指责而安然长眠于硬盘的坟墓之中。
        在2008 年的世界经济论坛上,有位“未来展望学家”预言了四种未来15年影响人类的现象,“书的消失”就是其一。对此,二位都认为,书不会消失,只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也许在不远的未来,图书馆将成为少数怀旧趣味的读者满足乡愁的所在。而我们只需把书的范畴拓展到“书写”的范畴,就会发现,只要人类还有手,“书写”的动作就必然会永久持续。艾柯说,书写是“近乎天然的”,“与身体直接相连的交流技术”,正如人类发明了轮子后,几千年来轮子始终与史前的轮子如出一辙那样,书写的命运长于书籍的命运,更加不得摆脱。
        二人对话中最有趣的部分莫过于谈论与人类历史一样长久的人类无知史、愚蠢史了。而我们得知的愚蠢历史又是通过书籍来保存的。那么,书籍到底为我们保存了多少人类的愚蠢,或者说,人类保存下来的所有书籍中,有多少是愚蠢之书、虚妄之书呢?福楼拜写《包法利夫人》时,早早进行了对愚蠢的专门研究,他的《布瓦尔与白居榭》更是将人类执拗而不可摧毁的愚蠢力量具象化的杰作。卡里埃尔继承福楼拜的传统,曾与人合写《愚蠢词典》,他自问:“为什么只关注智力、杰作和精神丰碑的历史?在我们看来,福楼拜所珍视的愚蠢要普遍得多,更丰富多产,更具启发性。”
        艾柯更是出了名的谬误之书、虚妄之书的狂热收集者,他多次谈论人类的无知史,这部历史的小部分篇章记载着著名出版社的编辑们面对杰作的无知:“我也许有点狭隘,但我没法理解为什么要花30 页的篇幅描述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得到的第一份编辑审阅报告。“这类作品很难有机会吸引年轻读者。”—编辑说《白鲸》。“先生,您把您的小说埋藏在一堆杂乱的细节之中,这些细节虽然描写得不错,但纯属多余。”—说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您押的韵全错了。”—对艾米丽迪金森。“在美国根本卖不动一本动物历史书。”—说奥威尔的《动物庄园》。有对杰作无动于衷的出版社,也有专门出版虚妄之书的出版社。在《福柯摆》里,艾柯写到一个专门为圆愚蠢之人的出版梦而存在的“虚妄出版社”,他说那并非虚构。
        试想,在全世界所有被撰写并出版的书籍中,又有多少是摆脱了虚妄、真正值得阅读的?我们对书总有一种崇高的理念,自愿把书神圣化。事实上,只要浏览一下我们的书架,就会发现有相当惊人的一部分书出自毫无才华之人,愚蠢之人,中邪之人。可是,如果我们是历史上那位编辑,会不会出版希特勒《我的奋斗》?二位都认为这很难说。至于杰作,亚里士多德的《诗学》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今我们奉为经典的古希腊三大悲剧家,在谈论悲剧的《诗学》里却无一被提及。被亚里士多德反复征引的那些佚失的杰作已经永远被排除在我们的文化之外了。而文化,不就是通过书籍保存下来,从焚烧图书馆的大火中幸存下来,从人类的审查制度中逃离出来的剩余之物么?我们损失了多少文化,而我们幸存的文化中又有多少谬误呢?
        柏拉图的对话集《斐德若》中讲到书写的源起,说,埃及有神明发明了文字,埃及王提醒他,有此发明,人们将从此信赖书写,不再练习回忆,书写使人“在灵魂里善忘”。诚然,有了书写和书籍,人们获取知识的路径大大缩短了,阅读某种程度上取代了个人体验和对自我的阅读。直到如今,将知识注入程序植入大脑也将不再是遥远的梦幻。如果那一天来到,我们需要的将不再是知识,而是认知方式,是智慧,而智慧,将把我们重新带向生活经验本身。有一点是肯定的:智慧的获取,永远也“别想摆脱书”。
      
  •     十一、 别想摆脱书
      编:让-菲利浦•德•托纳克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中学时常常不吃午饭,省钱买书。学校附近就一家新华书店,每月来不了几本新书。就这样开始年少轻狂:天底下怎么可以有我没读过的书、不懂得的学问?十足一只带着别样虚荣的井底之蛙;也从此书瘾入髓,藏书成为以后十多年颠簸流离生活的累赘之最。克扣自己两个月买下的“尤利西斯”看了不足三章,不知猴年马月再有开卷勇气。蒙Momo推荐意大利哲人作家艾柯(Umberto Eco)与法国国家电影学院创始人卡里埃尔的对话录“别想摆脱书”,虽然小女子与两位大师有着高山景行之距离,却忍不住窃喜暗呼:心有切切焉,吾道不孤!——原来大师们对许多名著也不过道听途说,家中藏书多为只藏不读呀。
      
      天底下的书是看不完的,互联网引起的过度信息好似雪上加霜。当下尚未成型便已消失。书籍一向是帮助我们认知工具,一件充满谬误的熟练工具,能否跟上电子时代的通讯速度,保值能力到底如何?既然没有答案,不如放轻松,抓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书吧。我们吸纳的能力将自然选择:我读,我思考,我体验。人类的历史,就是一种成长的过程,我们倾倒在智慧脚下,又何尝不为愚蠢痴狂?恶中能开出花来,愚蠢也富含真理。不如就从这本“别想摆脱书”读起。经验之谈:跳过故作高深的前言,直入主题,想象两个秃顶大胡子老爷爷时而诙谐、时而严肃,惺惺相惜同时难耐一较高低欲望的唇枪舌剑。那些辉煌的名字、传奇的故事背后,细想想不过一场闲聊、三分八卦。
      
  •     今天卓越送来了最新版的「玫瑰的名字」,她是首次根据艾柯原著由意大利文直译过来的版本.提起外国文学,翻译是个让人郁闷的话题.版权制度在让作者享受人生的同时,也在破坏着他可爱的作品(引进版权时限五年,出版社不可能让一个译者悠闲地翻译大半年).
      这本「别想摆脱书」,仅就翻译质量而言,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尽管不乏欧化的句子,但其流畅可读是很难得的.基本上没有什么阅读障碍.说起欧化句式就悲愤,不知多少文本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翻译给糟蹋了.中文系的课程里有个训练,就是选取几个翻译过来的欧化中文句子,让你对其进行修正,使之成为清晰可读的标准国语.虽然辛苦,但是当你看到句子在你的笔下变得富有生气时,那种感觉是很幸福的.
      所以不要看到别人骂翻译烂就质问对方有没有看过原版,也不要轻易下结论说别人自己看不懂就怪翻译.我不否认中文的可塑性,实际上再长的原句都能直译过来,但是这种尝试毫无意义——相信我,三个短句远远比一个长句好懂.
      
      我也是爱书之人.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添置新书,大部分是自己买的或编辑送的.大学寝室没有像样的书柜,我只能自己规划空间摆放.出于某种视觉上的冲击,我喜欢显得自己藏书颇丰(爱书人的性情嘛).于是被人问及"这么多书你看得完吗"是难免的;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艾柯那么高明,也没有什么备用答案,只能一笑了之.
      艾柯那种答案很好玩,不过于他人学舌般地照说显然是没有底气.不是谁都能拥有五万册珍贵藏书,何况其中很多还是“印刷初期珍本”.身为一介穷学生,趣味和财力也就仅限于收藏一些港台书籍或签名本了(偶尔也会淘到比较珍贵的书籍,不过较罕见).
      
      鉴于财力有限,看电子书也不失是个好途径;但也正如艾柯所说,介质的不稳定性注定电子书不可能取代纸质书(试想一旦断电,不妨点起蜡烛,挑灯夜读,不亦快哉).电子书要取代纸质书,面对的挑战不止是载体上的优劣,更涉及到人类的生理和心理.每一本纸质书带来的不同的手感,不同的气味,不同的装帧风格,怎么是电子书千篇一律的界面和不可触摸的文字所能比拟的呢?电子书所带来的辐射对视力和身体的影响也是难以绕开的问题.
      
      谈完了翻译,我略微提一下书中的中国元素.我注意到两人不少话题存在敏感性;从行文间不自然的省略号,可以看出有删节的痕迹.酌录一段:
      
      艾柯:(前文略)倘若网络存在,纳粹对犹太人的屠杀是否还有可能?我不能肯定.所有人将立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中国也是同样的情况.虽然竭力过滤网民可能看到的东西,信息还是得到双向的传播.中国人可以知道发生在世界各地的事件.我们也能知道发生在中国的事情.
      卡里埃尔:为了在网上实施审查,中国人想出了各种极其复杂的措施,但效果并不理想.因为,网民们最终总能找到应对方法.在中国就像在别的地方一样,人们使用手机,可以随时拍摄下他们看到的场景,这些影像随后就传播到世界各地.想要掩藏什么东西,这将越来越困难……
      
      两次省略号都显得很不自然.同样的情况出现在不少地方.还有个小瑕疵就是偶尔会有译名的不统一.如正文中的「毁书通史」,注释时却变成了「焚书通史」,个别人名也出现类似状况.不过完全不影响阅读,只是希望出版社再版时予以更正.
      
      卡里埃尔也意识到"自发性"的集体遗忘是多么杯具的事情.当年他曾在中国待过,对文革的了解并不亚于现在的中国人.他们探讨国人对小红书的热忱,直言文革的本质.对于他们而言,远在异国的十年动荡,无疑是爱书人的梦魇.
      两人也提及了敦煌石窟的藏书.几万多册的古籍从此流落异乡,本是让人悲愤的事情;但以爱书人的身份平心而论,当年这些书放在法国国立图书馆远比留在中国要安全.更为重要的是知识得到传承,而不是这些书放在什么地方吧.
      
      艾柯的话作为书的结尾,显得耐人寻味:
      "我曾收到某一期在美国出版的「符号学」杂志,那一期是中国符号学专题.杂志中对我的作品的引用次数甚至超过了我们的专著.也许,有那么一天,鄙弃别的地方的人,我的藏书将引起有志于了解西方荒唐种种的中国研究者的特别兴趣吧."
      当然,两人提及中国的篇幅只是小篇幅,大部分内容依旧是欧洲的视角.本书的注释值得赞一句,很好很到位,对典故的注解相当全面,没有造成阅读障碍.
      
      略谈一下整体观感.在书中,艾柯和卡里埃尔,并没有所谓高级知识分子的故作姿态,而是同以爱书人的身份侃侃而谈.言谈间引经据典,时而滔滔大论,对人们的诸多疑惑常有天才般的见解.我确信这是一次畅快的旅行,追随两人从古登堡圣经到当代电影胶卷,从敦煌石洞到欧洲的拍卖市场.
      只是感叹一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典故信手拈来,这两个老家伙记性也太好了吧!!!
  •     有人第一次到你家,看见你那极为可观的藏书,肯定会问:你读过全部吗?这曾经是个让我头疼不已的问题,直到我读到本雅明面对同样窘况作出的巧妙回应:你会每天都用到自己收藏的瓷器吗?不过,时间一长这个回答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同一个问题每次都有人问,但是我每次同样地作答就已然失去了乐趣。幸好,今天翻一本好玩的《别想摆脱书》,对于“你读过全部吗?”这个问题,我又多知道了几种备用答案。第一种回答是老实认错型:“比这还多,先生,比这还多。”第二种是狂妄自大型:“不。这些只不过是我下周要读的书。我读过的书都在大学里。”第三种是挑衅型:“我一本都没读过。不然我留着它们干吗?”第四种是谨慎型:“您知道,我不读书,我写书。”第五种是绝对型:“我绝不会读。我可不想受到这些我要去评判的人的影响。”第六种可归纳为知识型回答:“藏书不一定由我们读过或者将读的书组成。这是一些我们会读的书,或我们可能读的书,即便我们最终可能没有读。”最后一种答案同样可归纳为本雅明式的回答,不过不是把藏书比作瓷器而是比作葡萄酒:“藏书类似于藏酒,没有必要把酒窖里的葡萄酒全喝了。”
      以上几种好玩的答案有的来自于艾柯,有的来自卡里埃尔。安贝托•艾柯(可恶的不统一译名,翁贝托•埃科)自然不用过多介绍,意大利国宝级的学者和作家,在国内也有众多拥趸,中文版作品已出数种,影响甚重。在《别想摆脱书》中我们更为熟悉的是他藏书家的身份,拥有五万册珍贵藏书,其中很多还是“印刷初期珍本”——这个概念稍后再谈——另外一个谈话者是让-克洛德•卡里埃尔,我们很自然猜想到他也是一位嗜书如命的藏书家。这点并没错,但他另外一个身份更为引人注意,法国国家电影学院创始人,西班牙电影大师布努埃尔的御用编剧,尤其擅长改编文学名著。作为藏书家的卡里埃尔拥有四万册左右的藏书,出版了三十多部作品。这样两个爱书人聚到一起就算不给他们划下题目,你也可想而知他们会谈论什么,看看他们对话录的名字《别想摆脱书》就明白了,也难怪,除了书还是书。本书对话的主持人是让-菲利普•德•托纳克,他的本意是想让两位藏书家谈谈网络和电子书出现是否会导致书籍的消失和灭绝。这样的话题对两位爱书人来说其实都是老生常谈,并无新奇之处。之前,艾柯曾多次撰文表示光盘永远不可能取代书本。在他看来,图书只分为两种,一种用来查阅,一种用来品读。前者典型代表就是电话黄页、字典和百科全书之类,这样的书完全可以被多媒体光盘取代。另外用来品读的书则大大不同于那些实用性读物,它们自诞生之日起就是“为了让人随意的拿到手里,躺在床上读,坐在船上读,在没有电源插头的地方读,以及在所有电池都耗尽的时候读,它们可以被随意地划上横线,折角,插入书签;它们可以在你昏昏入睡之际被新手丢弃在地板上,搁在胸脯或膝盖上。它们可以方便插入口袋,可以根据我们不同的阅读强度及频率拥有各异的外形,并会提醒我们还没读过它”。(《密涅瓦火柴盒》,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10月版)艾柯经常用到的比喻是,书籍犹如轮子,一经发明和创造出来,无论对其作怎样细微的修改,都无法改变轮子的特性,“书多方证明了自身,我们看不出还有什么比书更适于实现书的用途。也许书的组成部分将有所演变,也许书不再是纸质的书。但书终将是书”。
      实际上,在《别想摆脱书》中,艾柯和卡里埃尔仅仅用了两页的篇幅就把主持人提出的问题打发了:正如电视的出现无法替代电影一样——《阿凡达》就是最应景的例证——网络和电子媒介也无法替代书。与有些人的忧心忡忡相反,两位藏书家更乐观,电子时代的出现甚至预示我们更需要阅读和书写,“不懂读写,就没法使用电脑”。摆脱了主持人的话题的约束,剩下的大部分篇幅都是艾柯和卡里埃尔天马行空的对谈,那才是最好玩的部分。他们谈论记忆术,被遗忘的作家和诗人,各种珍本的收藏,超文本的影响,围绕一个主题构造自己的藏书,正如艾柯所言“我收藏一切探讨虚假、荒诞、隐秘科学和想象的书”。他们谈论历史上各种收藏者逸事,珍贵图书的焚毁,图书馆的消失,他们甚至还谈论到了中国政府对网络和网民信息过滤和审查……这个微妙的省略号自然代表了书中涉及这个敏感议题被删节的部分,另外也给我们透露出一个信息:这本大多数篇幅都在谈论旧书的对话录倒是一本名副其实的新书,2009年11月刚出了法文版,2010年1月中文版面世。不愧是日新月异的全球化时代,信息反馈和更新都很及时,艾柯都关心起了中国网民的生存状况。
      对话录中大多数的篇幅都在谈论图书的收藏之道,这就是所谓的“印刷初期珍本”。卡里埃尔解释说:“所有在印刷术发明之日直到1500年12月31日这一期间印刷的书都叫做‘印刷初期珍本’,拉丁文incunabula。它们是印刷书籍史的‘摇篮’,包含所有十六世纪印刷的书籍。一般认为,古登堡的四十二本圣经(可惜没有任何年份说明,也就是古本最后几页都会有的相关信息)印刷年份为1452-1455年。”值得一提的是,根据这个标准,艾柯说他有三十来本印刷初期珍本(P110),而后在谈到个人藏书与珍本收藏的区别时,他又说“我有五万册藏书,分散于我常住的家和其他不常住的房子里。但这都是些现代书籍。我还有一千两百本珍本。两者有所不同”。(P279)但本书译者吴雅凌在后记中据此说艾柯收藏了一千两百本册印刷初期的珍本,很显然译者混淆了“珍本”与“印刷初期珍本”的概念,两者有所不同。
      福柯曾说,一本书永远没有明确的边界,它的边界不限于从标题、开始几行到最后一个句号这一范围之内,也不限于其内部的结构和自主的形式里,它陷入了其他书、其他文本、其他句子的一个指涉体系之中:它是一个网络里的中心节点。现在看福柯的这段话简直是对全球化时代里阅读和书写活生生的预言,它甚至预示了电子时代里超文本的出现。但是仔细琢磨起来,也许这不是预言,而是福柯对以往阅读行为的总结。虽然电子时代里超文本是如此,但最初阅读和书写的行为出现时候,这样的文本之间的互文性和指涉性就已经存在了,它甚至就是轮子的特性,从古至今根本没有任何改变。最伟大的作家永远都是匿名的姿态,我们熟知的莎士比亚已经不是原初时候的莎士比亚。正如艾柯在谈话录中所言,一部杰作要成为杰作,只需为人所知,也就是吸收各种因它而起的解释,而这些解释最终将成为它的一部分。波兰作家布鲁诺•舒尔茨曾在名为《书》的小说中说,我们甚至可以认为书是一个有自主生命的个体,每次阅读都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我们在成长,书与书中的人物同样在成长。舒尔茨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书与书之间神秘的联系和指涉性,这同样也是卡里埃尔在谈话录中所谈到的:“每次阅读显然都在修改书本身,就如我们所经历的事件。一本伟大的书永远活着,和我们一起成长衰老,但从不会死去。时间滋养、修改它;那些无意义的书则从历史的一边掠过,就此消失。”这段话同样可以从另一个层面上理解,当我从艾柯和艾里埃尔的对谈中联想到福柯的“书无界”和舒尔茨的“生命之书”,我就构造了另一个网络,这个网络的中心点就是《别想摆脱书》,而福柯关于书的论述和舒尔茨的《书》以及其他匿名姿态的文本则构成了一个发散的局域网络。这样的理解方式让我觉得妙不可言,仿佛把我引入到一个只有享受精神和智慧才能真正焕发出愉悦的境界。
      如果用一句话作为我阅读《别想摆脱书》的最大感想,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这一句:我已永无可能在生活里获得平静,除非带着一本书远离人群。
      思郁
      2010-1-26书
      别想摆脱书:艾柯&卡里埃尔对话录,让-菲利普•德•托纳克编,吴雅凌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1月第一版,定价:29.00元
      
      
  •     “这(藏书)就类似于酒窖。没必要把里面的葡萄酒全喝了。”
      
      
      作为一个从未拜读过安贝托·艾柯大作的阅读者,我对这本书的兴趣完全源自一个下载买碟速度远远胜过看片速度的人与一个藏书数万却无法保证每本都能看完的人之间某种滑稽的感同身受。如何决定阅读硬盘里杂乱电子书(电影)的先后顺序?如何鉴别哪些必读哪些不必读?在不断更新换代的技术时代,怎样才能满足收藏者持久保存艺术品的愿望?这些困惑着每个大硬盘时代下载狂人的问题,也同样困惑着“当今欧洲最重要的两位知识分子”(封面宣传语)。
      
      当然,这本艾柯与让-克劳德·卡里埃尔(布努埃尔御用编剧,法国国家电影学院FEMIS创始人)的对话录绝非仅限于上述琐碎话题。从被时间遗忘的优秀作家,到被强权所屏蔽的弱势话语,从被疯子与愚人误读的经典名作,到被战火和灾难消灭的失落专著,艾柯与卡里埃尔的对话引经据典地涵盖了世界书史乃至文化史的各个方面,其对话的广度和深度都令人佩服不已,以至于艾柯举例说自己曾经为一套珍本等候十年时我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丝毫不曾理会他的年纪其实与书中评价的许多导演(戈达尔、特吕弗)不相上下甚至更年轻;在我孤陋的想象中,这样渊博健谈,毫无保留的学者似乎不可能归属于总显得有些贫乏的20世纪。虽然两人谈话知识广博,却毫无生涩之感,这一方面得益于两人的幽默细胞,另一方面,作为小说家的艾柯与作为欧洲第一编剧的卡里埃尔不出所料地有着讲好一个故事的天赋,使得那些对话当中的掌故在两人口中妙趣横生,读者也乐得被寓教于乐。
      
      除了知识量信息量之外,本书的真正魅力在于两人对谈提出的种种问题所给人的启发,以及两人难以自持的对书籍的热爱。对于记忆如何选择,信息如何过滤,怎样才能更持久地保存我们的文明,这些问题不可能有确切的答案,真正启发在于两人对话中的思想激荡,以及两人各自小怪癖给我个人的兴趣。毕竟,给人以答案,不如给人以启发。套用卡里埃尔在书中的话,“没有什么比伪装成真理更简单的了”。
      
      精彩格言摘录:
      1. 在一切均被遗忘之后,文化只能是那些幸存下来的东西。(前言,托纳克)
      2. 没有什么比持久的载体更暂时。(卡里埃尔,第二章)
      3. 过去在全速追赶我们,我们不停服从于前一季度的时尚。未来永远不确定,当下却渐渐在躲避和退缩。(卡里埃尔,第三章)
      4. 当国家过于强大时,诗歌沉默不语。当国家处于全面危机时,艺术才能畅所欲言。(卡里埃尔,第五章)
      (这段和电影《第三人》中奥森威尔斯对意大利的米开朗基罗与瑞士的布谷鸟钟之间的比较异曲同工)
      5. 艾柯:
      所有收藏家都坐着这样一个梦:在某个地方遇见一位老妇人,而她家的某个旧橱里藏着一本古登堡圣经(第一部活字印刷出版物)。这位妇人已95岁,还生着病。收藏夹开价二十万欧元,想买下这本老古董,对她来说这可是笔财富,足以让她安享晚年。只是问题应运而生:一旦你把这本圣经拿回家,你要拿它做什么?要么你谁也不告诉,这如独自看一场喜剧,那你可笑不出来。要么你告诉别人,全世界的小偷立即行动起来,处于绝望你只好把它捐给市政府。它将被展放在安全的地方,你和朋友可以随时来欣赏它,但你再也不能半夜起床去翻弄它抚摩它。这样说来,拥有和不拥有一本古登堡圣经,又有何差别?
      6. 我们对过去的认知往往来自书本,因此(往往?)也就归功于傻子、呆子和狂热的敌人。
      7. 当无神论成为国家宗教,比如在前苏联,一个信仰者与一个无神论者之间就不再有差别。两者都可能成为基要主义者,或是宗教狂热分子。(艾柯)
      8. 愚昧和虚假完全被传统教育忽略。每个时代既有其真理的一面亦有其谬误的一面,传统教育却只负责教授和传播真理。(卡里埃尔)
      9. 对于入侵者而言,一个没有文字书写的民族就是一个永远被诅咒的民族。我有时会想,纳粹们在焚烧犹太人的书时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他们会以为自己能把这些书全部销毁吗?这种行为除了是犯罪,岂非也是一种乌托邦的空想?是一种象征性的程序。
      10. 第十三章精华:
      托纳克(主持者):无论如何,对于那些在书架上拥有众多从未读过也永不会读的书的人,你们两位成功的消除了他们的犯罪感!
      (其实你们也消除了我这个浪费硬盘的人的负罪感)
      
      11. 卡里埃尔 如果说我们今天在终端上拥有的一切的一切,毫无过滤无限数量的可取资料,那么记忆是什么呢?这个词的意义何在?既然我们身边有了这这么个电子仆人,能够回答我们的全部问题,乃至我们提不出来的问题,我们还需知道什么呢?既然我们的仿生体知道一切,绝对的一切,我们还需学习什么呢?
      
      艾柯 综合的技艺。
      
      卡里埃尔 是的,还有学习本身。
  •   在他手机上读完了一本50万字的古典白话小说。。。
    多么抗疲劳的强大!!
  •   站在大師的肩膀上:《別想擺脫書》
    週四, 2010-07-15 18:47
    文/吳俞萱
    福樓拜說過,「蠢話」就是想要靠自己找到不容質疑的最終答案,它永遠想要了結問題。乍看安伯托艾可和卡里耶爾對談集的書名,還以為他們將斷然驗證全球書寫數位化的風險,預言電子時代中的「書」並不會消失,或是批判紙本載體之外的閱讀工具無法存活。但是,他們對提出疑問的興趣遠大於給出解答,幾乎沒有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能夠輕易滑溜過他們的對談。
    如果,文化是揀選和過濾的漫長過程,他們首先懷疑這些倖存而被遺留下來的書籍,究竟是被誰選出來的?留下來的是較好的作品,還是較差的作品?什麼是真正的書寫?什麼是真正的閱讀?當我們身邊有個電子僕人可以回答我們所有的問題,甚至連我們問不出來的問題它也知道答案,那還有什麼是我們該知道的?當我們的輔助器具無所不知,那還有什麼是我們該學的?
    艾可和卡里耶爾認為無法擺脫的「書」,就是一種想像事物當中無法超越的終極完美物品。所以,圍繞著「書」這個東西而生的種種變體(書寫工具和閱讀工具的演變),實際上不會改變「書」的功能,也沒有改變「書」的意義,就像再怎麼進化,也無法做出一根比湯匙更好的湯匙。真正的閱讀危機不在於擁抱網路工具,而在於沒有能力為無限量的、碎片化的、隨意跳躍性的網路訊息賦予較為完整而深刻的意義。我們的挑戰,就是學習如何檢查無法驗證其真實性的資訊。
    閱讀《別想擺脫書》非常過癮,不僅由於我們看見了身兼珍本收藏家、古書圍獵者和搖籃本研究者的艾可和卡里耶爾討論當代的社會困境和文化現象,並細究那些困境和現象的起源和發展,還進一步探研歷史對現代生活的影響和意義……,更因為我們能貼近看到艾可和卡里耶爾紮實的學問、品味和視野,怎麼引領他們思辯問題並提出縝密的推論過程。我們如同站在大師的肩膀上,看著大師與無數經典書籍和偉大作家心靈進行深刻的盤結和交鋒,他們充滿智慧的洞察和思想帶給我們的,就像詩意不因為到達物質性的邊界不再有空間而停止。
  •   對影成三人——嘗試對話《別想擺脫書》的編者、作者和譯者
    《別想擺脫書》(吳雅凌譯,廣西師大出版社2010年1月版)是安貝托.艾柯(Umberto Eco,1931-)和讓-克洛德.卡里埃爾(Jean-Claude Carriere,1932-)的對話錄,「記錄了歐洲最重要的兩位知識分子之書齋密談,(闡述了)關於書的秘密,關於知識的真相」(卷首語)。 
    ■文:應宇力
     這兩位作者無疑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他們是資深的作者、讀者和藏書家;本書所涉及的話題範圍甚廣且帶有普遍意義,閱讀本書,好像進入一幢結構複雜且展廳頗多的博物館,普通讀者一定會在「入口處」(前言),尋求閱讀方向的「指示牌」或「說明書」,本書編者托納克(Jean-philippe de Tonnac)的「前言」就起到了「說明書」的作用。編者在前言中總結道:從這些對書籍和各種書的思考出發,我們形成本書對話所展開的兩個主題:一,所謂文化,實際上是一個揀選和過濾的漫長過程;二,在過去的幾個世紀裡,人類揀拾的書籍究竟是「最佳的一部分」?還是「最差的一部分」?編者認為兩位對話人:「津津樂道地揭示,書籍儘管遭到各種審查的迫害,最終還是得以穿過那張開的大網,這有時是好事,有時是壞事。」
    紙本書或電子書?
     本書的兩位作者在第一章就開宗明義地表明了觀點——「書永遠不死」,譯者在後記中解釋說:「艾柯所說的『書』,其實是廣義上的書,用『書寫』來表達更確切。」(譯後記P296)這個首章標題開啟了讀者多個話題的想像空間,比如:什麼是真正的書寫?什麼是真正的閱讀?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讀者閱讀的含義早已廣泛化,紙本書的閱讀只是其中的一種含義,電子書或者叫「網絡閱讀」,已成為老少咸宜的新的閱讀模式,而「書寫」的含義也未必是寫在紙上。艾柯自己也承認,一旦家中火,他第一件要搶救的東西不是珍本藏書,而是250G的硬盤,因為那裡面有他全部的「書寫成果」。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對硬盤的重視不亞於艾柯,對電腦的熟悉程度還遠高於艾柯,但事實上年輕人越來越少讀書甚至不讀書(紙本書)。「有人說,在60億人口裡,讀書的比例很低,」(艾科P269),如果「網絡書寫」也是艾柯心目中的「書」的話,那麼中國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就是此種「書寫」的最大作者群,同時也是離紙本書最遠的讀者群。
     在全球化的今天,「書、書寫、書的載體」這些以前有統一答案的概念現在都趨於多元化,紙本書和電子書孰優孰劣,具體要看時代、國家、讀者年齡、閱讀取向乃至經濟發展程度,一時難以下定論。但紙本書的衰落源自於網絡閱讀和電子書的極大衝擊在各國都是不爭的事實。處在多媒體和網絡技術迅猛發展的21世紀,人們和本書的作者一樣會產生以下疑問:作為文字主要載體的紙本書是否還有機會存在或者有必要存在?
     對於這個問題,廣州資深媒體人顧澗清的看法是:「網絡閱讀由於信息海量、缺乏篩選,常常帶來選擇上的困難;網絡上的消息多於文化,容易呈現出快餐式、瀏覽式、隨意性、跳躍性、碎片化等『淺閱讀』的特徵,而不像傳統出版物那樣可以更有利於思考和學養的提高。紙質閱讀(紙本書)的優勢在於科研知識的研讀、文化細節的品味,紙質媒體的簡便易帶、隨時可讀、老少適宜,仍然是當下最能表現、傳達細緻入微的情感和深刻思想的一種工具。因此,我們要寬泛理解以網絡閱讀為特徵的『淺閱讀』,更要力提倡以紙質閱讀為主的『深閱讀』。」(注1)
     真正的閱讀也許並不在於你讀的是紙本書或者電子書,而是在於你從書中讀到的內容是否能在你的生活中成為有用的「養分」。在21世紀的今天,閱讀目的和閱讀層次正在呈現出與時俱進的細分化狀態,從選擇「深閱讀」或者「淺閱讀」的讀者身上你可以區分出他們的年齡、身份或職業。「在線寫作和閱讀」的流行使人們第一次醒悟到:原來書寫和閱讀的距離可以如此之近。
    書寫和閱讀的不同層次
     在網絡技術和博客寫作日益普及的今天,作者和讀者的身份趨於多元化或模糊化,而譯者的身份卻依然獨立於作者和讀者之間,而譯後記就是譯者最自由的獨立觀點領地。
     有些讀者在閱讀譯作的過程中,往往忽略「譯後記」的重要性,實際上譯者的「譯後記」值得讀者細細玩味。據我的個人經驗,精讀「譯後記」,有助於更好地理解作品和作家,同時也更好地體會譯者對作品更全面地解讀。嘗試對話譯者,精讀「譯後記」是讀者的途徑之一,它顯示出「真正書寫」的幕後價值。本書譯者在「譯後記」中指出:西方書寫起源的神話來自於蘇格拉底(P294),而蘇格拉底把「書寫」分成兩種:一種是「農作的田間」,另一種是「阿多尼斯的園子」,即今天我們所說的「專業寫作」和「業餘寫作」。
     艾柯和卡里埃爾無疑在從事「專業寫作」——用嚴肅的文字在他人的靈魂裡播下不死的種子,而更多的讀者或普通人則是好像在古希臘「阿多尼斯的園子」裡從事不會長久留存的「業餘寫作」。由此可見,書寫和閱讀可分成不同的層次,我完全贊同譯者的這個觀點,我認為:「不管閱讀哪類作品,終極取向都是一種對話,因此讀者可大致分為三個層次,第一種是和自己對話,閱讀後只領會了文字的含義;第二種是和作品對話,也就是在記憶上被作者喚醒,因此在知識層面上能和作品互通互補;第三種是和作者對話,在人生體驗上重建內在的記憶(譯者語)」。
     譯者在後記中還認為:「書寫有別,閱讀也必然分等次」,因此當今的閱讀危機,看來是因為「不只在於人們不讀書,還在於不正確的讀書。不正確有時是方法不對,有時是沒有讀對書。」(譯後記P296),譯者的這個觀點我不太贊同,我認為讀書方法由讀書目的決定,無所謂正確與否,只有適合與不適合之分。西方把讀者看書的姿態分為三種,照三種姿態又把文學書分成三類,雖說方法不一定科學,但從閱讀角度看,不無道理。第一類是站看的,此類書是精華文學;第二類是坐看的,此類書是大眾文學;第三類是躺看的,此類書是消遣文學。關鍵是你拿到一本書,該如何分類?比如艾科的《玫瑰的名字》,是中世紀小說還是偵探小說?是精華文學還是大眾文學?讀者閱讀時該採取哪種姿態呢?
     關鍵是拿到一本書有多少讀者會去分類,或認為分類是重要的?這又是一種揀拾的標準。如果你的閱讀是為了研究或工作所用,那麼方法正確或是否讀對書確實至關重要,但如果你的閱讀只是為了消遣或催眠,那麼既無所謂方法也無所謂讀對書。
     閱讀目的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閱讀層次的高低。
    結語
     「網絡是否會扼殺書籍?」這是譯者在「譯後記」中的第一句話,也是兩位對話人在書中反覆提到的隱憂。在全球化的今天,「影子版本」即電子書正以紙本書不能堪比的速度和覆蓋面呈現出它無可取代的優勢,本書的出版過程從另一角度詮釋了這一優勢:從讀者市場考慮,為了追求同步出版的最佳效果,網絡和電子書顯然比傳統紙媒和紙本書更快更好且更加環保,但同時網絡和電子書過度依賴通訊網絡、能源電力以及硬件載體的質量的弱點也彰顯無遺,一旦通訊癱瘓或停電或電腦死機,所有沒有及時保存的電子版文件就蕩然無存。作為今天的讀者,幾乎每個人都遭遇過上述電子時代的「閱讀危機」或「寫作危機」。
     我認為《別想擺脫書》整體來說對於讀者最大的「反芻」作用就是開啟了對於「書」未來命運以及相關話題的無限想像,比如紙本書和電子書孰優孰劣?閱讀的層次和方法孰高孰低?作者、譯者和讀者如何結緣等等;「穿過大網的各類書籍」通過讀者達到它的傳播目的,希望這種「對影成三人」的對話能在優秀譯作不斷產生的基礎上成為一種常態。
    注1:摘自《信息時報》2010年1月30日C12版文章《提倡深閱讀》。
    編註:本文作者為上海同濟大學中文系副教授。
  •   這台版封面完全背離了我的審美趣味。
    灣灣兄弟們的獨創性從多重意義上讓我驚異贊嘆!
    書確實是好書。
    另外,台版應該沒有大陸版的一些刪節才是。還是想讀一讀啊!
  •   对的,我就是因为台版没删除,才推荐了的:P
    大陆的不晓得为何要删除,很想知道删除掉的是什么内容
  •   不过,我觉得这个封面蛮可爱的嘛,哈哈!
  •   哈姆莱特还有那句经典的nothing...
  •   如今我们奉为经典的古希腊三大悲剧家,在谈论悲剧的《诗学》里却无一被提及。
    ——————————————
    埃斯库罗斯我记不得了,但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在里面一褒一贬,肯定是提及了的。
    不过确实,亚里士多德提及的很多作品,我们今天无法再见到了。
  •   惭愧,《诗学》曾细读,居然不记得提到过这两位了。这似乎是谈话者的原话(也记不清,书不在手边),我想谈话者是想说两位没有被当做经典征引评论吧。
  •   艾科的对手,想不出来,卡尔维诺maybe……这么多反革命装逼犯存在,书籍怎么可能消失
  •   三个悲剧大师在《诗学》里都提过的。
  •   drunkdoggy君的理據想來是前言中的這一段:
    「我們至今仍在閱讀歐里庇得斯、索福克勒斯、埃斯庫羅斯,稱他們為古希臘三大悲劇詩人。然而,在《詩學》這部討論悲劇的著作中,亞里士多德援引了在他看來最出色的悲劇作者,卻沒有提到以上三位詩人的名字。」(fow4)
    而前言的作者,也就是萬·艾可與卡里埃爾對話的主持人讓-菲利浦·德·托納克智識儲備明顯不夠,常自作聰明的楔入話題,跟我們的主持人挺像的。他大概又是過度引申了艾柯的這一番話:
    「在《詩學》中,亞里士多德提起二十來部悲劇,我們今天對此一無所知。真正的問題在于:為什麼只有索福克勒斯和歐里庇得斯的作品流傳下來?它們最好、最值得流傳後世嗎?或者它們的作者費盡心思,以便取得同時代人的認可並擺脫其他競爭者,也就是亞里士多德提到的那些作者(歷史本該記住這些人的名字)嗎?」(P134)
    今查《詩學》羅念生譯本所附索引:有3頁提到埃斯庫羅斯,有8頁提到索福克勒斯,有9頁提到歐里庇得斯。比他們三位更頻繁出現在《詩學》中的只有一個人:荷馬,有14頁次提到了他。
  •   嗯嗯,只有具备猴哥的劲头才能做学问啊!
  •   drunkdoggy君過獎啦,只是讀書筆記而已。
  •   为啥就没有编辑送书给我呢?
  •   囧...其实我也只是偶尔有编辑朋友送而已,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啦.
  •   为啥我连 偶尔编辑朋友送 都没有呢?
  •   因为你没认识编辑吧...
  •   哈哈 呵呵 对
  •   呃……关于删节,LZ好眼力。
    感谢指正~~
  •   编辑送书,初读感觉也是一惊
    嘻嘻
    对于电子书,最近开始尝试自己编排,可以适当的删节,添加评注什么的,在选好字体,留白,图片,渐渐的倒是也有了点感觉。
    不知是不是舍本逐末了。只是谁让求学期间囊中羞涩呢。
  •   说是编辑送书,倒也不是夸张之语,最近确实有人送了不少书.
    我爱纸质书,不过也不敢多买,总是斟酌再三.这年头炒作出来的书太多啦.
    另外,图书馆也是不错的选择.
  •   寝室被偶装书的箱子堆满了,桌子底下没有下脚的地方,亦时常被人问及你看的完么…
    买书好像都有强迫症了,看到好书就忍不住想出手,当然畅销书一般是不买的,或借或下载,真的觉得不错才考虑留存一本…
    但是毕竟经费有限,再怎么想买书也要反复反复反复斟酌,偶都快成纠结帝了(笑)
    之前看《嗜书隐君子》的时候很欢乐,大概因为很有共鸣吧
    嫉妒你有编辑赠书已经不是两三天了,在这里继续表达下艳羡与怨念之情~(笑)
    读的第一本艾柯是《波多里诺》,第一遍很不争气的睡着了,寒,现在想来还是很不好意思…
    另恭喜某人又上首页~:)
  •   上首页我没想到,毕竟这不是什么很热门的书.
    就是提醒变得太多了...
  •   偶看你加友邻加的很欢乐哈:)嘿嘿
  •   图书馆也是不错的选择.
    __________________
    +1
    曾经觉得学校图书馆不怎样,可是待越久越心惊,惊喜的惊呢
  •   这书写的不错,应该值得一看,今天我也收到了书
  •   一部杰作要成为杰作,只需为人所知,也就是吸收各种因它而起的解释,而这些解释最终将成为它的一部分。
  •   书中“愚蠢颂”那一部分谈的很好。
  •   很多精彩的言论,包括愚蠢颂
  •   藏书不一定由我们读过或者将读的书组成。这是一些我们会读的书,或我们可能读的书,即便我们最终可能没有读。
    --------------------------------------------------------
    偷偷记下来
  •   关键是入们在入手后被临幸就变成了一种永远的可能,咳咳……
  •   我擦,强烈要求上帝放出被删节掉部分的中文!
    顺便感谢思郁前辈的分享,看来确实是一本值得读的好书。
  •   看了这个言论,对于“书”清晰了很多,谢谢!
  •   有一本类似的书说的是怎样看书,我觉得也很好!
  •   我终于得到了 一个经常困扰我的问题的答案 藏书类似于藏酒,没有必要把酒窖里的葡萄酒全喝了 顺便题外话 广师大出版社 出书的品味的确在目前国内 不错
  •   回头去书店翻一下看...
    好像有点意思...
  •   嗯,同感,觉得很有意思
  •   我已永无可能在生活里获得平静,除非带着一本书远离人群。
    good~~
    好文马克之~~~
  •   切,这种说法根本不合适,酒喝掉就没了,再不能继续使用,而书吸收之后只会使人变得更加强大,能够与他人分享更多的智慧,等级是完全不同的。
  •   看完你的分享,有点想阅读的冲动!
  •   我已永无可能在生活里获得平静,除非带着一本书远离人群。一本不够了~
  •   我的回答:我每本都看过,但不是每本都从头看到尾。
  •   以后我要有两个书房
  •   “比这还多,先生,比这还多。”……
    更多的书来自于楼下的图书馆~
    明天去下单买下
  •   关于藏书太多的回答貌似在《带着鲑鱼去旅行》里有。
  •   书房即后宫,以弗所的图书馆……
  •   看了你的评论,就去定了这本书,的确不想摆脱书。
  •   真经典,那最后一句总结。
  •   wa,woe
  •   再读中!非常喜欢
  •   阅读中,享受着。。。。。
  •   我已永无可能在生活里获得平静,除非带着一本书远离人群。
    喜欢这句话。。。
  •   我也喜欢这句
  •    我已永无可能在生活里获得平静,除非带着一本书远离人群。
  •   我已永无可能在生活里获得平静,除非带着一本书远离人群。
    mark
  •   貌似还蛮有趣的,想订了
  •   很多我感兴趣的书,书评都是楼主写的,敬佩你。
  •   这本书何以翻译的这么快?法文版出版于2009年11月,简体中文版出版于2010年1月,繁体中文版出版于2010年6月(简体版比繁体版出版得早让我开心)。
  •   可否转载你的书评到一份新的书评杂志 武汉尔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现开始做一本书评杂志《读万卷书》(月刊)548682661@qq.com
  •   就“酒窖”那句足以给我购书控一个出路了,哈。。
  •   看来有必要买来一读~~
  •   当国家过于强大时,诗歌沉默不语。当国家处于全面危机时,艺术能自由地畅所欲言。
    这句是艾柯说的,见p090。
 

250万本中文图书简介、评论、评分,PDF格式免费下载。 第一图书网 手机版

京ICP备13047387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