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魔嗤笑之物

出版时间:2010年03月15日  出版社:皇冠文化  作者:三津田信三  页数:456  译者:緋華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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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導讀  如『三津田』耕耘之物  【推理評論家】天蠍小豬  「愛倫.坡在作品中,把之前興盛的哥特描寫以當時的科學角度進行解構……《莫爾格街凶殺案》跟以前的mystery小說不同之處,就在於故事中的幽靈現象在現實生活中有發生的理由,也就是說這些看似靈異、神話的內容,作者給了充分而合理的說明。」——島田莊司《本格mystery是什麼》  若說日本近年來最引人注目的本格推理作家,恐怕非三津田信三莫屬了。他於二○○七年憑藉《如無頭作祟之物》橫空出世,這部本格推理長篇作幾乎佔據了我們所能見到的每一份年度推理榜單的重要位置(中國大陸的推理迷也多將之選為去年閱讀No.1作品),如此表現只能用耀眼來形容。同樣以流浪幻想小說家刀城言耶為偵探主角的續作《如山魔嗤笑之物》,在翌年所引發的反響絲毫不遜於前,連「民間」票選的2CH[注1]版「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都被三津田再次攻取冠軍王座,本作所獲得的評價是「有怒濤般伏線收束的傑作」。剛出版甫久的刀城第六作《如水魑沉沒之物》,則是該系列迄今最厚的一部,依然是不俗的水準。而作者今年計畫完成的《如幽女怨念之物》,業已被不少日本讀者列為年度最期待作品,足見這一系列的人氣。  三津田的作品在原書房的「Mystery Link」叢書中數量最多、表現最為搶眼,已然成了該社的一塊金字招牌,且連續三年進入本格推理大獎(小說部門)的決選,更連續三年受到專業推理MOOK《本格推理世界》給出的「黃金的本格」[注2]評價。當然,作者的其他作品如「作家三津田信三系列」、「死相學偵探系列」及幾本非系列小說,也不遑多讓、自有其可觀之處。既如此,對其作品不熟悉的讀者難免要問,「三津田」的土質緣何那般好,總能長出「如饕餮美食之物」呢?答案就在前引島田老師訪台時所作講演的那段話中。  在日本推理文壇,有將民俗學知識熔入推理故事而進行創作的一小撮人,他們的作品時常被冠以「民俗推理」的名號,雖不成其流派,倒也不乏代表作家,比如本書的作者三津田信三、「妖怪推理」的掌門人京極夏彥、剛剛病逝的(魚占)川獎作家北森鴻[注3]、以「QED系列」名世的高田崇史、盲人偵探「朱雀十五」的締造者藤木稟等人,皆是此中翹楚,而漫畫方面則有《民俗學者八雲樹》挑大樑。此外,島田莊司、土屋隆夫、道尾秀介、井澤元彥、小野不由美、鯨統一郎、篠田節子等知名作家,也偶有這方面的佳構。  所謂民俗學,是以科學的態度,對傳統與當下的民間風俗事象,進行調查、整理、描述、分析和論證,有助於人們認識歷史與文化、觀照現實生活的一門學問。民俗學的那些研究手段在推理小說中也有相似的使用,只不過偵探的行為是針對殺人事件或離奇現象,而非民俗事象罷了。另一方面,民俗事象中的鬼神信仰、禁忌文化、舊時習俗以及現代都市傳說等內容,則為推理創作提供了十分豐富的素材,台灣本土作家凌徹的名作〈幽靈交叉點〉就是一個很好的範例。民俗事象所具備的神秘感和非現實性,正好契合了從愛倫?坡發端的本格傳統,推理作家要做的只是給這種事象注入推理元素,「以當時的科學角度進行解構」而已。在我看來,最能深度實現這種契合感、完成解構任務的,就是三津田信三。  日本的民俗推理創作最早大概可以追溯到岡本綺堂的《半七捕物帳》,不過其中的民俗事象與推理的結合度很低。而第一位集大成者便是寫出《惡魔的手毬歌》、《獄門島》等傑作的橫溝正史,他的作品能充分挖掘民俗知識而為本格推理所用。由於在創作精神上,三津田信三與其同質且更高一籌,刀城系列被不少讀者視作「橫溝再生」也就不足為怪了。在本書《山魔》中,有諸多民俗事象植入,比如山魔傳說、禁忌之山、成人參拜、嫁娶儀式、六地藏童謠、傳統歌舞伎演劇等,遠較《無頭》為多。故事中刀城言耶對「模仿童謠的連續殺人行為」的理由分析,也相當精彩,毫不亞於前作中的「無頭屍講義」。三津田駕馭民俗推理題材的厲害之處主要在於兩方面:一是每一種民俗事象都與不同的本格元素緊密結合,本作中不可能消失、大密室殺人、作中作、無面屍詭計、童謠殺人、不在場證明、敘述性詭計等經典成份無一缺席,且都被奧戶、初戶地區的諸般民俗事象裹縛著;二是解讀民俗事象和破解推理謎題的同步性,《山魔》一書中每一個民俗事象的整理分析,皆能引向一個謎題的真相,可以這麼說——刀城言耶的探案過程就是奧戶這個封閉山村的過去種種風俗民情之源頭、原點被逐一讀取的過程,讀者所看到的既是一幅可悲可憫的風俗畫卷,也是一齣驚悚駭人的推理戲劇。  當然,作者也不是單靠民俗學「做飯」,他的作品另有一大特點,就是恐怖與推理界限的模糊處理。因為有著多年怪奇、幻想、推理、恐怖小說的編輯經驗,除了發揮那些民俗事象本身所具備的詭奇氣質、非理性因子外,三津田還汲取了怪談恐怖小說的許多寫法,如在《山魔》中通過事件相關人等如鄉木靖美、鍛炭立春的現身說法,以神態描繪和心理刻畫來加深整部作品有如身臨其境般的恐怖氛圍,刀城與其責編祖父江偲互動的場景,則承擔著緩衝這種緊張感的功用,從而致令讀者的閱讀情緒在理性與非理性、現實與超現實之間波動。去年以新作《Another》再獲好評的綾□行人,亦專於此道。所以,常有人給予三津田的書這樣的評價:「不讀到最後一句話,根本無法得知這是本推理小說還是恐怖小說。」  包括《山魔》在內的整個刀城言耶系列,皆為明顯的「三步走」結構:前期鋪敘展開,并大量設伏;中盤運籌帷幄,節奏開始轉急;後段反復逆轉,開放式收尾。而三津田信三的特出之處,恰恰就體現在這一結構的巨細把握上。《無頭》主要成就在宏觀方面,有著近似「超推理小說」的魅力;而《山魔》卻是本格小說微觀藝術的典範,其細部設計不僅量多、分散、隱秘(輕易察覺不到),且別具一格又在在與作品舞臺當時的社會人文環境相符。非不如此,便無法給「看似靈異、神話的內容」多個「充分而合理的說明」。另外,真相似解似未解,兇手若明若不明——這樣的開放式結局,一下子將本格推理的視閾擴大到無限。  我們說,在「三津田」這片土地上耕耘著的,是向極限領域衍生的本格之花,它的花語則是「本格推理大無限」。

内容概要

  在這座「乎山」中,  不管是誰在呼喚你,都千萬別回答!  否則一旦被山魔嗤笑,就完了……  週刊文春2008年度10大推理小說!  探偵小說研究會2009年度10大本格推理小說第1名!  「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2009年度10大推理小說!  「這本推理小說真想看」2009年度大推理小說第2名!  【推理評論家】天蠍小豬◎導讀  相隔數十年的悲劇,  再度開啟了禁忌之山的詛咒。  「六地藏菩薩」唱出死亡的預言,  在幕後操控的,究竟是人還是魔?  黑夜。荒山。寂靜無人。靖美發現自己迷路了!剛才他遇到疑似傳說中的「山女郎」,就不顧一切狂奔,結果不小心進入了禁忌的「乎山」。正當陷入絕望之際,眼前竟出現了一棟房子。他上門求助,原來是鍛炭家的長子一家五口在此隱居,他們很慷慨地招待靖美留宿一夜。  但第二天早上醒來,靖美卻驚訝地發現這家人全部不見了!更奇怪的是門窗都從裡面閂著,所有人彷彿平空消失!難道這一切都是妖魔作祟?靖美嚇得立刻奪門而出,但恐懼卻如影隨形。他強烈地感覺,由始至終,自己可能根本沒有從這場怪異的惡夢中醒來……

作者简介

  三津田信三(みつだ.しんぞう)  出生於奈良縣。2001年以《恐怖小說作家的住家》出道成為作家。曾擔任編輯,主要的企畫有《世界推理之旅13》系列、《日本怪奇幻想紀行》系列、日本恐怖小說叢書等。三津田信三的寫作風格是將本格推理小說融合民俗怪譚,在恐怖的謎團中注入推理的元素,獨特的氛圍備受各界好評,也使他的作品近年來幾乎囊括了所有推理排行榜的年度推薦。他的作品主要分成兩大系列,一個是以同名作家「三津田信三」為主角,另一個則是以流浪獵奇小說家「刀城言耶」為主角,其中「刀城言耶」系列更是他獲得評價最高、也最受歡迎的代表作,包括《如無頭作祟之物》、《如山魔嗤笑之物》、《如魘魅附身之物》、《如凶鳥忌諱之物》、《如密室牢籠之物》等書。緋華璃(hikari)  超級理智又超級冷靜還超級現實的雙魚座。  厭倦了在一成不變的時間去一成不變的地方作一成不變的工作,毅然從OL轉身成為吃完了這頓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裡的文字工作者。  左手翻譯、右手寫小說。下一個目標是學會寫劇本,希望能寫出史上最狗血卻也最浪漫的偶像劇。

章节摘录

  打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就只有被兄長們嘲弄、欺負的記憶,尤其是常常被豪哥打。三位兄長的感情雖然還不錯,但是一打起架來,還是猛哥最強,剛哥和豪哥總是只有挨揍的份,所以剛哥就把氣出在豪哥和我身上,而豪哥的發洩對象就只剩下我了,因此我可以說是照三餐被豪哥、剛哥、猛哥打著玩的。只不過,真正深深地在我心頭烙下傷痕的其實是父親。雖然不是直接的暴力行為,但是三位兄長的暴行和父親加諸在我心靈上的傷痕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所以就算我把兄長們對我的欺凌告訴父親,在父親眼中,也只不過是單純的兄弟吵架罷了。雖然對於本人而言,那可以說是宛如置身於地獄一般地痛苦……  母親可能是覺得這個體弱多病的么兒很可憐,所以對我非常疼愛。只不過,屈服在父親絕對的大男人主義淫威之下,母親總是表現出跟我保持距離的樣子。也或許是她對自己不但沒能為想要有個女兒的丈夫添個女兒就算了,還生下一個完全沒有鄉木家繼承人架式的軟弱兒子感到萬分抱歉,而這份抱歉遠遠超過她對於我這個兒子的心疼吧!  結果,能夠讓我打從心底撒嬌的,就只剩下祖母了。所以即使當我到了基於學校教育法必須進新制小學就讀的年紀,依舊和祖母擠在同一個被窩裡,一邊聽她講故事一邊入睡。託祖母的福,我很早就領略到讀書的樂趣,也因此在學業上取得很好的成績,也多虧有祖母和堂哥幫忙說服父親,讓我可以去唸大學,如今才可以在東京當老師。  高志堂哥在我前往東京唸大學的這件事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是父親底下那個弟弟的三男,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就很得父親的緣。長得跟我一樣,都是臉色蒼白枯瘦,身體弱不禁風。既不像他兩個哥哥,也不像我們家那三位兄長,但是和我卻有許多的共通點。雖然他唸的是私立高中,而我唸的是私立國中,但不管是在身為很會讀書的運動白痴這一點上,還是在立志成為英文老師這一點上,我們可以說是有志一同。  只不過,在想成為老師的出發點上倒是存在著相當大的歧異,當他看到我花自己的錢買了一套昂貴的英語教材來唸的時候,只是笑著說,如果他有那些錢的話,肯定會痛快地花在吃喝玩樂上。看樣子,離開父母、自由自在的大學生活似乎大大地改變了堂哥的性格。  問題是父親很買高志的帳,反倒是對我這個兒子……算了,別再想下去了。畢竟事到如今,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父親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複雜情緒。  只不過,被譽為所有親戚裡頭腦最好的高志在大學裡混了四年的結果,就連基本的教育學分都拿不到,還是我三番兩次地代點名,才為他確保了出席時數,也多虧我借他的講義和筆記,他才能夠順利地畢業。這個事實讓長年縈繞在我心頭的某種鬱悶感一掃而空。面對父親還情有可原,可是面對堂哥,我明明就應該沒有任何自卑感才對啊!而這股自卑就在幫他從東京的大學混到畢業的過程中消失得一乾二淨,同時,我也真正地逐漸與神戶的故鄉、初戶的村子、鄉木家切割成功,我想我終於可以獨立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如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或許我這一輩子就只會是個平凡的國中老師,庸庸碌碌地過完這一生。  然而,就在去年初夏,我收到祖母從初戶寄來的一封信,信上說父親又在開始叨唸,希望我回去完成成人參拜的儀式,只要通過這個儀式,大家就會認同我也是鄉木家的成年男性了。信末還附註著一行字,寫著祖母本身倒是認為我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參加。  所謂的成人參拜,是指在初戶出生的男孩子,在二十歲那年的中元節,必須一個人獨自從三山的里宮一路參拜到奧宮的儀式,也就是村子裡的成人式。聽說以前是在十五歲的時候舉行,所以原本應該是類似元服的儀式吧!  然而,我卻以要參加大學的暑修為理由沒有回家,自然也沒有參加儀式。所謂的暑修,其實只不過是剛好在我唸的學校裡舉行了一場專門為想成為圖書館的司書及司書補的人所提供的課程,所以說穿了也只不過是個藉口而已。不過包括父親在內,應該沒有人知道我是騙人的,所以我也一直不以為意,沒想到沒多久就傳來我不僅在家裡沒地位,就連在村子裡的立場也變得相當不利的傳言。這些人的說法是,我如果是真心想要進行成人參拜的話,根本不需要拘泥於中元節這個時間;又說就算當年不行,第二年也可以補辦,主要還是在於當事人的意願云云。  沒錯,我根本壓根兒就瞧不起這個故鄉的儀式……不對,是我當時壓根兒就沒把什麼成人參拜放在心裡。對於打從出娘胎之後第一次擺脫父親及兄長們的影響,盡情地享受一個人逍遙自在的生活的我來說,初戶的故鄉早就已經被我留在遙遠的過去,如果沒有發生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是根本不會想要回去的地方。  當時的東京正值戰後的復興期,剛好又是朝鮮特需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據說韓國的李承晚總統後來還曾經說過:「聯合國共計十六個國家的青年都投入了這場戰爭,用自身的熱血換來自由陣營的和平,但是日本的青年們到底貢獻了些什麼?難道就只有看電影、打小鋼珠、被脫衣舞孃迷得神魂顛倒嗎?」我倒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而且就我們那個世代來說,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好丟臉的。換句話說,我也只不過是數以萬計揮霍自我青春的日本青年之一罷了。  我唯一一點跟其他的日本青年比較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我還會無意識地從自己的故鄉、從自己的家、從自己的父親身邊逃開……  正因為如此,當我知道父親為此大發雷霆的時候,就更不想在那麼糟糕的時間點上回去了。雖然也曾經擔心過,要是因為這樣被家裡切斷經濟來源該怎麼辦,不過也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到時候頂多再把褲帶勒緊一點就是了。話雖如此,我卻連一份像樣的打工都沒有,萬一真的被家裡切斷經濟來源,肯定連學費都繳不出來,然後被大學踢出來,最後流落街頭。還好父親似乎沒打算趕盡殺絕,所以我便在不愁吃穿的情況下順利地唸完了大學,和同年紀的年輕人比起來,我甚至可以算是在一個得天獨厚的環境下長大。  在那之後又過了三年,我已經完全忘了什麼儀式的事,所以收到祖母的來信時還嚇了一跳。我猜父親可能是認為我今天春天已經從大學畢業,如今為人師表,是時候可以回去完成成人參拜的儀式了……  換作是平常的我,根本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祖母在信末的那一句「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參加」的話卻反而困住了我。祖母雖說是父親的母親,但是祖父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去世了,現在兒子才是一家之主,在我們那種鄉下地方,「夫死從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光是想像祖母夾在我和父親之間的窘境,就不免讓我為之鼻酸。  最後,和堂哥討論過之後,我決定回去完成成人參拜的儀式。  「就算你從今以後都打算跟家裡保持距離,但也不是從此就老死不相往來,所以還是儘可能不要留下疙瘩比較好吧!」  雖然高志已經當上了高中老師,卻還是不改大學時代遊手好閒、喜歡惡作劇、老是幹一些蠢事的壞習慣,如今卻難得一臉嚴肅地對我說教。正因為他平常總是不夠正經,所以認真起來的意見反而更有說服力,因此我也乖乖地照他的話去做。  於是相隔四年之久,我又回到了初戶。  二  在去年的第二學期過了一半之後的某個禮拜天早上,我踏上了回家的路。其實禮拜六只要上半天課,如果我下了課之後馬上離開學校的話,雖然抵達初戶已經是半夜,但是禮拜天一早就可以開始進行儀式。問題是,禮拜天是御山神社例行的秋大祭,村子裡的人都會聚集起來,我才不想在那種狀況下進行成人參拜的儀式,所以才會故意請了禮拜一的特休。我的如意算盤是,只要早上進入三山,當天夜裡應該就可以回到東京。而且回家的那天早上,我還刻意慢條斯理地從東京出發,為的就是不想太早回家、不想太早面對父親和兄長們。  作為成人參拜舞台的三山,顧名思義是由三座山形成,卻被視為一座山,也就是所謂的神山。然而,最前面那座山的高度連五百公尺都不到,第二座山也只有七百公尺左右,第三座山還是沒有超過一千公尺。而且還有稱之為參道的山路從山腳下的「里宮」通往蓋在第一座山裡的「一之中宮」、再通往位於第二座山頂上的「二之中宮」、以及坐落在第三座山的「奧宮」,即使要穿過三座山,對於一個成年男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太難的問題。  這些資訊全都是高志事先告訴我的,而他好像是從他母親,也就是我嬸嬸那兒問來的。雖然直接問父親或兄長們是最快也是直接的方法,但我實在辦不到,又不想再給祖母增加不必要的負擔,所以只好拜託堂哥了。  禮拜天晚上,在初戶的鄉木老家迎接我的就只有祖母和母親而已,而且母親還馬上被父親給叫走了,所以我只好一個人吃著祖母為我準備的遲來的晚餐。  不同於什麼都吃的兄長們,我從小就是個非常挑食的孩子。不過,雖然我很討厭青菜,但如果是祖母做的燙菠菜,我就肯吃;雖然我很討厭醋飯,但如果是祖母捏的稻荷壽司,我就會喜歡;雖然我很討厭醬菜,但如果是祖母醃的梅干,反而會讓我多吃一點飯。我能夠平安無事地長到這麼大,怎麼想都應該要歸功於祖母的功勞吧!  那天晚上,眼前全都是我愛吃的菜。  「明天等成人參拜結束之後,你父親和哥哥們要幫你開一個慶祝會。」  望著食量依舊很少的我,祖母一面叫我吃這個、吃那個,一面說:「就算沒有經過這項儀式,你也早就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不對,你都已經是個了不起的老師了,當然是獨當一面的大人,只不過村子畢竟有村子的傳統呢!」  祖母不斷地找話來安慰我。  我想,祖母一方面或許因為我終於願意回故鄉進行這個儀式而鬆了一口氣,另一方面可能也覺得被迫進行這個儀式的我處境堪憐吧!  儘管如此,跟儀式有關的話題只有一開始的時候這麼蜻蜓點水地提了一下,接下來淨是一些左鄰右舍的八卦,像是祖父為了消遣所蓋的劇場小屋從去年夏天來了一家名叫「太平一座」的劇團,這家人四海為家、陰陽怪氣的,如今卻在祖父蓋的劇場小屋裡定居下來;奧戶鍛炭家的長男離家數十年,終於在今年夏天回來了;最近在神戶出現了攔路打劫的強盜,專門襲擊修道或朝聖的人們;明天將有一支送嫁的隊伍,從初戶前往奧戶等等。  附帶一提,所謂的奧戶,是翻過三山再往北走,位於更裡面的村子名稱,祖母就是從那裡嫁過來的。看來人無論離家多少年,都還是會關心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所發生的事吧!即便我沒有很認真在聽,祖母還是滔滔不絕地告訴我鍛炭家的事。後來我才知道,這些話或許只是為了要爭取時間。  吃完晚飯之後,當我正打算回房間休息時,祖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突然拿出一封信給我。  「這是什麼?」  「今天有人送了這封信來,要我轉交給你。」  接過來一看,信封上只寫了「鄉木靖美收」這幾個字,既沒有寫地址,也沒有貼郵票,看樣子就像祖母所說,是派人親自送過來的信。當我翻到背面,看到寄件人的名字時,冷不防僵在當場,因為寄件人的名字是「日下部園子」。  「今晚早點休息吧!」  祖母對呆站在那裡的我輕聲地叮囑了一句,便靜靜地走出房間。  好不容易克制住想當場打開來看的欲望,我回到和四年前回來時一模一樣的房間,打開書桌上的檯燈,開始看信。  內容大致可以區分為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既擔心我在東京的生活,同時又很羨慕的心情;第二個部分是希望我能夠成為一個了不起的老師;第三個部分,則是她即將要嫁到奧戶的竈石家一事。  也就是說,祖母剛才提到有人要從初戶嫁到奧戶,指的就是日下部園子的事。  日下部家是負責統合初戶的樵夫和伐木工人的領頭家族,自古以來就為鄉木家做事,所以我和園子不但是青梅竹馬,開始唸書之後又是同班同學,一直到了青春期……不過,那肯定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單戀而已。在夏日廟會的夜晚,光是要在黑暗中牽起她的手就已經用盡我所有的勇氣……  園子要嫁人了,而且還是要嫁去奧戶的竈石家……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闔眼的我在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就起床了,先到浴室裡把水灑在身上,以去除不淨,在摒除所有雜念的情緒下完成淨身儀式。漸漸地我開始感覺到,這次的成人參拜對我來說,似乎也是為了成為一個大人,從各式各樣的事物中畢業的儀式。  動作迅速地把身體擦乾,穿上祖母為我準備的衣服。身上是一件白色的棉質行衣,戴上手背套,再繫上綁腿帶,最後再穿上草鞋,脖子上還圍了一條白色的帶子。  我半開玩笑地問祖母:「這是用來代替圍巾的嗎?」  卻見祖母以非常嚴肅的語氣告訴我:「不,這條白色帶子是用來保護你在儀式進行的過程中,不會讓一些邪惡的東西從脖子上的穴道侵入到身體裡。」  等我穿戴整齊之後,祖母遞給我一個可以掛在肩膀上的頭陀袋。我往裡頭一看,除了用來當早餐和午餐的飯糰和裝有茶水的水壺、為了要供奉四座小廟而裝滿了御神酒的竹筒和小米袋之外,居然還有布作的錢包。  「山裡面應該不需要用到錢包吧?」  我還以為祖母是在跟我開玩笑。  「裡面沒有錢啦!只有幾個用半紙包起來的栗子等樹木的果實而已。」  「用半紙包起來的樹木果實嗎?為什麼要把這種東西放在錢包裡?」  「萬一不小心在山裡遇到了,不管對方是什麼,只要把這個給他就行了。」  到底會遇到什麼呢?關於這個問題,我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  過去的習慣是要在山裡面住一晚,所以得再揹上一個裝有白色的棉質浴衣和經過漂白的白布等東西的柳條包,才算是完成準備工作。這些東西分開來明明都還滿輕的,可是一旦全都穿戴到身上,感覺卻重得不得了。雖然我堅持當天來回根本不需要帶到柳條包,但祖母說這是規定,一定要我帶去。相反地,當她知道我打算帶上一台小型的收音機時,又說此行不需要任何文明的產品,結果連同我的手錶都一起被她收走了。我想祖母的意思是說,規定就應該乖乖地遵守,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  由於成人參拜禁止一切送行的行為,所以我在屋子裡和祖母告別之後,便一個人悄悄地走出了家門。我一點都不在乎沒有見到父親、母親和兄長們,這樣我反而落得輕鬆。但是一接觸到清晨的冷空氣,這股輕鬆的感覺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從鄉木家的正面玄關繞到後面,可以看見三山那三塊微微隆起的地形浮現在清晨朦朧的薄霧裡。雖然從山的高度上來判斷,坡度應該不會太陡峭,但還是有一股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存在感,一點一滴地彌漫開來。  這座山原本就彌漫著這種驚人的氣氛嗎……?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整個人突然充滿了不安,彷彿自己是在跟另一座從未看過的山對峙,感覺就像是回到小時候,而那座從未看過的山一直緊盯著我不放。  但我也不能一直杵在那裡不動,於是便慢條斯理地走向第一座山的山腳下,走進供奉在山路入口旁邊的里宮,進行最初的參拜。先把御神酒倒進收藏在小廟裡的小酒杯,再獻上裝有米的袋子,然後行參拜禮。如此一來,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就連我的心情也自然而然地轉變成虔敬的心情,彷彿重新又再確認一次,自己真的是在這片土地上出生的。懷著這種澎湃洶湧的心情,我終於踏出了前往三山的第一步。  不幸的是,這種愉悅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愈往山上爬,懷疑自己似乎正朝著一個偉大場所前進的恐懼,也同時將我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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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無頭作祟之物》主要成就在宏觀方面,有著近似「超推理小說」的魅力;  而《如山魔嗤笑之物》卻是本格小說微觀藝術的典範,  其細部設計不僅量多、分散、隱秘(輕易察覺不到),  且別具一格又在在與作品舞臺當時的社會人文環境相符……  另外,真相似解似未解,兇手若明若不明--  這樣的開放式結局,一下子將本格推理的視閾擴大到無限。」  --天蠍小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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