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塞北

出版时间:1962-12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林予  页数: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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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新中国成立至一九六六年,是我国长篇小说创作出版的一个高潮期。十余年间,有大批作品问世,其中数十部影响广泛,极一时之盛。这些作品坚持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以满腔热忱和质朴的表现方法,讴歌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及社会主义建设等不同历史时期我国人民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和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代表了那一时期我国长篇小说创作的最高成就,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它们以特有的魅力,影响了几代读者,经历了时间的淘洗,流传至今。为了较完整地展现当代长篇小说发展的源流和那一时期的长篇小说创作面貌,我们特编辑出版“中国当代长篇小说藏本”丛书。  一、丛书以我社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版的“长篇小说选拔本”和九十年代出版的“红色经典”系列作品为基础,尽可能地集纳更多的优秀作品。  二、丛书作品出版时间,大致在一九四九年至一九六五年之间,个别多卷本作品的出版过程较长,超出了这一时段。  三、由于多种原因,一些作品曾有多种修订本,此次出版,选其较优版本,并参照其他版本进行校勘。  四、谨向对丛书出版给予支持的作者、作者亲属和有关出版单位致以谢忱。

作者简介

  林予,原名汪人以(1930-?),江西上饶人。1949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曾任创作员、北大荒军垦战士、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主席、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理事等职。1953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雁飞塞北》《寨上烽烟》,短篇小说集《勐铃河边春来早》,电影文学剧本《奸细》等。  《雁飞塞北》,1962年11月作家出版社(时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副牌)初版。

章节摘录

  第一章  公元一千九百五十八年,正是我们伟大祖国开始第二个五年建设计划的头一年。元旦过后,在黑龙江省的东北角落,在那被人们称做“北大荒”的大荒原里,完达山北麓接连刮了三天三夜的暴风雪。山北草原的上空,滚动着漫天铅厚的云层,飓风撕裂着云块,吹刮着密密麻麻的雪片。极目望去,天上地下,一片迷茫。草原哪里去了?山野哪里去了?道路、房屋……一切都掩盖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啊!按老爷子们的话说,这是近几十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大烟泡哩!侧着耳朵听一听,漫天价一片呜呜吼叫,房盖被吹得一阵阵山响,就好像大风要把清河镇这三两百户泥草房子连根拔起来似的。  不!清河镇将永远傲然屹立在暴风雪中。相传公元一千九百零七年,从山东来了一百零八个“闯关东”的农民,在草原上烧起了最早的炊烟,成为清河镇最早的居民。从那个时候起,几十年来,清河镇一直成为宝清县城东北三百华里茫茫大草原中唯一的大城镇。它南靠完达山麓的小青山,北有人们誉为“人参汤”的清河从脚下流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从东、西、北三个方面把它包围了起来。一条狭窄的长不过两百米的小街、几家饭店、客栈、杂货铺,以及全镇独一无二的、乡人民委员会所在的砖瓦房,就是清河镇全部建筑物的集萃。可是,你别小看了那街旁全是土木结构的泥草房子。聪明的草原居民用蒿草拌泥编成拉合辫子,垒起坚实的墙壁,再用遍地皆是的白浆土,粉刷在墙壁上,把房子拾掇得又洁白又保暖。屋顶上,铺一层秫秸,压一层厚泥,那是再牢固也没有的房盖。它经住了多少风霜雨露,它抵挡过多少次狂暴的风雪啊!正像那些瘦棱却坚实的老北大荒人一样,戴一顶狗皮帽子,穿一件光板子皮袄,套一双轨鞡靴子,驾着辕马穿过冷风,在冰道上拉着雪爬犁疾走,连肩头也不缩一下。清河镇的泥草房子也从来就是为抗御这被称做烟儿泡的暴风雪,才在荒原里建立起来的啊!  大烟泡只管刮它的去吧!哪怕把屋檐挂满了的冰糖葫芦似的冰柱全都折断了哩,哪怕在清河镇南口当年鬼子炮楼的废墟跟前,垛起了一堵高过屋顶的雪墙哩,清河农业生产合作社的社员们才懒得去管它!人们从社管会分来了小麦、苞米种子,正蹲在炕头,进行人工选种。大风雪天,屋外的活计不能再干啦!老爷子们朝灶里加一把秫秸,让炕头烧得滚烫,满屋子冒热气,而后就磕着烟袋锅,在一旁搓起麻绳来。这时候,庄稼人靠近那被棉纸糊得不透光的窗户,透过那一小方格用玻璃纸做的窗眼朝雪原望去,就不禁大为惊讶了。嘿!你们这些个不要命的铁道兵啊,怎么还在一个劲儿开着拖拉机从完达山往下拉木头哩!你瞧瞧,那伙架电话线的电话兵,不是还扛着线圈在雪地里走着么?他们跌倒了,叫雪埋了半截身子,又爬起来了,又朝头里走了。嗨,忙个啥哩!你们这些个铁道兵,打从去年夏天来到草原,修复了宝清到草原的公路;办了农场;安置了三个分场部;房子修了一大片;荒地开了十多万亩;半年光景,干了咱们庄稼人几辈子也没干了的大事啊!还嫌不够哇?这么个要命的风雪天,缓两天不行么?不,人家可不这般见识哩!听说从密山县、宝清县拉过来的电话线,不出几天就要架到清河镇来啦!嘿嘿……  好像暴风雪真的是被开发荒原的铁道兵吓住了似的,一月三日晚上的下半夜,狂暴的风雪突然销声匿迹了。从战争时期就患了失眠症的八一农场党委书记兼场长杨海东,过早地醒来了。屋子里还是黑洞洞的,只是那被积雪封闭了的玻璃窗上开始回射着一丝微弱的亮光。静夜里,对面炕上传来通信员小柱子香甜的鼾声,火墙的灶口里,将要熄灭的炉火发出轻微的劈啪声。夜,静得出奇。杨海东骤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耳听了一阵,可不是吗?几天来狂风不息的吼叫声消失了,它给大地上一切有生命力的声音让路了。你听,“喔喔喔……”雄鸡叫二遍的声音也传来了。  风雪停啦!停啦!杨海东高兴得翻身坐了起来。他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表,时针指着清晨四点半。他匆匆穿好衣服,就下了炕。  油灯点着了,摇曳的灯光把杨海东瘦削的脸庞映照得轮廓清晰。多么严肃而又坚毅的脸孔呀!海水一般深沉的眼睛,羽翼似的浓眉,以及稍嫌突出的颧骨,一切都显示着只有那些从战火的硝烟里滚过来的人才会有的英武气魄。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两鬓已经过早地斑白了,多皱的眼角上也悄悄地爬满了革命风霜的痕迹。但这些给予人的印象绝不是苍老,却是充满思想力量的表现。爱好整洁的习惯迫使他在一天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桌子。一面漫不经心地擦桌子,一面缓悠悠地思考,满脑子纷纭的事物,就渐渐有条不紊了。他穿着绿色哔叽面子军用皮袄,挽起袖子,直到把桌面擦得一尘不染。这种式样精美的军用皮袄是朝鲜战场上师级以上干部才发给的,穿在杨海东的身上,仍然是一派浑厚、朴实的农民气息。  洗漱完毕,他重新坐到桌子跟前来。随手撕掉了一张日历。新的一天——一九五八年一月四日的新日历映入了他的眼帘。这就是说祖国第二个五年计划已经进入了第四天。在完达山北麓自己领导的国营农场里是怎样开始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呢?糟糕!三天的大风雪把好些个步骤都打乱了。原订新年开始在去年新开垦的十七万亩土地上,开展一个积肥、运肥运动。显然,各个分场都还没开始,便叫大风雪给阻挡了。各个拖拉机队的冬季检修,也因为没有及时修好车棚就碰上了大风大雪,只好停了下来。原来打算新年派出几个小组去寻找荒地,准备今年扩大开荒的计划,也叫风雪打乱了。他环视着屋子四周满挂着的各分场区划图、各拖拉机队的开荒进度表,心里不禁一阵阵焦躁起来。从去年夏天部队集体转业,进入山北草原地区,一直忙于开辟交通线,抢开荒地,而后是兴建三个分场和近二十个生产队的职工宿舍,忙得至今农场的总场部还借住在清河乡人委的房子里。总场的各科室占了人家乡人委瓦房的半壁天下。这……这像个什么话?关于总场部场址究竟建在哪里,场党委已先后研究过好几次,也派人出去勘察过几遍,有的主张就建在清河镇,有的主张建在三个分场部的中心区……计划很多,却一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考虑,没有定下来。本来,杨海东早就决定要亲自出去踏查一次,偏偏碰上这场倒霉的暴风雪,憋得他只有呆在屋子里批文件、看报告、召集会议、找人谈话,等等,等等,连屋外半步也跨不出去。  “哈!总算风雪停住了。老天你打乱了我们三天计划,你看吧,我们会用十倍的速度来回答你的恶作剧。”杨海东这样想着,就不由得兴奋起来。借着油灯的亮光,他看了一眼对过炕上通信员小柱子半侧着身子的睡态,几次想要把他喊醒,告诉他,风停啦,雪住啦!让小鬼也分享分享自己的快活!可是,他那多少带些稚气的圆脸蛋上,还垂挂着香甜的梦涎哩!杨海东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浮上了一层亲切的感情,决定不去惊扰小鬼的甜梦了。  通信员林锁柱在一九五一年参加人民志愿军到朝鲜的时候,还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四川农村娃娃。十五岁的娃娃却有一副成年人的身材,细高、细高,像挺立的白杨树干一样;他还十分腼腆,说话好红脸,却很机灵、聪明、具有农村孩子所惯有的敦实的感情。铁道兵某师司令部管理科把这个被人们亲切地喊做小柱子的年轻士兵,派给师长杨海东做通信员。当年,在那美国鬼子整天用成百架次飞机轮番轰炸的大同江边三一七工地上,师长杨海东亲自带着战士们日夜在硝烟和炮弹交织的火海里,抢修纵横交叉的交通要道。炸毁了就修筑,再炸毁又再修筑。那时,操心首长安危的小柱子即便偶尔劝阻一下,也会招来杨海东严厉的斥责。在敌机猛烈轰炸的一个黑夜里,刹那间,杨海东仿佛看见眼前闪烁着一片白昼似的光亮,接着他就倒在工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杨海东苏醒过来,他已经睡在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医院的病房里。随同回国的通信员小柱子趴在他的床边,噙着两泡泪水,望着他:  “师长,你挂彩了。”  “哭什么?”杨海东瞥了他一眼,“打仗嘛,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有个不流血的?快擦干眼泪,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  多么严峻的师长呀!这时他已整整四十岁了。四十岁的中年人才第一次经历爱情生活,这在以后几年温馨的夫妇生活中,连杨海东自己回想起来,也是暗暗感到又惊讶又欣喜的呀!  二十七岁的女军医,有着一副俊秀的脸庞,满头乌黑的头发。严格一点说,她并非特别漂亮,鼻梁是扁平的,也许正是因为这鼻梁微塌的缺陷,就更显得她的脸孔是丰满而光洁的了。她的眼睛很大,是那些感情专注、善于沉思的人才会有的深沉的眼睛。她每天迈着轻盈的步子,闪着娴静而柔和的目光走进杨海东的病房。  一天,杨海东经过右肩取弹片的外科手术,沉沉地睡去了。什么时候他醒过来的呢?他不知道。只发现病房里电灯亮着,有人在轻声地谈话。是谁呢?他侧着身子倾听。对了!那柔和得像柳絮似的音调是女军医,带着清脆的童音的是小柱子。嗨!这个饶舌的小鬼怎么向一个陌生的女同志讲起他首长的身世和经历来了呢!真乱弹琴!小鬼讲到师长的家庭身世,加进了他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讲到师长的英雄事迹,加进了他自己的夸张和骄傲。而女军医呢?竟是满带感情地探问着每一个详情细节,不时发出轻微的叹息和赞扬……  杨海东几乎想要制止小柱子的胡扯乱谈了。正是这个时候,他的转侧声惊动了他们。女军医和小柱子一齐来到他的病榻旁。只见她手托着一个外科手术盘子,一手用镊子镊着一块浸染过杨海东鲜血的美国弹片,动情地说道:  “师长,弹片取出来了。”随即又用热情而专注的目光凝视着杨海东,热烈地央求,“留给我做纪念,行不?”说着,她那白皙的脸上袭上一层动人的红晕,继而又笨拙地解释道,“是我这个外科医生给你取出来的哇!”  从来没有经过爱情生活的杨海东,破天荒第一次凭着他男性的敏感(尽管他的这一感觉素来是迟钝得令人出奇的呀!),发现了一个女子真挚的秘密的感情。啊!原来一个有了这种感情的女子,她的脸上、身上竟会闪烁着如此幸福的光华!这一发现使得杨海东也浑身激荡不安起来了。他只是点了点头,就说:  “好的,留个纪念吧!”  自后,她来到杨海东病房的次数就渐渐多起来了。聪明的小柱子每当女军医来到的时候,总是有意借故跑了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俩越来越亲密的谈话。  像阳春三月的桃花,他们的爱情花朵迅速地开放起来。过些日子,医院里上上下下,都以惊羡的口吻传颂起老干部杨海东和女军医的爱情关系来了。真正的爱情难道也需要掩盖吗?不,作为共产党员的女军医很快就向医院党委汇报了自己的爱情生活。杨海东也常常在女军医来到的时候,高兴地把那个又要借故溜出房去的小柱子喊住:  “不要鬼头鬼脑的,就留在房里,没什么好秘密的。”  他们不懂得那种“一年考验、三年恋爱、五年再结婚”的爱情哲学。三个月后,杨海东伤愈出院了,再过一个月,他们结婚了。第二年,他们的孩子小东也出世了。这个女军医就是杨海东的至今还留在北京的妻子、小东的妈妈刘玉洁。  新婚的妻子始终没有能够把丈夫留在自己的身边。先是把丈夫送回战火纷飞的朝鲜前线,而后又送向炎热而紧张的鹰厦铁路修筑工地,再以后又是宝成铁路工地。直到去年夏天,杨海东告诉她:  “我要带人马去北大荒开荒了。”  “北大荒?”刘玉洁不禁惊讶得眉毛都颤动了,“大冷的天,你的脑震伤能吃得消?”  “哈,”杨海东笑了,“你的见识倒跟农垦部部长一样。昨天我去农垦部找他,要求上北大荒。这位老将军还是像从前在南泥湾一样,精神勃勃,讲起话来蛮有风趣。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你的脑壳受过震伤,怕经不住北大荒拖拉机的颠簸吧,唔?’我顶了他一句,‘那你说说你自己吧,论年纪比我大两巴掌,怎么又吃得消的?听说冬天你不是还亲自!自到北大荒去踏查来着?’这下子,他才呵呵大笑,捶着我的肩头说,‘杨海东啊,我们这一代是注定了要为下一代吃苦的,先是拿枪杆子,后是咬着牙根搞建设。对,没有我们好歇闲的。行!带上你的部队,过几天,我带你上北大荒开荒去。’你看,连老将军都叫我说服了,你还想拉我的后腿呀!”这一天,杨海东分外高兴,竞故意逗乐起自己的妻子来。  “去吧,去吧,我才没那份拉后腿的闲心!”刘玉洁娇嗔地瞥了他恨。当夜就忙着为丈夫收拾行装,还准备了他随时要服用的治脑痛的加当片——她不是那种把丈夫看作自己财产的女人。她懂得她的丈夫是国家的财产,是党的干部。这种认识常常使她自己也分享着无上的光荣。  一个晴朗的炎夏早晨,刘玉洁带着五岁的小东,把杨海东和小柱子送上了北京前门车站。一路上,她叮嘱着小柱子:什么时候该催着师长吃药,每晚几点钟该让师长睡觉……直到列车开始从站台上驶动,她还牵着小东东随着移动的车窗追赶,喋喋地交代着看来永远也交代不完的事情。这时节,小柱子看见了在师长爱人眼中闪动着的泪花……  机灵的小柱子急忙侧过头去望一望师长。杨海东只是急急地向妻儿招着手,——没有话!真是连一句感情的话也没有说。师长是从来也不感情外露的啊!  严峻的师长常常使得小柱子局促不安和难以畅言。就说这次来到北大荒办农场吧,一来因为场部借住在乡人委,房子挤;二来因为师长的生活需要人照顾;才决定让通信员和师长伙住在这间房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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